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主息怒!人主息怒!”
群臣趕緊又拜下來。
小皇帝說:“陳繼傭兵燕州,仗著自己乃是三公之後,越來越不將朕放在眼中,陳家滿門忠烈,如何會出現陳繼這種不忠不孝之徒!?”
魏滿便第一個站起身來,應和說:“卑臣曾聽說,連兄弟都容不下的人,心腸必然是狹隘的,陳繼與陳仲路勢同水火,可見陳繼此人,並不是什麼善類啊!”
小皇帝與魏滿一唱一和,說:“是了,魏公說的極是,如今陳繼不將朕放在眼中,不尊天命,實在可惡,朕準備派兵討伐陳繼,諸位可有什麼看法?”
眾臣聽小皇帝與魏滿一唱一和,就知道有些不對勁兒了,如今小皇帝把意圖一說,大家立時竊竊私語起來。
“皇上要打陳繼……”
“看來是找了個借口。”
“管他是什麼借口?陳繼的兵馬太多,早就該打他一打了。”
“是了,隻是平日裡誰也不願意出頭,如今皇上若是下令,恐怕能組建聯軍討伐陳繼。”
“最重要的,師出有名。”
沒錯,師出有名!
小皇帝都把刀子遞到跟前來了,隻需要有人接了刀子,直接往陳繼脖子上砍就是了,這麼簡單的事情,何樂不為?
魏滿幾十萬兵馬已經十分唬人,而陳繼的兵馬更多,不止如此,他還有聲望與民心。
彆看陳繼表麵上看起來有謀無斷,像是個偽君子,但是他仗著祖上三公的名聲,還有自己的威望,對百姓愛護有加,俗稱十分會作秀,燕州的百姓對陳繼那是十分擁護的。
因此麵對這樣一個,兵強馬壯,輜重殷實,且受百姓愛戴的地方勢力,其他太守州牧,也不敢去打,也師出無名。
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名頭,大家能不蠢蠢欲動麼?
魏滿一看大家這模樣,不由冷笑了一聲,便站出來,說:“人主在上,魏滿請命!”
“好!”
小皇帝朗聲說:“魏公忠心耿耿,為朕分憂,真乃我國之棟梁啊!”
其他人本就已經蠢蠢欲動,如今魏滿一響應,其他人也開始響應了起來,紛紛摩拳擦掌。
“臣願為人主分憂!”
“臣願分憂!”
“臣請命!”
林讓聽到朝堂上此起彼伏的聲音,不由挑唇一笑,看來陳繼這次麻煩大了。
小皇帝立刻下令,由驃騎將軍總攬此次討伐陳繼的大事,軍餉部分由朝廷下撥,很快,討伐的檄文也發放了下來,如此一來,各地太守州牧聞訊立刻全部蠢蠢欲動。
一時間集結討伐陳繼的兵力,高達十八股,已經趕上了當年討伐佟高的數量。
而且這些年來,大家都已經清楚人口的重要性,因此太守們在治理當地的時候,都在鼓勵生育,招募壯丁,不斷擴張自己的人口和兵力,所以現在十八股兵力集結在一起,可不像當年討伐佟高的十幾萬大軍那麼少。
沒多長時間,已經集結了三十萬兵力!
這些討伐的兵力之中,竟然還有武德。
說起武德,魏滿差點都把這小子給忘了。
武德當時被關在魯州的牢房中,小皇帝推恩的聖旨一來,每個人都分了一些兵馬,其他將軍是絕對不要的,誓死追隨魏滿,但是武德卻接手了自己的三千兵馬,點了兵馬之後……
又跑了。
如今的武德,手下兵馬已經集結了差不多五千餘人,聽說這次討伐陳繼,聲勢浩大,因此便也參加了討伐,接了討伐的檄文,上報了五千兵馬。
魏滿一看上報到自己這裡的彙總文書,愣是給氣笑了,說:“武德?怎麼又是這個老小子!”
如今的武德已經三十來歲,年紀比魏滿他們都要年長,但一直沒什麼作為,而且總是逃跑,所以魏滿顯然很是看不上他。
林讓聽魏滿叨念“武德”,便走過去,拿起文書看了看,果然看到了武德上報的兵馬人數,不由蹙了蹙眉。
魏滿見他蹙眉,說:“怎麼了?”
林讓坐下來,慢慢的翻看文書,說:“魏公,切勿小看了武德。”
魏滿不以為意,說:“怎麼?他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兒了?”
林讓看向魏滿,點點頭。
魏滿正在查看糧草的數量,看到林讓點頭,毛筆一頓,差點給奏本打一個叉子,說:“武德了不得?”
林讓淡淡的說:“讓未曾與魏公說過麼?”
魏滿一臉迷茫,說:“說過什麼?”
林讓淡淡的說:“日後與魏公三分天下的,便有武德一份。”
“什麼!?”
魏滿吃了一驚,突然拔身站起來,震驚的說:“武德那老小子?!”
如今的武德看起來有點子落魄,歸置了三千兵馬跑路,就算新招了難民,一共也不過五千兵馬,還不夠魏滿一個彈指呢,但他日後竟要與自己三分天下。
魏滿想了想,舉起手來,說:“三?”
那應該還有一個,於是說:“另外一個是誰?”
林讓挑挑眉,說:“是吳敇將軍的弟弟。”
魏滿又被嚇了一跳,吳敇的弟弟?那個小毛孩兒,如今還沒長開呢,竟然要與自己三分天下。
魏滿立刻對林讓說:“林讓,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覺得廬瑾瑜俊美,就幫著他們吳氏。”
林讓抬起手來,比劃了兩下,說:“奇怪,主公,這胳膊肘,可以往內拐麼?”
魏滿:“……”
眾人集結了大軍,大家出兵都很慷慨,但讓魏滿奇怪的是,唯獨陳仲路沒有出兵。
按理來說,陳中路與陳繼乃是你死我活的仇敵,兩個人見麵不殺個眼紅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但是陳仲路這次竟然沒有動靜,麵對如此千載難逢的良機,陳仲路明明應該第一個落井下石才是。
魏滿等了很久,陳仲路的移書最後一個才到了京城,展開來一看,更是奇怪。
林讓見魏滿蹙眉,便把移書拿過來自己看了兩眼,看完之後又交給了魏滿,淡淡的說:“看不懂。”
魏滿:“……”
魏滿險些笑出來,不過也不怨林讓,陳仲路寫的這封信文縐縐的,還都是生僻字兒,因此林讓是看不懂的。
魏滿說:“陳仲路說他這些日子得了病,因此不好出兵,等病好了之後,一定會趕上部隊。”
林讓眯著眼睛說:“陳仲路有貓膩。”
魏滿點頭說:“的確如此。”
二人正在說話,那邊司馬伯圭一身黑甲,已經從外麵走進來,拱手說:“主公,刺史,兵馬已經點起,隨時可以準備出發。”
今日是出兵之日,魏滿的兵馬準備離開京城,來到魯州與大軍彙合,然後再與聯軍彙合,一起攻打陳繼。
魏滿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司馬伯圭的肩膀,說:“伯圭,雖然如此說,你可能聽不進去,但是與陳繼一戰,切記冷靜,萬勿意氣用事。”
司馬伯圭表情很是淡漠,一臉平靜,仿佛並沒有收到司馬越的死訊一般,靜靜地看著魏滿,抱拳說:“卑將知道。”
魏滿看司馬伯圭這個模樣,就知道他根本沒有聽進去,司馬伯圭的性子他知道,之所以他待司馬越如此之好,是因為司馬越乃是他的“念想”。
人一旦失去了念想,便好像提線的木偶斷了。
司馬伯圭說完,轉身準備離開,林讓突然淡淡的說:“少將軍也定不想看到司馬將軍如此。”
司馬伯圭退出去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很快便走出了大堂。
魏滿的大軍浩浩蕩蕩出發,一路快速向魯州行進。
就在要達到魯州之時,巧的很了,竟然遇到了前來響應討伐的武德。
武德率領著他的五千兵馬,可謂是“傾巢出動”,正好兒與魏滿碰在了一起。
按理來說,武德兩次逃跑,再見到魏滿,怎麼也應該尷尬一下才是,但是武德並沒有任何尷尬的模樣,反而還一臉微笑,上前主動拱手,說:“驃騎將軍!”
魏滿自從聽林讓說過,武德是那個與自己三分天下,平起平坐之人,便不由多打量了武德兩眼,總覺得這武德怎麼看,也不像是成就大事之人。
但話又說回來了,武德此人,心機深沉,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而且看起來沒什麼本事兒,一副儒雅老實人,好欺負的模樣,其實呢?
內地裡,隻屬他“賊壞”,算是一個不顯山不露水,十分藏得住之人。
如此一來,若說武德日後能有一番成就,大器晚成,又在情理之中。
武德上前與魏滿“搭訕”,哪知道魏滿的眼神有些詭異,上下的打量著自己,仿佛自己是一塊待宰的肥肉一般,看的武德渾身發麻。
武德還以為是日前得罪過魏滿,因此魏滿對自己有所芥蒂,便十分誠懇的說:“魏公,昔日裡德與魏公,似乎有些誤會,不過今日魏公與德奉人主之命,討伐陳繼,還請魏公不計前嫌,不計前嫌。”
魏滿“嗬嗬”一笑,說:“武將軍,你誤會了,孤今日見武將軍容光煥發,好一副大將模樣,怎麼會有誤會與罅隙呢?”
武德心中奇怪,魏滿的眼神,分明要扒皮一般,哪有什麼容光煥發,說出來誰也不信。
武德麵上趕緊應承著,說:“是是,難得魏公也在此紮營,不若咱們的營帳並在一起,魏公您看可好?”
魏滿一聽,明白了,這武德真是有事兒沒事兒的蹭自己便宜,武德隻有五千人,還都是難民,而魏滿的隊伍,無論是人數還是輜重都非常豐厚,武德想要一起紮營,就是尋求魏滿的庇護。
魏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算了,日後還要一起討伐陳繼,這點子小便宜還是能虧的,免得叫人看到自己這個驃騎將軍不夠大氣。
魏滿十分爽快的答應下來,說:“這有什麼?自是好的。”
武德得到了應允,受寵若驚,趕緊讓士兵挨著魏滿的營地紮營,將營地連成一片。
如今已經接近魯州,但還未到魯州,陳繼聽說聯軍要來討伐他,已經撤離了魯州,躲回自己的地盤子燕州去了。
不過魏滿不放心,恐怕陳繼會派人來偷襲營地,因此特意派司馬伯圭在四周探尋一遍,不可放鬆警惕。
夜深人靜。
營地裡幾乎沒什麼聲音,隻剩下四周巡邏的腳步聲,已經過了盛夏,天氣漸漸轉涼,荒蕪的秋色映照著壯闊的軍營,顯示出一片蒼涼悲壯的氣息。
魏滿與林讓都睡不著,就出了營帳,準備在四周走走,順便督查一下巡邏與布防是否鬆懈。
魏滿歎了口氣,林讓轉頭說:“魏公有心事?”
魏滿笑了笑,不過不是往日裡輕佻的笑容,倒是有些苦澀和無奈,說:“是啊,在想司馬越的事情……”
魏滿說罷了,又歎了口氣,他想到了很多,這些年來司馬越一直留在魏營,一方麵是為了治病,當然一方麵也是為了感激當年林讓的恩德。
而他的兄長司馬伯圭,也因著司馬越的緣故,一直留在魏滿營中。
如今司馬越不在了,魏滿說不心疼,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畢竟大家相處一起五年,都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多少次出生入死都是一起經曆的。
但魏滿歎氣,還有另外一方麵,司馬伯圭是一匹野狼,司馬越身中流失而亡,那麼司馬伯圭還會是當年的那個司馬伯圭麼?失去了司馬越這塊軟肋,司馬伯圭的野性也行會重新回歸,還會服從自己的管教麼?
魏滿想到了很多,就在此時,突聽“殺——”的聲音,還有人大喊戒備。
遠處“踏踏踏”的馬蹄聲連成一片,緊跟著火把通明,司馬伯圭一身黑甲,手提長槊,白馬銀鞍,在火把的照耀下鋒芒畢露,指揮著白馬軍說:“有人偷襲!戒備!”
司馬伯圭的白馬義從十分精良,訓練有素,立刻戒備,快速迎戰。
魏滿一看,“嗤——”一聲抽出倚天寶劍,攔住林讓,說:“快進帳。”
林讓不會武藝,留在外麵那也是徒勞,剛要轉身進帳子,便聽到有人高喊著:“將軍!”
“司馬將軍!”
“主公!彆過去!是陷阱!”
前來偷襲的刺客並不多,人數很少,也並不入營,隻是在外麵晃了一圈,很快撤離,顯然是想要引蛇出洞。
按理來說司馬伯圭肯定不會中計,畢竟林讓的男神子雲將軍,當年選擇投效,便看中了司馬伯圭的才能和義氣,司馬伯圭在打仗方麵,冷靜睿智,有勇有謀。
而這一次,分明是陷阱,卻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
魏滿和林讓一看,暗道不好,趕緊跑上前去,魏滿一把擰住司馬伯圭的手臂,大喊著:“伯圭!你去何處!?瘋了嗎!”
司馬伯圭眼目赤紅,奮力甩開魏滿的桎梏,聲音沙啞的說:“是越兒!!是越兒!我看到了!”
司馬越?
林讓吃了一驚,看向身邊的白馬義從,那些士兵紛紛搖頭,似乎並沒有看到少將軍。
林讓拉住司馬伯圭,說:“司馬將軍,你冷靜一些。”
司馬伯圭低吼著:“我看到了,是他!真的是他!放開我!”
他說著,發瘋的一甩,林讓沒有他勁力大,差的有些遠,被他一甩,差點摔在地上。
魏滿連忙要去扶林讓,林讓卻示意不讓他鬆手。
魏滿隻得用力扭著發瘋癲狂的司馬伯圭,眼目儘裂的喝道:“司馬伯圭!你清醒點,司馬越已經死了!已經死了!”
他說到這裡,司馬伯圭的長槊發出“當!!!”一聲巨響,重重的掉在地上,一時間激起層層塵土,金鳴的激蕩聲不斷的回蕩在半空中,久久不能平息……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又去了一趟醫院,回來時間不太夠,隻寫了1萬字,明天會恢複2萬字更新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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