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楊樾一個激靈,差點子原地蹦起來。
結結巴巴的說:“虞……虞虞虞……老虞……你怎麼在這裡?”
虞子源抱臂站在營帳門口,滿麵微笑的看著楊樾,說:“昨夜歇的可好?”
楊樾後背發涼,說:“我……挺好的啊,老虞你今天怎麼來的這麼早啊?”
虞子源說:“我們進帳說話?”
楊樾趕緊展開手臂攔住虞子源,說:“不不不,不方便……我們還是在這裡說話罷,你看天色多看。”
“今天似乎是陰天?”
楊樾的話音還未落,就有人來踢場,這個人還從楊樾的營帳中走出來,一臉淡漠,麵無表情,無情無義的拆穿了楊樾。
正是林讓!
虞子源眯著眼睛看著楊樾,說:“楊公昨日晚上在做什麼,不想解釋一下麼?”
楊樾連忙說:“老虞,你聽我解釋!你一定是聽信了小人讒言,是不是魏公跟你說了什麼?你千萬彆信啊!”
楊樾追著虞子源大步走了,隻剩下林讓一個人抱著被子卷站在營帳門口。
結果突然一下,連人帶被子卷都被抱了起來。
林讓回頭一看,是魏滿。
魏滿笑眯眯的說:“林讓,咱們回去罷。”
魏滿繼續攻打陳繼,但是這一次沒有立刻對陳繼下手,而是采取了首先攻占陳繼其他郡縣的方法。
魏滿帶兵親自攻陷了不少燕州的郡縣,很多郡縣聽說魏滿打來了,根本不敢應戰,直接開門投敵。
燕州一共八個郡,五個國,魏滿所到之處,直接開門投降的,就有兩個國和三個郡。
這麼一算下來,一小半已經儘數收攏在魏滿的手下。
如此所向披靡,除了陳繼應該害怕,還有其他人也十分害怕,這些人自然是早些離開盟軍的盟友們。
這些盟軍當時急匆匆的離開魏滿,不願意出力攻打陳繼,如今看到魏滿所向披靡的場麵,心裡直顫悠。
若是這時候不討好魏滿,等到陳繼真的被滅了,那就晚了!
魏滿的軍隊駐紮在燕州一個郡的府署之中,已經把前線步步緊逼,推到了燕州境內。
郡太守恭敬相迎,根本不敢有半絲的怠慢。
而這個郡太守有個親戚,正巧之前是盟軍的盟友,當時盟軍解散,如今後悔不迭,便準備通過自己這個親戚太守,與魏滿重修舊好。
真是不巧,這日魏滿帶著軍隊出去巡邏演兵,因此根本不在府署之內,林讓倒是在的。
林讓聽到外麵雜亂的聲音,還有車馬轔轔之聲,有些奇怪。
他們畢竟住在燕州郡中的附屬之內,因此凡事還是小心為上,尤其今日魏滿不在,更是應該小心謹慎。
林讓起身來,推開門,說:“外麵兒什麼聲音?”
庭院裡司馬越正在幫著林讓曬晾藥材,也聽到了聲音,說:“刺史稍等,我去問問來。”
司馬越很快跑出去,正巧遇到了負責府署安全的司馬伯圭,說:“哥,外麵什麼聲音?刺史在問呢。”
司馬伯圭蹙眉說:“是太守的親戚來了。”
“親戚?”
司馬越有些好奇,說:“親戚這麼大陣仗。”
司馬伯圭乾脆與弟弟一起回去回話。
司馬伯圭說:“太守的這個親戚,是之前反悔的聯軍,估摸著是看到主公如今所向披靡,因此前來討好的,運送了很多金銀珍寶,還有……”
司馬伯圭說到這裡,便沒有再說下去,司馬越便好奇的說:“還有什麼?哥哥,你怎麼說話說一半,好叫人著急。”
司馬伯圭甚是無奈,弟弟到底年紀還小,這種事情若是傳說出來,刺史可能就炸了。
其實林讓已經體會到司馬伯圭要說什麼,司馬越卻不明所以,司馬伯圭隻好低聲對司馬越耳語了一句。
哪知道司馬越瞪圓了眼睛,說:“美女?!”
司馬伯圭:“……”
司馬越說完,後知後覺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看來這個昔日裡的盟軍,是想要討好魏滿。
但他可能不知道,魯州刺史心眼子很小……
林讓淡淡說:“這些人,昔日裡讓他們走了便不要後悔,當時走得很是爽快,如今卻來找後賬。”
司馬伯圭說:“主公目前不在,刺史以為……”
林讓站起身來,說:“這麼大批人馬混入府署,指不定會有心懷叵測之人,隨我去看看。”
司馬越:“是!”
司馬伯圭:“是。”
林讓帶著司馬兄弟,特意還讓司馬伯圭叫了一隊白馬義從壯門麵兒,便來到了府署門口。
府署大門口,士兵們正在從車馬上卸貨,自然也卸下來一車的“美人兒”。
林讓幽幽的從大門走出來,那些人一看,心中都是打鼓。
郡太守趕緊上前來,笑臉相迎的說:“刺史大人,刺史大人,您怎麼出來了?”
林讓眼目掃了一眼那些車馬和美人兒,淡漠的說:“太守大人,我軍駐紮府署,這些不相乾之人,是從哪裡來的?”
太守連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說:“刺史大人,您有所不知,這些並非不相乾之人,這些乃是盟軍所贈。”
“盟軍。”
林讓淡淡一笑,說:“說得好,好一句盟軍。”
司馬伯圭與司馬越見到林讓笑起來,都覺這個太守是完了。
太守卻不知情,看到林讓笑起來,那冷漠薄情的麵容突然展開一絲微暖,猶如暮春三月的暖風,沁人心脾,溫柔極了。
太守一時間看得癡癡然起來。
林讓卻收斂了笑容,說:“當初討伐陳繼,盟軍一個個是怎麼說的?家中有事兒,郡縣受災,疫病橫行,總之什麼病遁,尿遁屎遁,但凡能說的借口全都說上了,這些將軍們就差說自己要來葵水。”
“噗——”
司馬越十分給麵子,竟被林讓逗笑了出來,對司馬伯圭說:“哥哥,將軍們都是男人,怎麼來葵水啊?”
他說著,就看到那太守在瞪自己,司馬越立刻揪住司馬伯圭的衣衫,往他身後挪了挪,探頭也瞪了那太守一眼,心想誰不會瞪人呢?
太守被林讓罵的幾乎是體無完膚。
林讓又說:“當時大家說好了,離開之後,大路朝天各走半邊,討伐陳繼整個過程,都是魏軍親力親為,現在但凡有點起色,盟軍竟然又重出江湖了,腆著臉來分這一杯羹,臉皮不是一般厚,吃相不是一般的寒磣,太守您覺得……合適麼?”
太守瘋狂流汗,沒成想林讓生得這般清秀標誌,說出話來卻十足不饒人。
太守支吾說:“這……”
林讓不等他回話,冷淡十分的說:“太守您可能還不清楚自己的地位,這座郡已經被魏軍打下來,您是降臣,降臣就該有降臣的模樣,彆丟了最後的體麵兒。”
他說著,看向那些車馬,說:“轟出去。”
司馬伯圭立刻拱手說:“是,刺史!”
白馬義從立刻出動,將那些車馬全都哄出城去。
魏滿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亂哄哄的聲音,城門口擁擠著一堆人。
魏滿騎在絕影馬上,抬頭看著城門,沒想到在城門樓上竟然看到了林讓。
林讓一襲白衣,飄然若仙,在秋陽之下,仿佛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彩。
林讓雙手搭在城門垛子上,低頭看著城門下被轟出來的車馬,說:“如今盟軍才後悔,為時已晚。”
魏滿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原來這些車馬是腆著臉上來分一杯羹的盟軍。
而且其中還送來了不少美人兒,怪不得林讓這般生氣。
魏滿心中美滋滋的,臉上浮現著笑意,一想到林讓為自己吃味兒,心裡頭便歡心不止。
燕州府署,陳營。
“報——!!”
士兵連滾帶爬的跑進來,大喊著:“主公,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又有一座城池投降了!”
“主公!”
士兵衝進來稟報,便聽到“咳咳咳”的咳嗽聲。
聲音很沉,仿佛是從肺裡咳嗽出來的一般,聽起來夾雜著痰,有一種病入膏肓的感覺。
陳繼坐在府署的大堂中,捂著自己的胸口咳嗽,自從兵敗以來,陳繼便生了病,一日不如一日,再加上他思慮比較深,但總是思慮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些個思慮就全都堵在了他的心中,心竅都給塞滿了,怎麼可能不生病?
陳繼咳嗽的痛不欲生,聽到士兵的軍報,整個人差點跌出席子,說:“什麼!?又打了下了一座城池?!”
“是啊主公!”
“如今已經有兩國,三郡主動投降了魏軍,魏滿又打下了一座城池,燕州將近一半的地盤,已經被魏滿收了去,這如何是好啊?”
士兵著急,主公更著急。
陳繼還未說話,先開口咳嗽,捶著自己胸口,說:“魏滿難道沒有收到孤投降的消息麼?!為何還在攻打燕州?!”
士兵支支吾吾的說:“這……這……”
“說!”
陳繼冷喝一聲,說:“為何吞吞吐吐,有話快說!”
士兵說:“主公,魏軍的人說了,如今兵荒馬亂,車馬不通,因此……因此他們沒有收到主公給您投降的消息。”
“什麼?!”
陳繼瞪著眼睛,說:“魏滿小兒,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啊!”
士兵說:“主公,不若我們將投降的消息,主動送到魏軍手中,如何?”
“不……”
陳繼沉吟了一下,說:“不好,魏滿這是打定了主意,不放過我們燕州,就算孤把投降的文書交到他的手中,魏滿也不可能放過我們。”
其實陳繼還有一個理由沒說出來,理由也很簡單,因為陳繼拉不下這個臉子去。
他投降,是向朝廷投降。
如今卻要跟魏滿麵前卑躬屈膝,陳繼怎麼可能甘心。
在他的骨子裡,一直以為自己是貴胄,而魏滿是個靠著閹黨祖父出身的暴發戶罷了,陳繼怎麼可能折辱自己呢?
陳繼大發雷霆,但他身子又受不得,病得一塌糊塗,纏綿病榻,幾乎去了一條老命,哪還有當年那貴胄模樣?
就在此時,卻聽有人說:“主公,主公!朝廷裡派人來了!”
陳繼一聽,掙紮著從席子上起來,說:“可是朝廷又來催孤上繳兵權,入京的?”
謀士趕緊從外麵跑進來,說:“不是不是,雖是朝廷派人來的,但並不是人主派人來的。”
陳繼奇怪說:“那是誰?”
“是……”謀士說:“衛將軍佟成的親兵。”
陳繼上次拉攏衛將軍佟成,讓他幫忙說好話,結果佟成辦砸了,小皇帝的確下旨了,但是申斥的文書,氣壞了陳繼。
陳繼現在已然不是很信任佟成,此時佟成派人過來,陳繼心裡老大不樂意。
但陳繼如今沒有資本托大,還是親自見了佟成的親兵。
親兵走進來,恭恭敬敬的作禮,一開口便開門見山,說:“陳公,我家主公與你,是一個陣營之人。”
陳繼“哦?”了一聲,抑製著自己的咳嗽,說:“如何是一個陣營之人?”
親兵說:“魏滿咄咄相逼,想要稱大朝廷,如今已經占領了半個燕州,還在不斷的縮小包圍,這個事兒,想必沒人比陳公更清楚了。”
陳繼臉色難看,說:“衛將軍是派人來寒磣孤的麼?”
親兵說:“怎麼可能?衛將軍是來給陳公送機會來的,隻要陳公合作,彆說是魏滿了,就是如今的朝廷……也會改天換色。”
改天換色!
這話還真是敢說。
陳繼不言語,親兵又說:“想必陳公也聽說了,如今人主已經離開玄陽京師,前往災區救災,同行的乃是魏滿的義子魏子脩。災區這個地方,天色無常,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一旦……”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陳繼眯起眼目。
親兵繼續說:“一旦有個好歹,人主在那裡沒了,朝廷換了天色,魏滿還能如此囂張嗎?”
陳繼陰測測的說:“你們是想……”
親兵說:“衛將軍人在京城,不好動手,因此想要與陳公聯手,一旦事成,陳公便是功臣,衛將軍定不會忘記陳公的好處。”
他說著,又笑了笑,軟硬兼施地說:“陳公已經被魏滿逼上了絕路,反正沒有更壞,何不放手一搏,說不定還能博取最後的生機呢。”
陳繼沒有立刻回話,親兵也不催促,說:“是成王侯,還是敗為寇,就看陳公自己的決定了……”
林讓拒絕了聯軍,聯軍雖然懷恨在心,但是因著魏軍的氣勢高漲,誰也不敢與魏軍“單挑”。這些聯軍又各懷心思,所以不可能真正的聯合在一起。
事情鬨下來,聯軍便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魏滿將陳繼的部隊打得抱頭鼠竄。
八個郡,五個國,投降的越來越多,魏滿的旗幟已經插遍了燕州,慢慢縮小包圍,將燕州府署圍城一個鐵桶。
魏滿坐鎮在幕府營帳之中,看了看最新的地圖,冷笑說:“陳繼,還真是能沉得住氣。”
林讓輕微的蹙了蹙眉,說:“如今的陳繼,就仿佛躺在乾柴上一般,魏公手執火把,士兵已經像鐵桶一樣將他包圍,但陳繼卻突然安靜下來,這有些反常。”
他這麼一說,元皓也說:“的確如此,據卑臣對陳繼的了解,陳繼能如此鎮定,恐怕已經想好了萬全的對策。”
魏滿說:“這個陳繼,事到如今,還能想出什麼對策來不成?”
他說著,對龐圖說:“龐先生在燕州人脈廣泛,儘量派一些細作出去打探打探。”
龐圖拱手說:“是,主公。”
魏滿又說:“楊乂將軍是燕州的老人,熟悉燕州地形,讓楊將軍帶兵出去也探一探。”
元皓拱手說:“是,卑臣這就去。”
魏滿點點頭,元皓與龐圖便走出營帳。
龐圖一臉奸臣找茬兒的模樣,說:“主公讓楊乂出去巡邏,你答應什麼,你什麼時候改名兒喚作楊乂了?”
元皓見龐圖無理取鬨,隻是淡淡的說:“楊將軍不在幕府,總要有個傳話之人,元謀答應下來,龐先生,有何不妥麼?”
龐圖冷笑一聲,繼續找茬兒,說:“我……”
他剛說了一個字,便見楊乂大踏步直衝而來,龐圖眼看到楊乂,陰陽怪氣的說:“呦,你的好大哥來了。”
楊乂看到龐圖與元皓二人,卻沒有停頓,仿佛沒見到他們一般,直接從二人中間擠過去,因為實在匆忙,差點把龐圖擠一個跟頭。
龐圖一歪,元皓趕緊去扶,龐圖一頭撞進元皓懷中,登時一僵,整個人都變成了結巴,哪裡還見方才的“囂張”模樣?
楊乂匆忙衝進幕府營帳,都沒來得及通報,高聲說:“主公!刺史!十萬火急!”
魏滿見他匆忙,便說:“什麼事?”
楊乂說:“主公,剛剛接到急報,十萬火急!災區河堤坍塌,災情非常嚴重,人主……駕崩了。”
“什麼!?”
魏滿腦海中“轟隆”一聲,林讓立刻沉聲說:“魏子脩呢?”
楊乂回答說:“玄陽中尉保護人主安全,一直左右不離人主,河堤坍塌之時,中尉……也在人主身畔,恐怕……凶多吉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佚言 80瓶;喵嗚 10瓶;夏沫悠殤 9瓶;魔鬼就是我我就是魔鬼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