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滿:“……”
林讓一聽,趕緊無情的推開他。
魏滿隻好把夏元允叫進來,同來的還有段肅先生。
魏滿看到這二人,登時心中警鈴大震,總覺得沒什麼好事兒。
夏元允與段肅先生給魏滿作禮,魏滿說:“什麼事兒。”處理完正事兒之後,還要哄林讓呢。
段肅先生則是像上次一樣,又看了一眼林讓。
魏滿心中更是警鈴大震,這什麼情況?
林讓端坐在席上,一臉麵無表情,魏滿登時感覺壓力巨大。
魏滿想了想,對林讓說:“今日送行勞累了,要不然你先歇息,孤與他們去外麵兒說,不打擾……”
你……
他的話還未說完,林讓已經十分“善解人意”的說:“怎麼會打擾呢?為魏公分憂,是卑臣分內之事。”
魏滿:“……”
段肅先生拿出一貼門狀來,擎著遞上來,說:“主公……一看便知。”
魏滿結果門狀,打開一看。
怪不得段肅先生要去看林讓,原來這份門狀,竟然是華鄉太守武子台送來的!
不就是讓林讓吃味兒的那個武子台?
門狀上寫著,聽說魏滿做了驃騎將軍,武子台因為遠在他鄉,也沒有及時為魏滿慶祝,這次得了空當,因此想請魏滿過去,吃幾杯酒水,聊表心意。
魏滿看著門狀,登時後背發麻,趕緊側頭,一側頭便對上了林讓的目光,魏滿心虛的很,趕緊將門狀合起來,就怕林讓又吃味兒。
其實魏滿想多了,因為他完全沒考慮到,林讓他……
是個“文盲”。
誰能想到,足智多謀,拿下郯州,站穩魯州,平定京師,幫助魏滿打下陳仲路的一方之長,魯州刺史大人,其實……鬥大的字兒不認識幾個。
這門狀上文縐縐的,寫的很是繁瑣,林讓看了頭兩排,竟然沒看懂什麼,魏滿看的很快,“啪!”一聲和上門狀的時候,林讓還沒能讀到武子台的名字。
段肅先生把門狀送到,便不敢停留,怕引火上身,趕緊帶著夏元允離開。
等眾人都走了,林讓沒看完門狀,想要再看一看,還沒拿起來,就被魏滿搶走了,趕緊護住不讓林讓看。
林讓很是奇怪,說:“魏公,你這是……?”
魏滿咳嗽了一聲,說:“嗨,都是一些小事兒,不看也罷。”
林讓說:“當真?若是小事兒,元允將軍與段肅先生怎麼會急火火的送過來?”
魏滿頭皮發麻,林讓從來都這般聰慧,不容的旁人忽悠。
林讓攤開手掌,魏滿一陣猶豫,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將門狀放在了他的掌心裡。
林讓把門狀打開,繼續往下看去,前麵太生澀難懂,實在看不懂,當完形填空看也看不懂。
但後麵他能看懂了!
如今是武氏天下,所以林讓認識武這個字兒,平日看軍報總是有。
而“子”這個字,是古代對男子的美稱,很多古代男子的表字中都有“子”,所以十分常見,林讓自然也看得懂。
最後一個字——台。
太巧了,吳敇的父親就叫做吳文台,因此林讓也認識這個字。
於是連起來便是——武、子、台。
林讓盯著這三個字,登時眯起眼目,冷漠無情的眼神中充斥著一股冰淩般的肅殺。
魏滿:“……”大夏天的竟然有點冷?
林讓抬起頭來,把門狀遞給魏滿,魏滿還以為他不看了,剛要鬆口氣,就聽林讓說:“勞煩魏公,給讓念一念。”
魏滿說:“林讓,孤看還是彆了罷。”
林讓很是淡定的說:“念。”
魏滿:“哦……”
門狀上的大意就是,一彆許載,如今魏滿已經成為驃騎將軍,而自己也成為了華鄉太守,當年八拜之交就在眼前,如今難得有這樣的機緣,因此武子台想請魏滿到他的地盤子,去飲一杯酒水,與魏滿敘敘舊。
魏滿念完,立刻表達立場,說:“武子台收留陳仲路的餘孽,孤身為驃騎將軍,當以大局為重,林讓你放心,就算你不說,孤也不會去見武子台……”
“不。”
不等魏滿說完,林讓已經淡漠地說:“見,當然要見。”
“林讓?”魏滿奇怪的看著林讓,說:“為何要孤去見武子台?”
林讓拿起門狀,晃了晃,說:“武子台收留陳仲路餘孽,除了與魏公您……交情匪淺之外,必然兵力有恃無恐,否則如何會誇下海口,說魏公您不敢動他?但盟軍對於華鄉郡的兵力知之甚少,不若趁此機會,一探虛實。”
林讓說的無錯,武子台公然與朝廷叫板,收留陳仲路的餘部,難道隻是因為他與魏滿有交情麼?
他又不是與小皇帝有交情,隻是與驃騎將軍有交情,便收留了餘孽,這心會不會太大了?
除了這層關係之外,武子台的兵力肯定不弱,可以與朝廷公然叫板,這才野了心想要吞下陳仲路的餘部兵力。
武子台這次發請帖,顯然是想要一探魏滿的虛實,而林讓,正巧也想探一探武子台的虛實。
“順便……”
林讓眯起眼目,嘴角噙著一點點微不可見的笑意,嗓音冷淡的說:“讓倒是想看看,這武子台是何方神聖。”
魏滿:“……”怎麼感覺,林讓還是在吃味兒?可是錯覺?
林讓都開口了,魏滿也覺得有道理,便讓段肅先生寫一封回帖,告訴武子台,自己會親自拜訪。
林讓這幾日做了一些功課,這武子台昔日裡本就是陳仲路的舊部,但是陳仲路稱帝之後,武子台便沒有與陳仲路來往,似乎是明哲保身,也知道陳仲路激發了眾怒,不敢與他聯係。
後來陳仲路身死,他的舊部十分害怕,武子台在淮中附近兵力充足,是一個很大的庇護,大家就準備投靠這個昔日裡的“同事”。
武子台貪圖陳仲路舊部的兵力,如果他吞並了這些兵力,再加上現有的兵力,那麼就可以一試天下,也來一個群雄逐鹿!
武子台為了這些兵馬,原是煞費苦心,如今想要探一探魏滿的口風。
巧的是,廬瑾瑜十分了解華鄉的情況,林讓又從廬瑾瑜口中問得了一些武子台的消息。
廬瑾瑜說,武子台此人驍勇善戰,在當地十分有名號,是一方豪傑,年輕的時候好打抱不平,和八廚一樣,都是有名的義士。
後來建功立業,因為驍勇,再加上兵法不賴,因此權利漸漸大了起來,成為了一方太守。
在成為太守之後,武子台一日比一日自滿囂張,可以說是“貴寵嬌豪”,已經不知道自己當年姓甚名誰。
林讓大體了解了一下武子台的情況,這兩日經常與自己的“初戀”廬公子“膩”在一出。
吳敇與廬瑾瑜好上才沒多久,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林讓總是進出廬瑾瑜的房舍,還霸著廬瑾瑜,知道的是在請教廬瑾瑜功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秉燭夜談”了呢。
吳敇心中十分吃味兒,但也不好與廬瑾瑜明說,總覺得這樣說起來,顯得自己特彆小家子氣,失了將軍風範。
於是吳敇便想到了一個辦法,告訴魏滿。
魏滿這幾日比較忙碌,總是不得空,他每次回到殿中,林讓早就回來了,因此也不知道他總是跑去找廬瑾瑜,聽到吳敇打“小報告”,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林讓這幾天不老實。
這日裡林讓又要去找廬瑾瑜做功課,魏滿早有準備,半路劫殺,一個閃身就攔在林讓麵前,殺氣騰騰的說:“去哪裡?去見誰?做什麼去?”
林讓看著魏滿,想了想,說:“去……見初戀?”
魏滿:“……”
魏滿一瞬間差點以頭搶地,林讓的心腸越來越黑了。
林讓見魏滿的臉色僵硬,不由輕笑了一聲,魏滿抓住林讓不讓他走,說:“一會子下午便要去武子台的營中赴宴,你如今哪也不能去,便陪著孤。”
武子台準備了宴席,自然不是在自己的華鄉郡地盤子上,畢竟請人來自己的地盤喝酒,不是請君入甕,就是開門應敵,不論是主人還是客人,肯定都吃不踏實。
因此武子台特意離開了郡城,駐紮在淮中與華鄉附近的郊外,安營紮寨,兩軍便在這裡會麵,對誰都方便一些。
魏滿與林讓前來赴宴,夏元允親自領兵,謀主段肅跟隨,當然還少不了魏滿的貼身保鏢召典。
這隊伍可謂是萬無一失了,保護的猶如鐵桶一般。
眾人驅馬,遠遠地便看到了武子台的營地,營地方方正正,門口列兵整齊,一看便是軍紀嚴明,訓練有素的精銳部隊。
魏滿不著痕跡的觀察了一下,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過武子台了,雖當年是八拜之交,但過了這麼多年誰知道對方變成了什麼模樣兒?
他們的兵馬來到營地前,負責瞭望的士兵已經看到,立刻傳話下去。
很快,營門轟然打開,一個身穿介胄的將領迎了出來,拱手說:“驃騎將軍,卑將乃武公麾下功曹史,特意奉主公之命,前來迎接驃騎將軍,請、請。”
功曹史乃郡守的佐吏,如今的岱州刺史虞子源,當年就是吳邗太守楊樾的功曹史。
功曹史引著眾人往營地中開進,說:“卑將為各位導路,請。”
雖然隻是臨時搭建的營地,但是營地裡一片肅殺,兩列兵馬整齊劃一,夾道而立,一個個士兵執槍,目光有神,顯然是列兵給他們看的。
眾人隨著功曹史進入營地,很快就被引導入一個營帳之中。
功曹史笑著說:“還請驃騎將軍稍等。”
魏滿點點頭,既然對方如此禮遇,那他們也必然是先禮後兵。
魏滿便說:“有勞。”
功曹史說:“不敢不敢。”
說著便趕緊退了出去,去請他們的主公,武子台了。
林讓坐在席上,看了看左右,這顯然不是用膳的地方,估計宴席要在其他地方準備。
沒一會子,功曹史便回來了,十分恭敬的說:“魏公,請,請隨卑將來。”
眾人站起身來,跟隨著功曹史出了營帳,準備往擺宴的營帳去,隻是沒走幾步,功曹史便停了下來,有些為難的支吾了一聲。
這才說:“各位,不瞞各位,今日我主公宴請魏公,其實多半是為了敘舊,因此……”
他說到這裡,便支支吾吾說不下去了,林讓看著那功曹史,說:“因此什麼?”
功曹史乾笑了一聲,說:“因此,我家主公隻邀請了魏公一人,所以還請各位刺史、將軍能體諒一番,主公已經備下了其他酒宴,請各位這麵兒用膳。”
眾人一聽,這武子台好大的譜子,隻邀請了魏滿一個人用膳,其他人等需要回避,這是什麼說辭兒?
那功曹史不知魏滿與林讓的乾係,還自掘墳墓的說:“我家主公與魏公乃是八拜之交,昔日裡的刎頸之友,自然有一些體己的話兒,需要私底下談論談論,諸位請隨卑將來。”
夏元允心直口快,說:“這如何使得?!雖你們武公與主公曾有八拜之交,但已經數年未曾見麵,還收留叛賊餘孽,如今單獨邀請主公會麵,誰知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功曹史臉色登時難看起來,又十分為難,說:“這……夏將軍您誤會我家主公了,我家主公萬不曾有半分怠慢之意啊,想當年,我家主公曾救驃騎將軍於危難之間,如此拔刀相助,兩肋插刀的人物兒,又怎麼可能暗地裡使絆子呢?”
段肅先生則比較委婉,笑眯眯的說:“話雖如此說,但人的秉性是會變的,如今咱們千裡迢迢趕來赴宴,武公也沒道理,分個三六九等,不是麼?”
段肅先生又說:“再者說了,這兵荒馬亂的,就算你們武公沒有害人之心,萬一著了旁人的埋伏,到時候也沒個照應,不是麼?”
功曹史剛要說話,段肅先生已經第三次發問,說:“且功曹心疼你們主公,不才也是一片忠心,如何能不心疼自家主公呢,這為人臣的,不侍奉在主公身邊兒,自己跑去吃喝,是什麼道理?不是麼?”
三個反問,說的功曹史是啞口無言。
功曹史無論如何說不過段肅先生的,臉色尷尬極了,說:“這……這這……”
功曹史支支吾吾的,林讓倒是極為爽快的,說:“武公一定要將我們魏營分個三六九等,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挑撥。”
“不不不,絕無此意!”
功曹史趕緊解釋,說:“刺史大人,您誤會了……”
“敢情是本刺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讓這麼說,功曹史都不敢說話了。
林讓淡淡一笑,麵容分明如沐春風,笑起來卻夾風帶雨,好像夾雜著冰淩一般,料峭冷酷。
林讓說:“武公既然沒有誠意,那我也不便久留了。”
他說著,一拱手,便爽快的轉身離去,丟給功曹史一個背影。
功曹史一看,魯州刺史甩袖子便走,雖不給麵子,但他走了也好,免得在這裡礙事兒,反正主公這次的目的就是邀請魏滿用宴,也沒有邀請林讓。
功曹史這麼想著,趕緊就對魏滿說:“魏公,卑將……誒,魏公?!”
功曹史正說著話,便見魏滿轉過身去,似乎也要離開的模樣。
他吃了一驚,一句話沒能說完,立刻便追上去,一路大喊著:“魏公,魏公您去哪裡?!魏公請留步啊!宴席這邊請,這邊……”
魏滿聽到他的喊聲,回頭幽幽的看了一眼那功曹史,皮笑肉不笑的說:“孤與營中兄弟同進共退,既然武公不歡迎孤的兄弟們,那孤也不便強求,就此告辭了。”
他說著一拱手,十分瀟灑的轉身拔步,其實心裡十分著急,大步去追林讓了。
魏滿一行人來的匆忙,走的也很快,營門的士兵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就由著魏滿他們騎上馬,飛奔而去。
功曹史追趕在後麵直到營門口,大喊著:“魏公,魏公留步啊!魏公——”
但是早已人去樓空,哪裡還能看到魏公的影子?
隻能看到一串兒絕塵留下的煙土罷了……
那麵兒華鄉太守武子台還在準備著,聽到功曹史隱約說什麼“魏公”的聲音,便知道魏滿來了。
於是親自站起身來,準備迎出帳子,去迎魏滿,表示親切。
“嘩啦!”
帳簾子打起來,武子台一身戎裝介胄,從營帳中大步走出來,他身材高大,麵上隱約掛著一絲胡子茬,看起來不拘小節,一副桀驁不馴的豪傑模樣。
武子台走出來,卻沒看到魏滿,也沒看到方才出聲的功曹史,登時有些奇怪。
不一會子,功曹史便灰頭土臉的跑了回來,仍然沒見到魏滿。
武子台聲如洪鐘,底氣十足,蹙眉說:“怎麼回事,魏公人在何處?”
功曹史縮了縮脖頸,支吾的低聲說:“回……回稟主公,魏公……魏公聽說主公隻宴請魏公一人,便……便走了。”
武子台大吃一驚,喝道:“什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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