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一開始, 小孔明便拜了嬴子雲為師,簡直“可喜可賀”。
於是眾人便開始推杯換盞的飲酒, 這拜師最歡心的,並不是小孔明,也不是難得犯壞的嬴子雲,而是……
林讓了。
林讓十分歡心, 男神拜了男神為師,男神是男神的男神。
於是林讓便多飲了幾杯, 平日裡他很少飲酒, 因為一飲就醉, 難得飲了兩杯,果真便醉了。
魏滿十分無奈,說:“乖, 咱們走罷,孤帶你回去, 躺下來舒服一些。”
林讓卻使勁搖頭, 扒著魏滿的脖頸, 一臉“小鳥依人”的說:“男神……你怎麼變壯了?”
魏滿:“……”
魏滿扶著醉鬼林讓站起身來, 詹玄趕緊說:“魏公,不才叫幾個仆役過來,扶著刺史罷?”
魏滿說:“不必了, 孤親自來就行,你們幸酒,不用擔心什麼。”
魏滿說著, 便扶著林讓往府署大堂外麵走去,其他人也沒有搭把手的意思,畢竟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林讓與魏滿的關係,搭把手反而尷尬。
魏滿扶著醉鬼林讓出了大堂,沒走幾步,遠離了大堂一些,也算是給足了林讓這個刺史大人的麵子,這才突然一抄手,將林讓打橫抱起來。
林讓也沒拒絕,因著醉得厲害,自己走路東倒西歪的,還頭暈,所以很自然的窩在魏滿懷中,還調整了一下睡姿。
魏滿十分無奈,說:“不能飲酒還要飲,明日等你醒了,有你難受的。”
林讓聽不清魏滿在說什麼,隻覺得“嗡嗡嗡——嗡嗡嗡……”的,便揮了揮手,差點打在魏滿臉上。
魏滿認命的抱著林讓往房舍走,自然不是去林讓的房舍,而是帶回自己的舍中。
二人走著,就聽到前麵又一聲呼喚。
“瑾瑜!”
是吳敇的聲音,喚的自然是廬瑾瑜。
那二人剛才從席間離開,廬瑾瑜似乎是稍微有點飲多了酒,所以便離開了席位,出來透透氣兒。
吳敇則是見廬瑾瑜離開,眼睛一直亂瞟,隨便找了個借口便也離開了。
林讓聽到“瑾瑜”二字,“騰”家夥就要從魏滿懷中坐起來,嚇了魏滿一跳,差點沒抱住林讓。
魏滿把林讓放下來,讓他靠著自己,林讓搖搖晃晃的就說:“男……男神……”
魏滿:“……”
林讓聽到了“瑾瑜”,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不回房舍,一定要去找廬瑾瑜。
魏滿根本扭他不過,說:“好好好,咱們一起過去。”
那邊吳敇追上廬瑾瑜,隻見廬瑾瑜臨著府署中的池塘而立,聽到聲回頭淡淡的看著吳敇。
深秋的月光顯得清澈無比,鍍著一層微微的冷光,讓廬瑾瑜整個人看起來,仿佛一塊白玉一般。
廬瑾瑜飲了些酒,無瑕白玉之上泛起淡淡的殷紅,眼尾也有些發紅,看起來甚是好看。
“梆梆!”
吳敇心頭猛震,乾咽了一口唾沫,走上前去,鎮定自己的心神,深吸了一口氣,說:“瑾瑜,前些日子,在接風宴上,你為什麼親我,我們的話還沒說清楚。”
那日吳敇表白,廬瑾瑜說他喝醉了,吳敇以為廬瑾瑜拒絕了自己,便賭氣的跑了出去,哪知道廬瑾瑜後來追了上來,不止如此,還突如其來的強吻了吳敇。
吳敇很是迷茫,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沒等他問清楚,便遇到了刺殺小孔明的刺客。
之後大家一直在忙碌,吳敇也沒時間問清楚,這樣一拖,竟然拖了這麼久。
如今正好找到了空隙,吳敇便追著廬瑾瑜出來,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
廬瑾瑜回頭看著吳敇,又是微微一笑,似乎是因為醉酒的緣故,顯得十分溫和,和平日裡穩操勝券,傲氣凜然的廬瑾瑜稍微有些不同。
吳敇見他的笑容如此軟綿,心頭也跟著軟綿起來,隻覺……
隻覺想要衝過去,狠狠抱住廬瑾瑜,不是要問他是什麼意思,而是狠狠的吻上他……
吳敇也是這麼做的,他踏著大步,一步步逼近廬瑾瑜。
不知廬瑾瑜身後是池塘的緣故,還是因著飲酒反應慢的緣故,亦或者他根本不想躲避的緣故。
反正廬瑾瑜沒有躲避,站在原地,麵上還掛著那軟綿的微笑,似乎就等著吳敇殺過來。
吳敇來到廬瑾瑜麵前,突然張開手,狠狠將人抱在懷中……
醉酒的林讓遠遠一看,不由“嗬……”的抽了一口氣,魏滿趕緊捂住林讓的嘴巴,不讓他發聲兒,偷看本已經十分尷尬了,若是再被發現,那豈不是更加尷尬?
林讓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胡亂的在魏滿懷裡摸來摸去,似乎在找什麼東西,魏滿被他找的渾身都不好了,一隻手鉗住林讓的雙手,惡狠狠地說:“你若再不老實,孤便在這裡教訓你!”
林讓“唔唔唔”的搖頭,魏滿便放鬆了一點捂住他嘴巴的手,林讓立刻說:“手機,手機在哪裡……我要拍照。”
魏滿一頭霧水,說:“手……手裡的雞子?”
林讓醉醺醺的,反應不過來,說:“相機也行。”
魏滿:“……”像……雞子?
吳敇一把抱住廬瑾瑜,可謂是氣勢洶洶,剛要開口說話,結果就聽到:“吳少將軍,廬公子,你們也在呀!”
吳敇嚇的一把鬆開手,感覺自己汗毛倒豎,差點子便炸了毛。
廬瑾瑜則是沒什麼太多的表情,還是十分鎮定。
隻見遠遠的有一個女子走了過來,那女子穿者打扮不俗,應該不是府署之中的仆役,而且還識得他們。
那妙齡女子長相並不算頂好,但笑起來十分有氣質,讓人見而忘俗。
女子笑著說:“吳少將軍,廬公子,小女子乃是此間太守的侄女兒。”
吳敇與廬瑾瑜一聽,便明白了,原來是詹玄的侄女,也就是小孔明的姊姊。
那女子輕輕瞟了吳敇一眼,麵容有些靦腆,揉著自己的衣角,輕聲說:“小女一直很仰慕吳少將軍,小女的大哥與吳少將軍一直交好,因此曾聽大哥提起過吳少將軍的很多壯舉,十分仰慕……”
她說著,聲音越來越輕,臉頰也越來越紅,整個人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吳敇一聽,瞬間明白了,的確有這麼一回事兒,吳敇認識小孔明的大哥,詹孔明的大哥是個習武之人,郯州劫難之時,詹孔明的大哥丟了官位,無法給家中糊口,因此拜彆了弟弟妹妹與叔叔,離開了家鄉,去投奔吳文台。
吳敇與詹孔明的大哥交情不錯,也曾聽說過他有兩個弟弟,兩個妹妹,不過當時沒能對號入座,如今這麼一聽,原來大家都是熟人,轉了一圈又轉了回來。
吳敇有些個大大咧咧,沒能看懂小女兒眼中的愛慕,還笑著說:“哦,是你啊,你大哥也經常提起你們。”
“當真?”
那女子登時欣喜起來,說:“不知……不知大哥是怎麼說的,可是有背地裡說了我們壞話?”
吳敇笑著說:“哪裡有?他寶貝你們還來不及,經常提起弟弟妹妹們,或許是思鄉情切罷。”
女子與吳敇攀談起來,吳敇根本沒注意廬瑾瑜的臉色,廬瑾瑜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哪裡還有方才飲酒的軟綿,眯著眼目,看了一眼吳敇,轉頭便走。
“瑾瑜?”
吳敇後知後覺,趕忙叫了一聲,不過廬瑾瑜沒有停步。
吳敇連忙要去追,趕緊回頭對那女子說:“對不住,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那女子有些戀戀不舍,與吳敇作彆,吳敇並沒發現什麼端倪,趕緊追著廬瑾瑜的方向而去。
林讓與魏滿在暗地裡悄悄的看著,魏滿一看,不由笑起來,說:“哈哈,這廬瑾瑜也有吃癟的時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為何孤這般歡心呢?果然歡心不分大小的。”
林讓側頭看了一眼魏滿,魏滿正在嘲笑他的男神,趕緊收住笑聲,不過嘴角還是不斷上揚。
就在魏滿誌得意滿的時候,廬瑾瑜竟然準確無誤的站在了他們麵前。
魏滿:“……”被發現了。
也對,方才林讓又喊又叫,又抽氣的,不被發現才怪呢。
林讓看到男神,尤其是醉酒的林讓看到男神,眼珠子登時亮了起來,“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冷漠的眼神裡綻放著精銳的光芒。
哪知道林讓太“激動”了,一站起身來,猛地一歪,腿有些發麻,腦袋裡也暈乎乎的不太清楚,立刻就要摔倒。
魏滿伸手去扶,奈何廬瑾瑜距離近,動作也迅速,一把抱住林讓。
林讓結結實實的撞進了廬瑾瑜懷中。
魏滿:“……”
魏滿方才的歡喜,全都灰飛煙滅了,瞬間煙消雲散……
魏滿剛要過去把林讓拉出來,哪知道林讓突然“嘿嘿”一笑,是了,麵無表情的嘿嘿一笑,然後雙手一摟,直接來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
魏滿:“……”
吳敇:“……”
何止是魏滿生氣,剛剛追過來的吳敇也怒火上頭。
林讓摔在廬瑾瑜懷中,還使勁摟著廬瑾瑜,就好像一個樹懶一樣,不止如此,竟然傻笑著,聲音軟綿綿的說:“男神……好生俊美。”
魏滿和吳敇的表情,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臉色陰沉的厲害,好像要下大暴雨一般。
林讓緊緊摟著廬瑾瑜,廬瑾瑜看到吳敇的臉色,故意沒有讓林讓鬆開手,反而還扶住林讓,親切的說:“刺史,彆摔了。”
林讓十分“乖巧”的點頭,在男神麵前特彆聽話。
廬瑾瑜又說:“刺史飲醉了,瑾瑜扶你回房歇息罷?”
林讓又使勁點頭,說:“嗯……”
廬瑾瑜揚起一個笑容,頗為高深莫測的說:“瑾瑜還有一些醫術上的問題,想要與刺史徹夜長談,不知如何?”
“甚好!”
林讓一口就答應下來,笑眯眯的就跟著廬瑾瑜就走。
魏滿和吳敇一看,哪裡能放心,趕緊追在後麵。
“嘭!!”一聲,廬瑾瑜與林讓進了房舍,使勁關上門,還落了門閂,從外麵根本打不開。
魏滿“砰砰砰”的拍門,說:“開門啊,快開門!”
裡麵卻沒有任何聲息,靜悄悄的,吳敇著急的說:“怎麼回事兒?怎麼沒有聲音。”
“呼——”一聲,這時候燈火還滅了,整個房舍除了靜悄悄,還黑乎乎的。
吳敇一看,更是著急,說:“刺史飲醉了,他不會對瑾瑜用強罷?”
魏滿一聽不乾了,說:“孤還擔心廬瑾瑜黑心,對孤的人用強呢。”
魏滿無奈的看著吳敇,說;“你也是,這都因著你。”
吳敇奇怪的說:“因……因著我?為什麼?”
魏滿抹了一把臉,說:“你的腦袋是榆木做的麼?廬瑾瑜顯然吃味兒了啊!”
吳敇一臉迷茫,說:“吃什麼味兒?難道……”
吳敇登時換上了一臉醒悟,卻受傷的表情,說:“難道瑾瑜心儀詹公的二侄女兒!?”
魏滿:“……”
魏滿抬手拍了拍吳敇肩膀,說:“你怎的沒有小靈香一半聰明呢?”
吳敇:“……”這又與自己小妹有什麼關係?
屋舍裡黑洞洞的,兩個人正說話間,突聽裡麵傳來一絲絲抽泣聲,聲音很微弱,剛開始還以為是夜風在吹,後來漸漸聽得清晰了一些,真的是哭聲。
魏滿心中一緊,還以為是林讓在哭,可心疼死他了,不過仔細一聽,好像不是。
吳敇整個人趴在門上,仔細傾聽,便聽到廬瑾瑜的嗓音似乎在哭,還在說什麼刺史不要了。
吳敇當時就怒了,眼珠子赤紅,一腳就要踹開舍門,去救廬瑾瑜。
去被魏滿一把攔住,魏滿聽到廬瑾瑜的哭聲,瞬間笑了起來,滿臉的放鬆,一點子也不擔心了,說:“吳公子吳公子,稍安勿躁,無事的,裡麵在紮針灸而已。”
“紮、紮針灸?!”
吳敇是不相信的,紮針灸而已,他以前也紮過,華旉老先生給他看過傷,也給父親紮過針灸,都沒什麼事兒,有些酸疼罷了,但是遠比不得什麼刀傷劍傷。
吳敇知道廬瑾瑜是個要強之人,打從出生開始,就沒哭過,哪有一紮針灸就哭得道理。
魏滿說:“你自己聽聽。”
吳敇仔細傾聽,還真是紮針灸,隱約聽到林讓在數穴位的聲音,不過廬瑾瑜的哭聲那真叫一個淒慘,還不停的抽噎,好像要斷氣兒了一樣。
魏滿心中哼哼冷笑,心說看他廬瑾瑜還敢過來親近林讓,平日裡摸到針灸的林讓,已經是惡人了,如今還醉了酒,那就是惡鬼!
林讓飲了酒,放飛了一晚上自我,第二日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疼有些疼,他扶著自己的額頭,慢慢坐起來。
感覺到自己身邊有人,便撥了撥,說:“阿滿……嗓子疼……”
他想讓魏滿給他弄些水飲,撥了一下那人,感覺不對勁兒,魏滿沒有這麼“纖細”。
林讓登時醒了過來,瞪眼一看……
男神一號!
廬瑾瑜躺在林讓旁邊,一臉憔悴,眼角紅彤彤的,還掛著乾涸的淚痕,衣衫亂七八糟,好像被粗暴對待過一般。
的確。
相當粗暴。
因著廬瑾瑜的手臂上,還紮著兩根沒有起出來的銀針呢……
林讓:“……”可能自己已經“主動”脫粉了。
廬瑾瑜還沒醒過來,畢竟疼是很消耗元神的,眼底下都是烏青,混混沌沌的睡著。
林讓一看,心虛的厲害,趕緊抱起自己的衣衫,都不穿了,團在懷中,趕緊輕手輕腳的來到舍門邊,一看還上了門閂,趕緊打開,輕輕的從門縫鑽出去。
“嗬……”
他一鑽出去,登時看到了魏滿與吳敇二人。
魏滿抱臂靠在門框上,吳敇則是蹲在牆根兒邊,這二人就跟九十年代趕火車似的。
林讓沒成想外麵靜悄悄的,天色也灰蒙蒙的,結果門外就守著兩個門神,哼哈二將……
林讓麵無表情的麵容稍微露出一絲驚訝,有一種被抓奸的感覺,臉上不由有些不自然,咳嗽了一聲。
哪知道魏滿看到他抱著衣衫從房舍出來,一點子也不生氣,還變戲法一樣,拿出一杯水來,說:“溫的,正好兒飲,來,潤潤喉嚨。”
林讓:“……”
魏滿還幫林讓抱著衣衫,說:“辛苦了,咱們回去罷?”
林讓狐疑的看著魏滿,隻覺魏滿是不是傻了?
魏滿扶著林讓往自己的房舍去,還哼哼的冷笑了一聲,心說廬瑾瑜被紮了一晚上針灸,孤看他還敢來找林讓,怕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罷!
果然是一勞永逸。
吳敇見他們離開,趕緊衝進房舍,便看到小可憐兒一樣的廬瑾瑜,抱著被子蜷縮起來,一臉的憔悴。
吳敇心疼壞了,趕緊跑過去,低聲說:“瑾瑜?瑾瑜?”
他說著,見廬瑾瑜不醒,也不好再叫他,就這樣讓他睡會。
不過看著廬瑾瑜的睡顏,吳敇心裡又有點蠢蠢而動,稍微靠過去一點點,又靠過去一點,一點點逼近廬瑾瑜。
確定他沒醒過來,這才輕輕的親在廬瑾瑜的唇上。
吳敇不敢使勁,隻是碰了碰,十分純潔的模樣。心滿意足,麵帶微笑的抬起頭來。
這一抬頭……
赫然便對上了廬瑾瑜的眼神。
魏滿帶著林讓回了舍中,讓林讓再睡會兒,林讓隻覺得今日的魏滿十分反常,好似特彆歡心似的。
如今詹玄反叛陳仲路,殺了使者,投效魏滿,魏滿的軍隊便可以從營地開過來,將漢東郡當做他們的輜重屯兵點。
魏滿的軍隊很快就開了進來,為了不讓聯軍打漢東的注意,魏滿特意讓聯軍駐紮在漢東郡以外的野外,不讓他們進入城池。
對於這一點,楊樾是十分不滿的,因著他也是聯軍一的分子,如果駐紮在外麵,就無法與林讓朝夕相對,但是魏滿已經決定,他也沒有什麼旁的好辦法。
大軍開入漢東,一切都準備妥當,就準備進一步進進攻陳仲路,繼續給他更大的打擊。
這日裡,眾人便在府署齊聚,準備一同探討日後進攻陳仲路的方針。
眾人坐在府署之中,魏滿剛剛落座,還沒有開口,便見到魏子廉突然衝進了府署之中,說:“主公,外麵來了一夥兒陳仲路的軍隊,疑似叫陣!”
魏滿當即站起身來,冷笑說:“什麼?陳仲路的軍隊,還沒被打夠麼,竟然主動找上門來?”
說話間,召典也從外麵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封門狀,說:“主公,城池外的軍隊,說是來投誠的。”
“投誠?”
“陳仲路的軍隊是來投誠的?”
“真是投誠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喧嘩了起來,眾人都很納悶兒。
魏滿便展開門狀親自查看,這遞門狀的人叫做趙斕。
趙斕本是陳仲路麾下的一員大將,並不算是頂尖大將,但是傭兵數千,都是精銳部隊。
這個趙斕在門狀上已經寫得很明確了,他們此次來投誠,是因著害怕了陳仲路,陳仲路派死士刺殺詹公侄兒詹孔明這件事兒,已經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很多陳仲路的麾下全都知道了。
大家人人自危,覺得給陳仲路賣命不值得,恐怕哪一日也會變成了詹玄和詹孔明這樣。
再加上陳仲路僭越天子,各地諸侯群起攻之,聯軍氣勢恢弘,正是當勢,所以這個趙斕便害怕了,主動帶著部將前來投誠。
魏滿看完了門狀,將門狀遞下去,交給眾人閱覽,說:“諸位可有什麼看法?”
眾人都不知這個趙斕是什麼名頭兒,因著趙斕並不出名,在這個梟雄輩出,英雄豪傑遍地走的年代裡,像這樣的人物,一撮一大把,大家基本沒聽說過這個名號。
林讓看到名字,想了一陣,這才想到是怎麼回事兒。
這個趙斕,乃係陳仲路的麾下,陳仲路僭越天子,成為眾矢之的,被群起攻之,再加上陳仲路奢侈到了極點,天災**,百姓困苦,因此瞬間丟失了大片疆土,可謂是眾叛親離。
那之後陳仲路又被多方打擊,魏滿連斬陳仲路四員大將,陳仲路已經走投無路。
就在這個時候,還發生了一件事情,這個主角就有趙斕一份。
趙斕叛變,搶奪了陳仲路的珍寶糧草,然後落草為寇,去做山大王去了。
後來陳仲路沒有辦法,被逼無奈,還前去請求趙斕這個山大王收留自己,趙斕拒絕,陳仲路被逼入絕境。
於是陳仲路想到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把自己的天子的帝位,讓給自己的死敵兄長,也就是陳繼。
陳仲路說了一大堆的好話,說陳繼比自己厲害,如何如何順應天意,自己願意把天意交到陳繼手中。
在這種情況下,陳繼答應了陳仲路的請求,願意接受陳仲路饋贈的天意,接收萬人唾棄的陳仲路。
不過很是不巧,陳仲路打算投奔陳繼的時候,魏滿派出武德阻擊陳仲路,迫使陳仲路後退,無法與陳繼聯絡。
最後的結果就是陳仲路鬱鬱而終,羞憤而死。
可以說,趙斕是陳仲路“眾叛親離”之中的一員。
趙斕這個人,搶掠主公糧草,落草為寇,之後還趁著混亂,四處燒殺,其實並非是個好人。
小孔明突然站了起來,拱手說:“主公,孔明昔日裡聽說過趙斕的為人,趙斕好大喜功,奢侈**,最好搶掠百姓,而且心機頗重,如果收攬趙斕,恐怕有詐,後患無窮。”
趙斕可能並不是真心投誠的,他們還要想到,趙斕或許是陳仲路派來的細作這個可能性。
因此小孔明說的無錯。
魏滿蹙了蹙眉,為難的說:“但如今孤若是拒絕了趙斕的投誠,那麼……那麼日後,陳仲路的兵馬一定會聽說這件事情,因此放棄投誠,這該如何是好?”
趙斕之所以來投誠,說的清清楚楚,就是害怕被陳仲路出賣,像這樣的人估計還有很多,如果他們一開始就拒絕投誠,那麼接下來隻會給自己增加不少難度。
林讓眯了眯眼眼目,突然輕笑一聲,說:“魏公不防將趙斕請進來,這倒沒什麼,畢竟……卑臣最喜歡的事情,恐怕就是調/教麾下了。”
魏滿:“……”後背有點涼,看來又要變天了。
魏滿有了林讓這句話,果斷便同意了接受趙斕的投誠,不止如此,魏滿為了顯得親和一些,還率領部將,親自來到城門迎接。
城門轟然打開,趙斕一身介胄,像山一般坐在馬上,整個人魁梧的接近正方形。
趙斕看到魏滿親自迎接,趕緊下馬,走上前去,“咕咚”便拜了下來,張口便洪亮地說:“拜見主公!”
魏滿“哈哈”一笑,說:“什麼主公不主公的,入我營的都是兄弟,如何這麼見外呢?你若是這麼見外,咱們可沒什麼好說的了。”
魏滿這張嘴,可謂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魏滿是最會說好話的一個人,被魏滿誇讚過的人,毫不誇張的說,沒有一百,也有五十。
什麼“你就是我的張良啊”,“天下的英雄豪傑也隻有你我了”,“我能得到你的相助,又何必擔心天下呢”,“能助我成就霸業的人,就是這個人了”,“我若能早得到你的幫助,天下就不擔心了”……
魏滿誇人的話,基本是不需要本錢的,如今見到了趙斕,也是如此,親手將趙斕扶起來,笑著說:“孤昔日裡就聽聞,趙將軍英雄氣概,一表人才,如今一見,果不其然,孤能得到趙將軍相助,簡直便是如虎添翼!”
趙斕被魏滿這麼一誇讚,他不太了解魏滿的為人,隻知道魏滿高高在上,乃是驃騎將軍,金印紫綬,登時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
魏滿便拉著趙斕的手,兩個人一起並肩進入了城池,往府署而去。
大家進入府署,全都落座,魏滿笑眯眯地說:“趙將軍能加入孤的魏營,孤甚是歡心,趙將軍不妨先休整兩日,你的部將還由你來帶領……”
魏滿這麼說著,趙斕欣喜若狂,自己的軍隊還是自己管理,這樣一來就是個空降,十分自由,也不會不自在。
不過魏滿的話還未說完,繼續說:“趙將軍剛剛到孤營中,或許還多有不便,孤便找個人來帶帶你。”
帶帶……
無非就是給趙斕找了一個“領導”。
趙斕一聽,不知是讓自己聽命於誰。
他可聽說了,魏滿營下猛將如雲,什麼第一戰神薑都亭,什麼位高權重的夏元允,還有富得流油的魏子廉,驍勇善戰的召典,第一儒將嬴子雲等等等等,實在太多了,數不勝數。
魏滿眼睛一轉,便將目光定在了一個人身上,笑著說:“越兒,來。”
司馬越坐在席間,吃了一驚,沒成想魏滿在眾多人中,竟然點了自己的名字。
司馬越日前被流矢萬箭穿心,讓陳繼俘虜了去,因著失憶的緣故,給他洗腦,讓他來魏營做細作。
後來陳繼的陰謀曝光,司馬越因著司馬伯圭受傷的事情,自責了很久,這麼長時間過去,配合著林讓的治療,司馬越已經基本都想了起來,身子骨也恢複了不少。
司馬越在軍中,可謂是一個默默無聞的人物兒,畢竟繁星如何能與日月爭輝?
司馬越深知自己,雖他兄長總是說他已經夠好了,但其實司馬越萬萬不及旁人,這點子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司馬越不知魏滿什麼意思,趕緊站了起來,拱手說:“主公。”
司馬越長相一般,大眾臉,遠遠沒有他兄長司馬伯圭俊美,因為先天不足的緣故,身材瘦削,個子也不高,眼睛濕/漉/漉的,看起來很是無害,臉色有些蒼白,活脫脫一個小白臉兒的模樣。
司馬越走出來,趙斕一看,甚是不滿意,這麼多猛將不讓自己跟著,竟然跟著一個小白臉兒?
不止如此,這小白臉還隻是個校尉!
司馬越的確是校尉,其實校尉的官職已經不低,當年魏滿便是玄陽校尉,但是在眾多將軍之中,這司馬越的地位就顯得太不夠看了。
趙斕越看司馬越,越是覺得不順眼。
魏滿就是要給趙斕一個下馬威,畢竟趙斕手上還帶著自己的兵馬,一下奪了去,恐怕引起騷亂,但若叫他太猖狂,日後又管教不來,因此想到了這麼一個辦法。
魏滿笑眯眯的說:“司馬校尉乃是孤營中的骨乾之將,趙斕你以後便跟著司馬校尉。”
剛才還是趙將軍,現在變成了趙斕,瞬間降級無數,趙斕一聽,心中不樂意,但是已經進了城,也不好再說什麼,便悶聲說:“是,卑將敬諾。”
司馬越一聽,心中有些忐忑,等眾人都散了,便偷偷摸摸,做賊一樣來到了魏滿的房舍門口,探頭探腦的往裡看。
這麼一探頭,登時就看到了魏滿與林讓在親吻,嚇得司馬越險些跌倒。
魏滿聽到動靜,無奈的回頭一看,說:“進來罷。”
司馬越趕緊垂著頭走進來,規規矩矩的站在這一邊。
他還沒開口,魏滿已經說:“孤知道你要說什麼。”
司馬越下意識的扣著自己的指甲,說:“主公,這……越好像難以勝任,唯恐為主公丟臉。”
林讓招了招手,讓司馬越坐下來,給他例行把脈,淡淡說:“你恢複的很好,就算體力不濟,但是你的功夫了得,各有千秋,何必自辱呢?”
司馬越還是有些猶豫,林讓又說:“相對來說,我連武藝都不會,你可會看我不起?”
“當然不會!”
司馬越趕緊抬頭,小鹿一樣的眼神緊緊盯著林讓,說:“怎麼……怎麼可能,越敬仰刺史還來不及呢。”
魏滿險些忘了,司馬越可是林讓的小迷弟,林讓是司馬越的男神……
這情況有些微妙。
魏滿趕緊探著身子攔在二人中間,動作十分難拿,笑著說:“是了,孤將趙斕撥給你管教,越兒可千萬彆讓孤失望。”
司馬越雖還有些猶豫,不過已經比之前有自信了一些,點點頭,說:“是,多謝主公,多謝刺史。”
魏滿笑眯眯的說:“好了,去罷。”
司馬越便歡歡心心的離開了魏滿的房舍,看起來好騙得很。
日頭漸漸偏斜,太陽馬上就要落山。
校場上的士兵們都散了,已經陸陸續續回去,準備洗漱用晚膳,晚上沒有晚練,便可清閒一下子。
這空空蕩蕩的校場上,卻有一個大約十五歲左右的少年人站在那裡,兩腿分開與肩同寬,下盤下壓,正在紮馬步。
不是小孔明還能是誰?
小孔明一頭熱汗,這深秋的天氣,馬上入冬了,卻累的氣喘籲籲,白皙的臉頰上滾下無數汗珠,一張巴掌大的臉都給憋的通紅。
“下蹲!”
“下盤要穩。”
“手!”
小孔明紮著馬步,身邊便有人“嗡嗡嗡”的一直評頭論足,還時不時用槍杆拍一拍小孔明的腿。
小孔明回頭瞪了一眼那人,嬴子雲一臉嚴肅的說:“為什麼回頭?轉過去。”
小孔明:“……”
小孔明隻好轉回去,繼續紮馬步,“啪!”一聲,哪知道嬴子雲突然用槍杆敲了一記小孔明的臀部,說:“收回去。”
小孔明:“……”
小孔明登時臉上一紅,就要說話,嬴子雲從他後背轉了過來,說:“閉嘴。”
小孔明:“……”
小孔明一連三次無語,隻覺嬴子雲是故意針對自己。
嬴子雲抱著亮銀槍,圍著小孔明轉了兩圈,說:“想要練就功夫,這些基本功是必不可少的,必須勤加苦練才行,你現在習武,年紀已經大了,便要更加努力才是。”
小孔明聽著贏子雲的話,心裡暗暗的思忖,自己現在根本不想習武,若不是叔父,自己才不會戳在這裡受苦,還要被嬴子雲報複性的敲來敲去。
自從嬴子雲知道小孔明“曾經”仰慕他之後,詹孔明便覺得,嬴子雲變得“肆無忌憚”,絕對不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