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乃酸棗會盟之場地,眾人本是來會盟,齊心協力討伐董卓的,萬一真的發生了內訌,會盟決計無法進行,那國之大事必然受阻。
鮑信連忙說:“二位老弟,聽我一言!”
鮑信阻攔著曹操與袁紹,就在此時,突聽一個老者的嗓音笑著說:“熱鬨,熱鬨,好生熱鬨啊,老敝人何曾見過如此熱鬨的場麵兒?”
眾人抬頭一看,就看到橋老從外麵,拄著拐杖,晃晃悠悠,閒庭信步的走了進來。
橋老德高望重,再加之年紀又大,地位自然舉足輕重。
打個很簡單的比方,袁紹之所以聲望很高,那是因為袁紹的祖上,是西漢有名的望族,自從袁紹的曾祖父開始,便是赫赫名門,四世三公。
輪到袁紹這一輩兒,顯然極為受到蔭庇。
而橋老呢?
橋老可是太尉橋玄的從弟,橋玄過世沒幾年,聲望還很鼎盛,橋老的輩分又比袁紹大,袁紹見到了橋老,怎麼也要矮一頭,若是自持身份,肯定會被人詬病。
袁紹一看,橋老竟然來了,必然又是來趟渾水的,心裡十分不愉。
何止是橋老,橋老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人。
“叮鐺叮鐺——”
那人四十多歲的模樣,背著一個大葫蘆,手裡搖著金箍鈴,還未走進營中,便先聽到了金箍鈴的清脆響聲。
張讓聽到那鈴聲,登時眼睛就亮了,立刻轉頭看過去,說:“華旉先生?”
相對比張讓的“歡喜”,曹操心裡則是“咯噔”一聲,不知怎麼的,對比袁譚、呂布等等,曹操感覺自己更煩心這個手搖金箍鈴的遊醫先生。
——華佗!
因著曹操可以用言語擠兌袁譚,就沒輸過,可以和呂布動手打架,雖然輸過但好歹堂堂正正。
而對華佗來說,曹操一不能動手,二人家華佗年長,也不好出言擠兌。
曹操心裡“咯噔”了好幾下,眼看著張讓一臉“歡喜”的走出去迎著,曹操那心中更不是滋味兒,隻覺得嘴裡酸酸的,一直酸到了胃裡。
跟著橋老進來的,果然就是華佗。
華佗笑眯眯的走進來,說:“小友,咱們又見麵兒了,果然有緣。”
張讓見誰都冷冷清清,唯獨見了華佗,那便是非一般的“殷勤熱情”,雖麵上不見波瀾,眼神裡也平靜得很,但動作卻跟了上去,扶著華佗走進來。
曹操眼看著張讓扶著華佗的手,後槽牙有點癢,想要磨牙。
鮑信沒想到橋老與華佗來了,他昔日裡認識華佗,自然對華佗深信不疑,連忙迎接。
橋老笑著說:“是不是下毒,是不是有毒,問問正經兒的大夫不就知道了?你們在這裡打來打去,有什麼打趣兒的?”
橋老都開了口,袁紹還能說什麼?
橋老又說:“這位華先生,乃是有名的醫師,老敝人依稀記得,這位華先生,還曾為袁公您的父親,醫看過疾病,是否有此事兒?”
“是……是有此事。”
袁紹一時啞口無言,隻能硬著頭皮答應。
華佗一笑,說:“那我這個遊醫,今日想要管管閒事兒,幫諸位分辨分辨,水丸到底有毒無毒,藥材到底對不對病症,如何?”
袁紹沒成想,今日眼看著便能將長秋先生從曹操身邊拔除,卻突然殺出了橋老和華佗壞事兒。
袁紹不想讓華佗驗藥,但能有什麼辦法?隻好不情願的答應了,說:“華先生,請!”
華佗便走過去,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那藥丸,又問了張讓成分等等,隨即突然哈哈撫掌大笑,說:“好好好!果然是青年才俊,舉世無雙啊!”
華佗沒有給出結果,但突然出口讚頌了張讓,還說什麼舉世無雙,這不是打了袁紹的臉麵兒麼?
華佗說:“這藥用得好,太好了!小友怎麼想到,衛表之症,關係脾臟?從內入手根治,實在是妙!”
張讓被華佗誇獎,仍然麵無表情,不是他不歡心,而是張讓根本不知歡心到底是個什麼心情。
張讓隻是淡淡的說:“華先生謬讚了,其實這並非晚輩獨創,也是看書習學來的。”
這藥方的確並非張讓獨創,而是幾千年來的中醫文化積累而成的,到了現代都這般治療,而東漢末年時代還早,自然沒有這般成熟全麵。
華佗笑著說:“好好好,醫者德心,而且不驕不躁,小友人甚得我心,能遇到小友,實乃旉之幸事!”
曹操見張讓與華佗二人一見如故,越聊越投機,不止如此,還拉拉扯扯,拍著手背。
當即便打岔,不讓他們再談下去,說:“既然華先生都如是說了,看來沒人再會懷疑咱們長秋先生下毒了罷?”
袁紹臉上不好看,簡直便是顏麵掃地,眯了眯眼睛,不言語。
曹操是個得便宜賣乖的主兒,怎麼能錯過這麼好的打臉機會?便笑著說:“也不知剛才是誰誣陷長秋先生下毒,還說長秋先生的藥不對症,這般嘴臉,當真醜陋至極!”
袁紹臉皮生疼,但是不敢接這個茬兒,就怕自己找罵。
張讓則是不讚同的皺了皺眉,說:“曹校尉萬勿這般說袁公。”
曹操都沒點名道姓,袁紹也沒接茬兒,哪知道他們其中張讓是個“傻實傻實”的,一語道破了天機,把袁紹至極給拎了出來。
就仿佛拽出來扒光了衣衫,在眾人麵前遊街示眾一般!
袁紹臉皮狠跳了兩下,額頭上青筋暴怒,雙手攥拳,氣憤的厲害。
張讓隻是說了一句實話,不知自己得罪了袁紹,還有後話,說:“以長秋所見,袁公方才所言,並非針對誣陷長秋,而是對醫術一竅不通,的確無知。”
“無……”
袁紹氣的一口氣沒喘上來,隻想捂住自己的胸口換氣。
曹操則是“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從沒見過罵人還如此這般誠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