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信感歎說:“這……這昔日裡奸佞暴虐的張讓,如今卻是華旉先生稱道的名士?真當真是聞所未聞的奇事啊!”
曹操笑說:“鮑信大哥大可放心,等見到了華旉先生,一切便有分曉,如今鮑信大哥不防靜觀其變,也是好的。”
鮑信點點頭,捋著胡須慢慢的說:“是,是了,孟德老弟你說的正是,不過……”
他說著,還是有些許的不放心,愁眉不展的說:“不過這張讓,昔日裡暴虐成性,殺人如麻,而且頗為奸佞狡詐,朝中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醜事兒,哪件兒不是他想出來的?因此老哥哥以為,此人還是小心為妙。”
鮑信又說:“孟德老弟你便是為人太過實誠,又容易信任於人,萬不可被張讓的表象所蒙蔽,說不定那佞臣乃是利用與你,孟德老弟你便是心腸太善,定要做好萬全的準備才是。”
曹操被鮑信這般一說,愣是被誇得十分不好意思,自己心地太善?
曹操“嗬嗬”乾笑一聲,說:“自然自然,鮑信大哥教訓的是。”
鮑信又拉著曹操說:“是了,還有一事,孟德老弟你本是個正經之人,我本不該提醒你,但還是小心為妙,因此便說與你聽聽。”
曹操疑惑說:“不知鮑信大哥,所謂何事?”
鮑信蹙眉說:“昔日裡我曾聽說,這張讓……會一些邪辟之術,善於蠱惑侍奉於人,孟德老弟直道事人,自然不會被此邪術蠱惑,說不定老哥哥也是白擔心一場了!”
“梆!”
曹操一聽,不知為何,心口好似被生生紮了一劍,愣是被鮑信又多穿了一個心竅出來……
曹操不由想到自己方才那一時衝動,若不是曹昂及時趕到,自己可能……
已然被張讓那一顰一顧給蠱惑了,這“邪辟之術”,當真厲害的緊!
曹操笑容更是發乾,說:“老哥哥多慮了,多慮了,幸酒!請幸酒!”
於是曹操與鮑信二人把酒言歡,昔日兩人在雒陽便十分要好,鮑信總覺曹操是有大作為的人,在鮑信眼裡,曹操的光環何止套了十個?
完全看不出狡詐、多疑、輕佻、傲慢等等缺點。
有的則是宏圖大略、高瞻遠矚、英俊名士、未來可期這些優點中的優點。
曹操因著之前喝酒誤事,調戲了人/妻鄒氏一事,可謂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再不敢乾出這樣的禍端。
因此隻是勸酒鮑信,自己飲的不多。
他喝了幾盞,微微有些醉意,便把耳杯放下,並不再飲。
兩個人談天說地,從雒陽說到酸棗,從中午吃到天黑,這才送鮑信離開。
曹操送走了鮑信,終於將心頭的一塊石頭放了下來,如今袁紹人氣正旺,曹操若想向上爭取,必然要博得其他軍閥的鼎力支持,這鮑信,往後裡便是站在自己這一麵的了。
再加上橋氏的助力,曹操登時心情大好起來,不由想到臨走之時,讓張讓等著自己。
已然夜深人靜,送走鮑信之時時辰便不早了,雖不及三更,但也左右差不離。
曹操卻仗著酒膽子,往張讓營長而去。
“嘩啦!”一聲,將下午重新修好的營帳輕輕打起來,偷偷摸摸的往裡去。
營帳中漆黑一片,隱約可見有人斜臥在榻上,烏發披肩而下,錦被隻蓋了一些,襯托著纖細又羸弱的身材。
是張讓……
分明隻是隨便歇息,在曹操眼中,不知為何卻多出了無數,說不明道不儘的風流之感。
曹操站在榻邊上,低頭看著張讓,眼神有些深沉,越來越深,越來越深,慢慢深不見底,彌漫著一層說不出來的複雜與陰霾。
那目光怕人,如同野獸。
好像下一刻,便要將榻上的張讓吃拆入腹一樣……
躺在榻上的人突然動了一下,眼睫一顫,慢慢睜開眼來,看清悄無聲息站在自己榻邊的人,不由皺了皺眉,說:“曹校尉?”
他說著,撐坐起來,說:“曹校尉何故深夜來此?”
張讓似乎聞到了一股濃鬱的酒香氣,便說:“曹校尉可是飲得醉了?想來是腹中難過?讓為曹校尉取一盞醒酒羹來……”
他說著,欲要起身,卻突然被曹操一把拉住,“嘭!!”一聲,將人鉗製在榻上。
曹操眯著眼睛,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張讓,眼神裡充斥著危險與陰霾,忽然“嗬——”的一笑,與平日裡輕佻的笑容不儘相同,夾雜著說不儘的沙啞。
曹操伏在張讓耳邊,輕輕嗬了一口熱氣,說:“我可不想飲什麼醒酒羹,哪有你來的滋味兒可口?”
張讓不解的側頭看向曹操,隻覺灑在自己耳畔的氣息有些滾燙,令耳尖都麻嗖嗖的。
曹操說罷,食指點了點張讓的唇角,說:“你不曾言,想試試此道?可要我……成全與你?”
張讓聽到此處,不解的目光慢慢轉化成為了然,一句話沒說,表情依然淡漠的很,卻抬起雙臂,竟稍從榻上欠起一些,主動挽住了曹操的肩背,嘴唇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