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第一(2 / 2)

奸臣套路深 長生千葉 22142 字 7個月前

他說著,看向元皓:“元皓啊元皓,你便不知道讓著孤兩個子兒?”

元皓一臉坦然,說:“魏公如此禮遇元皓,元皓以為,魏公早就知曉元皓的為人了。”

他這麼一說,魏滿一愣,隨即笑起來,說:“好啊元皓,你這是報複於孤。”

元皓恭敬的說:“元皓不敢。”

元皓想了想,拱手說:“魏公,元皓有一請求。”

魏滿說:“講罷。”

元皓說:“元皓想請魏公應允,令元皓前去探望龐圖謀主。”

魏滿哈哈笑起來,說:“孤既沒有關住龐圖,也沒有鎖住你,何故如此說法呢?你若是想去看,便去看,腳長在你身上,問孤做什麼?”

魏滿裝傻充愣的本事那是爐火純青。

而元皓卻淡淡的說:“因著元皓還想活命。”

魏滿:“……”

魏滿從未見過如此直白之人。

就算是正直如虞子源,憨厚老實如夏元允,也沒有如此“直白”的。

元皓簡直就是一把鋒利的寶劍,還是開了刃兒,鑿了血槽的。

魏滿臉色變了變,林讓卻說:“元先生快人快語,倒是極為爽快。”

“刺史謬讚了。”

元皓很快便離開了盟主營帳,準備去探望龐圖。

等元皓走了,林讓摸了摸下巴,說:“這元先生雖相貌萬不及龐先生,但秉性倒是極為有趣兒。”

他正說著,就被魏滿抱了一個滿懷。

魏滿十分危險的說:“林讓,你這個大豬蹄子,吃著碗裡的,還惦記著鍋裡的,嗯?”

林讓微微一笑,說:“魏公這麼大個頭,碗裡怎麼放得下,應該是鍋裡的。”

“那碗裡的是誰?”

魏滿一聽不願意了,自己不是碗裡的?

不行,鍋裡碗裡都是自己!

魏滿逼問說:“說,是誰?難不成又是廬瑾瑜?這臭小子……”

“阿嚏!”

廬瑾瑜方才飲了一些酒,有些頭暈,便想歇下了,哪知道突然打起了噴嚏,好似著涼了一般。

吳敇聽他打噴嚏,連忙說:“瑾瑜,可是害了風寒?我這就去找刺史,請他給你醫看醫看!”

廬瑾瑜趕忙拉住吳敇,說:“彆去,太晚了,沒什麼大事兒,明日再說罷。”

元皓離開了盟主營帳,來到龐圖的營帳門口,朗聲說:“謀主,元皓求見。”

龐圖的營帳裡悄無聲息,元皓以為他沒聽進,提高聲音,說:“謀主,元皓求見。”

“謀主,元皓……”

他喊了第三次,裡麵似乎終於忍不住了,頗為不耐煩的說:“進來。”

元皓這才打起帳簾子,從外麵走進去。

龐圖並沒有歇息,坐在案幾邊,營帳中點了一盞小燈,火光隱隱若若。

元皓走進去,站在席子旁邊,拱手說:“元皓前來探看謀主,不知謀主可有受傷,近日在魏營待得可好?”

“可好?”

龐圖冷冷一笑,聲音夾槍帶棒,說:“好什麼?元彆駕難不成真的以為,魏公待誰都像待你這般親切?也不知元彆駕修得了什麼福氣,竟然叫魏公如此厚待與你?哦是了,指不定……”

龐圖霍然站起來,逼近元皓,他遠沒有元皓高大,因此隻能仰著頭,眯著眼目,陰測測的說:“指不定你元皓,已經叛投了魏營!”

龐圖不依不饒的說:“若不是如此,魏公為何如此厚待與你?”

元皓聽著龐圖的斥責,沒有太大的反應,看起來麵無表情,冷冷淡淡的看著龐圖。

終於緩緩開口,說:“魏公為何厚待於元皓,難道謀主看不出來麼?魏公便是想要分化我營中軍心,難道謀主看不出來麼?魏公的目的便是離間我二人,難道謀主……也看不出來麼?!”

元皓從不大聲說話,看起來冷冷淡淡,有些高冷,十足的冷漠,今日卻對龐圖沙啞的低吼,嚇了龐圖一跳。

龐圖一時間沒有言語。

因為他都看出來了……

但看出來是一方麵,心裡嫉妒又是另一方麵。

龐圖不是不知道元皓的忠心,但元皓的忠心,妨礙到了他的仕途,而且元皓一點也不賣麵子給自己,總是在眾人麵前給自己難堪,久而久之,這個梁子便結下來了。

元皓的呼吸聲慢慢平穩下來,沙啞的嗓音也慢慢收攏,又恢複了一貫的冷漠,淡然的說:“元皓今日來魏營,並不像謀主所想的那般簡單,主公不信,魏公算計,謀主以為自己才是那個寄人籬下,最可憐之人麼?你錯了,大錯特錯,起碼主公還讓元皓前來救援謀主,而元皓呢?倘或今日裡是元皓深陷魏營,恐怕……”

他說到這裡,沒再說下去,一甩袖袍,說:“聽謀主中氣十足,應該沒什麼大礙,那元皓先告退了。”

說罷,直接掀開帳簾子離開了。

林讓窩在榻上,卷著被子,魏滿見他那模樣,笑眯眯的說:“怎麼,如今知道怕了,還敢不敢挑釁孤,嗯?”

林讓疲憊的厲害,眼皮子亂打架,魏滿收拾好了,便摟住林讓,讓他枕著自己的胳膊,說;“乖,你也累了,睡罷。”

林讓馬上就要沉入夢鄉,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是了……這龐圖是個聰明人,他雖然嫉妒元皓,但不可能一下子上鉤兒,肯定還會掙紮兩下,那咱們便再送龐圖兩份見麵禮。”

魏滿一聽,的確如此,龐圖到底是名士,雖然這些名士侍奉主公,都十分排他,但同時也為大局著想,所以想要龐圖與元皓徹底決裂,還是需要一點點助攻的。

魏滿來了興致,說:“什麼見麵禮兒?”

林讓送的贄敬,一定很是新鮮。

魏滿被林讓吊起了胃口,哪知道林讓下一刻卻沉沉的睡了過去,輕聲叨念著夢話。

魏滿湊過去,想要聽清楚林讓的夢囈,這不聽還好,一聽魏滿差點氣炸了!

林讓喃喃的夢囈著:“楊……楊樾……”

楊樾:“阿嚏!!”

第二天一大早,魏滿便不在營帳了,林讓昨日裡有些疲憊,便多歇了一會子,隱約間聽到營帳外麵“叮叮當當”的,不知道誰在晨練,這麼大動靜。

一個嗓音說:“你不要太過分!我敬你是盟主,才不還手的!”

另一個聲音冷笑說:“還手?你倒是想還手,你打得過孤麼?昔日裡被孤折斷雙臂都無法還手,不過手下敗將,何足言勇!”

是魏滿與楊樾!

昨日裡林讓夢囈著楊樾的名諱,魏滿忍了一晚上,越忍越是肺疼,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大發雷霆,天沒亮就去找楊樾單挑了。

楊樾:“你不要太過分!我真的還手了!”

魏滿:“來啊來啊,放馬過來,孤今兒個打掉你滿口牙!”

楊樾:“你……你過分了啊!”

魏滿:“還有更過分的。”

林讓:“……”

林讓氣壓很低,從榻上起來,披了一件衣裳大步走出營帳,陰測測的站在營門口,說:“切磋為何不去校場,非要在旁人帳前擾人清夢。”

魏滿和楊樾一見林讓出來了,趕緊都竄過去。

楊樾說:“刺史,你快看看魏公,一早上失心瘋,怕是傻了罷?”

“大膽!放肆!”魏滿說:“你一個小小的太守,竟然敢藐視於盟主?!”

楊樾說:“一早上提劍殺過來,你也知道自己是盟主?”

魏滿十分不甘心,對林讓低聲說:“都是你的錯,昨日夢囈著楊樾的名諱。”

林讓一聽,恍然大悟,說:“是了,險些忘了。”

林讓便把楊樾叫進營帳,還倒了杯水給他,魏滿一看,更是酸不溜丟。

林讓說:“我有一事,還請楊公幫忙。”

原昨日林讓並非夢囈中喚楊樾的名諱,而是說著一半話睡著了。

昨日裡林讓說要送龐圖兩份見麵禮,這其一需要楊樾幫忙。

楊樾受寵若驚,說:“我還能幫忙?刺史你說,我楊樾一準兒給你辦到,就是上刀山下油鍋,都沒問題!”

他說著,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林讓笑著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就是想請楊公囂張起來。”

“囂……囂張?”

楊樾聽懵了,魏滿也沒聽懂,囂張起來?那是何意?

林讓挑唇笑了一下,因為隻有半邊唇角挑了起來,所以看起來就像是冷笑一般,銀森森的,十分瘮人,莫名叫人冒出一股雞皮疙瘩。

林讓說:“正是,就有勞楊公,沒事找茬兒,囂張的……難為龐圖。”

打仗,楊樾不一定能打贏。

武藝,楊樾也不是天下第一。

謀略,楊樾遠不及各位名士。

但若說起這囂張,和沒事找茬兒,楊樾若是謙虛第二,誰敢自居第一?

楊樾從小囂張慣了,誰讓他上麵有個能力出眾的親大哥頂著,自從去了吳邗做太守之後,還有虞子源這個得力乾將功曹史,幫忙應酬著各種事物,因此楊樾最大的愛好也就是囂張了。

楊樾得了命令,不就是囂張給龐圖看看麼?這有啥的。

龐圖昨日裡被元皓“訓斥”了一頓,隻覺麵子難堪,但元皓的話又是對的,魏滿明擺著離間他們,這樣粗淺的道理,龐圖還是能看清楚的。

龐圖一方麵麵子難堪,一方麵心中又十分自責,一時間五味俱全,愣是沒歇好。

一晚上未歇,龐圖第二天頂了一個大大的黑眼圈便出來了。

他有些心不在焉,慢慢的往前踱步,走了幾步,“嘭!”一聲,似乎撞到了什麼,隻聽“哎呦——”一聲,對方誇張的大吼了一句。

仿佛龐圖這文弱的身量,能把對方給撞骨折了一般。

龐圖抬頭一看,原是吳邗太守楊樾。

楊樾的身量可不矮,也不嬌小,他是武將出身,自小舞刀弄槍,比龐圖結實許多。

楊樾誇張的大吼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啪!”的一下子,有什麼東西從楊樾身上掉了下來,摔在了地上,一聲脆響。

原是一枚玉佩。

玉佩摔在地上,也沒有碎,特彆結實的模樣。

楊樾擺明了是故意來找茬兒的,眼看著自己的玉佩掉在地上都沒有碎,那怎麼找茬兒?

於是快極的跟上一步,“啪!”一腳,竟然直接將玉佩給剁碎了!

龐圖:“……”

龐圖雖是個文人,眼力不及楊樾,但楊樾這個小動作太明顯了,誇嚓一腳把玉佩剁碎,再明顯不過。

楊樾一看玉佩碎了,臉上終於袒露出得意的笑容,隨即指著龐圖鼻子,囂張的說:“龐圖!你是不是故意的?!”

龐圖知道楊樾是找茬,但他身在魏營,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忍下這口氣,十分禮貌的說:“實在是對……”

對不住。

這三個字還未出口,楊樾已經開啟了自己的找茬兒神功,搶白說:“好啊龐圖,你們陳營眾人,撞了彆人,碎了玉佩,都不知道賠禮道歉的麼?!竟如此囂張,還有沒有王法了?!”

龐圖深吸一口氣,說:“楊公,您有所不知,剛才小人就是想要道……”

道歉的。

龐圖第二次還未說完話,楊樾已經連續發難,說:“怎麼?彆以為自己長得好看,就不需要賠禮道歉了!”

魏滿:“……”

虞子源:“……”

魏滿、林讓與虞子源三人在不遠的暗處看著,便聽到楊樾底氣十足的一句,均十分無奈,隻有林讓臉不變色,似乎沒覺得楊樾的話如何。

楊樾心裡陰測測的冷笑一聲,心說龐圖啊龐圖,你可算是犯在我手裡了。

那日裡龐圖拉攏楊樾,說了一些暗昧其辭的話,楊樾本想抖機靈,把龐圖約出來陰他,哪知道虞子源竟然聽見了,可想而知,虞子源的醋勁兒有多大,楊樾一連好幾天都沒好過。

楊樾是個記仇的,小心眼子比針鼻兒還小,今兒個接到了林讓的任務,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找茬兒,可不歡心壞了?

楊樾趾高氣昂的說:“這玉佩,可是我心愛之物,乃是家母臨終之時所贈,如今被你摔壞了,你說怎麼辦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龐圖心想,楊樾擺明了難為自己,如果中了圈套,反而正中下懷。

因此龐圖深吸一口氣,恭敬賠笑的說:“實在對不住,小人這就給楊公撿起來。”

他說著,彎下腰去,抬手要撿玉佩。

哪知道楊樾突然抬腳踩在玉佩上,差點踩到了龐圖的手。

龐圖吃了一驚,抬頭去看楊樾。

楊樾抱臂,一臉奸臣模樣,瞥斜著龐圖,吊兒郎當的說:“這可是我祖傳的玉佩,如今被你弄壞了,我也不指望你這個窮酸賠我,但你就這樣給我撿起來,恐怕沒什麼誠意罷?”

龐圖臉色抽了一下,還是忍耐著說:“請問楊公,楊公的意思是……讓小人如何撿起來?”

楊樾幽幽一笑,說:“這還不好辦麼?你跪在地上,雙手擎過頭頂,把玉佩給我遞過來,我便考慮考慮,是不是要饒了你。”

他的話音一落,龐圖的臉色徹底變了,青綠的難看,要知道文人最重要的是什麼,自然是骨氣了。

魏滿在一邊低聲笑說:“這楊樾,招人嫌的本事兒,真是不容小覷,龐圖的臉色都變了。”

龐圖的氣息有些不穩,已經開始紊亂,抿著嘴,咬住後牙關,整個人幾乎發抖,克製著自己的怒氣。

楊樾越發的氣焰囂張,說:“怎麼?跪不下來?那今兒個的事兒咱們沒完!”

“等……等一等!”

龐圖眼看楊樾要走,渾身篩糠一樣,慢慢撩起自己的下擺,沙啞的說:“楊公……楊公且慢,是小人做錯,小人理應賠禮道歉……”

他說著,慢慢屈膝,真的要跪在地上。

就在此時,突然一隻大手伸過來,一把撈住了龐圖,沒有讓他跪下來,眾人轉頭一看,是元皓來了。

林讓輕笑一聲,說:“英雄救美的來了。”

魏滿眼皮狂跳,心說,“英雄救美”這個詞兒,是這般用的麼?

元皓拉住龐圖,沒有讓他跪下來,拱手說:“楊公,謀主並非有意,還請楊公高抬貴手。”

龐圖看到元皓有些吃驚。

元皓剛說了這麼一句,還沒繼續說下去,林讓便借機會走了出來,笑得一臉隨和,說:“既然是無心之失,楊公,也就算了罷,你就是不賣龐先生麵子,也給元彆駕一個麵兒,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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