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他這人小心眼子,昔日裡與林讓這個“奉孝先生”作對,如今攸遠已經擰不過林讓這個魯州刺史,因此便轉變了策略,針對起兩個彆部司馬來了。
攸遠嚇得有些發抖,暗自鎮定,說:“卑臣……卑臣隻是想讓將軍不要狡辯,速速坦白了,也就是了。”
攸遠又說:“魏公,這將軍雖然做法偏頗了一些,但其實是關心營中事物的,府署之中糧食不夠吃,還要舍給百姓,萬一有外敵打來的話,豈不是……”
魏滿冷笑一聲,說:“攸遠,你現在是在教孤怎麼做事兒麼?”
“咕咚!”
攸遠下意識的直接跪了下來,雙膝一曲,跪在地上,雙腿不聽使喚,腦袋也扣頭下來,說:“卑臣不敢,卑臣不敢啊!”
魏滿眯著眼睛,說:“孤就問一句,舍糧一事,可與你攸遠有乾係?”
攸遠心跳飛快,“梆梆梆”的敲鼓,趕緊否認,說:“無關無關,與卑臣無關!”
那將領一看,若與攸遠魚死網破,結果肯定是死,不若先留個底兒,自己承認了下來,看看攸遠會不會來救自己,若是不救,或者落井下石,就把攸遠再供出來。
於是將領一狠心,說:“魏公,擾亂舍糧的難民,的確是卑將放出去的。”
將領一承認,攸遠登時鬆了口氣。
將領趕緊叩頭說:“卑將也是為了魏公好啊,府署之中糧食緊缺,還要舍給難民,這……糧食怕是不夠,還請,還請……魏公三思啊。”
魏滿坐在府署大堂的主席上,冷冷的看著將領,說:“既然你已經承認,那孤……”
魏滿一臉狠意,似乎想要立刻賜死將領。
林讓眸子一動,突然開口說:“魏公,這將軍似乎出自一番好意,好心辦錯事,因此情有可原。”
林讓給將領求情,魏滿心中那叫一個奇怪。
按照林讓這種“剛正不阿”,不知變通的性子,他怎麼可能給將領求情呢?
難道……
將領好生俊美?!
魏滿下意識的仔細去打量那將領,心說不俊美啊,和俊美挨不著邊兒!
就在魏滿胡思亂想之際,林讓又說:“不如小懲大誡,畢竟……將領也是聽命於人,並非幕/後主使。”
林讓的話音一落,“咯噔!”一下子,攸遠與將領的心臟登時都像是被大石狠狠的砸了一記,瞬間險些稀巴爛!
林讓這是話裡有話,而且很明顯,他說“幕/後主使”這四個字的時候,還故意看向了攸遠。
攸遠臉色慘白,雙腿發抖,不明白既然林讓看穿了自己,為何不說出來,反而要如此“遮遮掩掩”?
其實有的時候遮遮掩掩,反而更讓人害怕,就像現在的攸遠。
攸遠整個人處於提心吊膽的處境,不停的篩糠,還要強自鎮定,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的模樣。
魏滿看到林讓嘴角戲謔冷酷的笑容,已經確定,林讓不是花心泛濫,又看上了什麼俊美的男子,這才鬆了口氣,說:“哦?那依照魯州刺史的意思,該如何處置?”
林讓淡淡的說:“其實很簡單,既然將軍這麼關心府署的糧資,從舍糧裡摳唆的省出來,能省下多少個子兒,不如便請將軍捐獻糧資。”
捐錢!
確切的說是,捐錢換命!
將領震驚的看著林讓,這是要自己花錢麼?
不,這是明搶。
林讓笑得一臉溫和,說:“將領如此忠心耿耿,想必十分樂意捐獻,魏公不如給他這樣一個機會。”
魏滿真是愛見死了林讓那戲謔的笑容,又溫柔,又冷酷,簡直是冰火兩重天,可愛的不得了!
魏滿寵溺的說:“魯州刺史以為,該捐多少?”
林讓拉長了聲音,很輕鬆的說:“那就捐……一千萬錢,如何?”
之前也說過,在這個時代,買官賣爵都是明碼標價的,那是正當的行為,俸祿二百石的官位,就賣二百萬錢,四百石的官位,就賣四百萬錢。
而林讓一開口便是一千萬錢。
一千萬錢到底是個什麼概念?
其實很簡單——位比三公!
買一個三公的價格才一千萬錢,林讓開口讓將領捐獻一千萬錢,殺了他也沒有這個多小金庫。
將領“啊!”了一聲,似乎在感歎,睜大了眼睛,“咕咚!”一聲,從跪在地上,改為癱坐在地上,似乎已經承受不住壓力,一不留神就能翻白眼暈過去……
魏滿聽到“一千萬錢”的時候,其實也是吃驚的,就是砍了將領的腦袋,估摸著也拿不出這個錢數來。
畢竟這裡是個小郡,將領再貪,也無法貪這麼大的數額。
林讓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他就是故意的,他知道,將領賣腎都湊不出這麼多來。
將領湊不出這麼多錢來,那會怎麼做?當然是去找攸遠了。
畢竟將領不是幕/後主使,他們又抓不到攸遠,還不如讓攸遠心疼割肉,這樣的懲罰來的更痛快,更能戳中攸遠的軟肋。
攸遠貪婪,特彆愛財,割掉他的肉,豈不是割掉了他的命?
林讓這一招,不可謂不陰險,簡直比殺了攸遠還要令他難受。
魏滿一聽,撫掌說:“魯州刺史所言甚是,看在你是一心拳拳,為了府署的情麵兒上,這次就不治你的罪,但是這一千萬錢是要捐獻的,倘或你貪財,不肯出錢,那可就萬勿怪孤了。”
將領一臉死灰,癱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魏滿已經擺手說:“二位彆部司馬都受了傷,好生歇息。魯州刺史,你隨孤來,孤有事與你單獨商議,其他人都散了罷。”
魏滿站起來,一本正經的讓林讓跟上,便負著手,一副冷漠傲然的模樣,走出了府署大堂,十足的驃騎將軍氣勢。
林讓跟在後麵,一同出了府署大堂。
一走出大堂門,卻不見魏滿的影子,左右看了看,都不見人,不知跑到哪裡去了,走得竟然如此之快?
林讓再往前又走兩步,一個不留神,突然一隻大手伸過來,一把捂住林讓的口鼻,猛地將人拖進旁邊的角落。
角落裡黑漆漆的,即使是正午,日光照也進不來,林讓被拖進去,登時就感覺一片溫熱壓在自己的唇上。
他也沒有反抗,還挽住了對方的脖頸,開始回應。
兩個人一吻完畢,對方終於放開了林讓,沙啞的聲音說:“刺史被人強吻,竟還樂在其中?”
那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絲輕佻與戲謔,雖光線昏暗,林讓看不清對方,但不用猜都知道,絕對是魏滿。
畢竟如此幼稚的舉動,也隻有魏滿才會。
林讓其實錯怪魏滿了,因為這樣幼稚的舉動,看起來不幼稚的第一戰神薑都亭,也會!
而且得心應手。
林讓的語氣十分平靜,還帶著一股冷淡,說:“這算什麼,關鍵看強吻的人長得夠不夠俊美。”
魏滿:“……”
魏滿本打算調戲一把林讓的,哪知道那個被調戲的反而是自己,而且林讓還是一本正經的調戲。
魏滿準備再接再厲,壓低聲音,將林讓摟緊,說:“那告訴孤,孤夠不夠俊美?”
魏滿恨不能將自己最帥的側臉展現給林讓,又故意壓低了聲音,讓聲音顯得低沉有力,充滿磁性,每說一個字兒,那都是極大的誘惑力。
林讓挑唇一笑,說:“差強人意。”
“差強人意?!”
魏滿瞬間破功了,說:“孤這樣的容顏,竟然差強人意?”
林讓說:“差強人意是還算滿意,又不是不滿意。”
“什麼是差強?這個答案孤不歡心。”
魏滿說著,又要親下去,這時候正巧原文若與原攸從府署大堂中走了出來。
因著魏滿與林讓二人隱藏在大堂側麵的牆角縫隙裡,那地方是個死角,而且很黑,所以原文若與原攸根本沒看到二人。
叔侄走出來,原文若便說:“這次多虧了魯州刺史,及時為你醫治傷情,如今可還疼痛?”
原攸不做一回事兒,說:“侄兒的傷情算什麼?是多虧了刺史大人,才還了叔父一個清白,改日要好好兒的感謝刺史才是。”
原文若說:“是了,應該登門感謝才是呢。”
原攸又說:“叔父,手可還疼?”
原文若說:“不礙事,倒是你,我扶你回去歇息罷,記得敷藥,可彆落下了病根兒才是。”
原攸笑了一聲,說:“明明侄兒比叔父大了不少,倒是叔父見天兒的關心人。”
那二人說著,很快離開了。
林讓在牆角裡,聽到原文若和原攸要登門拜訪,瞬間眼目鋥亮,散發著幽幽的冷光,仿佛大灰狼見到了小白兔一樣。
魏滿一看,板著林讓的臉,讓他正對自己,不允許他去看離開的原文若與原攸,說:“林讓,你如是花心,孤就咬你。”
林讓實在沒忍住,“嗤”的笑了出來,魏滿竟然戳中了林讓的笑點,而且不是冷笑的笑點,這也是著實不容易了。
魏滿也沒成想林讓笑了出來,笑的十分好看,雅致之中透露著一股溫柔勁兒。
林讓也抬起手來,雙手捧著魏滿的麵頰,不過對於林讓來說,魏滿身材高大,雖肩頭比例已經堪比模特,但林讓的手掌放在他的麵頰上,還是顯得有些纖細。
林讓捧著魏滿的麵頰,已經從溫柔的笑容,變了味兒,瞬間“走形”,挑著一股幽幽的“鬼畜”氣息,說:“阿滿如此可人疼,難怪讓越發想欺負於你。”
魏滿:“……”什麼情況?林讓欺負自己?
其實魏滿不知道,林讓喜歡欣賞美男子,隻有一小半是純欣賞,另外一大半是魏滿的反應著實有趣兒,可謂是林讓滿滿的鬼畜惡興趣……
魏滿正怔愣著,府署大堂裡隻剩下了將領和攸遠二人,那二人不知道魏滿與林讓還在外麵,已經開始小聲竊竊私語。
將領立刻說:“大人,這可怎麼辦啊!一千萬錢!不是一千錢!我是絕對拿不出這麼多的!”
攸遠一聽就知道,將領肯定是想要自己拿錢。
可是攸遠愛財如命,怎麼忍心割肉?
攸遠想要打岔,說:“將軍,咱們慢慢想法子,總是有法子的。”
那將領煩躁的說:“什麼法子?!說一句大實話,當時我就不該幫你!我說大人,您不是說自己是魏公身邊的大紅人麼?怎麼,我看著魏公也沒對你如何待見,反而話裡話外,更待見那兩個彆部司馬?”
攸遠一聽,說:“你放肆!”
將領冷笑說:“你也彆跟我打馬虎眼了,是也不是這麼回事,我當時就不該信你,現在好了,連累了自己,我剛才可沒有告發與你,你該知道感激我,這一千萬錢,本就不該我出!”
攸遠憤怒的說:“你現在才說這話兒?已經晚了!”
將領“嗤”了一聲,說:“晚?晚什麼?根本不晚!我就跟你明說了罷,如果這一千萬錢你不拿出來,或者少了一個子兒,我立刻就去找魏公告發與你,說一切都是你指使我的!反正我已經什麼都不怕了,光腳的還怕穿鞋的麼?!”
攸遠氣的要死,渾身打顫,但是真的讓將領說準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將領已經被揪出來了,攸遠還躲在幕/後,顯然是攸遠更怕事一點兒。
林讓和魏滿躲在暗處,林讓幽幽一笑,說:“果然是攸遠。”
魏滿說:“既你早知道是攸遠,為何不讓孤乾脆殺了他?”
林讓笑了笑,說:“魏公想要殺掉攸遠,何其簡單,但讓攸遠交出一千萬錢,那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一百倍,痛苦一千倍,難道不有趣兒麼?”
魏滿:“……”
一千萬錢,殺了攸遠也拿不出來這麼多錢,但是攸遠活著,為了保命,便開始四處拚命借錢,沒有幾天,還真是湊夠了一千萬錢,交給了將領,讓他把嘴巴閉緊。
魏滿得到了一千萬錢的軍資,看起來像是空手套白狼一樣,這一趟行軍,不但沒有賠錢,反而還賺了不少錢。
很快,大軍便開拔,回到漢東郡重新駐紮。
他們這一趟收獲頗豐,而且速戰速決,可謂是雷厲風行,回到漢東郡之後,段肅先生便來拜見。
“主公,大好事兒,因為主公這次拿下了小郡的事情,淮中還有兩個小郡,懼怕主公的威嚴,因此已經主動投降,送來了歸順的文書。”
魏滿沒想到,這一趟其實單純為了收歸原文若而去的,不隻是意外得到了原文若的侄兒原攸歸順,竟還多得到了兩個小郡。
魏滿十分歡心,說:“好,傳令下去,今晚擺一個慶功宴,孤要犒賞兄弟們。”
兩個小郡投降,魏滿搞一出慶功宴,其實也是為了給陳仲路施壓,另外一方麵壯大聲勢,引導輿論,沒準會有更多的城池主動歸降。
慶功宴為的就是引導輿論,因此規模十分之大,交給段肅先生處理,那是絕對沒有錯兒的。
畢竟段肅先生的為人,就比較“鋪張浪費”,又十分懂得揣摩魏滿的心思。
黃昏時刻,宴席便已經置備妥當。
魏滿在宴席上重點引薦了原文若與原攸給各位認識,之後便是開懷暢飲,沒有太多的繁文縟節。
林讓端起羽觴耳杯來,剛一站起,就被魏滿拉住,說:“你去做什麼?”
林讓淡淡的說:“去給文若先生敬酒。”
魏滿一聽,心裡醋的慌,這個原文若已經成了他心中的新晉情敵了。
魏滿立刻沉聲說:“不許去。”
林讓奇怪的說:“為何不許去?”
魏滿霸道的說:“孤是主公,孤說不許去,那就是不許去。”
他說著,拉著林讓坐下來,說:“你若是想飲酒,孤陪你便是了。”
魏滿心想著,就林讓那點子小酒量,自己兩杯就乾倒他,看他還能跑到彆處去敬酒?
林讓不知魏滿心裡狠呆呆的,就陪著魏滿飲了一杯。
魏滿立刻又給林讓斟酒,說:“再來一杯,這酒飲香甜的厲害。”
林讓也覺得了,這酒水香醇甘甜,特彆好喝,他平日裡很少飲酒,因為一喝酒醉,不過這個酒,好像沒事兒。
林讓一連飲了四杯,都沒有上頭,感覺這就不錯,便主動斟酒。
魏滿一看,大驚失色,說:“夠了夠了,彆再倒了,滿出來了……彆晃!”
林讓把酒水倒的滿處都是,不止如此,還端著酒杯晃來晃去,直接全都扣在了自己身上。
魏滿登時頭疼不已,他方才隻是想把林讓灌醉,讓他彆去沾花撚草的,所以故意讓林讓飲了酒勁兒特彆大的酒飲。
這酒嘗起來甘甜順口,其實特彆上頭,而且上頭很猛,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林讓“咕咚!”一聲就歪了下來,已經坐不住了。
魏滿趕緊扶著他,怕他磕在桌角上,語氣溫柔的說:“乖,你飲醉了,孤扶你回去歇息,可好?”
“不好!”
林讓一口拒絕,還使勁晃了晃頭,差點把頭冠晃下來,魏滿又忙扶住林讓的頭冠,哪知道林讓借機一滾,直接躺在了魏滿的腿上。
這年代沒有椅子,所以大家都是坐在席子上的,林讓一揚臥倒,躺在了魏滿腿上,那姿勢還挺滋潤,特彆的悠閒。
魏滿低頭一看,嘴角抑製不住的往上翹起,總覺得林讓這個模樣,是在向自己撒嬌一樣。
身邊好多人都看到林讓躺在魏滿腿上,雖一些人都是跟隨著魏滿的親信,已經見怪不怪。但還有一些人是漢東郡的部將,因此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麵。
按理來說,魏滿是驃騎將軍,官位更高一些,但他其實統領著齊州軍和郯州軍,說白了魏滿的實質是齊州牧。
之前魏滿又打下了魯州,結果魯州軍被林讓搶走了,林讓變成了魯州刺史。
都說刺史和州牧水火不容,一個州郡有刺史就不會有州牧,有州牧便不會有刺史,互相排斥。又因著刺史偏向文職,州牧偏向武職,所以刺史看不起州牧,州牧看不起刺史。
所以魏滿與林讓,也應該屬於水火不容,甚至是宿敵的乾係。
但如今……
魯州刺史躺在齊州牧的腿上,這……
這就很微妙了。
林讓躺在魏滿腿上,魏滿也沒折騰他,就讓他安心躺著,但是魏滿太小看醉酒的林讓了,林讓還是搖頭,使勁搖頭,魏滿差點被他搖的尷尬,嚇得滿臉“慘白”。
魏滿哄著說:“乖,咱們走罷,會舍去歇息,可好?”
林讓:“不好!”
魏滿:“乖,咱們……”
林讓:“不乖!”
魏滿:“孤……”
林讓:“不許說話!”
魏滿:“……”
魏滿每次開口都被林讓搶白,已經徹徹底底的沒轍了,隻好一副八風不動,坐懷不亂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說今天就恢複2W字更新,突然事情敲多,實在是來不及啦,最近幾天可能都隻能堅持每天1萬字,小天使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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