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078(1 / 2)

周身的黑暗漫無邊境, 但並未讓人感覺到冷。祁寄隻記得自己在這靜謐的黑暗中睡了很久,不知何時, 才稍稍清醒了一點,終於找回了些許意識。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意識尚且有些昏沉, 祁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他開始擔心起自己會不會錯過裴先生那邊的消息, 還有上班, 也不能遲到……

這麼想著, 祁寄就努力想讓自己清醒過來。但他的身體卻像是根本不受控製一般, 又重又沉, 連睜開眼睛都覺得無比艱難。

“唔……”

疼……

說不出到底是哪裡在疼,祁寄隻覺得自己渾身都不太舒服。身體裡更深的地方又酸又脹, 帶著一種悶悶的麻。

努力掙紮了許久,祁寄都沒能睜開眼睛。

但他的感官並未被屏蔽, 很快, 祁寄就察覺到了臉頰上那種溫熱的濕潤觸感。

似乎是有人在用熱毛巾幫他擦臉。

那人還在低聲說著些什麼,祁寄昏昏沉沉的, 聽不太清。他想要開口追問,卻發覺自己喉嚨裡也乾澀得厲害,像是使用過度一般,又疼又乾。

彆說完整的字句,他連哼出聲來都異常艱難。

直到一點清甜的水意落在唇畔, 這種感覺才終於稍稍好轉了一些, 乾燥的唇瓣被潤濕, 喉嚨疼痛也漸漸舒緩。

祁寄累得厲害,酸痛緩解了一點之後,他也沒力氣再掙紮著醒過來,就這麼重新睡了過去。

又過了不知多久,祁寄隱隱約約察覺到自己似乎在移動。他的情況比上次好了不少,但還沒等他睜開眼睛,才隻是剛剛動了動手指,祁寄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沒事,還早。”

是裴俞聲。

“再睡一會吧。”

祁寄迷迷糊糊地想起來,裴俞聲已經沒事了。

他這才鬆了口氣。

這些天來祁寄的神經一直繃得很緊,雖然工作不忙,身體並不勞累,但因為擔心裴先生的緣故,他卻一直沒怎麼休息好。

這回精神終於放鬆下來,緊繃已久的祁寄也就在耳邊那平穩的心跳聲中,再度睡了過去。

就這樣斷斷續續睡了很久,直到把這段時間一來的疲憊徹底緩解,祁寄才終於清醒了過來。

睜眼時四周有些昏暗,連光線都是暖黃色的,很柔和。這暖黃並非自然光,而是屋內的夜燈,祁寄這時才發現,他好像一覺睡到天都黑了。

睡得太久,祁寄也稍稍有些發蒙,他坐起身來,靠在了床頭。休息了這麼久,他身上的疼痛也減少了許多。

但等借著燈光在屋內看過一圈,祁寄卻發現周圍的環境相當陌生。

雖然同樣舒適又寬敞,看起來也像是起居室。但這裡並不是主臥,甚至不在彆墅裡麵。祁寄不記得自己曾經來過這裡,他也沒有看見裴先生。

屋裡隻有他一個人,

祁寄正覺得奇怪,卻隱隱聽見了門外的動靜。

有人在說話。

祁寄側耳細聽,發覺那人的聲音很耳熟,好像是趙醫生。

“沒事的,小祁這次檢查的各項指標結果都在正常範圍之內,那次的藥應該沒有給他留下太多後遺症。”

似是離得近了,那說話聲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以後小心注意一下有沒有異樣就可以,正常活動不用太緊張。”

祁寄這時能確定了,門外真的是趙明臻。

不過臨到門口時,可能是以為祁寄還睡著,趙醫生就放輕了聲音。

“還要再給你拿點活血化瘀的藥嗎?”

門被推開,趙明臻一走進來,就看到了醒著的祁寄。

“小祁?”他愣了愣,隨即笑道,“你醒啦?”

趙醫生沒有穿平時的白大褂,而是穿著一身常服。他身後一同走進來的正是裴俞聲,看見祁寄和趙明臻打招呼,裴俞聲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祁寄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睡了這麼久,他已經好多了,而且……

他也想起了自己會身體酸痛的原因。

“沒事就好,”趙明臻說,“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隨時和我聯係。”

裴俞聲道:“好。”

祁寄也跟著說:“趙醫生再見。”

趙明臻揮了揮手,臨出門時,他回頭看了看屋內兩人,笑著道了一聲:“恭喜。”

祁寄不由有些赧然。

但他還是輕聲回了一句。

“謝謝。”

趙明臻離開,門被關好。屋內隻剩下兩個人,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祁寄有些不自在,也沒好意思抬頭去看床邊的男人。

但裴俞聲沉默了一會兒,卻道:“我不是特意告訴他的。”

祁寄愣了一下,忙道:“我,我知道。”

雖然沒有問趙醫生為什麼會來,但祁寄其實已經從他的話裡猜到了原因——“沒有留下太多後遺症”,這個後遺症,說的還是幾個月前的那次意外。

儘管這麼長時間過去,藥效已經被解除,但bsw係列藥物還有另一種特點。它會讓使用者清楚記下第一次時的所有感覺,並讓其有極大可能從此再也無法接受第二個人。

昨晚裴俞聲一開始不同意,也是因為這個。

他並不是對兩人的感情有什麼懷疑,隻是不想讓這種藥效成為祁寄的約束和負擔。

然後祁寄就用行動表示了——他不覺得這是約束和負擔。

想到這,祁寄的耳根又有些發燙。

昨晚,實在是……

有些過火。

不管即使如此,祁寄也還是感覺到了男人的克製。

要不然他也不會恢複得這麼快。

之前他身上的酸痛其實也不是因為受傷,而是身體過度亢奮後的疲憊反應。

因此,對於趙明臻的出現,祁寄也沒有什麼排斥。他道:“沒關係的,裴先生不用解釋這些……”

裴俞聲矮身坐在了祁寄身旁,給人在腰後塞了一個靠枕。

他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側臉:“我隻是不想讓你覺得不舒服。”

祁寄偏頭蹭了蹭他的掌心,笑起來一直甜進人心裡:“沒有不舒服。”

“那就好。”

裴俞聲輕輕捏了捏男孩的臉,道,“不過,現在還是裴先生嗎?”

祁寄微怔,才發覺對方在糾正自己的稱呼。

他愣愣地問:“那應該怎麼……?”

想起對方叫自己的方式,祁寄試探著叫了一聲:“裴裴?”

裴俞聲:“……”

裴俞聲:“呸呸也成。”

祁寄說出口後也意識到了不對,不由有些局促:“不,不是……”

裴俞聲又捏了捏他的臉:“把‘裴先生’的第一個字去掉就好了。”

祁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而他剛剛才被捏過的臉頰已經燒了起來。

是……先生。

祁寄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個稱呼比起其他那些直白的“親愛的”、“寶貝”之類要含蓄許多,卻比那些稱呼更讓他覺得害羞。

遲疑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克製住自己的緊張,輕聲叫了一聲:“……先生。”

裴俞聲俯身過來,笑著親了親男孩,應道:“嗯。”

他伸手攬住祁寄的腰,把人抱進了懷裡:“我的小朋友真乖。”

不隻是臉,這次祁寄整個人都快紅透了。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乖乖窩進了男人懷中。

不知道是不是受那接觸藥效時的影響,一向不喜歡和旁人過分親近的祁寄卻很喜歡窩在裴俞聲懷裡。對方的體溫總會比他高一點,很溫暖,也很舒服。

等臉上的溫度稍稍褪去了一點,祁寄才想起來問:“這是哪兒?”

男人把下巴擱在他的發心裡,說:“是我之前住過的那家療養院。”

這個地方既可以做身體檢查,也沒有太濃的消毒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