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點點頭,“噠噠噠”的走進去,來到榻邊上,雖故作老成,大眼睛卻閃爍著止不住的關心,說:“先生可覺好些了?”
張讓點點頭,說:“多謝陳留王關心,讓已然無礙。”
小包子說:“先生乃我師傅,又曾救我性命,何必拘泥於這些?該當好生歇養才是。”
小包子說著,還給張讓拉了拉被子,給他蓋嚴實一些,整理了一下被角,蓋舒坦一些,儼然一個小暖男一般。
張讓又謝過陳留王,小包子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說:“我若留在此處,先生也難以歇息,那我便告辭了。”
小包子說的一板一眼,曹操聽他說要告辭,趕緊起身來送小包子到門口,儼然就是一個主人家一般。
小包子走了,曹操狠狠鬆了一口氣,轉身走回來,感覺自己心神俱疲,好似發狠晨練了一般。
曹操走回去,說:“這回可以說了罷?”
張讓並不想拖拖拉拉,隻是每次都事出有因,有人來打斷。
這次張讓還沒開口說話,“叩叩叩!”的聲音就已經響了起來,門外張奉的聲音,說:“義父,該用藥了。”
曹操:“……”
張讓看了一眼曹操,曹操自動站起來,十分自覺地往門口走去,“吱呀——”一聲拉開門,每次房門打開,都發出“吱呀”一聲,曹操有一種門樞不堪重負的錯覺。
張奉端著湯藥站在外麵,就見主公臉色青黑的望著自己,就好像青銅大鼎的顏色。
張奉遲疑的說:“主公……”
他的話還沒說完,曹操揮了揮手,說:“進來罷。”
張奉把藥端過來,湯藥一日飲兩次,都是飯前飲的,沒有對胃刺激的藥材。
張讓這次有意識,自己把藥喝了,十分爽快,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張奉收拾了藥碗,也十分爽快,端著空碗便走了。
曹操第三次關門,走回來,還未開口,張讓已然開口,十分坦然的說:“哪裡都不如。”
“什、什麼?”
張讓直截了當的說:“讓在回答曹校尉方才的問題。”
曹操臉上青筋蹦了兩下,真不知自己這時候是在哭,還是在笑,亦或是暴跳如雷,或者著實無奈?
沒有一種形容符合自己的心境。
但曹操不得不說,張讓的回答便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內……
曹操深吸了一口氣,隨即不怒反笑,說:“沒乾係,我自當比他年輕才俊。”
曹操似乎找到了突破口,已然認定了令張讓心心念念的“他”是個糟老頭子。
曹操安慰了自己一陣,站起身來,不理會張讓,抽身便走,“嘭!”一聲關上門,竟然摔門而去了。
張讓看著緊閉的舍門,聽著“嘭”的一聲巨響,當真有些疑惑,明明是曹操自己先問自己的,如今卻突然生氣。
生氣之後發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又沉著臉,摔門而去了。
張讓尋思著,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話當真不可信,因為比女人的心還難以尋思的,不正是這些曆史梟雄們的心思麼?
張讓正尋思著,“嘭!”一聲,沒多久門又打開了,曹操堂而皇之的重新走進來,邁著紈絝子弟的步伐,仿佛在逛女閭一樣。
手裡卻端著一碗粥。
曹操把粥遞過去,隻是一轉眼,又笑眯眯起來,笑得溫柔似水,仿佛真的能掐出水來,在張讓眼中,卻未免有些“油膩”。
張讓奇怪的看著曹操。
曹操笑著說:“吃粥,難不成要我喂你?也可。”
張讓抬手漠然的拿過粥碗,說:“讓自己來就可,不必勞煩曹校尉了。”
曹操便大馬金刀的坐在一邊,說:“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便是,他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我曹操可不隻臉麵好,這一點可取。”
張讓聽著曹操的話,皺了皺眉,突然覺得這粥也有點油膩……
張讓想了想,說:“是了,讓的確有個事情,想請人來幫忙。”
曹操立刻說:“何須旁人,你且說便是。”
張讓說:“讓出了一身的熱汗,十分粘膩,想要沐浴,煩請曹校尉打些熱湯來。”
曹操一聽,臉上變色,冷笑說:“我堂堂太尉之子,西園校尉,給你挑熱水?”
曹操說完,笑了一回,“嘭!”一聲,又是撞門出去了。
張讓本不想麻煩曹操,畢竟這是粗活兒,曹操生來便含著金湯匙,從未做過這些。
本是曹操自己上趕著來問,結果這下子又撞門憤然離去,仍然令張讓摸不著頭腦。
張讓默默的吃粥,又是一會兒工夫,舍門被撞開,嫋嫋的熱氣先飄了進來。
隨即曹操兩手提著兩隻大木桶,他臂力驚人,手臂上的肌肉噴然隆起,透露著野性與力度。
熱水打的很滿,幾乎每走一步都會溢出來,呼呼的散發著騰騰熱氣。
曹操提著水走進來,“咚!”的將木桶撂在地上,說:“熱水!”
張讓不解的看著曹操,明擺著說不乾,一轉身又去打了熱水,曹操這人也當真古怪的很。
曹操見他望著自己,兩個人便隔著嫋嫋的熱氣,令清冷的張讓都蒙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加之他側臥在榻上,真是有一股風華清靡之姿。
曹操咳嗽了一聲,隨即輕佻的說:“怎麼?熱湯打來了不洗,叫我幫你動手寬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