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這才恍然大悟, 自己被羞辱了, 當即氣惱非常。
慘白失血的臉色, 登時變成了豬肝血紅色, 還是那種炒過一半,半熟不熟血呼啦的豬肝色。
張繡氣惱動怒,還未說出一個字兒來,結果頭暈的厲害,險些“哐啷”的一聲撞在地上, 幸而伸手扶住了案幾, 這才沒有完全出醜。
張繡本就失血過度,身體供血不足, 便容易出現頭暈等等症狀,再一動怒, 那就是傷上加傷,不昏厥才怪呢。
張讓見他突然半跪在自己麵前, 隻是淡然的說:“少將軍腰膝酸痛, 筋骨無力, 既不是受傷,那長秋的推斷應該無措, 不若請少將軍稍坐,長秋替少將軍把脈?”
張繡如何肯讓張讓把買, 這一把脈還不露餡兒了?
而且張繡聽他一直說自己腎虛, 當即十分氣怒, 哪個男子樂意承認自己腎虛?
張繡臉色很不好看, 冷聲說:“不必了!”
張讓正好寫好了一個方子,便說:“這方子……”
張繡見張讓還意欲羞辱與自己,忍著頭疼頭暈等等症狀,冷哼一聲,甩袖子立刻離開了。
他這麼一走,隨著帳簾子“哐啷!”一聲放下來,有人又從藥房的營帳深處轉了出來,竟然是曹操!
原本曹操早就藏身在營帳之中了,隻是張繡根本沒有發現而已。
所以方才張讓“戲弄”張繡的時候,曹操便全都聽了個正著。
曹操轉出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說:“你果然料事如神啊?這張繡,也有今日?”
曹操隨即又對張讓笑眯眯的說:“我還以為,你隻會消遣我一人,沒成想,消遣起張繡來,竟也如此得心應手?”
張讓把方才沒送送出去的藥方放在案幾上,看了一眼藥方,淡淡的說:“讓並非消遣少將軍,這方子,本就是涼血補腎之功效,少將軍失血過多,定然會造成腎功能紊亂,便是同樣道理,倘或他信讓這藥方,倒真可止血補氣。”
原來張讓並沒有要消遣張繡,給他的是真正的藥方。
有涼血滋補的功效。
張繡的傷口沒有外敷,倘或吃一些涼血的湯藥,可有利於止血,但偏生張繡把張讓想的太壞,隻覺張讓一心消遣他。
因此錯失了如此大好時機!
曹操一聽,更是哈哈大笑起來,說:“是了,張繡不信你,自然覺得你消遣他,說來也是,張讓,你說說看,在這個世上,還有比我更相信你的人麼?”
張讓看著“大言不慚”的曹操,一時間沒說話。
曹操說這話,當真是仗著自己的臉皮子厚,因著兩個人相處這麼長時日以來,曹操也不是完全信任張讓,從剛開始的猜忌利用,到利用猜忌,直至現在的被“美色所迷”,才稍微好轉一些。
不過曹操說起來卻一點兒磕巴也不打,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張讓想了想,看著曹操大言不慚的麵容,突然點點頭,說:“亦是。”
曹操一愣,沒成想張讓竟然肯定了自己的說辭。
張讓這人,從來不會迎合旁人,因此他肯定一件事情,必然是發自肺腑的,因為張讓從不撒謊。
其是張讓這般肯定曹操,也是因著這個年代十分混亂,雖曹操總是帶有目的的保護張讓,但的確是最相信張讓的一個人。
這般比較下來,曹操倒顯得是這個年代裡,最“正直”的一個人物兒了。
曹操沒成想張讓肯定了自己,一時竟然有些語塞,撓了撓自己的下巴,生硬的轉移了一個話題,說:“最近胡岔子長得很快,我重新把胡子蓄起來如何?這般比較威嚴……”
最近馬上就要酸棗會盟,這年代又以美髯為美,如果蓄上胡子,曹操還能顯得更加威儀一些。
隻是話還未說完,張讓已然不留餘地的否定說:“不如何。”
曹操奇怪的說:“為何?”
這年代的審美便是以蓄胡為美,成年男子基本都會蓄胡子,除非當真是體毛並不旺盛的人,實在蓄不出來,那就另當彆論了。
曹操有些奇怪,張讓則是直白的說:“讓不喜歡。”
曹操一聽,心頭“梆”的一跳,心尖尖兒隱隱約約有些發麻,試探的說:“你不喜歡?那也就是說,你喜歡我現在這模樣兒?”
張讓沒有半絲猶豫,很坦然的說:“自是。”
曹操心頭狂喜,原來張讓這個佞臣,也逃不過自己的俊美姿容,隻是平日裡看起來清高了一些罷了。
曹操正暗自歡喜,就聽張讓一記悶棍打下來,說:“曹校尉不蓄胡須,麵容才與他最為相似。”
他?
曹操被悶棍打了不說,還兜頭一盆冷水砸下來,澆了一個透心涼,方才心尖尖兒上那酥酥麻麻的感覺,全都煙消雲散。
登時一股肝火衝上來,“哼”了一聲,突然站起身來,也不見他笑了,說:“我偏要蓄胡,你能耐我何?”
他說罷了,丟給張讓一個極其瀟灑冷酷的背影,憤毒的揚長而去。
張讓:“……”不知曹校尉為何突然生氣?
不過曹校尉平日裡就喜歡生氣,張讓也見怪不怪了。
張繡沒有拿到傷藥,傷口卻還在疼,還在流血,因此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張讓料定了,他還會有第二手準備。
果不其然……
中午之時,張濟的妻室鄒夫人突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