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份, 一切考試都過去之後, 迎來了漫長的暑假, 七月份出高考成績, 趙微樹成績排在全省前十。
他原本想填寧市大學,竹吟死活不同意, 在她軟磨硬泡下, 並多番保證這兩年可以照顧好自己後,他誌願最終填下了B大。
兄妹暑假出國, 滿世界轉了一圈, 竹吟儘力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仗著之後分班也不需要暑假作業,她在外瘋玩了兩月, 手機都沒帶, 算是和外界徹底斷了聯係。
八月底,趙微樹開學。
他送竹吟回家, 隨後搭上了去B市的飛機, “照顧好自己, 我半月會回來檢查一次。”他認真交代, 竹吟乖乖點頭, 笑眯眯的招手,看著哥哥背影一點點消失在遠方。
竹吟回到家時, 推開門, 看到空蕩蕩的家, 她放了行李箱, 縮在沙發上,呆呆坐了很久。
明明就在幾月之前,雖然常住也隻有三人,家裡卻顯得那麼熱鬨。
“吟吟,吃飯啦。”廚房裡傳來動靜,竹吟從神思中驚醒,看見張媽從廚房探出腦袋,還係著圍裙,手裡拿著湯勺。
“你最愛吃喝的冬筍湯。”張媽晚上做了一大堆菜,“微樹刻意從b市打電話過來,交代我們要提前回來備好,說是不能讓你一個人在家。”
張媽在竹吟身側坐下,她手掌有些粗糙,擱在竹吟手背上,暖洋洋的,“以後,我們在這邊常住。”她笑道。
竹吟鼻子有些發酸,她重重點了點頭,“嗯,謝謝張姨。”
哥哥雖然不在身邊了,但是,他對她的關心還在。
再過兩年,她也可以考去B市,到時候,一家人,依舊還在一起。
吃完飯,路過樓上一扇緊閉的房門時,竹吟抿了下唇,立馬移開了視線。
那是從前,司凜住的房間。
繞過那處,竹吟回到了自己臥室,從抽屜裡拿出手機,充上電,裝上卡,響起一陣熟悉的開機音樂。
她手機已經兩個月沒有開機了,隻在出國前PO過一條票圈。
出門玩耍啦,失聯兩月,勿念。
下麵已經積累了很多讚和評論,有問她去了哪兒玩的,問現在有沒有回來的……各式各樣。
竹吟在床上坐著,赤著腳,縮成一團,垂眸看著手機屏幕,房間裡一片漆黑,隻有手機屏亮起的微光,她手指動了動,一條條回複了過去。
玩得超開心~
給你們帶禮物啦,開學再給你們,
謝謝關心,現在已經成功還巢。
語氣一如既往的歡快,看不出任何異樣。
*
新學期開學那天,是個很涼爽的天氣,竟然下了幾滴小雨,司機把她送到了校門口,竹吟撐開傘下車。
和之前一年走過的路徑截然不同,一進校門,竹吟看到宣傳窗裡紮眼的紅色。
穿著嘉學校服的學生,家長,在雨裡擠成一團,吵吵嚷嚷,麵孔有些生嫩,應該是高一新來的小學弟學妹。
高二分班通知在另一側,人稍微少一點,竹吟沒有湊過去看,撐著傘直接過了身。
她早就知道,自己被分到了文重班,學號是三。
理科班多,自然學生也多,一級的理科生,就占據了嘉學最大的一幢教學樓的整整一列。
教學樓呈E型,高二和高三的文科班放到了一起,集中在最外緣的一側,中間隔著高一新生的教室。
文重班和理重班都在五樓,在相隔最遠的兩個角落。
竹吟背著書包獨自走著,踩過小水畦,激起一點點水花,空氣清新,些微的涼,讓燥熱了一下的她覺得很暢快。
接到薑欣電話,“竹子,沒搞錯吧,你怎麼讀文去了???”她一早來學校,看到那張分班表,一眼就在文重班名單前排看到了趙竹吟的名字。
竹吟抿唇笑了下,“文科挺好啊,我覺得適合我。”她答得似是而非。
薑欣,“那你之前為什麼……”說道一半,她自己幡然醒悟,“竹子,你是不是怕被彆人議論,所以先假裝填的理,後來才去改的?”
竹吟隨意應了聲對。
空氣濕漉漉的,她走過一條小路,底下鵝卵石濕濕滑滑,她走得小心,生怕摔跤。
薑欣倒是接受得快,反正,無論竹吟讀文讀理,她們倆都再當不了同學。
隨意閒扯了幾句後,約好過幾次再一起去逛街,薑欣輕快的掛斷了電話。
文科班班主任是個很溫和的中年男老師,叫傅如秋,教語文,寫得一手好粉筆字,很有氣質。
竹吟到得不早不晚,正想隨意挑個座位,卻聽前麵有人叫她名字,她漫不經心抬眸,看到一張極其熟悉的臉,愣了愣神。
“竹吟。”池硯衝她揮手,他向來不遮不掩,欣喜之情溢於言表,漆黑的眼睛亮亮的。
他旁邊座位還空著,靠窗,不前不後,是個很不錯的位置,“你要不要坐這裡?”
看到那張臉,竹吟一瞬間有些恍然,很快回神,搖頭,“沒事,我坐這兒就好。”她輕聲說,指著旁邊座位,笑得很收斂,唇角掛著淺淺的笑。
池硯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再強求。
她新同桌是個戴眼鏡的女孩子,叫許泉,很文靜,話不多,但很好相處。
宋嬋和她在一個班,下課時,立馬跑到了她座位旁邊,激動得臉都紅了,她膽小,又難以適應環境,初來乍到文科班,能看到一個這麼熟悉的朋友,對她而言,確實是意外之喜。
開學那段日子,上課,下課,文科班氛圍比以前的一班鬆弛一些,大家好像都過得更加閒適,沒有那種時刻劍拔弩張,仿佛空氣中都能嗅到□□味兒的氣氛。
文科班男生也少,大部分是女孩子,竹吟倒是也樂得逍遙。
不過讓她有些頭疼的就是池硯,同班之後,他黏人勁兒比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時時刻刻都想來找她,和她待一起。
竹吟拒絕的話,他也不會說什麼,隻是會顯而易見的失落。
他生得修眉俊目,很俊美的大男生模樣,神態卻和越沂截然不同,不像生性內斂克製的他,池硯情緒都顯在臉上,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開學沒幾天,池硯喜歡趙竹吟的傳言,幾乎已經傳遍了文重班每一個學生的耳朵。
竹吟對此回應很明確,說他們根本都沒這個意思。
韓芸和趙默成的那日的醜態還牢牢映在她的腦海裡,日夜折磨著她。
她做噩夢,夢裡喬韻懷著她,妊娠反應格外嚴重,上吐下瀉,麵容憔悴,在家默默等著丈夫回家。
趙默成帶著韓芸在外兜風約會,在床上廝混接吻,臉孔模糊扭曲,狀如浮世繪上的魔鬼。
她入了魔,甚至都開始懷疑,當年喬韻的死,是不是他們倆人故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