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等你(1 / 2)

奸臣套路深 長生千葉 22106 字 7個月前

林讓準備給吳敇醫治傷口, 魏滿在一旁冒酸泡跑,搶上前去, 說:“要不然孤來罷。”

林讓狐疑的說:“魏公來?”

魏滿一臉真誠的說:“吳敇老弟傷成這樣,孤自責在心,實在不忍, 若不幫忙一個,過意不去。”

魏滿說的滿滿仁慈, 仿佛他並非一個叱詫疆場的戰士, 反而像是個慈善家一樣。

吳敇都給他說懵了, 魏公突然變得這麼“溫柔多情”起來, 平日裡不是都很無情無義的麼?

林讓又瞥斜了他一眼, 魏滿趕緊衝上來, 接過林讓手裡的活計, 說:“孤來孤來,孤能弄好。”

他說著, 親手給吳敇傷藥。

廬瑾瑜在一旁看著,能看不出來魏滿那些小心思?

雖林讓平日裡十分內明, 乃是個玲瓏剔透之人,但其實林讓對於人情世故這方麵,十分“愚鈍”, 因此一時間竟沒看出魏滿的小心思來。

廬瑾瑜便說:“還是我來罷。”

魏滿一聽, 十分願意,關鍵是傷患他自己也願意,於是這個事兒便成了。

廬瑾瑜把傷藥接過來, 親自給吳敇傷藥。

吳敇便“嘶——疼啊!輕一點子,嘶……嘶……”

吳敇一直在抽氣,好像是個小可憐兒一般,林讓實在沒忍住,說:“吳少將軍,您的傷勢並不太重,無需過濾。”

吳敇:“……”

吳敇趕忙對廬瑾瑜說:“瑾瑜,彆聽主公的,傷在我身,我最清楚,疼的很,你輕點兒,再幫我吹一吹。”

廬瑾瑜滿麵“微笑”,和煦的說:“那我……幫你再揉一揉,如何?”

吳敇見他一笑,登時萬物都失去了顏色,獨獨廬瑾瑜一個“光彩照人”,都沒過腦子,呐呐地說:“好,好……好啊……”

他剛說到這裡,就突然拔高了嗓音,慘叫著“嘶——”

低頭一看,原是廬瑾瑜真的按在他的傷口上了,吳敇疼的一個激靈,這才如夢驚醒。

廬瑾瑜淡淡的說:“已經受了傷,還不老實。”

吳敇這才反應過來,服軟的說:“好好好,我老實,瑾瑜你幫我好好兒上藥,真的疼,你便不心疼麼?”

廬瑾瑜說:“如今才知道疼?火燒你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疼?”

林讓與魏滿便看著廬瑾瑜吳敇打情罵俏,林讓還不覺得如何,畢竟他昧於人情世故,不太懂得這些,但是魏滿就不同了,牙差點都給他們酸倒了。

魏滿便拉著林讓,說:“走罷,咱們彆在這兒礙事兒了,恐怕吳少將軍看到廬公子,這燒傷就瞬間好了一半兒。”

魏滿把林讓拉出來,給吳敇與廬瑾瑜單獨相處的機會。

兩個人才一出來,段肅先生便迎麵走了過來,似乎在找他們。

魏滿蹙眉說:“何事?”

段肅先生作禮,說:“回主公,華鄉太守武子台,被關押之後一直叫嚷,十分囂張,揚言要見主公。”

魏滿看了一眼林讓,因為之前段肅先生說了一句魏滿與武子台有“舊情”,因此林讓一直吃味兒,魏滿是深受其害,所以再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聽到武子台的事情,便看向林讓。

林讓說:“魏公還是去走一趟牢房,見一見武子台的好,如今這裡是軍營,若是武子台大喊大叫,擾亂了軍心,便不好了。”

魏滿覺得有些道理,便對林讓說:“你同孤一起去。”

林讓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兩個人便一起往牢房而去。

這裡是行軍軍營,一切都是簡易的安營紮寨,雖然設立了牢房,不過也不怎麼講究,自然沒什麼隔音。

二人還未走進,便聽到了武子台叫嚷的嗓音。

“我要見你們魏公!!”

“讓魏滿過來!”

“我與魏滿是八拜之交!你們竟如此怠慢與我!”

“快叫你們魏公過來!我有話與他說!”

武子台叫嚷著,便聽到了“沙沙沙”的腳步聲,還以為又是士兵來了,便叫嚷的更大聲,說:“識相的快叫你們魏公過來!我與你們魏公是八拜之交的鐵兄弟,若是怠慢了我,我看你們如何收場!?”

林讓的嗓音淡淡的說:“哦?我倒也想看看,武將軍把牛皮都吹上天了,才是要如何收場。”

武子台聽到嗓音,登時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來,他身上的鎖鏈發出“嘩啦”的聲音。

“魯州小兒!”

武子台大喝一聲,從牢房中一躍而起,鎖鏈“嘩啦呼啦”極具的作響,衝到柵欄邊,惡狠狠的盯著林讓看。

魏滿攔住林讓,生怕林讓被武子台所傷。

不過其實都是多慮,畢竟武子台鎖在牢房中,而且還挎著鎖鏈,林讓便大搖大擺,一副很“囂張”的模樣,站在牢房外麵,雖不居高臨下,但氣勢高人一等,眯著眼睛瞥斜著武子台。

武子台撞擊著牢房門,大喝說:“魯州小兒!我警告你,放我出來,不然……”

“不然如何?”

林讓十分淡漠的說:“咬我麼?”

魏滿:“……”

他這一句話音落地,牢房中的武子台便消停了下來,似乎覺得林讓過於無恥,一時間沒能想明白。

等武子台反應過來,氣的哇哇大叫,說:“魯州小兒!有本事與我大戰三百回合,做什麼逞口舌之快!”

林讓整理了一下袖袍,說:“如今你乃是我的階下囚,我何須動武?口舌之快已經足夠了。”

武子台不是林讓的對手,氣得又是吱哇大叫,叫得魏滿耳朵差點聾了,嗡嗡作響。

武子台看向魏滿,說:“魏公!我們是拜把子的兄弟啊,昔日裡在京城,旁人都輕視於你,唯獨我武子台將你當兄弟!這份情誼,你難道忘了麼?”

情誼……

好家夥,情誼都上來了。

魏滿立刻是看了一眼林讓,心虛的厲害,趕緊低聲解釋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兒。”

林讓淡淡的說:“哦?我還沒想呢。”

魏滿:“……”

魏滿咳嗽了一聲,說:“武子台,你與孤雖曾經是八拜之交,但奈何你心思太重,野心勃勃,竟然公然收留陳仲路的餘部叛賊,如何對的起人主的栽培苦心?孤對你,太失望了!”

魏滿滿口正義,又說:“便是念在你與孤有八拜之交的份兒上,今日孤才沒有立刻手刃於你,雖你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但孤之心仍是肉長的,於心不忍,因此……”

他說了一段兒好聽的話,把自己說成了活神仙下凡,話音一轉,繼續說:“孤已然決定,上本朝廷,令人主親自定奪。”

“魏滿!!”

武子台聽到這裡,大吼起來:“魏滿!!你不能如此!你我乃是結拜兄弟,咱們結拜的時候怎麼說的!?如今竟全都不作數了?!我隻是一時糊塗,你不僅不念舊情,竟然還要上本朝廷,魏滿,你不能如此絕情啊!”

魏滿淡淡的一笑,說:“武子台,怪就怪在你……沒有這本事兒,卻非要攬這活計。陳仲路僭越天子,天下得而誅之,你卻非要貪戀陳仲路的三萬餘部,與朝廷為敵。三萬……又不是三十萬,眼界何苦如此短淺呢?”

魏滿這落井下石的,末了還發出“嘖嘖”的聲音,感歎了一番。

魏滿轉頭看向林讓,說:“孤與罪仆武子台昔日裡的確是八拜之交,因此如今便要避嫌,這個上本的事情,就交給刺史了。”

林讓淡漠的拱起手來,說:“敬諾。”

“魏滿!!”

武子台眼看他們要走,大喊著:“魏滿你站住!!魏滿!你不能走,我們再談一談,我還存了很多珠寶,我都給你!”

魏滿真是一點子也不稀罕,珠寶?

他連大宦官的寶藏都已經得到手了,還在乎什麼珠寶?

玄陽,皇宮。

“人主,玄陽中尉魏子脩,覲見。”

小皇帝坐在殿中的龍椅上,手中捏著大臣們上疏的簡牘,正在批閱。

他聽到聲音,慢慢抬起頭來。

魏滿與林讓離開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小皇帝正是長個頭的年歲,比往日裡又抽高了不少,麵容更加清秀,隨了他母親。

小皇帝將手中的簡牘“啪”一聲扔在案幾上,說:“許久都未見魏中尉了,著他進來。”

“是,人主。”

隨著“踏踏踏”的腳步聲,殿門打開,一身介胄加身,身披猩紅絨袍披風的年輕男子從外麵大步走進來。

他身材挺拔,步伐雷厲,麵容剛毅之中帶著一股儒雅的俊氣,與小皇帝不同,玄陽中尉魏子脩越是長開,便越是俊朗剛毅起來。

小皇帝見到魏子脩,便招手說:“中尉來了,快請坐。”

魏子脩先行禮,恭敬的說:“魏子脩拜見人主,人主萬年。”

小皇帝親自將魏子脩扶起來,握著魏子脩的手,笑著打量他,說:“往日裡你做郎官,還能常伴朕左右,如今一晃,你已經是玄陽中尉,雖留在玄陽城中,但這偌大的玄陽城都有你來戍衛,肩上的重擔之重,難以企及,咱們見麵兒的工夫,反而少之又少,渾似你並不在朕身邊兒一樣。”

小皇帝輕輕的感歎著,魏子脩垂目聽著。

的確,他們雖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但小皇帝長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了,魏子脩又被封為玄陽中尉,每日裡要處理的公務繁多,如何能經常麵見小皇帝。

這一來二去的,也便生分了起來。

小皇帝感慨罷了,說:“中尉親自來見朕,恐怕是有什麼事兒罷?”

魏子脩點頭,拱手說:“正是,人主,淮中急報。十萬火急。”

他說著,將急報恭敬的擎過頭頂,單膝跪在地上,遞給小皇帝。

小皇帝展開急報簡牘一看,是林讓稟報武子台一事。

小皇帝看了一眼,笑著說:“好!魏公與刺史,都沒有辜負朕的期望,已經係數拿下了陳仲路的叛賊,還抓拿了收留叛賊的頭目武子台。”

他說著,轉身總會龍椅案幾旁邊,一展袖袍坐下來,提起筆來,在急報上批閱,隨即將毛筆“噠!”一聲擱下。

聲音幽幽的說:“武子台不尊天意,不敬神明,助紂為虐,幫助陳仲路餘部,實乃天常不容,朕……也隻有順應天意了,把朕的旨意傳下去,令驃騎將軍魏滿,親斬武子台,祭奠軍旗,以正軍威!”

“是!”

魏子脩跪下來領命,恭敬的接過小皇帝批閱過的奏章。

魏子脩接了命令,很快便退了出去。

等他退出去沒多久,便聽殿外有人說:“人主,魏將軍佟成求見。”

小皇帝整理了一下衣袍,說:“見。”

很快,一個續著胡須的中年男子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跪在地上作禮,說:“卑將佟成,拜見人主!”

小皇帝站起身來,笑著說:“叔父何故如此多禮呢?快快請起罷。”

小皇帝喚衛將軍佟成一聲叔父,這其中親戚的乾係已經不用多說。

佟成姓佟,很多人都會第一個想到之前亂政霸占玄陽的佟高。

佟成對於佟高的確有些關聯,在佟高還當政的時候,佟成是他手下的曲部。

但佟成與佟高不過是同族罷了,佟成真正的身份,乃是佟太後的侄兒。

佟太後是小皇帝的祖母,佟成乃是當年佟家外戚之中的一員,雖如今佟太後已經不在世,但是佟家的勢力依然殘存著,佟成想要重振佟家,這些日子總是往宮裡頭跑。

佟成如今為衛將軍,這官職乃是皇上的親信職位,掌管禁軍,統帥兵馬,金印紫綬,也是萬人之上的大官,官級壓了魏子脩不少頭等。

小皇帝笑眯眯的說:“叔父今日來,不知所謂何事?”

佟成笑著說:“其實也沒什麼天大的事兒,隻是這些日子未見人主,卑臣心中十分惦念。”

小皇帝皮笑肉不笑的說:“有勞叔父惦念了。”

佟成組織了一下語言,又說:“人主,臣聽說魏公抓住武子台,又為朝廷立了一件大功啊!”

小皇帝淡淡的“嗯”了一聲。

佟成笑著說:“這魏公,功勞越來越多,功績越來越大,這呼聲……也越是越高啊!”

小皇帝怎麼能聽不出他話裡有話,隻是沒出聲,佟成又說:“玄陽中尉魏子脩乃是魏公的義子,在京中的呼聲也不低,難道……人主便不擔心麼?”

小皇帝笑著說:“哦?擔心什麼?魏公又不姓佟,擔心他成為第二個佟高麼?”

小皇帝這麼一說,無異於對佟成點名道姓,畢竟佟成姓佟啊!

佟成臉色有些尷尬,趕緊跪下來說:“人主,北辰一片衷心,天地可鑒啊!”

小皇帝說:“誒,叔父,您這是什麼意思?朕可沒有責難您的意思,快快請起罷。”

佟成眼看碰了石頭,便轉化了話題,笑著說:“人主,您看如今人主當政,後宮卻空缺凋零,臣雖身為臣仆,但到底受了佟太後的臨終囑托,怎麼敢把她老人家的話忘在腦後?人主這何時才……準備接小女入宮?”

佟成是佟太後的侄兒,佟太後在世的時候非常喜愛小皇帝,很多人直接管小皇帝喚作佟侯,並非是因著小皇帝姓佟,而是因著小皇帝深得佟太後的寵愛。

佟太後當年為了鞏固小皇帝的地位,也為了穩固自己佟家外戚的地位,曾經口頭上許下諾言,等小皇帝長大了,就讓他納了佟成的女兒。

算是一樁口頭上的娃娃親了。

如今佟太後不在了,佟家的勢力不大如從前,小皇帝也不姓佟,隻口不提這事兒,佟成自然有些著急。

小皇帝眯了眯眼目,說:“如今內憂外患,朝廷不穩,天下動亂,朕怎麼有心思顧及這些兒女情長的事兒?若是將佟千金接進宮中,也是平白叫她受了委屈,這事兒還是往後裡再說罷。”

小皇帝沒了還補充了一句,說:“若是佟千金有什麼心儀的人物,那也不必等朕了。”

佟成一聽,小皇帝推辭的意思很明顯了,心中十分焦急。

小皇帝卻不給他機會,說:“叔父,還有什麼旁的事兒麼?若沒有,朕乏了。”

佟成已經被下了逐客令,還能有什麼法子,隻好硬著頭皮說:“是是是,卑臣告退。”

佟成已經數次進宮,向小皇帝提出讓女兒進宮的事情,但是都被小皇帝給拒絕了。委婉的,明擺的,什麼樣的拒絕方式都有。

佟成從殿中退出來,沒走幾步,便遇到了玄陽中尉魏子脩。

魏子脩本已經離開,不過因著有事情絆住了腳步,正在與人說話。

佟成過來的時候,那人正好離開,魏子脩拱手說:“衛將軍。”

佟成眯眼看著魏子脩,聲音不冷不淡的說:“中尉,您是皇上身邊兒親近之人,平日裡也該勸一勸人主,人主這也到了年紀,卻遲遲沒有後宮子嗣,成什麼模樣?就算再是忙於政務,也該考慮考慮了,不是麼?”

魏子脩聽著,眼神晃動了一下,沒有接話。

佟成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魏子脩的肩膀,說:“中尉啊,你看咱們都忠心耿耿,一心為了聖上,你若勸一勸聖上,到時候小女做了皇後,也必定不會忘了中尉的好,不是麼?”

魏子脩聽罷了,淡淡的說:“衛將軍,末將還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魏滿很快接到了聖旨,皇上令魏滿親手誅殺武子台,用他的人頭熱血祭奠軍旗,好給盟軍打氣,一口氣攻下燕州。

魏滿看了聖旨,正好見到林奉,便說:“你義父呢?”

林讓的身份,林奉已經知曉得清清楚楚,因此魏滿也不瞞著林奉。

林奉說:“回主公,方才去了藥房,應當還在那兒,主公若是有事,奉這就去叫義父。”

“不不。”

魏滿搖手說:“無事,你彆去。”

魏滿就是問一聲,林讓不在他反而更安心,武子台的事兒十分鬨心,他也不想讓林讓再多過問,反正現在拿了聖旨,直接砍了武子台明正言順。

魏滿便起身來,跨上了自己的倚天寶劍,直接出了幕府營帳,往牢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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