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她也不過那般大小,若是放在現代,還能過兒童節呢,縱使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輪到這種事情倒也害怕了起來。
她會武藝,但力氣卻不大,手腳都被綁住,尤其雙手還被綁在身後,根本不能動彈,嘴裡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吱呀——”
破柴門猶如受傷野獸垂死的低吼一般,慢慢掙紮著推開。,
一個麵黃肌瘦的村民走進來,手裡還拿著一些不知名的瓶瓶罐罐,來到小靈香麵前。
小靈香嚇壞了,使勁搖頭,想要說話,不過嘴巴堵著什麼也說不出來。
那村民從瓶瓶罐罐中掏出一些東西來,竟然往小靈香的臉上抹去,一股子奇怪的味道,像是給她塗胭脂水粉一樣,胡亂的塗在臉上。
小靈香嚇得不敢動彈,眨巴著大眼睛。
那村民給她塗抹完“胭脂水粉”,便將人拽了起來,小靈香不老實,不想跟他走,使勁掙紮著。
“嘭!”一聲,柴門被撞開,又進來幾個高大的村民,口中叨念著:“快些!時辰要到了,誤了時辰,水神又要發怒了,快把她推出去,祭奠水神大人!”
“唔唔唔!”
小靈香使勁搖頭,但是那些村民木然,根本不理會小靈香,將人拖拽著走出柴房,往河邊而去。
河邊聚攏著很多村民,全都舉著火把,一個個臉上透露著漠然的麻木,一臉死灰的盯著小靈香。
小靈香一出現,村民們便大喊著:“水神息怒,水神息怒——”
小靈香被他們喊得一身都是雞皮疙瘩,也掙紮不開,推推搡搡的往河邊而去。
衣裙已經染濕了,小靈香感覺到河水的冰冷,黑漆漆的河麵,仿佛是一張野獸的大嘴,即將將她吞沒,嚇得她眼淚瞬間墮了下來,再忍不住“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那些村民不理會小靈香的哭聲,不停的,麻木的推搡著小靈香,往河水中去……
武德驅馬慢慢前行,他日前眼見魏滿手刃郯州牧,心中十分害怕,恐怕魏滿會追究自己幫助郯州牧的責任,所以放棄了三千士兵,逃竄而出。
為了安全起見,武德便歸順了能與魏滿分庭抗禮的陳繼。
如今他已然投效在陳繼麾下,陳繼欲與魏滿會盟於燕州,一上來便給了魏滿一個下馬威,並不著急動身,但趁機也想知道魏滿的動向。
所以便派遣了剛剛投效的武德,讓武德表現自己的忠心,前去探看魏滿的動向,回稟於陳繼。
這可是個苦差事兒,武德之前逃跑,本就得罪了魏滿,如果被魏滿發現,說不定會被五花大綁,到那時候陳繼也不在,說不定魏滿就會將武德大卸八塊,也無人可知,最後一推四五六。
陳繼也沒有撥給武德什麼人馬,就叫他單槍匹馬的去探聽消息。
武德已經逼近魏滿的營地,因此十分發愁,不知該如何前去探聽,才能悄無聲息。
就在此時,突聽有“嗚嗚嗚”的聲音,起初武德還以為是夜風的聲音,但仔細一聽,並不是。
似乎是小姑娘的哭聲。
哭聲之後,突然爆發出一群人的大喊聲。
“祭奠水神!祭奠水神!”
“水神息怒!水神息怒——”
武德趕緊驅馬過去,看看究竟,離近了一看,隻見前方一片“舉火燒天”,但古來齊桓公舉火燒天,乃是為了廣招天下名士,而前方舉火燒天的卻是一群村民。
村民們綁著一個小女孩,不停的推搡著小女孩,往河裡扔去。
兩個高大的村民,見小女孩不配合,將小女孩抬起來,“呼——!”一聲,便將小女孩扔進漆黑冰冷的河水中。
“咕咚!!”
武德一聽,驚得是心驚肉跳,這些村民也太過麻木狠辣,直接將小姑娘扔進了水中。
緊跟著河水不停的翻滾著氣泡,“嘩啦!”一聲,小女孩又從水中冒了出來,似乎在做最後的掙紮。
村民們一看,大喊著:“祭品要跑了!”
“快抓住她!水神會發怒的!”
村民立刻衝上去,重新抓住小女孩,小女孩被綁著,根本無法逃跑,兩個高大的村民複又將小女孩拽起來,往河水更深的地方而去,準備再一次將小女孩拋進水中。
“嗚嗚嗚嗚……”
“嗚嗚……”
“祭奠水神!祭奠水神!”
小女孩的哭咽聲,伴隨著村民們麻木的大吼聲,武德看的心驚膽戰,心中一陣陣的泛起雞皮疙瘩。
武德眯了眯眼睛,心想若是多管閒事,會招惹村民記恨,但若是不管閒事兒,那小女孩兒哭的淒慘。
平日裡征戰沙場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那都是常有的,如今看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童,若是不救,豈不是令人不齒?
武德想到這裡,又聽到小女孩的哭聲,實在於心不忍,便將麵目蒙住,突然一抓馬轡頭,催馬直衝而上。
“踏踏踏!!!”
馬蹄踏入水中,直衝而去,一時竟激起萬千水花,武德飛馬快速向前奔去,那兩個抬著小靈香的村民嚇了一跳,沒有反應過來。
“啪!!”一聲,武德馬鞭子一卷,瞬間卷住小靈香,將人使勁一帶。
兩個村民無有防備,而且他們麵黃肌瘦,與武德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小靈香登時脫手而出。
武德卷住小女孩,猛地帶到自己懷中,趕緊將人抱住,也不停留,也不戀戰,催馬調頭便跑。
“站住!!”
“祭品!!”
“有人劫走祭品,水神會發怒的!”
武德根本不理會身後的村民大喊,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營救小女娃,怎麼可能讓站住就站住。
武德打馬飛奔,專門往偏僻的地方跑,不消一會子,登時將身後的人群甩開,一頭紮進枯敗的樹林之中。
“簌簌簌!”
武德快速催馬,一直紮了很深,這才將小女孩從馬背上抱下來,趕緊給她鬆綁,說:“姑娘,無事罷?”
他說著,趕緊掏出一塊帕子,給小女孩擦臉。
小靈香嚇得“嗚嗚嗚……嗝!嗚嗚嗚嗝!嗚嗚嗚……”的哭咽著,一邊哭還一邊打嗝,嗆了不少水,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武德趕緊給她鬆開口中的布條,小靈香這才得了自由,登時“哇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那哭聲異常嘹亮!
武德嚇了一跳,趕緊捂住她的嘴巴,說:“噓……勿要大聲,小心那些村民再追上來。”
小靈香一聽,抽抽噎噎的點了點頭,抑製著自己的哭聲,十分可憐兒,武德於心不忍,給她仔細擦著臉上的汙穢,其實是那些胭脂水粉,被水一泡全都花了。
武德給她擦著臉,登時一愣,這不是……
小靈香不認識武德,但武德昔日裡四處投靠,曾經見過破虜將軍吳文台,也見過吳文台的兩個公子,長公子吳敇高大壯節,身邊還跟著一個寶貝妹妹,似乎名喚吳靈香的,自小被破虜將軍是為掌上明珠,誰也不能欺負了半點子去。
哪知道……
竟是懷中這可憐兒見的小姑娘!
武德先是吃了一驚,隨即眯起眼目,不動聲色的將自己吃驚的表情收斂起來……
魏滿突然殺出,還帶著千軍萬馬,瞬間將小村子全部包圍。
那些村民實屬“欺軟怕硬”,一看到軍隊到來,根本不敢再動彈了。
魏滿手執倚天寶劍,眯著眼睛攔在林讓麵前。
村民們害怕了,但十分不甘心,大喊著:“你們得罪神明,水神會降罪的!會降罪的!你們會遭到天譴的!”
魏滿冷笑一聲,頗為猙獰的說:“天譴?孤這一輩子殺人無數,還從未遭到過什麼天譴,你若有本事,那便試試也無妨!”
村民們聽魏滿說話猖狂,立刻混亂起來。
就在此時,“咕咚!!”一聲,竟有人突然一個踉蹌,撅倒在地上,還不斷的抽搐起來,並且口吐白沫,像是瘋了一般猙獰的顫抖著,臉色也青得猙獰。
“啊!”
“是天譴!”
“水神發怒了!”
“水神發怒了,又要將病疫降給我們了!”
那人倒在地上抽搐,口吐汙穢,眾人趕緊散開,似乎怕他傳染一般。
林讓一看,卻排開眾人,主動走了過去。
魏滿嚇了一跳,連忙拉住林讓,說:“彆過去。”
林讓卻鬆開魏滿的手,說:“不是疫病,看起來像是中毒。”
他說著,執意走過去,蹲下來給那村民把脈。
村民們嚇得散在四周,根本不敢靠前,這時候便看到林讓一襲白衣,蹲在地上給病患把脈,一時間全都怔愣了,不敢言語一聲。
林讓微微蹙眉,表情冷淡到了極點,說:“果真是中毒。”
他說著,抬頭對召典說:“麻煩典將軍快馬回營,取醫藥箱來,順便再將林太醫找來。”
“好!”
事態緊急,召典立刻動身,快馬往營中狂奔。
這地方十分簡陋,村民顯然是中毒引起的症狀,想要找食鹽洗胃是不可能的,因著古代的食鹽是稀罕物,不是這些鄉間百姓能吃到的東西。
林讓一眯眼睛,立刻從自己的袖袍中拿出一物,“嘩啦”展開,竟是一個針灸的布包。
眼下沒有任何草藥可以治病,林讓便想到了針灸,先提住村民的一口氣再說。
魏滿眼看著林讓拿出針來,登時便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林讓之時,自己肝火太重,直接氣暈了過去,林讓便是用針灸把自己紮醒的。
但並不是真的針灸起作用,而是疼醒的。
林讓的針灸技術,實在太差了,差得一向自持身份的魏滿,都想飆臟話。
魏滿趕緊阻攔林讓,低聲說:“先生,咱們……還是彆下針了罷?”
【5更】
林讓奇怪的看向魏滿,說:“為何不要下針?”
“這……”
魏滿心想,當然不能下針,你若是下了陣,見了血,這些村民一個個眼睛都紅的,說不定能把你扒皮拆骨,生吃了你去。
這庸醫的名頭是戴定了。
魏滿不好說出口,怕打擊了林讓去。
林讓上次給魏滿紮出血的事情,魏滿還心有餘悸,感覺那種心驚肉跳的疼痛曆曆在目。
林讓見魏滿回答不上來,便說:“卑臣要下針了。”
魏滿見他執著,也沒有任何辦法,隻好祈求著林讓這次下針能下準一點千萬彆見血。
那些村民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針灸,畢竟村子十分落後,他們生病了從來不投醫,一來是沒錢,二來也找不到醫師,能有個巫醫便不錯了。
不然也不會抓童女來祭奠水神。
村民們麵麵相覷的看著林讓,林讓蹲下來,從布包中抽出一根長長的針來,村民們一看,更是詫異不已,都不知這是做什麼用的。
林讓蹲在地上,伸手去找那村民的穴位,用指肚輕輕的按壓了兩下,找準了穴位,手腕一動,悄無聲息的便將銀針一下紮在了村民的身上。
銀針瞬間沒入了肉中,魏滿緊緊屏住呼吸,定眼一看,竟然未有出血!
魏滿不由狠狠鬆了一口氣,心說幸好,沒有出血。
林讓纖細的手指又捏起一根銀針,將銀針慢慢紮入村民的穴位中,一邊紮入一邊輕輕的撚動。
林讓一口氣下了數針,大約有七八針之多,額頭上隱約冒出一些汗水來,彆說是林讓冒汗,魏滿也是冒汗,若真的紮不好,豈不是現場打臉的事情?
就在這時候,“咳!!”一聲,那癱在地上的村民,突然發出一聲咳嗽聲,隨即“嗬——”的一下子,吸進一口氣去。
“醒了!!”
“天呢,醒了!”
“這……這是神仙嗎?”
村民們看到病患醒來,不由驚慌的竊竊私語起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是神仙下凡麼?”
“竟然能將死人醫活?”
“我看他便是水神大人罷?”
“是了是了!定然便是水神大人了!”
林讓對這些村民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穩穩下針,然後將針起出來。
魏滿仔細一看,竟然都沒有出血。
那癱在地上的村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醒了過來,眼神還有些混沌,不斷的咳嗽著。
這時候林奉帶著醫藥已經快馬加鞭趕來,林讓趕緊招呼說:“病患應該是中毒,給他配一些解毒的湯藥。”
林奉趕緊蹲下去檢查那村民,這一檢查,果然是中毒,並不是什麼奇怪的疫症,而且根本不傳播。
“真的是神仙啊!”
“神仙啊!拜見神仙!”
“拜見水神大人!”
村民們趕緊撲簌簌的跪在地上,瞬間跪倒了一大片,對著林讓拜來拜去。
林讓站起身來,表情還是十分淡漠,並沒有太大的改變,說:“我不是水神,也不是神仙,隻是一個醫者。”
村民們登時麵麵相覷,林讓又說:“這不是天譴,也不是傳播的疫病,沒有傳染的效果,而是中毒,問題應該出自你們的吃喝飲食上。”
村民們多半聽不懂,在他們看來,生病、災害等等,都是老天爺發怒了,降下了天譴給他們,村民們根本不知道中毒為何物。
林讓立刻檢查了一下村子裡的糧食,沒有什麼肉類,也沒有蔬菜,就是有些普通的糧食,做成乾餅子,能飽腹便可,這種東西一般不容易變質。
隨後又去檢查了水源,果然問題就出在水源上麵,根本不是水神作祟,而是村子裡用水有問題,水源雖然是活的,但是村民們的廢水直接倒回河水中,如此反複汙染,再加上最近天乾雨少,水流不活分,便形成了汙染。
何止是人,便連牲畜飲了,也同樣會中毒。
林讓和林奉趕緊調配了一個藥方,讓人去取藥給大家解毒,很多村民都過來排隊醫治。
村民們的情緒很快就被安撫了下來,林讓說:“之前被你們抓來的小女孩,人現在在何處?”
村民們不敢欺騙,連忙說:“小人們不敢欺騙神仙啊,小人們也不知道那女娃兒在何處!”
“是真的,千真萬確,我們本打算用女娃兒祭奠水神,但哪裡知道,突然殺出一個蒙麵的壯漢來。”
“小人們根本沒看清那壯漢的臉,騎著一匹高頭大馬,衝進水中,便把女娃兒給搶走了。”
林讓一聽,一是想不到是什麼人救走了小靈香,二是他們自己人,救走之後肯定會回營地,小靈香若是安全回到了營地,會給他們送信過來。
現在什麼消息也沒有,必然不是自己人救走的小靈香。
魏滿立刻說:“看到往什麼地方去了麼?”
村民們指著山裡,說:“那邊!往山裡去了!小人們看的千真萬確,的確往那邊去了。”
如今天色已經黑了,山中十分不安全,尤其這許久都未下過雨了,如今天色卻陰沉得很,似乎馬上便要下雨,醞釀著一場暴雨一般。
林讓不敢耽誤,說:“現在就去尋找。”
魏滿便讓林奉留下,自己帶了一隊人,並著林讓一起,快速往山林中趕去。
山林中黑漆漆的一片,因為枯木太多,肆意生長,遮蔽了最後的月光,伸手不見五指。
武德驚訝的看著小靈香,沒想到自己隻是一時意氣,救了一個小姑娘罷了,這小姑娘竟還大有來頭!
武德認識小靈香,知道她的身份底細,卻不知小靈香這會子正在魏營,伺候在林讓身邊。
武德眼眸微微一動,心中便想著,自己現在於陳繼的麾下討生活,但陳繼對自己多有不信任,而且陳繼這個人,不喜歡招攬能人異士,招回來之後也隻是閒置。
若是武德這般閒置下去,毫無意義,看到小靈香心中不由一動,自己這番誤打誤撞救了破虜將軍的女兒,若是對小靈香好一些兒,指不定破虜將軍便會對自己感恩戴德,給自己謀一個職位也說不定?
武德正想著,突聽“啪嚓!!”一聲,天上登時降下滾雷來。
“啊……”
小靈香方才受了驚嚇,衣衫都是濕的,如今聽到雷聲,毫無防備,登時嚇得一個激靈,趕緊往武德懷裡鑽去。
武德打定主意要討好小靈香,日後好歸順在破虜將軍麾下,於是便趕緊護住小靈香,千百疊溫柔的說:“姑娘,無妨的,隻是下雷而已。”
他的話才到這裡,“轟隆隆——”的雷聲接二連三的滾下來,不止如此,巨大的閃電從天劈下來,傾盆暴雨瞬間墜落。
“嘩啦啦!”的暴雨,劇烈的從頭上打下來,一瞬間將二人全都澆濕了。
武德擺明了也被澆濕了,卻故意將自己的外袍退下來,撐起來蓋在小靈香頭頂上,似乎在給她避雨一般。
小靈香一看,有些發愣,不由揚著小臉盤子看著武德,武德便說:“姑娘,忍一忍罷,這雨太大,山林路不好走,等雨停了,我再送姑娘回去。”
小靈香現在是饑寒交迫,還受了驚嚇,看到武德這個模樣,心中果然大為感動,臉色瞬間都變了。
“香兒——!!”
“香兒!”
“香兒!香兒……”
斷斷續續的喊聲從遠處傳來,越來越近,小靈香一聽,立刻眼睛發亮,說:“是來找我的!”
武德也聽見了,還以為是破虜將軍的人來巡小靈香的,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勁兒,這裡可是燕州,乃係陳繼的地盤子。
而破虜將軍歸順在陳繼弟弟麾下,現在誰不知道陳氏兄弟二人不合?破虜將軍吳文台,又怎麼可能進入燕州尋人?
“靈香!!”
“公子!公子,我在這裡!”
小靈香趕緊叫出聲來,使勁揮著手,在地上蹦蹦跳跳的。
魏滿和林讓隱約聽到了小靈香的聲音,趕緊催馬直衝過去,離得近了,一看這暴雨之中,果然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
正是小靈香無疑了。
小靈香見到林讓,登時“哇——”一聲又哭了出來,“噠噠噠”抱過去,一頭撞進林讓懷中。
林讓趕緊摟住小靈香,說:“無事了,傷在哪裡?快叫我看看。”
小靈香抽抽噎噎的,好是委屈,說:“嗚嗚嗚……香兒無事,就是……就是嗆了好幾口水。”
魏滿一看,也狠狠鬆了一口氣,雖小靈香哭的很,但看起來底氣十足,必然沒什麼大事兒。
武德正滿心疑惑,便看清楚了來人,當真萬沒想到,來人不僅不是破虜將軍,竟然還是來燕州會盟的魏滿!
武德從魏滿的營中逃跑,這梁子便是結下來了,他隻想要現弄一下自己,在破虜將軍麵前承一個人情,哪知道竟然變成了這番模樣。
簡直便是……
自投羅網!
魏滿一看武德,登時“嗬——”的一聲冷笑出聲,說:“呦,這不是武將軍麼?咱們又見麵了。”
武德滿臉的僵硬尷尬,隻是斯時間,魏滿的大軍已經將武德快速包圍在內,可謂是團團包圍,不留一絲縫隙。
武德一看,這下子算是完了,想要衝破包圍逃竄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還是魏滿這種高手親自壓陣。
武德眼眸微微轉了轉,似乎正在想辦法。
哪知道窩在林讓懷中,正哭的抽抽噎噎,眨巴著大眼睛,擠著眼淚的小靈香,突然指著武德,脆生生的說:“這個叔叔救了香兒,香兒要嫁給叔叔!”
林讓:“……”
魏滿:“……”
【6更】
小靈香的話,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比這滾滾雷聲還要震懾人心……
不隻是林讓和魏滿愣在了當地,就連武德自己也愣在了原地,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
林讓隻是愣了一下,瞬間便回了神。
如果按照正常的軌跡來看,幾年之後,小靈香的確會嫁給武德。
小靈香的二哥為了與武德的勢力聯合,選擇了將自己的妹妹嫁給武德,用聯姻的方式,一方麵拉攏武德,另外一方也起到監視武德的作用。
當時十幾歲妙齡的吳靈香,便嫁給了已經娶了好幾房嫡妻,喪了好幾房嫡妻的武德,他們之間的年齡差相差極大不說,後來吳氏與武德決裂,準備將吳靈香接回娘家來,吳靈香便從此回了娘家,而武德後來又續了正妻,再後稱帝,皇後妃嬪自然一籮筐。
林讓可是將小靈香當做親閨女看待的,怎麼可能讓小靈香嫁給武德,武德年紀比小靈香年長不少便不說了,武德此人心機深沉,這場婚姻與他不過是縱橫捭闔的一部分而已。
既然已經知道,這是一個注定悲劇的軌道,林讓更不想讓小靈香陷入其中。
林讓臉色一變,立刻抱起小靈香,說:“香兒,回去再說。”
魏滿則是幽幽的對武德一笑,說:“武將軍,如今這山林大雨,你又救了我們香兒,這份大恩大德,孤不能不報啊。孤的營帳就在附近,不若便請武將軍移駕,咱們行轅中一敘?”
武德一聽,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小道道兒,怕是魏滿想要抓住自己。
但是他也沒有旁的辦法,如果掙紮,隻是徒勞,便看似十分鎮定冷靜的拱手說:“多謝魏公。”
魏滿沒說話,一揮手,便有幾個士兵上前來,守住了武德,生怕他逃跑了去。
眾人這才從山林出來,回到營地之中。
深秋的暴雨很是陰冷,眾人回了營地,趕緊在帳中點了火盆子,林讓讓人燒了熱水,叫小靈香自己沐浴,換上乾淨的衣衫。
小靈香拽著林讓,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眨巴著大眼睛,說:“公子!方才那個救了香兒的叔叔呢?魏公不會為難叔叔罷?”
林讓一看,小靈香雖年紀小,但果然是懂事兒的,能聽出魏滿那幾句話“沒安好心”,一看便是要難為武德。
林讓說:“你先沐浴罷,小心害了風寒。”
小靈香嘟了嘟嘴巴,林讓還是出了營帳,也自行沐浴去了。
林讓快速沐浴更衣,便來到了幕府營帳,果然魏滿就在營帳中,魏滿也是剛剛進入幕府,他方才同樣去換了衣衫,如今已經一副齊整的模樣。
反觀武德,武德被“請”入營帳之中,繳獲了他的兵器,旁邊士兵守衛這,寸步不離,武德沒有辦法,溜不得空隙,隻好在默默站在原地。
魏滿與林讓進來,便看到落湯雞一樣的武德。
魏滿笑眯眯的走過去,說:“武將軍,聽說是你救了香兒。”
武德乾笑一聲,說:“隻是湊巧,若是放在旁人,也會出手相救的。”
魏滿聽了又笑,說:“是麼?若是諸人都像武將軍這般大義,便好了。”
武德又是乾笑一聲,那尷尬的氣息已經彌漫了他的臉麵,就像是一層濃霧一樣,席卷了他的容貌,讓旁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魏滿話鋒一轉,說:“隻是……不知武將軍怎麼恰好路過?陳公的大軍,不是還未開到,武將軍一個人在這附近轉悠,難不成……是來監視孤的?”
魏滿簡直是一句話戳在了點子上,武德一驚,後背發涼,眼神微動,眯了眯眼睛,說:“這……魏公言重了,什麼監視?絕沒有這種事情,是陳公耽擱了行程,心中過意不去,因此特令卑將快馬加鞭過來,通知魏公。”
魏滿幽幽一笑,笑的不怎麼真切,陳繼心中過意不去?
他如是過意不去,早就紮好會盟營帳了。
魏滿說:“竟還勞煩武將軍跑一趟,想必這一路,必然累壞了武將軍,不若這般罷,孤營中雖沒什麼好吃好喝,但也會竭儘全力招待武將軍,畢竟咱們都是老相識了。”
他說著,抬起手來,說:“來人!”
“主公!”
有人從外麵大步他進來,武德一看,不由睜大了眼睛。
嬴子雲!
嬴子雲從帳外走進來,也看了一眼武德,這昔日裡的主公與家臣見麵,今日境地竟完全不一般了。
武德看到嬴子雲,先是驚訝,然後眼神微動,似乎在想什麼主意,有些驚喜和期盼,好像是希望嬴子雲偷偷放掉自己一般。
但最後武德眼神轉而成為了失望,因著他發現了嬴子雲的眼神。
嬴子雲的眼神十分堅定,看到武德並沒有過多的反應,仍然一副淡淡的模樣。
魏滿笑著說:“是了,險些忘了,子雲昔日裡還是武將軍的麾下,不過武將軍許諾將子雲調配與孤營中三個月,不會不記得了罷?”
武德哪裡敢否定,趕緊說:“記得,記得!”
魏滿繼續說:“子雲如今手握五千精兵,掌管我魏營會盟的警備工作,如今也是個將軍,二位往後裡還要多交涉交涉,今兒個算是見了。”
武德一聽,臉色更是難堪,沒成想魏滿竟然給嬴子雲委以重任,怪不得嬴子雲的麵容如此冷漠堅定,看到自己仿佛看到了普通人一般。
武德用嬴子雲去換了三千士兵,而魏滿給嬴子雲五千士兵,這不是數量上的問題,而是信任上的問題。
武德摧毀了嬴子雲的信任,而魏滿施與了嬴子雲信任,甚至比武德摧毀的更多。
試問嬴子雲這個不愚忠,不反骨的人,會真心投效與誰呢?
答案已然很明顯了。
魏滿對嬴子雲說:“子雲,便勞煩你,送武將軍……下榻。”
魏滿故意著重了最後兩個字,嬴子雲會意,拱手說:“是,主公!”
武德此時心裡又是涼,又是後悔,但事已至此,擺明了是自己抖聰明,已然沒有了其他辦法。
“請,武將軍!”
嬴子雲的聲音不打一個磕巴,鏗鏘有力。
武德隻好硬著頭皮,跟隨嬴子雲走出幕府營帳。
等二人都退出去,魏滿才對林讓笑說:“這武德當真是做好事兒太多,祖墳冒青煙了,竟撞在了咱們手裡,也合該他有此一劫。”
林讓淡淡的說:“魏公打算軟禁武德麼?”
魏滿笑著說:“怎麼,先生可有什麼高見?”
林讓已然淡淡的,說:“看來武將軍在陳公營中,混跡的並不好。”
畢竟武德這單槍匹馬的,怎麼也不像榮寵一時的模樣,實在落魄了一些。
林讓又說:“既然如此,魏公何不款待於武將軍,好吃好喝的伺候,把武將軍養的白白胖胖呢?陳公乃係多疑之人,倘或陳會盟之時,再見到武將軍,武將軍身陷敵營,卻不見清減,反而圓潤了不少,魏公您說,陳公會如何想法?”
魏滿一聽,不由笑起來,說:“好,到時候武德便是人嫌狗不待見。”
武德逃出魏營,得罪嬴子雲,已經無法再回來,而陳繼一旦懷疑武德,那便是前有狼後有虎,而且騎虎難下,局麵必然相當的微妙……
林讓蹙了蹙眉,說:“隻是有一點……”
魏滿說:“什麼?”
能讓林讓蹙眉的,不知是什麼難事兒。
林讓說:“香兒她……”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嘩啦!”一聲,說起小靈香,小靈香竟然就跑來了。
她的頭發還濕漉漉的,沒有完全擦乾,“噠噠噠”的跑進來,說:“叔叔!叔叔呐?”
林讓:“……”
林讓與魏滿對視了一眼,魏滿笑著說:“孤叫他武德先去歇息了。”
小靈香仰著頭,看著身材高大的魏滿,看著他一臉欺騙小孩子的表情,嘟著嘴巴說:“魏公可是軟禁了叔叔?”
魏滿:“……”這樣還怎麼聊下去?
小靈香一看便知道,立刻說:“不要不要,叔叔是好人,叔叔救了香兒,香兒要嫁給叔叔!”
林讓十分頭疼,忍不住揉了揉額角,蹲下來,平視著小靈香,諄諄教導的說:“香兒,武將軍不適合你,你與武將軍的年歲差了許多,武將軍如今年以三十餘歲,香兒卻還未長大。”
小靈香使勁搖了搖頭,林讓又說:“而且……而且你看那武將軍生得也不算如何俊美。”
魏滿便說:“是了,還不如孤一半俊美,香兒你的眼光也太差了一些。”
小靈香卻說:“可是叔叔溫柔,魏公一點子也不溫柔!”
魏滿:“……”還是沒辦法聊下去。
魏滿隻想問小靈香自己怎麼不溫柔了?
林讓很是頭疼,從未有什麼事情,讓林讓這般頭疼過。
“香兒……”
林讓似乎祭出了大招,說:“你若是想要嫁人,選個與你登對的如何,你看嬴將軍,儀表堂堂,英俊非凡,身量又高大英武,而且為人正直,可謂是一身正氣,怎麼看都是最好的,香兒不若考慮考慮嬴將軍?”
林讓誇起男神來,一點子也不嘴軟。
不過這會子小靈香還未開口否定,魏滿第一個開口否定,說:“什麼最好的?也就算是個頂好的罷了,孤才是最好的。”
小靈香:“……”
林讓:“……”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6合1章節2萬字更新達成~明天仍然08:00準時更新~
【小劇場】
魏老板:養閨女真不容易[無奈]╮(╯-╰)╭
魏老板:突然發現小蠻巨好養
狗子小蠻:▼_▼
讓寶:▼_▼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