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讓說完, 曹操一愣,便去看賈詡的表情。
賈詡的表情少許有一絲僵硬, 不過很快的,便恢複了正常, 再無什麼其他異樣,而且仍然一句話不說。
張讓說罷了, 似乎也不想等賈詡給自己什麼反應,便伸手拉住曹操, 說:“主公,走罷。”
他說著, 拉著曹操便走出了牢房。
曹操並不想離開, 他急著審問賈詡, 酸棗會盟將近,各地郡守刺史等等,已經全部到達, 就等著之後築壇設誓,若是這時候董賊的軍隊出現,他們必然被殺一個措手不及,縱使人多,那也是魚龍混雜,並無大用。
曹操本不想走的,但是被張讓這麼一拉, 隻覺自己掌心中柔軟又帶著絲絲涼意, 張讓的體溫令人著迷不已。
一時間曹操竟有些飄飄然的, 不能言語,幾乎是同手同腳的就被張讓給拉了去。
曹操一路上都渾渾噩噩的,隻覺自己馬上就要沉浸在張讓這“溫柔鄉”中,張讓不愧是邪辟媚術的好手兒,的確有兩把刷子,功夫底子十分硬實。
兩個人出了牢房,一著了日光,曹操這才恍然大悟,如夢初醒,趕緊從張讓的“溫柔鄉”中爬出來,咳嗽了兩聲,不過沒舍得鬆開著張讓的手。
張讓這薄情之人倒是沒覺得如何,直接毫無留戀的鬆開了曹操的手。
曹操甚是可惜,還輕輕摸了摸自己的掌心,回味了一下掌心中僅存的溫暖餘韻。
曹操咳嗽了一聲,讓自己顯得十分正派,皺眉說:“現在如何?賈詡一個字兒也不說,似是篤定了要去助紂為虐,我便納了悶兒的,那董卓與了他什麼好處,竟讓他連命都不要,這般一心一意的助力董卓。”
張讓說:“這一點,恐怕就需要主公派人去調查了。”
曹操點點頭,說:“好,我這便令人去調查,叫元讓去最好,自從昨日賈詡被抓之後,他便一句話也不說,如此沉悶著,我倒是怕他給悶壞了。”
張讓突聽曹操如是說,便說:“不,勿讓元讓去查這些,讓有更要緊的事情,需元讓去做。”
曹操一聽,奇怪說:“什麼事情,非元讓不可?”
張讓頷首說:“是了,此事非元讓不可。”
曹操更是納悶,眼下他們手底下並無大事,靜等著酸棗會盟,而如今若說大事兒,便隻有文和先生乃是細作這一件大事兒了。
張讓卻有要緊事,讓夏侯惇去辦,還能是什麼事情?
張讓聲音十分冷靜,說:“自然是用元讓刺激文和先生。”
“刺激?”
曹操似是沒聽懂,張讓淡淡說:“讓看得出來,文和先生十分重視元讓,倘或讓他看不到元讓,卻能時時刻刻聽到元讓的動靜行動,時日一長,必然不攻自破。”
他這般一說,曹操不由“哈哈”笑起來,似乎笑的十分爽朗,好似被張讓給逗笑了,說:“我說張讓啊,你果然是個青瓜蛋子不是?你想用元讓牽製賈詡那壞胚?我覺萬不可能!”
張讓奇怪的說:“為何不可?”
他說著,稍微側了一下頭,迎著隆冬溫暖的晨光。張讓一側頭,麵頰上似乎鍍上了一層柔和的暖剛,讓一貫冷清的張讓看起來竟平易近人了不少。
“梆!”
一瞬間,曹操不知是不是食髓知味的後果,總想狠狠吻住張讓,品嘗他那帶著藥草芬芳的吐息。
曹操使勁咳嗽了一聲,嗽了嗽嗓子,說:“你想想看,咱們抓住賈詡之時,他如何謾罵元讓?幸是元讓不在當場,否則必給這豎子猘兒氣炸不可!那猘兒何其猖狂,根本並不將元讓看在眼中,不過是利用元讓,將他當做頑物並著墊腳石罷了,還能有什麼?!”
猘兒便是瘋狗,曹操隻覺用猘兒比喻賈詡,再合適不過了,不露出本色之時,看起來和氣馴服,又乖順又聽話。
而一旦露出了本色,何其怕人,當真是見人便咬。
張讓聽聞,則是搖搖頭,說:“不知主公為何如此看待,但讓曾兩次試探,在讓眼中,文和先生辱罵元讓愚頑等等,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障眼法?”
曹操似有些興趣,便說:“那依你看來,如何?”
張讓依舊淡淡的說:“這文和先生,心思何極細膩,連主公都不曾看出文和先生的細作身份。”
張讓這麼一說,曹操雖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承認,的確是這麼回事兒。
張讓又說:“且文和先生狡詐多端,他的手段伎倆何其之多,若想要騙取我營細報,有必要當真委身於人麼?”
曹操被張讓這一點撥,隻覺十分有道理,似乎是這麼回事兒。
若文和先生是個女子也便罷了,但他是個男子。
倒不見得曹操與張讓有多大男子主義,而是這個時代使然,東漢末年出了許多美人計的傳聞,像是民間杜撰出來的貂蟬等等,那都是美人計的代表。
可文和先生是個男子,又是讀書人,骨子裡清高傲慢,且精明銳利,若他當真想要討一些營中細報,隻管討好曹操便可,同樣也可以拿到細報,為何要去獻媚夏侯惇。
這犧牲未免太大了一些。
張讓說:“讓雖不懂這些,但有時候不懂反而看的更是透徹,讓篤定文和先生,必是在意元讓之人。”
曹操被他這麼一說,竟也信了幾分,而且不知為何,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張讓說:“既然如此,主公不妨試一試,讓文和先生日日可以聽到元讓的名字,聽到元讓的聲音,卻日日夜夜見不到元讓此人,時間一長,文和先生恐怕不攻自破。”
曹操當即撫掌大笑起來,說:“好!好!張讓,你真是好狠的心腸。”
曹操連說了三個好,不過卻是讚美張讓好狠的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