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滿眯著眼睛說:“一個小小的刺史,你竟敢嘲笑於孤,好啊,今日便叫你領教領教孤的手段,非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讓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營帳中黑壓壓的一片,沒有點燈,唯獨魏滿的眼神亮晶晶的,閃著光,一眼就能看見。
魏滿還未睡下,盯著林讓仔細的看,生怕一眨眼林讓便不見了似的。
魏滿見他醒了,唇角挑起一絲輕佻的笑容,說:“如何,刺史大人可領教了孤的手段?”
林讓根本不會臉紅,十分坦然的看著魏滿,聲音略微有些沙啞,說:“將軍的手段,本刺史甚是滿意。”
魏滿呼吸一滯,差點熱血衝頭,但林讓看起來有些辛苦,魏滿也是心疼,抱緊了林讓說:“夜深了,快睡罷。”
林讓卻似乎有了點兒精神,說:“魏公。”
他的話還未說完,魏滿已經說:“叫阿滿。”
林讓點點頭,說:“阿蠻。”
魏滿:“……”
魏滿糾正說:“故意的,嗯?咬字準確點。”
林讓笑眯眯的說:“阿滿。”
魏滿嗓子發緊,咳嗽了一聲,說:“講罷。”
林讓說:“詹先生是個人才,你也不想讓他流落在外,最後歸順了武德罷?”
魏滿歎了口氣,說:“是是是,行行行,都依你的,隻是那小子太是氣人,孤好歹是堂堂驃騎將軍,他不過一個小娃兒,也敢與孤犟嘴?”
林讓淡淡的說:“能與驃騎將軍犟嘴的人,這世上為數不多,自是與眾不同的。”
“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魏滿說:“但那豎子如此氣人,孤也拿他沒轍,還能怎麼辦?你說說看,他要子雲去使喚,孤都忍痛割愛了,還親自搭建屋棚,如今還發兵幫助他的叔父安頓漢東,孤做了這麼多,他一點子也不領情。”
林讓想了想,說:“那主公便去打聽打聽,詹先生喜歡食什麼,做一些家鄉菜,款待款待詹先生。”
古人的念鄉情懷是很濃重的,因為古代不如現代的交通條件便利,一旦離開了家鄉,說不定就是永彆,永遠也再難回去一趟。
小孔明乃是郯州人,當時魏滿揚言血洗郯州,小孔明一家舉家搬遷,居無定所,被迫離開了郯州,開始漂泊,想必也很是念家。
魏滿想了想,說:“是了,那明日孤叫他身邊的仆役過來問問。”
小孔明身邊有一個伺候的仆役,畢竟他的腿不方便,嬴子雲如今也不在他身邊“使喚”了,自然要有人照顧起居。
魏滿便把那個仆役叫了過來詢問。
仆役都給問懵了,說:“這……詹先生好像沒有什麼特彆的喜好,也不見愛珍饈美味,也不見嗜酒如命,平日裡都是給什麼食什麼,從來不挑剔。”
說起來也是,小孔明雖然生在官吏世家,但是他出生之後,家庭落寞,跟著叔叔也是饑一頓飽一頓,好不容易叔叔舉薦了漢東太守,但沒成想剛一上任,便碰上了陳仲路僭越天子,自行稱帝的事情,可算是一天好日子也沒過過。
如此這樣的小孔明,如何能挑嘴?如今在軍營中,頓頓都有飽飯,已經不容易了。
魏滿頭疼不已,讓仆役去打聽,結果第二日仆役回稟,根本回稟不出個所以然來,小孔明根本沒有特彆偏好。
魏滿揉著自己額角,說;“這小子真不叫人省心,早有一天把孤氣死。”
林讓說:“不然如此,讓便去問一問,套套話。”
魏滿一想,立刻拒絕,十分斷然,說:“不可,絕對不可!”
林讓奇怪的說:“為何不可?”
魏滿心中冷笑一聲,當然不可,前兩日你才看過了男神嬴子雲的“肉/體”,如今又要去勾搭一個鮮嫩的,魏滿總聽林讓把小孔明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就知道他很是敬佩小孔明,哪裡敢讓他們多多親近?
居安思危的道理,魏滿還是深諳的。
魏滿咳嗽了一聲,說:“這樣罷,讓子雲去問,你想想看,子雲好歹救詹先生一命,讓子雲去問,詹先生必然不可能為難他。”
不可能……
為難他……
詹孔明的營帳內。
嬴子雲領了命令,一臉尷尬的站在原地,說:“這……其實……主公是想為詹先生辦一場接風宴,所以……”
小孔明正在讀書,挑起眼皮子看了嬴子雲一眼,說:“接風宴?孔明都來了這麼久了,才開始接風?”
嬴子雲:“……”聊不下去了。
嬴子雲很是尷尬,小孔明見他局促的站在原地,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到底“於心不忍”,擺了擺手,說:“罷了,你不就是想問問孔明的喜好,好投其所好麼?”
嬴子雲:“……”如此直白,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小孔明把竹簡放下來,看向嬴子雲,輕笑了一聲,笑出了甜甜的小酒窩。
嬴子雲最見不得兩個人笑,不是他們笑得慘絕人寰,相反的他們笑起來很是俊美好看,但是一笑起來不知哪方又要遭難,甚是嚇人。
這兩個人不做他選,其一就是魯州刺史林讓,其二就是小孔明了。
小孔明一笑,嬴子雲後背發麻。
便聽小孔明說:“嬴將軍聽好了,孔明嘛……喜歡又辣又甜,又鹹又酸,甘中回苦,苦中作甜,味道清新淡雅卻又不失厚重濃鬱的口味兒。”
嬴子雲聽罷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隻剩下一陣陣了然,就知道會是如此。
嬴子雲铩羽而歸,來到魏滿麵前請罪,一進來“咕咚”便單膝跪地,抱拳拱手說:“卑將無能,還請主公責罰!”
魏滿一聽,隻覺前路漫漫,黑暗無邊,“了無生趣”,看來嬴子雲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
林讓詢問說:“詹先生就沒說什麼?”
嬴子雲為難的說:“詹先生……說了一些,但……”
魏滿了然的說:“但刁難你了?”
嬴子雲趕忙說:“也不是刁難,但先生喜愛的口味兒,子雲見識淺薄,實不知是什麼滋味兒。”
於是嬴子雲便把小孔明點名喜歡的口味兒說了出來。
魏滿一聽,冷笑說:“又辣又甜?又鹹又酸?又甜又苦?味道清新淡雅還要不失厚重濃鬱?這是個什麼口味兒,孤竟是孤陋寡聞了。”
魏滿出身高貴,家裡富足,從小什麼樣的山珍海味沒食過,什麼樣的珍奇珠寶沒見識過?隻覺小孔明是在搗亂,故意刁難他們。
嬴子雲還說:“詹先生說了,這個中滋味兒,五味俱全,才是霸王之道,便看主公如何調停了。”
嬴子雲說到這裡,魏滿突然沉默了下來,因為小孔明說的極有道理,原小孔明並不是難為他,而是在考驗魏滿。
林讓一直默默的聽著,聽到此處,變笑了出來,說:“果然是詹先生,出題也如此風趣。”
風趣?
魏滿與嬴子雲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林讓,隻覺得林讓的笑點可能與眾不同。
大約名士都是這個模樣罷……
林讓說:“至於這個霸王之道,便交給魏公處理了,不過詹先生想要的這個五味俱全,淡雅又濃鬱的滋味兒,我還真能做得出來。”
魏滿一臉迷茫,說:“這世間,當真有如此滋味兒?”
林讓點了點頭,說:“泰菜。”
“什麼菜?”
魏滿與嬴子雲又是一臉迷茫,麵麵相覷,當真沒有聽說過什麼是泰菜。
林讓可是個現代人,以前也吃過泰菜,泰菜的特點就是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而且相互平衡,不同於魯菜的鹹鮮,不同於川菜的香辣,也不同於本幫菜的濃油赤醬,用糖精湛。
正巧能解決小孔明故意提出來的難題。
林讓要準備一些食材,他雖然不會做,但是味道吃過,還有手底下一幫子的膳夫,根據林讓的描述,讓膳夫麼調味兒,雖佐料有限,做不出十分正宗的泰菜,但並不要緊,意思出來就是了。
林讓要進膳房,魏滿就跟個跟屁蟲一樣也跑來了膳房,一臉殷勤的跟在林讓後麵兒。
魏滿說:“既然詹先生要考驗的是孤,你也不必如此辛苦,做做樣子不就好了?”
林讓看了魏滿一眼,說:“詹先生要的就是魏公的誠意,先生如此聰慧絕頂,魏公以為,如果不把菜做出來,隻是動動嘴脾氣,詹先生能歸順麼?”
魏滿心想是這個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但還是心疼林讓不是麼?
正說話間,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跑進膳房,大喊著:“不好了!不好了!”
魏滿定眼一看,這不是從弟魏子廉麼?
魏滿蹙眉說:“咋咋呼呼的,像什麼模樣?有什麼不好的,難不成陳仲路還打來了?”
魏子廉使勁搖手,呼哧帶喘的說:“大哥,你沒明白弟弟的意思!”
他說著,也不顧禮節了,一把拉住魏滿,便拉到旁邊的角落,壓低了聲音咬耳朵,說:“大哥,大事不好了,陳仲路他算個屁,能不好什麼?”
魏滿一聽,甚是滿意,魏子廉這話說到他心坎兒裡了。
魏子廉又說:“前些日子,魯州不是來了消息,吳文台將軍也派人過來支援咱們。”
“確有此事。”
魏滿說:“支援的軍隊來了?”
魏子廉使勁點頭,說:“來了,來了!”
魏滿說:“這有何不好的?”
聯軍本就很壯大,但是很多軍隊不是魏滿自己的人,如果吳文台帶兵過來,自然是好的,又能鞏固一些魏滿在聯軍之中的地位。
魏子廉使勁揮手,說:“吳文台將軍年紀大了,身上又都是老病根兒,因此自己沒來。”
魏滿心中隱隱約約有些想法,結合方才魏子廉大喊的“不好了不好了”,突然覺得,很可能真的不好了……
魏子廉說:“廬瑾瑜!”
“咯噔!”
魏滿心裡一顫,廬瑾瑜來了?
魏子廉說:“吳文台將軍叫他大兒子吳敇和侄兒廬瑾瑜帶兵前來支援,已經快到咱們營門口了!”
就在此時,兩個人還在偷偷摸摸的咬耳朵,密謀大事,有人又走進了膳房,似乎在找人。
原是召典。
召典大咧咧走進來,也沒什麼隱藏,沒看到魏滿與魏子廉咬耳朵,隻看到了林讓正在“洗手作湯羹”,便笑著說:“刺史怎麼還在此處?不去營門麼?”
林讓根本不知什麼事兒,便說:“去營門做什麼?”
召典說:“魯州軍吳敇少將軍,還有軍師廬瑾瑜公子,已經快到營門口了。”
“廬公子?”
林讓一聽,趕緊放下手中東西,動作迅速的洗手。
魏滿眼看著召典來壞事兒,趕緊一個箭步衝上去,對林讓說:“無妨無妨,孤去迎接就可以,你繼續做膳,還是不要分心的好。”
林讓卻說:“這有什麼分心?已經交給膳夫了,再者說了,魯州軍乃是我的麾下,魏公不會不讓我見下屬罷?”
魏滿差點子給忘了,林讓現在是什麼官兒?
——魯州刺史!
吳敇與廬瑾瑜是誰的下屬?
魯州刺史的下屬!
魏滿一顆心都在滴血。
林讓淨手之後,“迫不及待”的便出了膳房,準備去見廬瑾瑜。
要知道,廬瑾瑜、嬴子雲,還有詹孔明可是三大男神,如今三大男神齊聚,不隻是武力值和才智滿分,那更是顏值滿分的組合。
林讓興致勃勃的回去營帳換了衣衫,便往營門口去了,魏滿生怕林讓見了情敵,情難自已,趕緊追在後麵,一路追到營地門口。
果然,遙遙的便看到了吳敇的兵馬車隊,“骨碌碌”的往這邊開過來,吳敇一身黑色介胄,手執長/槍,形貌高達偉岸,帶著一股肅殺之氣,身邊的廬瑾瑜一襲官袍加身,皮膚白皙,麵容猶如碧玉無瑕,好一個端端佳公子,風流倜儻。
兩個人看到林讓,立刻翻身下馬,拱手齊聲說:“主公。”
魏滿聽到吳敇和廬瑾瑜喊林讓主公,登時便不歡心起來,倒不是因著林讓也變成了一方之長的緣故,而是因著以前林讓總是這般叫自己,如今旁人也喚了林讓主公,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尤其是廬瑾瑜,他還是林讓的男神一號,魏滿心中就更是醋味兒十足,不爽的厲害。
林讓聽到廬瑾瑜喚自己主公,與魏滿的感覺那就是南轅北轍了,走上前去,親自托住廬瑾瑜的說:“不必多禮。”
他說著,魏滿已經裝作十分親切的搶將上來,一步插在林讓與廬瑾瑜中間,一手拉住廬瑾瑜,另外一手拉住吳敇,熱情的說:“吳少將軍與中郎將遠道而來,必然累壞了罷,快快快,入營歇息,入營歇息!”
吳敇被魏滿推著往裡走,連忙說:“可……我……”
他的話根本沒說完,已經被魏滿風馳電掣的帶走了。
林讓:“……”
林讓本想親自去再探望一下吳敇與廬瑾瑜,問問他們有什麼缺的用的,但還未走出營帳,魏滿便早早預料到,防患於未然的守在營帳門口。
林讓出了營帳,便看到了魏滿,跟門神一樣站著。
林讓淡淡的說:“魏公是門神麼?”
魏滿咳嗽了一聲,都不用問林讓去哪裡,就知道他要去找廬瑾瑜,便找了個借口,說:“林讓啊,膳房的膳夫找你,說那個菜……叫什麼咖喱來著?好似是這個名兒,剛剛調了味兒,叫你去試菜呢。”
魏滿說著,便催促著林讓,說;“這可是正經事兒,你做了這麼多,不就為了收攬詹孔明麼?可千萬不能因為這一節骨眼兒,壞了事啊!”
林讓點點頭,覺得魏滿言之有理,反正廬瑾瑜又跑不掉,而且現在已經是自己的麾下了。
林讓便說:“那讓先去一趟膳房。”
魏滿使勁點頭,說:“是了,是了!”
林讓也沒有懷疑什麼,立刻轉身就往膳房的方向走去,魏滿看著林讓的背影,不由竊笑了一聲,說:“等等,孤與你一起去罷,好歹能幫個忙!”
吳敇與廬瑾瑜下榻在營地,魏滿為他們準備了兩個營帳,畢竟吳敇可是少將軍,而廬瑾瑜已經官居中郎將,他手底下也有自己的兵馬,足足千餘人,各個配備精良,訓練有素,也是遠近有名的精銳部隊。
二人下榻了營帳,中間還隔了一段距離,吳敇下榻之後,便準備去找廬瑾瑜。
但到了廬瑾瑜門前,又開始左右為難了,因著吳敇與廬瑾瑜最近產生了一點子隔閡……
前段時間,吳敇也不知怎麼的,鬼使神差的便“強吻”了廬瑾瑜,那之後他嚇了一跳,腦子裡亂哄哄的,凡事都避開廬瑾瑜,想讓自己冷靜一些。
反而是廬瑾瑜,見他吳敇之後,還是平常模樣,根本沒有一點子變化似的。
吳敇一個人糾結了很久很久,知道吳文台想要派兵支援聯軍,但吳文台舊疾複發,這深秋天氣,馬上要入冬,手腕關節疼得厲害,已經入徹骨髓,實在無法出征。
於是吳敇就主動請命出征,當時吳文台不放心大兒子,覺得他魯莽,雖平日裡十分豪氣,但少了一些持重,所以便叫來了侄兒廬瑾瑜。
吳文台素來知曉廬瑾瑜與吳敇交好,兩個人是發小兒的乾係,平日裡同吃同住,因此十分交心,便把自己兒子托付給廬瑾瑜照顧。
這下子就巧了,吳敇還在糾結,結果便要與廬瑾瑜一起啟程。
幸而入了營地之後,兩個人是分開住的,這讓吳敇到底有些放鬆,但心裡又空落落的,不知為何如此失落。
吳敇在廬瑾瑜的帳前徘徊了良久。
就在此時,“嘩啦!”一聲,營帳簾子打了起來,廬瑾瑜從裡麵走出來。
他換下了官袍,穿上一身暗紅色的衣袍,暗色的衣衫特彆襯他的膚色,顯得瑩潤透白,果真有如完璧。
吳敇一看到廬瑾瑜,嚇得想要調頭就跑,但又生生得克製住了自己的動作,免得顯得太過刻意。
吳敇“哈哈”乾笑了一聲,他可不知自己這笑聲有多刻意。
吳敇說:“瑾……瑾瑜,好巧啊,你這是要去哪裡?”
廬瑾瑜淡淡的看著吳敇,說:“長公子,瑾瑜聽說魏公的營中,住著漢東太守的侄兒,名喚詹孔明的,這詹公子素來有才華,瑾瑜聽說了一些,因此想去拜會一趟。”
廬瑾瑜想去拜會詹孔明,吳敇是沒聽說過詹孔明這個人的,畢竟詹孔明年紀還小,就算自比張良,也沒人相信他。
但吳敇想到了旁的,當年廬瑾瑜與吳敇能成為發小,也是因這廬瑾瑜聽說了吳敇的豪俠之名,因此前來拜會,兩個人便結成了友人,從此惺惺相惜。
廬瑾瑜喜好結交,這點子吳敇是知道的。
如此一來,吳敇心裡便不歡心了,至於為什麼不歡心,他也不知道緣故。
吳敇隻好說:“哦……是嗎。”
廬瑾瑜看了一眼吳敇,說:“長公子若是無事,那瑾瑜先退下了。”
吳敇點點頭,看著廬瑾瑜遠去的背影,一陣失魂落魄,像是丟了魂兒一樣,在營地中“飄蕩”……
魏滿跟隨林讓進了膳房,膳夫們其實還沒有調配好咖喱和其他菜色,魏滿不過找了個借口罷了。
兩個人進了膳房,林讓就一陣忙碌,指導著膳夫們做菜,魏滿在旁邊幫忙,不過越幫越幫,而且膳夫們也不敢提點魏滿的不是。
最後林讓實在忍無可忍,便眼神冷冷的盯著魏滿,說:“魏公,請你出去涼快涼快,好麼?”
魏滿:“……”
魏滿受氣包兒一樣擦著叩在自己衣角上的咖喱粉,摳著自己手心裡的麵糊糊,還抹了一把蹭在臉上的米粉,“委屈”的說:“這裡就很涼快了……”
“嗯?”
林讓隻發了一個單音,挑了挑眼皮,魏滿趕緊拖著自己剛剛用來切肉的倚天寶劍,寶劍一路蹭著地,發出“噌——”的聲音,還單手摸牆,一臉空虛寂寞的模樣,蹭出了膳房。
吳敇失魂落魄的想要去找酒飲,魏滿委委屈屈的拖著寶劍從膳房溜出來,兩個人正好打了一個照麵兒。
抬頭一看,那表情仿佛照了青銅明鏡兒一般。
魏滿:“吳少將軍?”
吳敇:“魏公?”
兩個人一見麵,吳敇便說:“反正還有一會子才用晚膳,不若……敇與魏公飲些酒水,如何?”
魏滿也正是無聊,被林讓趕出來,沒什麼事兒做,便說:“走,飲酒。”
於是二人弄了兩壇子酒,抱著去了校場,坐在校場的台磯上開始飲酒。
吳敇抱著酒壇子,唉聲歎氣的。
“唉……”
“唉——”
“唉——唉……”
魏滿:“……”
魏滿飲著酒,感覺自己的氣血都要被吳敇“唉”的瘀滯了,一口氣不通順,差點憋死。
魏滿為了自己著想,忍不住說:“少將軍這是怎麼的?年輕有為,手下兵力強盛,長得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脾性也好,還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兒?說出來,讓哥哥……排解排解你。”
魏滿差點順口說,讓哥哥“樂嗬樂嗬”,幸虧最後硬生生的換了詞兒。
吳敇看了一眼魏滿,又“唉——”的歎了口氣,說:“魏公,您有所不知,敇這心裡頭,最近有些怪怪的……”
魏滿便聽著吳敇吐苦水兒,這麼一聽,登時“大驚失色”,說:“什麼?!你與廬瑾瑜……”
吳敇趕緊捂住魏滿的嘴,還以為他要說“什麼?!你與廬瑾瑜親過了?”
其實吳敇想多了,因著魏滿早就看出來那兩個人的苗頭了,上次吳敇“強吻”廬瑾瑜,魏滿也聽了牆根兒,所以心裡跟明鏡兒一樣。
魏滿隻是詫異,都這麼長時間了,吳敇還停留在糾結的階段,完全沒搞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是夠笨的。
魏滿這麼吐槽著吳敇,他都忘了,自己當時心儀林讓之時,也壓根兒沒搞明白自己的心意,可謂是當局者迷了。
魏滿心想著,如果吳敇真的拿下了廬瑾瑜,自家的林讓也就什麼都彆惦記了,免得心裡總是惦記著男神,雖也不是那種惦記,但魏滿這心裡就是焦慮。
畢竟魏滿曾經聽林讓說過,這粉絲也有很多種類,例如媽媽粉、女友粉、男友粉,甚至是老婆粉等等,魏滿至今沒搞懂林讓是哪種粉絲,反正聽說男神有對象之後,會脫粉一大部分人,這就對了。
魏滿眼珠子狂轉,笑著對吳敇說:“少將軍,這心意還不明顯麼?”
吳敇奇怪的說:“明顯什麼?”
魏滿說:“少將軍分明是心儀廬公子啊。”
吳敇吃了一驚,眼睛瞪大,一臉瞠目結舌,受驚過度的表情,說:“這如何可能?!瑾瑜……瑾瑜他也是男子啊。”
魏滿擺擺手,說:“少將軍,你仔細想想看,若是廬瑾瑜近日告訴你,他要娶妻生子去了,你如何反應?”
“啪嚓!!”
吳敇手中的酒壇子,才飲了一半,竟然直接摔在了地上,登時碎裂開來,濺了魏滿一臉的酒水。
魏滿:“……”
吳敇立刻說:“這……這不可能,瑾瑜他……他眼光高的很。”
魏滿幽幽一笑,說:“少將軍果然心中是不願的,現成找了一個借口。”
他這麼一說,吳敇便耷拉下眉毛來,像是一隻失落的大狗狗一樣,說:“這……這可如何是好,瑾瑜他會不會……會不會厭惡與我?”
魏滿說:“上次那事兒,廬公子都未生氣,如何會厭惡與你?少將軍安心,且去表露心意便可。”
“可是……”吳敇說:“如何表露心意才好?”
魏滿笑著說:“這個啊……”
他笑的頗為算計,眯著眼睛想,不管林讓是什麼粉兒,如果吳敇能當著林讓的麵對廬瑾瑜表露心意,那麼林讓肯定便要“脫粉”!
魏滿說:“自然是隆重的才好,越隆重越好,今日晚上不是有個接風宴,少將軍不防在宴席上,對廬公子表露心意,那是最好不過的。”
今日晚上有個接風宴,準備為廬瑾瑜與吳敇接風,同時還要給詹孔明看到他們的誠意,也就是做菜,正好兩個事情撞在一起了。
宴席上的人,除了詹孔明以外,那都是自己人,而且全都是心腹,所以魏滿覺得,這種時候表白,既隆重,又不會鬨出什麼事兒來,也不會被傳得沸沸揚揚,甚好。
吳敇被魏滿一個勁兒的忽悠,忽悠的一臉迷茫,卻堅定不已。
一會子接風宴便開始,因此吳敇還需要準備準備,換身衣裳,便轉身往回去,還不忘了對魏滿說:“魏公,當真是謝謝你!”
魏滿揮揮手,笑著說:“不必謝了,咱們兄弟倆,說什麼謝不謝的呢?”
吳敇匆匆離開,魏滿笑得老謀深算,就在此時,突聽後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嗬——”的嚇了一跳。
林讓!
“林……林讓,你怎麼過來了?”
林讓一臉淡漠的站在魏滿身後,說:“魏公方才與誰聊天,聊得如此歡心?”
魏滿“哈哈”一笑,說:“吳……吳少將軍啊,許久未見,飲了些小酒罷了。”
林讓用眼睛打量著魏滿,魏滿可不能叫他看出端倪來,連忙展開溫柔攻勢,說:“累了罷,咱們去歇歇,一會子接風宴就開始了。”
今日的接風宴,可都是魏滿的親信,坐了整個幕府營帳。
小孔明是這些人之中的“異類”,他拄著拐杖從外麵蹦進來,所有人的目光便“唰”的落在了小孔明身上。
薑都亭上下打量了小孔明一眼,對身邊的林奉說:“你義父是如何想的,竟然想要拉攏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
林奉已經不是當時罵林讓狐狸精的那個林奉了,聽到薑都亭這麼說,立刻維護,說:“義父自有義父的道理。”
“是是是。”
薑都亭笑著說:“是了,林太醫說什麼是什麼。”
他這麼說著,又挑眉說:“不過都亭以為,刺史大人,怕是愛見上了這小子的容貌罷?”
林奉:“……”
小孔明拄著拐杖,一蹦一蹦跳進來,因著他與大家都不熟悉,所以沒人過來幫忙,嬴子雲站在一邊正在與召典將軍談話,眼看著小孔明跳進來,似乎有些艱難。
便走過去,主動扶住他,說:“詹先生,子雲來幫你罷。”
嬴子雲扶著小孔明坐在席位上,很快眾人便陸陸續續的都走了進來,按照席位坐好。
眾人落座之後,魏滿與林讓也到了,唯獨席間缺了吳敇一個人。
魏滿打眼一看,皺了皺眉,心想吳敇這小子哪裡去了?
彆是關鍵時刻慫了,縮回去了罷?
說好了要當眾表露心意,如今卻活不見人,不知道躲到哪裡去了。
林讓也沒看到吳敇,便低聲對廬瑾瑜說:“廬公子,吳少將軍沒有跟你一起過來麼?”
廬瑾瑜搖搖頭,說:“入營之後,還未見過長公子。”
吳敇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魏滿又等了一會子,這麼多人等著他實在不方便,於是魏滿便舉起羽觴耳杯,笑著說:“各位,今日為魯州軍接風洗塵,諸位都係孤麾下之心腹……”
他說著,看了一眼小孔明,又十分自信的笑著說:“就算有的今日不是,他日也必然成為孤的心腹。”
“因此……還請各位今日必定幸酒,共飲此杯!”
魏滿說的豪氣十足,眾人立刻站起身來,拱手舉起羽觴耳杯,說:“敬主公!”
眾人話音剛落,還未來得及飲酒,就在此時,“嘩啦!”一聲響動,有人從幕府外麵闖了進來。
眾人回頭一看,不有全都懵在原地。
是缺席的吳少將軍,吳敇。
但吳敇……
眾人都穿著方便的衣袍,畢竟是來吃酒宴的,怎麼舒服怎麼來,但吳敇……
吳敇竟然身著黑甲,一手提著他的長/槍,另外一手夾著頭盔,從外麵大步開了進來,一副要砸場子的模樣。
魏滿:“……”讓他回去打扮打扮,鄭重一點子,結果穿上了介胄?
這是要上戰場?
魏滿登時想要捂住臉,不忍心再看。
吳敇從外麵大步開進來,可謂是英雄氣概,豪氣衝天,眯著眼睛,“嘭!”一聲,長/槍戳在地上。
廬瑾瑜眼看他要砸場子,趕緊站起來,低聲說:“少將軍,這邊坐。”
“啪!”
廬瑾瑜的話剛說完,卻被吳敇一把握住了手腕。
吳敇眼神銳利,仿佛是一頭凶猛的野獸,正牢牢地擒住自己的獵物。
林讓很是奇怪,今日的吳敇似乎有些不對勁兒,仿佛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了一樣。
魏滿邀功一樣對林讓說:“等著看罷。”
林讓有些奇怪,但魏滿誠心賣關子。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吳敇緊緊拉住廬瑾瑜,深吸了一口氣,就在大家以為吳敇要手刃廬瑾瑜之時……
吳敇突然聲音洪亮的說:“瑾瑜,我……敇傾慕與你!”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魏老板:一個男神都難對付,還一下來了三個!不給活人走路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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