敇傾慕與你。
吳敇的話音一落, 幕府之內靜悄悄的, 一點子聲音也沒有,四周一片寂靜, 甚至能聽到眾人的呼吸聲。
吳敇一臉堅定的說完,便定定的看著廬瑾瑜,生怕將他任何一個表情細節漏掉。
廬瑾瑜的麵頰上一晃而過吃驚, 隨即慢慢鎮定下來,還淡淡的笑了一下。
因為廬瑾瑜笑得太溫柔隨和了, 所以吳敇還以為自己大功告成, 廬瑾瑜也是愛慕自己的。
隻是……
就在此時, 廬瑾瑜突然十分頑笑的說:“長公子,怎麼還未飲酒,便已經喝高了?這樣的頑笑可開不得,大家都在等了,長公子, 快入席罷。”
廬瑾瑜的話說的輕飄飄,很自然, 便好像吳敇真的在開頑笑一般, 隨著廬瑾瑜沒說一個字兒, 吳敇的心口就仿佛被大石狠狠砸一下似的。
也不知道一共砸了多少下, 總之有些心灰意冷, 吳敇第一次感覺到失望到手腳冰涼,整個人仿佛墜入了冰窟。
心裡隻剩下“瑾瑜拒絕我了,瑾瑜拒絕我了, 瑾瑜拒絕我了”這樣的話來回來去的打轉兒,占據了整個大腦,充斥著幾乎爆裂開來。
廬瑾瑜拉了一把吳敇,說:“長公子……”
他的話還未說完,吳敇已經“啪”一聲甩開了廬瑾瑜的手,深深的的看了一眼廬瑾瑜,隨即轉頭大步衝出了幕府營帳。
眾人都嚇了一跳,紛紛小聲談論起來,廬瑾瑜眼看著吳敇跑出去,也嚇了一跳,咬了咬牙,乾脆站起來,拱手說:“魏公、主公,瑾瑜失禮了。”
他說著,趕緊也退出了幕府營帳,追著吳敇走了。
魏滿:“……”
魏滿沒想到會這樣,本以為廬瑾瑜與吳敇有些貓膩兒,還以為是兩情相悅,結果現場表白竟然失敗了,也怪吳敇這是什麼鬼打扮,連吐露心聲都不會。
廬瑾瑜追著吳敇跑出去之後,在場眾人都很尷尬,三大男神好不容易齊聚在一起,結果還臨時出現了意外,跑掉了一個。
林讓突然站起來,說:“我還有些事兒,先失陪一會兒。”
林讓要出去,魏滿自然也跟著,便說了一些場麵話,讓大家自行幸酒,趕緊就追了出去。
魏滿追上林讓,說:“林讓,林讓,你去哪裡?”
魏滿也不敢大聲喊林讓的名字,趕緊追上去,心想林讓不會生氣了罷?自己不是故意給他男神難堪的,隻有……隻有一點點故意。
林讓轉頭看著魏滿,不過麵上表情好像沒有生氣,還對魏滿招了招手,淡淡的說:“聽牆根。”
魏滿:“……”
是了,聽牆根!
剛才吳敇表白,已經激發了林讓“濃濃”的八卦**,林讓很想知道,吳敇與廬瑾瑜出去之後,會說一些什麼。
魏滿一看,林讓並不生氣,而是想要聽牆根兒,便笑著說:“這好辦啊,這邊走,他們往這邊去了。”
說著拉著林讓,便一起去聽牆根兒。
林讓不會武藝,不如魏滿耳聰目明,魏滿帶著他走了幾步,到了偏僻之地,果然便聽見有人高呼:“長公子!長公子等一等!”
顯然是廬瑾瑜的聲音。
卻說吳敇當眾表白失敗,廬瑾瑜“裝傻充愣”,吳敇一聽,這不是變相的拒絕了自己麼?
廬瑾瑜一直是他們魯州的人,說白了,吳敇是廬瑾瑜主公的長公子,以後就是廬瑾瑜的主公,所以可能廬瑾瑜不好直接拒絕於他。
吳敇這麼一想,心中便像是裂開了一樣,生生被人用刀子給剜開,不斷的“嘩啦啦”淌著血。
或許上次自己“強吻”了廬瑾瑜,廬瑾瑜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也是因為自己是他主公的兒子,這層乾係罷,不好鬨得太僵硬。
吳敇越想越是難受,抱著自己的頭盔,提著自己的銀槍,一路快走,隻求一個僻靜之地,好好兒的讓自己安靜安靜。
吳敇往前快走,便聽到有人在後麵喚著:“長公子!”
吳敇不用回頭,心裡一突,是廬瑾瑜來了!
吳敇“嚇得”埋頭猛走,對方越是喊,他越是聽不見,就差一路狂奔起來。
廬瑾瑜在後麵追,兩個人差點跑出營地,來到了營地的柵欄位置,吳敇一看,前方無路,後有追兵,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廬瑾瑜已經到了跟前。
廬瑾瑜可不是文官,自小也是文韜武略無所不精的,雖不及吳敇的武藝高強,但是吳敇想要在這麼狹窄的地方逃跑,除非他翻過柵欄直接跑出營地,否則那便是難上加難之事。
吳敇眼看著沒有路了,乾脆一咬牙,回過頭來,說:“瑾……瑾瑜啊,我當時……”
吳敇笑的比哭還難看,說:“我當時……開頑笑的,你彆……彆介意……”
他的話說到這裡,廬瑾瑜已經跟上來,趁著吳敇回過頭來的空檔,突然衝上去,一把抓住吳敇的鎧甲,仰起頭來,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嗬——”
吳敇登時睜大了眼目,整個人都呆在當地,呆若木雞,像是反應不過來一樣,懵的一愣一愣的。
同時發出“嗬……”一聲的,除了吳敇,還有隱藏在暗處的林讓。
魏滿:“……”
林讓一臉麵癱的震驚表情,稍微睜大了一點點眼目,緊緊盯著遠處的兩個人,因為距離太遠,說話聲音他聽不清楚,但是動作能看得見。
廬瑾瑜竟然“強吻”了吳敇,吳敇一臉瞠目結舌的模樣。
林讓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便撥了一下魏滿,低聲說:“他們在說什麼?”
魏滿十分無奈,難道讓自己做翻譯官嗎?可是……
林讓催促的說:“在說什麼?”
魏滿實在無奈,說:“吳敇說為什麼親我。”
說到這裡,魏滿的感覺自己已經尷尬到了極點,要不要和林讓說,最近自己上火,所以耳鳴,也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不過魏滿轉念一想,不好,萬一林讓要給自己紮針灸可如何是好?如今不過尷尬一嘴而已,到時候可是疼痛難忍啊。
魏滿老實的說:“廬瑾瑜說長公子你以為呢?”
魏滿:“……”還是十分之尷尬!
林讓卻聽得津津有味,一臉“興致盎然”的看著魏滿,讓魏滿繼續說下去。
隻不過那邊吳敇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突然大喝一聲,用林讓可以聽清楚的嗓音大喝著:“誰在那裡?出來!”
林讓心中“咯噔”一聲,這是偷看被發現了?
不過不等林讓反應過來,魏滿已經低聲說:“呆在這裡。”
他說著,“呼——”一聲,突然拔身而起,黑色的袍子在夜色中咧咧生風,動作迅猛異常,淩空拔身一躍,快速躍出,緊跟著“嗤——”的聲息,腰間倚天已經出鞘。
銀光一閃,仿佛天上流星一般,銀光的封芒已經撕裂黑夜。
林讓還以為魏滿要與吳敇動手,哪知道吳敇也斯時動作,兩個人同時搶到出,一個執劍,一個執槍,“啪!”一聲,準確無誤的搭在了一起。
魏滿臉上一陣獰笑,說:“原來是個小毛賊?”
刺客?
林讓這才看清楚,原來方才吳敇那一聲大喝,並不是喝令他們出來,而是有刺客混入了軍營之中,吳敇耳聰目明,瞬間發現。
魏滿與吳敇同時發難,那刺客根本避無可避,竟然登時就被生擒活捉了住。
林讓趕緊跑過去,吳敇定眼一看,魏滿與林讓都在,那方才……
吳敇臉上不由有些尷尬,方才強吻了吳敇的廬瑾瑜,卻沒有一點子多餘的反應,很是平靜,仿佛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魏滿盯著那刺客,突然出手如電,一把捏住他的下巴,但聽“哢嚓!”一聲,竟然把刺客的下巴卸了下來。
刺客疼的大吼一聲,但是因為下巴脫臼,吼出來的聲音有些走形,嘴裡登時掉出來一個藥丸,“骨碌碌”滾在地上。
魏滿冷聲說:“想死?以為很容易麼?”
刺客被發現,自殺未果,顯然是有人派過來的。
四個人為免節外生枝,很快將刺客帶到了一個偏僻的營帳中,直接扔了進去,吳敇和魏滿堵住營帳門,又把刺客五花大綁起來,不讓他逃跑。
吳敇未免尷尬,立刻將銀槍“嘭!!”一聲戳在地上,厲聲喝問:“哪裡來的毛賊?還不速速招來!”
那刺客丟了自殺的藥丸,剛才下巴被卸掉,疼的一頭冷汗,雖然此時因為要他招供,所以把下巴又裝了回去,但仍然十分不得勁兒,就差流口水了。
刺客冷冷的看著他們,一副不屈不撓的模樣,說:“我呸!!”
林讓是個有潔癖的,跟他的工作有關係。
眼看著刺客突然在地上吐痰,不由蹙了蹙眉,似乎十分嫌棄,往後退了兩步。
刺客冷聲說:“你們趁早殺了我!!”
林讓眯起眼目來,輕聲說:“好一個威武不能屈,我便喜歡硬骨頭。”
魏滿一聽,醋心大起,什麼?林讓喜歡硬骨頭,自己平時骨頭算不算硬?
林讓輕輕撫掌,說:“不過,在我手底下,你若能撐一炷香,還是這般嘴硬,那才叫硬骨頭。”
他說著,從寬大的袖中掏出一樣東西,“嘭!”的拍在案幾上。
魏滿一看……
針灸!
不用打開小布包,魏滿都知道那是針灸,嚇得他渾身冒冷汗,已經不忍心再看。
林讓“嘩啦”一聲撥開布包,一臉“微笑”的從布包裡抽出一根最大最長的針,這可比一般在醫院裡見識到的針灸針粗壯的多。
林讓捏著那根針,說:“正巧,我需要一個試手之人。”
魏滿都不忍心再看,轉過頭去,林讓卻說:“有勞魏公,幫忙褪下他的衣衫。”
魏滿一聽,不是很樂意,雖然紮針灸當然要褪去衣衫,可是魏滿心裡還是吃味兒了。
林讓見他磨磨蹭蹭,便親自上去,直接扒掉那刺客的衣衫,因著刺客被五花大綁,所以其實並不好褪,林讓直接“嗤!”一聲從中間撕開,何其簡單粗暴。
那刺客都愣住了,不知道林讓要乾什麼。
魏滿一看,心中吃味兒吃的沸騰,心想著林讓什麼時候能如此粗暴的對待自己呢?
林讓拿著那根又粗又大的針,慢慢逼近刺客,刺客根本不當一回事兒,梗著脖子,一臉的英勇……
刺客:“啊!!”
林讓:“啊……出血了。”
刺客:“啊!!啊!!!”
林讓:“勿要動,都是你一動我才紮歪的。”
刺客:“啊!!啊!!!啊——”
林讓:“彆怕,這是幫你緩解疲勞的穴位,典籍上說應該不疼。”
吳敇:“……”
廬瑾瑜:“……”
魏滿:“……”
那刺客一陣陣的大吼,感覺都快吼出驢子叫了,魏滿覺得,不消一會子,那些吃宴席的將領們,估計都該撲過來查看異動了……
刺客大喊著:“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麼?!彆紮了,彆紮了……”
林讓一聽,將自己的針放回布包裡,拍了拍手,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刺客一頭冷汗,虛弱到了極點,痛苦不堪的說:“小人……小人是人主的麾下。”
“人主?”
吳敇說:“什麼人主?”
大家聽說人主,第一個想到的當然是小皇帝無疑。
魏滿眯眼說:“陳仲路?”
刺客使勁點了點頭,肯定了魏滿的說辭。
原來這刺客乃是陳仲路的麾下。
刺客說:“人主……人主聽說漢東太守的侄兒,人在聯軍營中,生怕漢東太守會叛變,因此特意派遣小人前來……前來探聽,一會子還會有後續刺客過來,準備刺殺漢東太守的侄兒。”
林讓眯了眯眼睛,這些人竟然是來刺殺詹孔明的!
刺客又期期艾艾的說:“人主說……說了……隻要讓漢東太守的侄兒死在魏公您的營帳中,就……就好辦了,屆時便要造謠,說是魏公您忌憚漢東太守,所以殺了他們的侄兒。”
“嘭!!”
魏滿狠狠一拍案幾,說:“豈有此理!”
吳敇冷笑一聲,說:“後續刺客什麼時候過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一網打儘便是了!”
“不可。”
“不可。”
兩個聲音幾乎是異口同聲,不正是林讓與廬瑾瑜麼?
魏滿見林讓與廬瑾瑜這麼同步,心中有些子吃味兒,抬頭一看吳敇,吃味兒不比自己少,因此心中便得到了一些小小的安慰,也是值了。
林讓說:“陳仲路心思陰險,他篤定想要嫁禍魏公,如果這次失手,必定還會去找其他機會嫁禍魏公,如此一來反反複複,煩惱的會是咱們,就仿佛臭蒼蠅一樣,揮之不去。”
魏滿:“……”臭……
廬瑾瑜點點頭,說:“需想一個法子,一勞永逸。”
他說著,低頭看向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的刺客,與此同時,林讓也低頭看著那刺客,兩個人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絲絲笑意,無比的同步。
魏滿與吳敇同時吃了一口苦酒,心裡那叫一個酸啊。
魏滿趕緊“插足”在林讓與廬瑾瑜中間,故意擋住廬瑾瑜,說:“是什麼法子?”
林讓淡淡的說:“不若……我們來一個將計就計。”
夜深。
宴席已經散了,魏滿與林讓特意給小孔明準備了酸甜苦辣鹹五味俱全的泰菜,不過二人卻沒在宴席上出現太長時間,眾人自顧自吃了筵席,時辰晚了也就自己散了去。
小孔明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往自己的營帳而去,營帳裡黑洞洞的,看不太清楚,也沒有電燈。
小孔明身邊是有仆役的,仆役不知去做了什麼,竟然沒有在營帳中。
小孔明便一個人蹦過去,準備將燈點起來。
就在此時……
“誰!?”
小孔明低喊了一聲,猛地回頭去看,隻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還未來得及仔細看清楚,“嗤——!!”一聲,但聽皮肉分離之聲,有什麼的東西直接紮進了小孔明的腹部。
“嗬——!!”
小孔明低低的呻/吟了一聲,身子一歪,猛地跌倒在地上,“嘭!”一聲,愣是爬不起來。
匕首插在小孔明的腹部,身上開了一個血口子,匕首還刻著血槽,鮮血從血槽裡不斷的汩汩流淌出來,一時間染紅了營帳地麵。
那刺客一看成了,趕緊調頭就跑,瞬間衝出營帳,紮向黑暗之中……
小孔明倒在地上,額頭冒著冷汗,不斷的深深喘息著,發出“嗬——嗬——”的聲音,似乎馬上要喘不過來氣兒,壓住自己腹部上的傷口,但傷口太大,鮮血汩汩的往外冒出來,猙獰的遍布小孔明的手掌和地麵。
“有刺客!!”
“有刺客!”
嬴子雲從幕府出來,回頭看了一眼小孔明,眼看他一蹦一蹦的往營帳去,腿腳十分不方便,本想送他回去。
但轉念一想,又覺不是很好,畢竟小孔明現在還不是魏營眾人,自己送他回去,恐怕引人口舌,這裡是聯軍軍營,如果被人看到自己這般“照顧”小孔明,對小孔明的身份也不好,很可能被其他聯軍的人發現端倪。
於是嬴子雲乾脆轉身回了自己營帳。
沒多一會子,突聽外麵大喊著“刺客!!有刺客——”的聲音。
嬴子雲立刻“唰!”的一掀帳簾子,猛地衝了出去,便見士兵們形色匆匆,全都往一個方向衝去。
嬴子雲攔住一個士兵,說:“怎麼回事兒?”
那士兵急匆匆的說:“子雲將軍,大事不好了!營中混入了刺客,而且刺殺了主公的侄兒!”
“什麼……”
主公的侄兒?
那不就是詹孔明麼?
嬴子雲心頭猛跳,連忙拔步往小孔明的營帳衝去,營帳門口已經堆了許多人,嬴子雲衝過去,擠開眾人,直接紮了進去。
便看到黑漆漆的營帳裡,小孔明平躺在地上,小腹紮了一把匕首,已經氣息奄奄,毫無生氣。
嬴子雲心頭狠狠一跳,像是被什麼砸了一記似的,一步衝過去,抱起地上的小孔明,說:“你怎麼樣?詹先生?詹先生……不要睡,看著子雲!”
他說著,抬頭大吼:“快叫太醫!!快去請太醫!去請軍醫!”
嬴子雲失聲大吼著,他平日裡都是儒雅模樣,看起來正氣又乾練,沒什麼事兒能讓嬴子雲如此失態,如今的嬴子雲,卻突然變成了野獸,不,厲鬼的模樣。
他手上摸得都是熱乎乎的血跡,那些粘膩的血跡慢慢的變涼,變冷,讓嬴子雲的血液也不由自主的冷徹骨髓……
嬴子雲緊緊摟住小孔明,這個時候,小孔明幽幽轉醒,稍微回籠了一些意識,有氣無力的看向嬴子雲,說:“嬴……嬴將軍……”
嬴子雲連忙說:“不要說話,保存體力,但是也不要睡,軍醫很快就來了!很快就來了!”
小孔明卻搖搖頭,說:“來……來不及了,我想……想跟嬴將軍說說話。”
嬴子雲心中仿佛被擰住了一樣,緊緊壓住小孔明的傷口,說:“沒事的,絕對沒事的!子雲不會叫你有事。”
小孔明虛弱一笑,營中沒有點燈,就隻能借著營外的光火看到一點點的影像,小孔明的臉虛弱到了極點,斷斷續續的說:“嬴將軍……謝謝你一直照顧孔明……”
嬴子雲手腳冰涼,緊緊握著小孔明的手,小孔明慢慢把手抬起手來,輕輕撫摸了一下嬴子雲的臉,手上的血跡在嬴子雲的麵頰上,留下了一條淡淡的擦痕。
嬴子雲嗓音乾澀,說:“彆說話,彆說話!”
小孔明卻執拗的說:“謝謝你,謝謝你……”
他說著,手一鬆,突然鬆懈了力道,手臂墜了下去,嬴子雲嚇了一跳,一臉震驚,使勁握住小孔明的手,似乎難以相信,說:“不……怎麼會……是我的錯,子雲的錯,子雲方才應該送你……送你回去才是,子雲的錯……”
嬴子雲喃喃的說著,他的手侵染在血泊之中,那是小孔明的鮮血,結果就在此時,突然摸到了什麼……
一根毛。
嬴子雲低頭一看,血泊之中的確有一根毛。
雞毛!
嬴子雲登時僵硬在了原地,雞毛?
這雞毛不是似曾相識麼?
上次自己裝病喋血,魏公就弄了一些雞血來,因著是雞血,難免摻雜一根雞毛,差點子就穿了幫。
嬴子雲定定的看著那根雞毛,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在此時,突聽“噗嗤——”一聲,已經死在嬴子雲懷中的小孔明,突然“詐屍”了,發出了一聲輕笑,似乎憋不住笑場一般。
嬴子雲低頭一看,小孔明笑得直打顫,根本沒有半點子虛弱的模樣。
與此同時,有腳步聲從營帳深處走出來,營帳中的燈火也一下點亮了。
有了火光,整個營帳中的情況便能一覽無餘。
隻見嬴子雲抱著小孔明躺在地上,小孔明的腹部的確都是血,但是小孔明本人一點兒事也沒有,好端端的,甚至臉色憋笑憋得十分紅潤。
嬴子雲滿手都是血跡,地上的血液裡,明晃晃的躺著一根雞毛。
而從營帳深處走出來的幾個人,正是魏滿、林讓、吳敇與廬瑾瑜四人。
小孔明還躺在嬴子雲懷中,笑眯眯地說:“沒成想嬴將軍如此緊張孔明,孔明真是感激不儘……哎!”
“嘭!”
小孔明的話還沒說完,嬴子雲已經知道自己中套了,一把甩開小孔明,將人扔在血泊之中。
小孔明還差點磕了頭,蹭了一身的血,那根雞毛還粘在了小孔明的額頭上。
嬴子雲真是越看越氣,站起身來,一臉冷漠。
魏滿走出來,說:“好了,隻是配合演戲一場給陳仲路看看罷了。”
嬴子雲這才聽魏滿說了前因後果。
他們抓住了陳仲路派來的刺客,如果把這些刺客一網打儘,陳仲路肯定仍然不甘心,還會派其他刺客過來行刺,這辦法治標不治本,無法一勞永逸。
因此林讓便想到了一個辦法,將計就計!
唯有讓陳仲路的刺客堅信,小孔明已經被刺殺,這樣才能打消陳仲路的狐疑,也能確保小孔明的安全,那當然是假死。
為了讓刺殺的刺客相信,他已經殺死了小孔明,所以魏滿林讓準備讓大家配合,演這麼一場戲。
嬴子雲其實是臨時客串,友情出演,林讓也沒有料到男神這麼激動,衝進來抱住了小孔明,而且十分自責。
不過這臨時的加戲恰到好處,正巧讓刺客堅信不疑。
不隻是嬴子雲臨時給自己加戲,看來小孔明也被嬴子的戲感感染了,因此也臨時給自己加戲,竟然和嬴子雲對上戲了。
來了一場依依惜彆,陰陽兩隔的戲碼……
嬴子雲陰測測的盯著坐在地上的小孔明,小孔明擦了擦自己手上的血,指著嬴子雲,肩頭微顫,似乎在發笑。
嬴子雲恍然大悟,方才小孔明要不行的時候,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他趕緊回頭去看,望向青銅明鏡。
自己的臉上,赫然有三條血痕,看起來就像貓胡子一樣!
小孔明笑的渾身打顫,肚子直疼,趕緊把匕首拔下來,原來匕首根本沒有紮到小孔明,隻是紮到了小孔明提前綁好的血袋上。
小孔明腿腳不便,坐在地上起不來,仰著頭,揚著小臉盤子,漾起一個甜甜的,帶有小酒窩的笑容,還眨了眨眼睛,說:“嬴將軍……這麼關心孔明麼?”
嬴子雲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冷冰冰的說:“就算是萍水相逢,子雲亦會如此。”
說罷了,轉頭走出了營帳,竟揚長而去了。
小孔明眨了眨眼睛,說:“嬴將軍生氣了。”
林讓好心的將小孔明從地上扶起來,說:“詹先生,如今你已經看到了,陳仲路根本不足為謀,而且……詹先生忠於武氏,想必不可能幫助陳仲路,助紂為虐罷?”
小孔明已經收斂了方才調笑嬴子雲的模樣,正色起來,他小小年紀,正色起來卻無比鄭重,說:“你說得對。”
“報——”
“人主!人主!”
淮中的皇宮中,陳仲路坐在龍椅之上,身邊美女如雲,正在喂他飲酒,場麵奢靡至極。
正這時候,有人從外麵衝進來,急匆匆的大喊著:“人主,急報!急報!是從魏營回來的刺客!”
陳仲路方才還覺得來人十分掃興,但聽到魏營二字,登時劈手將身邊的美女全都推開。
美女被推的一個踉蹌,跌在地上也不敢言語,趕緊全都垂首退了出去。
陳仲路說:“如何!?成功了未有?”
來人興奮的說:“成功了!成功了!派出去的死士已經回稟,詹孔明死了!確確實實死了,魏滿勃然大怒,要求徹查此事。”
“好!!”
陳仲路從龍椅上站起來,哈哈大笑說:“好!做的好!那麼下一步就依計行事,朕立刻派遣使者,前去漢東郡,告之詹玄此事……記住,務必要與詹玄說,魏滿騙殺了他的侄兒,朕可以助他報此血仇!”
“是!人主!”
漢東郡中。
漢東郡太守詹玄站在府署門口,焦急的走來走去,就聽到“踏踏踏”的馬蹄聲,連忙望過去。
士兵騎馬狂奔而至,不等士兵下馬,太守詹玄已經說:“怎麼樣?可探到了?突然壓境的隊伍是什麼人?”
那士兵跪下來作禮,說:“回主公,已經探聽清楚,原是人主派前來的使者隊伍。”
“人主?”
那不就是陳仲路麼?
是從淮中來的使者隊伍。
詹玄聽罷了,欣喜如狂,說:“太好了,太好了!一定是孔明搬來的救兵。”
詹孔明為了不引人耳目,隻身一人跑去搬救兵,詹玄一直待侄兒猶如己出,十分心疼詹孔明,生怕他有個什麼。
如今他離開漢東郡已經許久,從未捎信回來,詹玄十分擔心,突聽淮中的使者隊伍來了,自然歡喜異常。
詹玄說:“快,快快隨我一同迎接使者!”
“是,主公!”
詹玄率領漢東郡的部將,趕緊迎出府署,其實也沒多少人,畢竟詹玄剛剛到達漢東郡,還沒有多少自己的親信。
零零星星的人隨同詹玄,出了府署大門,一路迎到城門口,這一路上有很多百姓出來查看情況。
詹玄一麵走,一麵安撫那些百姓,說:“老人家,不必著急,援軍已經快要到了!”
他說著,看到一個老婦人懷中抱著一個小娃兒,小娃兒不到五六歲的模樣,麵黃肌瘦,看起來十分可憐兒。
詹玄一看,忍不住便想到了當年的小孔明,當時孔明喪母,父親又去世,那麼大點子被兄長拉著,下麵還有一個弟弟,上麵還有兩個姊姊,一家子過的十分辛苦,幾乎揭不開鍋。
詹玄不由想到了當年的情況,無論是兄長還是弟弟,或者是姊姊見到詹玄這個叔父,都哭得痛哭流涕,唯有詹孔明沒有哭,一臉小大人的模樣。
詹玄感歎了一聲,對身後的將士說:“咱們庫中的糧食還有多少?拿出來一些,給這老人家罷。”
將領有些遲疑,低聲說:“主公……糧食,糧食已經不多了。”
詹玄搖搖頭,說:“拿一些罷。”
將領歎口氣,實在沒有辦法,便吩咐人拿出一些糧食來。
他們這一路走到城門口,剛好看到陳仲路的使者進入城門,詹玄上前迎接,便看到使者的隊伍其實沒有多少,而且精銳更少,多半是一些官員,笑容不由有些乾澀。
難道……
不是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