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都亭?!”
魏滿臉色難看的說:“這般夜了, 他來做什麼?”
林讓想了想,薑都亭每日都來勸降,今日還未來過, 所以必然會來。
林讓還未說話,就看到魏滿臉色一凜, 眯著眼目說:“有人來了。”
是腳步聲, “踏踏踏”的由遠及近,走了過來。
真的有人來了。
魏滿登時想要找地方掩藏, 現在出去已然來不及, 必然會被抓一個正著,但是這年頭的床榻,又不像現代, 四角是支起來的,如今的榻雖有一定高度, 並非直接睡在地上, 但仍然很扁,底下並沒辦法藏人,尤其魏滿這樣身材高大的類型。
魏滿在屋舍裡巡視了一圈,林讓便麵無表情的“哢嚓”一聲將角落的一隻大箱子打開。
那是使臣隊伍帶來的“行李箱”, 日用品的東西都放在裡麵。
林讓打開箱子,裡麵空蕩蕩的,便對魏滿說:“進去。”
魏滿指著箱子,震驚的說:“你讓孤屈身於此?!”
魏滿一臉不可置信,想自己堂堂一方之長, 傭兵數十萬,竟讓自己躲在一隻破箱子裡?
而且這箱子十分的小,對於魏滿來說,實在太小了,憋屈的很,若是想要藏身於此,必然要向小嬰兒一般,縮在一起,抱成團兒才行。
林讓耳聽著腳步聲而來,那腳步聲連自己都能聽到了,必然已至跟前,再說話便來不及了。
林讓當即皺起眉來,麵上掛著一絲不耐煩,伸手去推魏滿,說:“快進去,彆廢話。”
魏滿氣的瞪大了眼睛,說:“你……”
無禮兩個字兒還未說出口,林讓已經又說:“要死要活?”
說著,按著魏滿往箱子裡塞,然後“咚!”一聲扣上箱子。
魏滿:“……”
魏滿沒想到,自己堂堂齊州牧,做過大將軍,曾經叱吒風雲,呼風喚雨,如今卻要藏身於一隻破舊的箱子。
不止如此,還被林讓威脅、謾罵、羞辱,等等……
魏滿心中那叫一個氣啊,氣的他肺都要炸了。
“吱呀——”
是開門的聲音,有人從外麵走了進來,魏滿雖看不見,不過那人一進來,魏滿就聽出來了,絕對不是薑都亭。
薑都亭乃是當世第一高手,功夫不可能退化到這個地步。
來人的確不是薑都亭,林讓也有些奇怪,原是楊樾……
楊樾是趙梁太守楊琸的親弟弟,楊樾本是吳邗太守,也是一方之長,不過吳邗地處南麵,在當時的版圖來說,已經是最南的地方,就好像春秋時代的南蠻子楚國,就好像戰國時代的吳越之地,就好像秦漢時代的會稽一般。
因著地勢太偏僻,百姓還不太開化,所以比較“落後”,楊樾本身的傭兵數量與他兄長就沒辦法比擬,所以一直迎合著兄長楊琸。
林讓與楊樾第一次見麵,是在趙梁地界,當年林讓與魏滿離開京城,來到趙梁屯兵,便遇到了趙梁的地頭蛇楊琸,和他的弟弟。
楊樾很喜愛林讓的顏色,還曾經誤以為林讓乃是魏滿的嬖寵,因此調戲過林讓,惹怒了魏滿,將他雙臂打斷,丟儘了顏麵。
後來楊樾也響應號召,參加了義軍聯盟,兩邊人多少有些和解。
林讓沒成想在郯州地界見到楊樾。
不過轉念一想也是,據說楊樾和他兄長想要趁著魏滿攻打郯州,擁戴薑都亭為齊州牧,趁機上任,所以在郯州遇到楊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或許他們是來一起合計圍攻魏滿的事情。
楊樾看到林讓,不由大為咋舌,驚歎的說:“像!真真兒太像了!簡直……簡直一模一樣!”
楊樾是第一次見到“林讓”,他一到郯州,便聽到薑都亭說了,魏滿派來了一個陳營的使者,名喚奉孝先生,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名士,長相與昔日裡的列侯一模一樣。
楊樾根本不信,畢竟這麼些年,楊樾也聽說過很多很多傳聞,說這個人長得像列侯,那個人長得像列侯,但楊樾見過之後,覺得都不像列侯。
而如今眼前這個人,無論是身材、長相、動作、神態,甚至是氣質,一顰一顧,都像極了列侯。
楊樾看呆了眼,癡癡的說:“這……若不知情的人,恐怕還以為是見到死而複生的列侯了呢!”
林讓看到楊樾呆呆的模樣,不由“嗤……”的一聲,竟笑了出來。
林讓一笑,楊樾更是看呆了,雖林讓笑的幅度很小,笑容也不怎麼真切,但的確是笑了。
猶如初春化雪,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暖意,簡直酥到了骨子裡。
林讓其實是被楊樾那呆呆的模樣,還有他呆呆的感歎給逗笑了,的確,他看的沒錯,自己就是死而複生的列侯,不必驚訝。
林讓早便覺得了,楊樾這個人,並不適合做什麼反派,總會喜歡犯壞,喜歡算計旁人,喜歡不勞而獲,但其實呢?
楊樾這個人,腦筋其實不夠轉,算計了半天都在算計自己,費力不討好,所以根本不適合做反派,還不如正正經經的做個“大俠”。
楊樾笑著說:“我素來聽說奉孝先生的大名,可否入內一敘?”
素來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