第19章 019(2 / 2)

細鏈被扯斷,但金手環還緊扣在皮膚上。祁寄動了動腿,才遲鈍地反應過來。

金環上的電流都消失了。

沒等他想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下一秒,祁寄就直接被攔腰抱了起來。

抱他的手臂很穩,態度並不強硬。祁寄身上的皮膚經不起碰,但他提前被大衣整個裹了起來,抱他的人並未碰到他的皮膚,隔著一層大衣,也沒有因為碰觸而給祁寄造成太大的壓力。

裹著他的那件大衣很新,似乎剛曬過太陽,上麵隻有暖融融的陽光和簇新的布料的味道,並沒有陌生人的令人抗拒的氣息。

這讓祁寄稍稍放鬆了一點,他昏昏沉沉地想,現在不是晚上嗎,哪裡有太陽能曬出陽光的味道?

祁寄被橫抱著,在一件滿是暖陽氣息的大衣裡縮成一團。他隱約感覺自己似乎在被抱著快速移動,行進中的挪動讓他抽痛的額角又有些緊繃。

但那雙抱著祁寄的手臂一直很穩,並未給他帶來太多的顛簸。

祁寄努力想清醒,想搞清楚現在的情況。可他強撐得實在太久了,繃緊的神經都快要被層出不窮的危險磨斷。等終於被這件寬大溫暖的大衣給予了一點包裹保護的安全感之後,祁寄的意識再無力支撐,緩緩地沉了下去。

這次仍是沉入深處,可那裡並不太冷。

像被日光和煦地烘曬著,他緩緩陷進來,每次呼吸都能聞見太陽的味道。

*

那聲“臨檢”喊出來時,宴會廳內的很多人還沒有搞清楚情況。

在座的有不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畢竟這是蔣少精心籌備的一次宴會。眾人顯然沒想到這種場合會出現這種突發狀況,即使聽見了那聲“臨檢”,大多數人也都不相信警.察真的會動手檢查。

這是哪兒?這可是山海莊園。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錯了。身穿製.服的大隊人馬已經從宴會廳的前後兩個門強行攻入,不過一眨眼,整個宴會廳就被徹底包圍了起來。

一些平日裡仗勢欺人慣了的,此時仍不肯聽從約束,還在跳著腳地質疑警.察的臨檢資格。但在場更多的人,卻是直接把目光投向了蔣少。

難得一次宴會,卻出了這種意外,這到底是蔣少管理不力……還是另有圖謀?

客人裡有不少人精,心眼一個比一個多,自然會多想。但就算不懷疑有其他陰謀,這場宴會也足夠掃興。

盛裝出席,本以為迎接他們的是華美盛典,現在卻被像個犯人一樣看管起來。就算還沒有被限製走動,但又有什麼區彆?不還是顏麵掃地。

對於蔣少的不滿已經在人群中隱隱蔓延開來。

就算再怎麼任性自我,蔣少也不可能感覺不到周遭人眼神的變化。更何況這次臨檢根本毫無征兆,他也完全沒有收到消息。

蔣少在S市待了這麼久,橫行霸道慣了,哪受過這種委屈,他當即暴跳如雷,指著為首那個警.察的鼻子大喊:“誰讓你們進來的,你們知道這是誰的地盤?!保安呢?來人把他們都給我轟出去!”

蔣少一向任性傲慢,這次被拂了麵子,自然不可能在這麼多客人麵前示弱。

但就是這種暴躁的回應,更顯得蔣少一點都沒有處變不驚的應變風度,他這話一出,就惹得不少客人大皺其眉。

為首那個中年警.察也完全沒有被唬住,他掃了蔣少一眼,直接抬手亮出一張搜查令。

上麵白紙黑字,公章齊全。

“臨檢,請你們配合工作,謝謝。”

蔣少自然不肯罷休,但這場臨檢實在突然,警.察的數量又遠超想象。不等他做出反應,警.察就直接把局麵控製了下來。

整個宴會廳都亂糟糟的,客人們自顧不暇,原本備受矚目的舞台也失去了人們的關注。在反應過來之前,台上幾個人就被警.察控製了,連後台監控室裡的燈光師們都被要求著排成一排站到了舞台邊。

沒有人發現,那個由追光燈所打出的圓形雪白光束裡,已經沒有了原本要被打光展示的對象。

早在那聲“臨檢”喊出來的時候,裴俞聲就直接將人裹住抱走了。

離開的通道曲折狹窄,牆壁並不隔音,四周仍然能聽到各種嘈雜的聲音。

不隻是宴會廳,整個莊園都充滿了警笛聲。

裴俞聲看過這個會所和整個山海莊園的結構圖,直接抄了近路,抱著人快步往前走。他剛剛也是這麼跑進宴會廳的,但直到現在,直到牢牢把男孩抱進懷裡,他的手才終於穩了下來。

滾燙的體溫貼在起伏的胸膛,隔著一層大衣,依舊灼人。裴俞聲之前還曾經覺得祁寄的體溫太低,現在對方熱起來了,他卻被這熱度一把灼傷了心口。

男孩在發抖,纖瘦的身子打著顫,像一朵搖曳在風中的焰苗,隨時有可能消散。裴俞聲怕他呼吸不暢,把人抱起來時就小心地撥開了大衣的領口,讓對方能把下半張臉露出來,好呼吸。可是男孩根本沒有往敞開的領口這邊靠,他又在努力地往黑暗封閉的安全環境裡躲,整個人縮在大衣裡,想蜷成一團,保護自己。

他在害怕,拚命想縮回自己的殼裡。

裴俞聲牙關緊.咬,下頜繃出一個極為鋒銳的冷硬弧度。他那雙抱人的手臂仍然力度輕柔,額角卻已經繃出了道道青筋。

胸口迸裂開熟悉的抽疼,是那種隻有在無眠深夜才會出現的令人窒息的絞痛。

他來晚了。

前麵不遠處就是通道儘頭,走出去拐兩個彎就是通往莊園後門的必經之路。守在路口的年輕警.察看見有人出來,不由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把人攔了下來。

“站住!這裡禁止出入!”

這種時候突然有人冒出來,警.察本來就很警惕,等看見男人泛出通紅血絲的雙眼和臉上的神色時,更是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抬手握住了腰間的警棍。

“你是什麼人?”

男人站住,倒是沒有試圖反抗,他懷裡還穩穩抱著一個被裹得嚴嚴實實的人,看不見臉。沒等警.察打量完,他突然低聲開口,背了一長串數字。

警.察:“……?”

他沒反應過來,正想發問,卻被身旁搭檔攔了一下。

搭檔正按著耳機仔細聽裡麵傳來的聲音,又抬頭看了看男人的臉,他遲疑了一下,試著跟讀了一段暗碼。

男人迅速回了一段,和耳機裡的內容分毫不差。

他們總共來回對了三次,確認無誤後,搭檔才鬆開了按著耳機的手。他朝男人微一頷首,抬手指了個方向,示意放行。

那個年輕一點的警.察還沒反應過來,等男人走了才想起來問搭檔:“怎麼回事,哥?這人誰啊?”

搭檔擺了擺手:“沒事,這是咱們這次行動的線人。”

他指了指耳機:“上頭剛剛有通知,能對上暗號就放行。”

年輕警.察撓了撓頭,問:“那他一開始背的那串數字是什麼啊?聽著怎麼覺得有點耳熟……”

“傻嗎你?”搭檔拍了他一下,抬手向上指了指,“那是咱老大的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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