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守衛,其實就是軟禁。
魏滿遞給段肅一個上道兒的眼神,彆管段肅的為人是不是陰險狠毒,不過做事兒倒是十分合乎魏滿的心意。
林讓對段肅先生說:“先生來的正好兒,先生的人脈廣博,便拜托先生查一查這個原文若的近況。”
段肅先生說:“近況?”
林讓點點頭,說:“正是,近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唯有摸清楚文若先生的近況,咱們才好從他的軟肋下手,不是麼?”
魏滿挑了挑眉,總覺得林讓會“陰險”原文若一把,登時心情大好起來。
段肅先生很快領命,便去探尋。
段肅先生有人脈,再請魏滿的從弟夏元允幫忙動用人力,很快便把原文若查了一個底朝天兒。
原文若也是官宦世家出身,他的祖父品性高潔,被人稱作神君。
原文若年少有才,但是當時正逢佟高亂政,原文若毅然棄官而去,輾轉來到了燕州附近。
原文若進入燕州之後,陳繼為了做文章,大肆禮賢下士,簡直就是武德三顧茅廬的模版典範,不管是什麼人,全都親自拜訪。
原文若被陳繼奉為上賓,好生“供奉”,但是如同當年的奉孝先生一樣,袁紹此人就是“管殺不管埋”,就好像魏惠文王一樣,禮賢下士之後,把能人集結在一起,但是不聽勸,不信任,不顧及。
如此長久以來,原文若根本沒有得到重用,也漸漸發現了,陳繼招攬名士,其實不過為了自己的名聲罷了。
此次原文若離開燕州,前往淮中,還是他努力爭取而來的職務。
段肅先生說:“估摸著陳繼尋思,這次派人去淮中,路上這麼多伏兵,必然是九死一生的苦差事兒,因此便把這個職務交給了文若先生。”
而文若先生呢,一直以來不得重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機會,因此便毅然的離開了燕州,準備施展自己的才華。
可惜,原文若根本沒想到,這是一個騙局。
段肅先生又說:“而且……臣發現這個文若先生,請命前往淮中,還有一個重要的緣故。”
“什麼緣故?”魏滿說。
段肅先生回答說:“這文若先生有一個從侄兒,名喚原攸。”
魏滿手下有兩大謀士,第一便是原文若,第二便是原文若的侄兒原攸,這兩個人算無遺策,都為魏滿的霸業做出了極大的貢獻。
原攸乃是原文若的侄兒,不過說起來,原攸其實比原文若還要大上幾歲,原文若隻不過輩分大了一些而已。
原文若這人,好比出水清蓮,完全不受汙染,也是因著如此,原文若為魏滿奠定了霸業基礎之後,卻極力反對魏滿進爵國公,僭越天子,因此遭到魏滿的冷遇。
傳說中魏滿讓人給原文若送去了一個空食盒,於是一代絕響的原文若,便服/毒自儘了。
這傳聞大抵是藝術加工,林讓也不知真假,畢竟事情還未有發生,誰也沒親眼見過此事,但原文若的確是鬱鬱而終無錯,這也體現出了原文若忠心武氏的清正。
原文若的侄兒原攸,對比起叔父的正直清雅,則顯得外愚內智,外表看起來憨厚,其實心思深沉。
當年佟高亂政,原文若棄官而去,佟高深知民心不穩,因此便大力收攬能人異士,招攬了原攸進京做官。
原攸與原文若不同,他當真進了京城,看起來是個貪圖富貴之人,其實暗自謀劃刺殺佟高的計策,計策失敗,入獄待死,後來佟高被誅,因著原攸名節清廉,得以赦免,被放出京城,沒有獲罪。
後來京城又招募能人,再次招募原攸入京做官,不過原攸當時看出來了,京城混亂,並不是謀取的大好時機,因此便推辭,提出想要在蜀地上任。
上學的時候學過李白的詩歌,“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在當時那個交通條件之下,蜀道的確非常難走,幾乎與中原不通人煙,原攸主動提出去蜀地上任,其實也是為了明哲保身。
朝廷果然認命原攸前往蜀地,但是因為連年戰亂,而且蜀道難行,因此原攸並沒有達到蜀地,而是在路途上滯留了一陣子。
魏滿說:“這怎麼又和這個原攸扯上了關係?”
段肅先生說:“回稟主公,這個原攸在赴任途中被迫滯留,結果發生了一件……”
很尷尬的事情。
原攸外愚內智,與他清秀俊美的叔父不一樣,原攸雖然是文人謀士,但是身材高大,硬朗英俊,因此在被迫滯留的途中,叫當地的太守給擼了去。
魏滿的下巴差點脫臼,說:“太守……”
這麼重口?
段肅先生似乎覺得自己沒說清楚,說:“這……是被當地太守的寡居娘親看中了,因此將原攸強行扣留了下來。”
魏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過這也很令人咋舌了。
原攸因為一直賦閒,所以沒有什麼物力和人力,太守的娘親看中了原攸的俊美,不讓他離開,原攸也沒有辦法。
林讓說:“所以……文若先生,是順便去看他侄兒的?”
段肅先生點頭說:“正是。”
巧得很,這個太守的地盤子,就在淮中附近,因此原文若趁此機會,想要去探看自己的侄兒。
他有陳繼的書信,還帶著使者,所以想要“狐假虎威”的將侄兒救出來。
林讓眯了眯眼睛,說:“原攸……”
這個原攸也是一代名士,按理來說都應該是魏滿的麾下,如果這次能順利解救原攸,那麼原文若也定會感激,說不定便可投效魏滿。
魏滿倒是想到一起去了,說:“看來……咱們要去會一會這個私自扣留朝廷命官的太守了?”
林讓點點頭,說:“正巧,臣也想要看一看,這叔父已經俊美的猶如青蓮一般,侄兒還能俊美成什麼樣子?”
魏滿:“……”這是重點麼?
林讓一開口,魏滿便吃了一大缸子的苦酒,在醋海中沉沉浮浮的。
魏滿很快便讓段肅先生去招攬自己的麾下,於府署之中議會。
“這……改道?”
夏元允一臉迷茫的看著拍板定論的從兄魏滿。
魏滿笑眯眯的頷首說:“正是,改道。”
吳敇與廬瑾瑜正在前線攻打陳仲路的腹地,按理來說,應該趁熱打鐵,派兵支援才是,但如今魏滿卻要發兵改道,攻擊小郡,當真有些匪夷所思了一點。
這個小郡是陳仲路的地盤子,不過位置很是偏僻,也沒什麼太多的勢力,根本不足為懼,將領們在探討地形圖的時候,都自動忽略這個小郡,沒人去理會它。
其實魏滿也從沒把它看在眼裡過,不過如今不同了,他們要去“英雄救美”。
魏滿敲了敲地圖,說:“這個小郡兵力不足,城門不夠堅固,糧草也不夠充足,大軍壓境必然很快攻下,孤要在半月之內,拿下整個郡。”
夏元允雖然一時鬨不明白,不過他是忠心魏滿的,當即不敢有任何異議,說:“是!主公。”
魏滿又說:“哦對了,此次出兵,孤要親征,而且……還要帶上原文若。”
夏元允又應聲下來,很快退出去準備點兵的事情。
原文若被軟禁在房舍裡,該用食用食,該歇息歇息,看起來平靜異常。
“吱呀——”
房門從外麵推開,林讓一身白衣,站在舍門口,看著正在閒極讀書的原文若,說:“文若先生,請罷。”
原文若並沒有放下手中的典籍,說:“不知……刺史大人,這是要帶文若去哪裡?”
林讓淡淡的一笑,說:“賣了你。”
原文若:“……”
魏滿聽說林讓親自去請原文若,不是很放心,因為他日前誇讚了一句,原文若猶如青蓮一般俊美,因此魏滿怕林讓移情彆戀,多看一眼也吃味兒,便匆匆趕過去。
魏滿剛到門口,便聽到了林讓的冷笑話,說“賣了你”,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原文若也是麵皮一緊,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覺得林讓的笑話太過冷了一些。
魏滿走進來,說:“大軍開拔,請文若先生上車。”
大軍?
原文若還不知道魏滿要出征小郡的事情,站起身來,跟著往外而去,很是順從的上了輜車。
魏滿騎了絕影馬,回頭一看,沒找到林讓,無影馬空著,不知道林讓跑到哪裡去了。
魏滿對段肅先生說:“可看到刺史了?”
段肅先生有些猶豫,夏元允則是笑嗬嗬的說:“哦,刺史說了,他不騎馬了,要與文若先生一同坐車。”
一同?!
魏滿回頭一看,果然看到靠後的一輛小輜車邊,林讓正站在那裡,打開車簾子,準備上車。
那不正是原文若乘坐的輜車麼?
魏滿心頭警鈴大震,立刻策馬衝過去,一把抓住林讓,不讓他上車。
林讓回頭一看,奇怪的說:“魏公?”
魏滿說:“你為何不騎馬?”
林讓淡淡的說:“哦,路途遙遠,輜車坐著正好兒。”
魏滿心想,什麼正好兒,你就是想要親近“美人兒”,與楊樾沒學什麼好,倒是喜愛美色起來。
魏滿眼珠子一轉,說:“那……孤也一同參乘,正巧找你有事兒謀劃,如何?”
原文若乘坐的輜車不大,有些擁擠,是專門送物資的“小破車”,配置很低。
原本隻有文若先生一個人,那就很空當了,再加上一個林讓已經剛剛好,畢竟車上還堆放著一些物資。
魏滿身材高大,強硬的擠進輜車中,瞬間便滿滿當當,感覺車子要撐得爆裂了!
原文若:“……”
三個人上了車,很快全軍開拔,輜車一晃一晃,因為不是什麼好車,也不減震,魏滿就用肩膀一下一下的撞著林讓。
那“山”一樣高壯的身軀,還穿著幾十斤的介胄,林讓幾乎要被他撞得“內出血”,十分嫌棄的說:“麻煩魏公稍微往旁邊靠一點,可以麼?”
魏滿腆著臉一笑,說:“不行,孤歡喜挨著你,那便挨著你。”
魏滿這麼說,好似車子裡就他們二人一般,說的很是親昵,還有點耍小性子的模樣。
原文若雖然眼觀鼻鼻觀心的低著頭,但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有些驚訝,威名在外的驃騎將軍,竟然也會耍無賴?
而且和麾下的乾係似乎很是親厚似的。
原文若這個“正直”之人,哪裡能體會“親厚”二字,到底有多親厚啊!
魏滿耍夠了無賴,便把一張地形圖鋪在案幾上,開始說正事兒,說:“咱們帶的兵馬眾多,行程必然不快,但是小郡距離不是甚遠,因此開到的話,大約需要五六天光景。”
原文若瞥了一眼地圖,沒成想魏滿點著的地方,竟然甚是眼熟,不由抬起頭來,說:“這郡……”
魏滿見原文若終於抬了頭,便笑著說:“文若先生不必驚訝,這也不是巧合,孤深知文若先生的侄兒深陷小郡,因此特意拿出一些誠意,發大兵五萬,勢必會將文若先生的侄兒營救出來。”
原文若看著魏滿,臉色動了動,不過並沒有說話,似乎在考慮魏滿所言真假。
畢竟他已經被陳繼誆騙了一次,而魏滿的口碑還不如陳繼要好,原文若自然留了一個心眼兒。
魏滿知道原文若不信自己,但沒關係,畢竟他的誠意還沒真正拿出來,如今……
宣布主權最重要。
魏滿跟林讓探討著地形問題,突然一歪,很是“嬌弱”的靠在了林讓的肩膀上,說:“不行,孤暈車……讓孤……”
靠一下。
他的話還未說完呢,林讓已經從懷中拿出一瓶藥丸,冷淡的說:“剛好卑臣配了新的暈車藥。”
暈車藥?!
魏滿吃了一驚,林讓竟然還準備了這種東西?
其實魏滿想太多,林讓準備暈車藥,純粹是為了自己,他坐車一直都會暈車,所以特意配了一些藥,哪知道第一個竟給魏滿用上了。
魏滿紮著手,沒有去接,林讓便眨了眨眼目,很淡定的說:“要不然……魏公下車起騎馬罷。”
騎馬?就讓林讓與原文若單獨相處麼?
魏滿擠在這個小破輜車中,不就是為了打擾他們,給他們搗亂麼?
魏滿絕對不會出去。
魏滿咳嗽了一聲,說:“孤突然覺得……好一些了。”
原文若:“……”
原文若一臉詫異的看著魏滿耍寶,他實在沒想到,威嚴的驃騎將軍,原來內地裡是這樣一個人?
“今天晚上你想吃些什麼?”
“累不累,靠一會兒?”
“渴了不曾,孤給你倒些水?”
魏滿一刻也沒閒著,一直“得得得”的說話,而且無事獻殷勤,一副很是溫柔,甚至肉麻的模樣。
魏滿每次說完,都會偷偷去看原文若的表情,而且還甩過去一個略微有些挑釁,宣布主權的目光。
林讓完全沒看出來,魏滿是在與原文若挑釁,隻覺得耳朵都要出繭子了,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一連五天,魏滿就這樣“得得得”的走了一路,終於是到了原攸被扣押滯留的小郡。
魏滿從小破輜車中走出來,換上高頭大馬。
夏元允已經來到跟前,拱手說:“主公,隊伍已經準備妥當,還請主公發號施令!”
魏滿一改之前挑釁又肉麻的模樣,冷笑一聲,瞬間換上高冷又威嚴的麵目,透露著一股不可逼視的肅殺之氣,嗓音沙啞的說:“傳孤的命令,圍城,下戰書。”
“是!”
“傳令圍城——”
“圍城!”
命令一聲聲傳達下去,士兵們火速動作起來,轟然開動,就仿佛是開閘的洪水,瞬間傾瀉而出,大有磅礴之勢頭,整齊劃一,精銳有素。
原文若從輜車中走出來,便看到這樣的軍隊,不由暗暗心驚,這樣的軍隊比起陳繼的軍隊,不知強了多少倍。
魏滿就是要在原文若麵前彰顯自己的實力,坐在絕影馬上,平靜的看著眼前的小郡。
夕陽西下,餘暉剔紅,血陽掙紮著最後一絲光輝,給小郡鍍上一層蒼涼的光芒。
浩浩蕩蕩,五萬大軍瞬間包圍小郡,眼前這個城池還不足五萬人口,更彆說士兵能有多少人,簡直不可企及。
小郡瞬間便被大軍團團包圍,城樓上守城的士兵一片嘩然,紛紛發出驚訝的呼喊聲。
“是魏滿……”
“魏滿的軍隊!”
“驃騎大將軍!”
戰書很快送出,城頭上一片喧嘩,魏滿並沒有立刻下令攻城,隻是令人圍城。
這時候段肅先生便走了過來,拱手說:“主公,這小郡的太守,是個膽小怕事之人,府署城池之中兵馬不足一萬,主公並不需要真的與城池動兵,最多圍上三天,城池定然不攻自破。”
說實在的,魏滿也是這麼想的,雖然他們已經出兵了,但是魏滿如今聽了林讓的話,正在積攢“人氣兒”,所以不方便立刻發兵攻城,唯恐在百姓心裡留下一個暴虐的印象。
如果太守能主動投降,也算是省事兒,魏滿樂得清閒。
餘暉慢慢退散,天色昏沉沉的,馬上就要黯淡下去,就在此時,“轟——!!”一聲,城池的大門竟然打開了一個縫隙。
魏滿冷笑一聲,說:“這還沒到半天,竟然就開城門了?”
魏滿令人去探,夏元允立刻策馬趕回來,拱手說:“報!主公,據說是城中太守……棄城逃跑了。”
“什麼?”
魏滿吃了一驚,但不是驚訝,而是想笑的吃驚,說:“堂堂一方太守,也忒的沒有膽量,竟然放棄百姓於不顧,就這般逃跑了?”
城門打開了一個縫隙,有一隊士兵從裡往外大喊著:“魏公!驃騎將軍——!不要攻城!不要攻城!”
“我們願意歸降!”
“請將軍不要攻城!”
小郡的太守都跑了,士兵們群龍無首,將領們聚攏在一起合計了好半天,都沒想到化解危難的辦法,如今隻剩下一條路,自然就是投誠了。
如今陳仲路連連敗退,小郡在陳仲路名下,也落不到什麼好處,還不若歸降了魏滿就是了。
士兵們不打算硬拚,也害怕惹惱了魏滿,會被屠城,因此就主動打開城門,主動投誠歸降。
魏滿自然是欣然答應,說:“去告訴他們,扔下兵器,投降不殺。”
夏元允很快帶人催馬過去,朝小城大喊,讓他們扔下兵器,投降不殺。
小城的大門轟然打開,這次是全部打開,應和著最後一縷夕陽,城門完完全全的敞開,裡麵的士兵紛紛將兵器“劈啪”的扔在的地上,表示投降。
還有城中的百姓也是,一個個站在路兩邊,麵目無神的盯著魏滿他們。
太守逃跑了,丟棄了他的子民,大多數百姓們雖然並不擔心到底是誰統治他們,但兵荒馬亂的境況,也讓他們疲憊不堪。
林讓跟在魏滿身邊,隨著隊伍開進城中,眼看著這些雙眼無神的百姓們,側頭對魏滿說:“魏公剛剛進入城池,不若開倉放糧,舍一些糧食來救濟百姓罷。”
林讓說道的很簡單,就是一個普通的建議,沒什麼太多感人肺腑的話語,也沒有什麼辭藻華麗的修飾。
但魏滿與林讓之間,也不需要這些,身為一個霸主,他根本沒有太多的憐憫之心,但好在,林讓“有”,更好在,林讓在他身邊,這就足夠了。
魏滿點點頭,說:“段肅先生。”
段肅立刻拱手,說:“臣在。”
魏滿說:“按照魯州刺史所言,吩咐下去。”
“是。”
段肅並沒有任何驚訝,畢竟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兒,但原文若則是吃了一驚。
沒成想魏滿與林讓關係好,並不是好在表麵上,林讓一句話,魏滿竟然真的開倉放糧。
對於一個軍閥來說,開倉放糧太不容易了,就好像割掉他們的肉一樣。
林讓一句話,魏滿就輕輕鬆鬆的割肉,著實令原文若吃驚。
魏滿招手說:“天快黑了,先入府署。”
大部隊很快開入城中,進入府署,替換守衛。
小郡的將領一臉謙恭卑微,迎著眾人從外麵走進府署的大堂,請魏滿坐下來。
魏滿並不坐下來,而是靠著案幾一坐,看起來特彆的隨意,也沒個正形兒,伸手搭著腰間佩劍,淡淡的說:“行了,孤還有正事兒,就不與你們廢話了,日前你們太守可扣留了準備前往蜀地的太守,名喚原攸的,把人請出來罷。”
“這……”
將領們一陣猶豫,你看我我看你。
看他們的眼神,似乎認識原攸,並不是頭一次聽說這個名諱,怎樣一看,他們太守還真是扣留了原攸。
魏滿冷聲說:“怎麼?孤要見一個人,還要問你們同不同意?”
“不不不!”
將領趕緊回話說:“實不相瞞,卑將也不敢隱瞞將軍,這……確實有這麼一個喚作原攸之人,但……但太守逃跑的時候,主母也跟著跑了,一同擄走了原攸。”
“什麼?”
魏滿當真是沒想到,太守的娘親逃難還不忘了把原攸給帶走,這是有多俊美?
原文若一聽,神情終於變了,似乎有些緊張擔心。
魏滿看到原文若的神情變化,便知道他們做的這些事情有戲,已經找到了門路。
便說:“往什麼方向逃竄?”
將領不敢隱瞞,說:“往南逃竄了。”
再往南就是蜀地,顯然太守一夥人想要往偏僻難行的地方逃跑,害怕魏滿追上來。
魏滿立刻對林讓說:“孤去追認,你在這裡等著。”
林讓一把拉住魏滿,說:“一起。”
魏滿想要快去快回,但轉念一想,他們剛剛占領小郡,如果發生點子意外,自己也會追悔莫及,他再也不想體會那種失去的痛苦了。
於是魏滿便說:“好,依你。”
他說著,看向原文若,說:“想必文若先生,也願一起罷?”
原文若也不推辭,拱手說:“正是。”
於是魏滿便點了一百騎兵,夏元允親自護送,眾人一路開出小城,飛撲向城南的郊外,往前追人去了。
夏元允一馬當前,前去探看,眼看著天色越來越黑,南方多樹林,正是開春時節,樹木漸漸茂密,越走越是難行,光線也不足照明。
夏元允打馬往回,說:“主公,前麵陰暗潮濕的很,樹木也雜亂,地形複雜,不宜夜間行路,還請主公回府,元允親自去追。”
魏滿眯了眯眼目,這前麵的確非常適合伏擊,如果太守留了一個心眼兒,他們隻有一百人,雖然都是精銳,但必死無疑。
魏滿有些遲疑,可如果錯過一夜的時間,想要在追到太守一行,怕就錯失了良機。
林讓騎著馬,往左右看了看,突然看到斜地裡樹林比較稀疏的地方,折斷了一片矮草。
林讓便催馬走過去,翻身下馬,附身去查看,輕輕撥開矮草。
林讓順著矮草往裡走了幾步,低頭去看,就見矮草的土地比較濕軟,留下了類似於踩踏的痕跡,不止如此,再往前走,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丟在地上。
林讓一個人鑽入矮草的樹林,魏滿回頭一看,差點沒找到林讓,心裡咯噔一聲。
魏滿趕緊大步衝過來,一把抓住林讓的衣角,將人一拽便拽了出來,二話不說,首先緊緊抱在懷中,說:“你是想嚇死孤麼?!”
林讓剛要去夠地上丟棄的東西,還沒夠到,突然被魏滿發瘋的抱住。
林讓一臉迷茫,魏滿一聲大吼,又緊緊將林讓摟住,眾人瞬間都看傻了眼,尤其是不知“內情”的原文若。
魏滿也是後知後覺,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說:“你不要嚇跑,這裡光線昏暗,唯恐會有追兵。”
林讓指了指地上的東西,說:“可是……”
魏滿不等他說完,便說:“掉了東西?孤給你撿便是了。”
他說著,撿起地上的物件兒來,拿起來一看,並不是林讓的東西,因著是一塊淡藍色的衣角……
林讓穿著一身白袍,並非是淡藍色的,魏滿他們穿著介胄,也不是淡藍色的。
魏滿眯了眯眼目,說:“難道他們沒有往蜀地逃竄?”
這個方向顯然不是往蜀地而去,但樹蔭裡卻落了一片衣角。
林讓說:“想來這個太守是想要聲東擊西。”
蜀地的方向遠離中原,自然是最安全的,但也是最容易想到的逃竄方向,如果太守出了城,兜一個大圈子,就能將魏滿一行人輕輕鬆鬆的甩掉。
魏滿沉聲說:“追,進去看看。”
一行人快速的順著矮草的樹林往前紮,果然不過多遠,又看到了一片淡藍色的衣角落在地上。
眾人循著衣角快速往前追趕,一路都能看到衣角,追了也就不到半個時辰。
“前麵有人!”
夏元允一聲大喊,魏滿也看到了,前麵零零星星五六個人,其中還有幾個女子,剩下一個衣著光鮮,年紀大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棄城逃跑的太守本人了。
太守身邊跟著兩個高大的仆役,負責背著行囊保護,但是那兩個仆役與夏元允一比起來,瞬間就被震出了高大的行列。
太守眼看著追兵追了上來,大喊著:“快!快攔他們!攔住他們!!”
夏元允手裡提著兵刃,策馬衝上,“當!!!”一聲,高大的仆役還沒動作,已經被夏元允一下砍下兵刃。
兵刃打著圈兒的飛旋而出,直接插在土裡。
太守眼看著情況不對,什麼也不要了,立刻策馬狂奔,準備跑路。
“老爺老爺!”
“老爺等等我們呀!”
身後女眷想來是妻妾了,一連大喊著太守,太守卻不停留。
魏滿眼看著太守逃跑,也不去追,反而伸手一揚,摘下自己身後的弓箭,猛地拉弓搭箭。
“錚——!!”
一聲嗡鳴,弓箭瞬間飛了出去。
緊跟著便是太守“啊!!!”的一聲大喊。
太守的手臂中箭,衝力太大,瞬間將人衝下馬背,斜著飛滾出去。
因為是上坡,太守掉下馬背,“咕嚕嚕”一陣猛滾,竟然又滾了下來,直接滾到了魏滿的馬蹄子下麵。
太守疼的嗷嗷大叫,麵色蒼白一片,士兵們一湧而上,將太守抓起來五花大綁。
夏元允解決了兩個仆役,魏滿親自出手抓住太守,剩下隊伍裡就隻剩下幾個女眷,還有一個看起來五十幾歲的女子,穿著打扮比女眷金貴很多,不必說,自然是太守那個寡居的娘親了。
林讓的目光來回來去的轉,在這些女眷之中尋找,果然看到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打扮的很一般,正正好兒穿著一件淡藍色的袍子,三十歲有餘的模樣,身材非常高大,一眼看上去竟然不像是個文人,反而有一種英武野性的俊美之感。
就仿佛是一隻豹子,充斥著力度的美感。
單看麵相,果然有一點憨愚的感覺,與夏元允的老實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夏元允是真老實,而這個男子就另當彆論了。
原攸,必然是大原文若六歲的侄兒,原攸無疑了。
原攸看到他們,似乎並不驚訝。
畢竟太守視聽說魏滿攻打過來,所以才棄城逃跑的,男子被太守強行帶走,看他的袍子顏色,扔在地上做標記的衣角,必然是他的,因此原攸並不驚訝魏滿的軍隊能追上來。
但原攸老實平靜的目光突然一愣,似乎對上了什麼。
“叔父?”
原文若看到原攸,又驚又喜,一改平日裡溫柔冷靜的麵容,趕緊跑上來兩步,因為天色太黑,險些跌在地上。
“啪!”一聲,原攸一把就接住摔倒的原文若,震驚的說:“真的是叔父!”
原文若連聲說:“是我,你可還好?有沒有受傷?”
好一副叔侄重逢久彆的畫麵,魏滿笑眯眯的看著,心想自己幫助原文若找到了他的從侄兒,原文若怎麼也要歸降了罷?
就在魏滿沾沾自喜之時,便聽到旁邊的林讓,用冷漠的微微感歎的說:“果然好生俊美,怪不得會被擄走。”
魏滿:“……”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魏老板:求一個被擄走的機會,在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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