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上有點不成熟?這些不都是人類的通病嘛,我覺得挺好,你要是把人當小孩看,那我也沒意見。”
反正在試圖當散兵他長輩的路上,阿麗婭已經邁出過很多步了。
“不過也許你說得對。”
溫迪摸摸下巴,轉念一想之後覺得阿麗婭的想法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他捧著朋友心臟的樣子我也看見了,最近這段時間確實應該多關注一下他的心裡狀況,儘量用陽光美好的事情來引導他。”
阿麗婭重重點頭:“所見略同。”
所以,現在身為長輩,關心孩子成長與心理健康問題的她就要出發去離島了。
彆人家小孩有的,他們家小孩也要有。
溫迪:“……”
對於阿麗婭的這種心態,他隻能說:
就硬卷。
卷什麼卷。
他轉身回去寫譜子了——還有兩周,《提瓦特偶像》的新篇章就要上線了,他現在還差一首曲子沒寫好,現在隻有主旋律,剩下的全都沒有開始寫。
後天的遊戲活動是《提瓦特偶像》,他做為當初在遊戲論壇上出名了的音遊大神,自然也收到了來自八重神子的邀請。
去是肯定要去的。
但在此之前,得先把工作做完。
要不然的話,阿麗婭化身河東母獅的樣子一定恐怖極了。
*
阿麗婭到離島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告示板那邊看這段時間的活動安排。
一連串看下來之後她覺得人有點麻。
常駐活動:《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挑戰賽。
限時活動:《旅行蘭那羅》之來自森林的禮物;史萊姆樂園大冒險;《提瓦特偶像》團之第五人……
幾乎把天命遊戲出到現在的幾款遊戲全都一網打儘。
阿麗婭:她當年還在異世界玩《原神》的時候,對地圖上寶箱的搜刮都沒有神子這麼細致。
不得不承認,專業人士,確實厲害。
*
雖然此刻散兵並不在客棧之中。
一如既往地,他很早離開客棧,然後在黃昏過後才回來。
不在光華容彩祭現場,也不在鳴神大社,天曉得他先前去了什麼地方。
但是阿麗婭仍然躡手躡腳的,就像是生怕房間裡麵突然出現一個散兵將門拉開一樣走過去,貓著腰,將一個盒子放在了散兵的房間門口。
那個被她放下去的盒子是綠色的,外層的包裝紙上印著一些很有手繪風格的草木圖案,整體看起來相當有童心。
外麵還有同色的四代係了一個蝴蝶結。
放在暗紅色的地毯上,顏色反差非常鮮明,哪怕是在夜裡,幾乎沒什麼光線的情況下,應該都不怎麼容易認錯。
“蘭那羅的禮物嗎?”溫迪從房間裡麵走出來,差點嚇了阿麗婭一跳。
她拍拍自己的心口,轉過頭:“拜托,你不要突然出聲好不好,真的會被你嚇死。”
溫迪舉起雙手:“我的錯。”
然後他朝下看,看到了阿麗婭放在門口的那個禮物盒子。
“啊哈——蘭那羅的禮物,你還真的參加了那個活動還獲獎了?”
溫迪沒有說出口的震驚是:
居然還真的想要把這玩意送給散兵嗎?
他以為那會兒他們在認真地開玩笑。
雖然說散兵這段時間受到的情感衝擊肯定不小,但……
但是再怎麼說,他都是個五百歲的人偶了,送他蘭那羅的禮物……
“難道他也喜歡玩《旅行蘭那羅》?”
溫迪心想:這看起來也不像啊。
“不,不是。”
阿麗婭歎了口氣。
“我內卷不過那些人。”
溫迪:“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最後所有的小孩子,包括一十幾個大人都獲得了蘭那羅的禮物,但是你沒有。”
阿麗婭臉色一黑:“這是意外——再說了,我本來也不是原壺玩家。”
誰能想到神子用《旅行蘭那羅》展開的活動居然是幫助蘭那羅布置房間啊。
雖說仔細想想也很合理,就想她上輩子的時候,不論是幼兒園還是小學,總會有那麼一兩個活動的內容是關於提升小孩子的動手能力,以及,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做為一個近年來愈發經常出門在外,不僅會雇鐘點工上門乾活,還會在懶到家了的時候直接選擇住酒店或者客棧享受客房服務,少數的幾次自己整理房間還是蹭住在阿貝多家的懶散人類,阿麗婭在動手方麵的能力……
確實比不上乖巧人類幼崽,更比不上那一群奶媽奶爸。
於是她順理成章地沒有獲得蘭那羅的禮物。
甚至去後台找八重神子開後門的時候,都被神子一口拒絕了。
“不行哦,這種事情不能作弊的,否則我倒是也很想拿到《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挑戰賽裡麵最高規格的兩百萬紅包呢。”
她倒是解釋了為什麼阿麗婭不知道這些活動。
“那段時間你不是在忙著製作《重現魔神戰爭的一角》嗎,我就直接通過鳴神大社和你們的運營部門對接了,怎麼樣,是不是省了你很多事?”
這倒確實是。
阿麗婭想到這裡,心說自己還沒有看這個月的財務報表。
雖說看了也大概率看不懂多少,但做為整個企業的老大,連財務報表都不看肯定是沒有道理的。
“難怪那天你沒拿東西出來——等等,你是不是去打劫蘭那羅送給其他玩家的禮物了?”
阿麗婭瞪了溫迪一眼:“我是那種沒有職業操守的人嗎?”
再說了,氪佬是養服的存在,她到底要有多想不開才會去私吞氪佬的禮物。
溫迪:“所以……這幾天在光華容彩祭上也看不到你,是因為你去準備這個東西了。”
阿麗婭驕傲點頭:“對,沒錯,就是這樣。”
雖然為了去準備這個東西,她錯過了溫迪在光華容彩祭當場秀一手音遊,引得無數《提瓦特偶像》的玩家競折腰的表現;甚至錯過了有書粉拿到了行秋親筆簽名,甚至還是to簽的一套書之後因為過分激動,當場雙膝跪地大聲喊“枕玉老師我是您的狗”這種會被記得一輩子的名場麵,但阿麗婭覺得,害,錯過就錯過了吧。
但凡名場麵,都是會被人拍下來發到論壇上去的,隔著網線看過就約等於在現場看過了。
但準備放在盒子裡的小玩意,那就是非她在場不行了。
溫迪抿著下唇,因此下巴看起來都略微有了兩分皺:“這樣嗎?”
看起來放在盒子裡麵的東西不會是什麼很普通的小禮物。
他忍不住好奇:“所以裡麵到底裝了什麼?劇透一下唄,我知道又沒關係,我肯定不可能告訴散兵。”
阿麗婭也知道,溫迪和散兵平常屬於是全無交流的那種類型。
與其覺得溫迪會說漏嘴,倒不如說擔心她自己大半夜的在做夢的時候大喊大叫泄露了驚喜。
但就在她對著溫迪招招手,表示你附耳過來我小聲告訴你點秘密的時候,她聽到了客棧外麵響起來的聲音。
首先是客棧的大門,被輕輕敲了兩下,像是習慣性的一個宣告“我要進來了”,隨即“吱呀”一聲被推開。
緊接著響起的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很輕,要不是這家客棧的地板用的是木製的橫條拚接,可能就真的一點兒聲音都不會發出來了。
阿麗婭立刻把溫迪拉進了自己的房間。
拉人、關門,踮起腳尖湊在貓眼上偷偷看向外頭,這幾個動作一氣嗬成。
溫迪下意識想出聲,被她一把捂在了嘴上。
轉過頭,就看到阿麗婭對他做口型:
安靜。
溫迪:okfine,我閉嘴。
他湊在貓眼邊上,和阿麗婭一起屏住呼吸偷偷看向外麵。
是散兵回來了。
他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低下頭,看到了放在門口地麵上的那個綠色的盒子。
因為這個盒子的擺放方式就和他前幾天把盒飯放在阿麗婭門口的行為一模一樣,因此散兵在低頭注意到這個盒子之後,先朝著這邊,也就是阿麗婭的房間瞥了一眼。
溫迪貼在阿麗婭耳朵邊上,用特彆特彆小的聲音問:“你覺得他會看到我們兩個貼在貓眼這邊偷看嗎?”
阿麗婭想了想,覺得自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於是按著溫迪的腦袋把他壓下去,通過虛空終端給他發過去一句:
所以麻煩你從門縫看。
溫迪:“……”
阿麗婭,一點都不禮貌。
但他還是從門縫裡麵看了。
散兵……
誒?
他怎麼沒把東西撿起來啊?
這下不僅阿麗婭懵了,連溫迪都懵了。
這是什麼情況?
散兵沒有彎腰。
他直接拉開了門,隨即走進去,過了沒一會兒,門關上了。
阿麗婭:?!
阿麗婭憤怒了,散兵這家夥,怎麼可以就這麼無視一份禮物呢!
他簡直就是在侮辱她這段時間為了這個小東西花費的時間。
這會兒她也顧不得什麼驚喜不驚喜、會不會被發現的問題了。
直接拉開門,連溫迪的腦袋在門上撞了一下都來不及顧及了,張口就是一句:“散兵你什麼意——”
散兵的房間門口,地麵上空空蕩蕩。
而隨著她怒吼出聲,少年也將門打開,露出半張臉:“什麼事?”
要是到這裡,阿麗婭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那她就可以把自己的腦子捐出去了。
阿麗婭:“……”
大大滴狡猾。
簡直就是奸詐。
散兵挑眉:“沒事的話,我就關門了?”
阿麗婭唯唯諾諾:“……關……您關。”
她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被捂著腦袋上那一塊發紅位置的溫迪無聲卻囂張地指著鼻子嘲笑了好一會兒。
阿麗婭:“……嘖。”
大意了,這次是她大意了,居然沒能玩過散兵。
等等,不對啊。
如果剛剛他先開門進去,然後再伸手把禮物撿進去的話,為了防止自己的腦袋從門後麵露出來被她看到,他豈不是要趴跪在地上,伸手把禮物勾進去?
阿麗婭:“……”
有些畫麵,一旦想象過一次,就再也無法從腦海裡麵扔出去。
她趕忙搖搖頭,將這個念頭壓下去,試圖用一遍又一遍地捫心自問“散兵看到盒子裡的禮物是什麼表情”來完成對自己的洗腦。
然後……
洗腦未能成功。
所以說是真的很可惡。
*
與此同時,在牆的另一邊。
盒子已經是被打開過的樣子了。
散兵的掌心托著一枚用青嫩的枝條編織而成的掛飾。
枝條上的葉子也還沒有完全去除,一些嫩綠顏色的葉片就像是成色最好的翡翠一樣點綴在上麵。
裡麵還寫著一段須彌文字,是和詩歌相似的體裁:
蘭那羅采摘的枝葉,意喻森林的擁抱;
與編織夢境相同的環結,祝你今夜有個好夢;
三百個孩子和蘭那羅的祝福也陳列在此,
安靜聽我說,從今往後,全世界愛你。
“……肉麻死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散兵還是將那個用枝條編織而成的藤環如同曾經才剛剛從借景之館中醒來時身上就存在著的金環一般佩戴好,隨後閉上眼睛,微微抬頭。
“是什麼時候注意到的……”
藤條編織的環上,有兩個可以供他鑲嵌上什麼東西的空缺。
一大一小。
現在,大的那個,套進了一枚青綠色的風元素神之眼。
而小的那個,他將那顆已經徹底萎縮成一枚晶體模樣的心臟放了上去。
未來和過往。
承托在而今之上。
懸於心口。
隨著他每邁出去的一步搖晃,就像是凡人跳動的心臟。
*
溫迪則繼續好奇著阿麗婭到底往那個盒子裡麵放了什麼禮物。
“說說唄,我還蠻好奇的。”
這沒什麼不好告訴的,本來也要不是因為散兵突然出現,溫迪早就能從阿麗婭口中得到準確的答案了。
阿麗婭就把自己放進去的東西一五一十對溫迪交代了。
“嗯,其實也沒多少東西,就這點。”
溫迪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哪怕他有著這個世界上最敏銳的耳朵,可以聽到一首曲子中哪怕最細微的一點點差錯。
他晃了晃自己的腦袋,仍然很是震驚: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真的去找了三百個小孩。”
“納西妲還去找了三百個蘭那羅呢——雖然其中有兩百多個都在桓那蘭那,但你說得沒錯。”
溫迪:“……哇。”
那真的是做了蠻多的。
阿麗婭倒是沒太大的感覺,或許是她上輩子在玩遊戲的時候就對每一個遊戲角色真情實感地喜歡,所以現在,她倒是覺得,自己隻是做了個散廚應該做的事情。
再說了。
“乾姨給孩子準備點禮物嘛,應該的應該的。”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年散兵的生日在海燈節之前,也就是他在從須彌趕往璃月的途中過了。
這樣肯定是收不到禮物的嘛。
“就當是把應該給他的今年的生日禮物補上啦!”
丹羽的心隔了那麼久還在希望他能夠過上幸福而平淡的生活。
這樣的生活怎麼能沒有禮物呢?
溫迪砸吧了砸吧嘴,覺得她說得很有點道理。
“那麼也就是說,你也會給我準備一個很大的生日驚喜,是這樣嗎?按照你的說法,我可是你在離開須彌之後最初交上的朋友。”
“容我提醒一下,”阿麗婭插嘴,“其實安柏才是。”
“但我是第一個玩上你的遊戲的蒙德人,不是嗎?”
阿麗婭:……要是真的認真算起來,你甚至連人都不是……
但是算了。
“好吧,好吧,我會給你準備讓你滿意的禮物的。”
溫迪這才點點頭:“一言為定啊,說話算話。”
*
光華容彩祭結束之後,阿麗婭翻了翻自己的行程表,發現自己大概需要回須彌一趟。
也不為彆的,哪怕就是為了散兵能夠在至少開學第一天不上網課而是上線下課程,她也得回去一趟。
於是三天之後她坐上了離開稻妻的船。
可莉和阿貝多倒是決定在稻妻多留上一段時間。
阿貝多:稻妻特有的繪畫技巧,是他一直想要研究,這次剛好可以和八重堂的畫師們交流交流。
至於可莉就更簡單了。
在稻妻的海邊,哪裡都可以炸魚!
而且也沒有會把她關禁閉的琴團長。
阿麗婭:“……”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卑劣:在某一個瞬間,是期許過八重神子關可莉禁閉的。
或者九條裟羅。
畢竟八重神子的脾氣……
大概會和可莉一起炸魚吧。
在回去的船上,阿麗婭一邊仰著頭吹著海風,一邊覺得自己好像有個什麼問題,一直以來都壓在心底沒去關注過。
她到底忘了什麼事情來著?
將自己在稻妻這段時間的旅行從頭到尾回憶了一遍過後,阿麗婭這才恍然大悟。
被她忘記的,是富人。
當時博士不是說了嘛,富人去了璃月,想要找她,因為有什麼事情想要和她談。
但是那會兒她不在璃月,是散兵和富人碰的麵。
她當時對博士說,自己可以回去之後問散兵。
結果這麼好幾天都過去了,她始終都沒有想起來還有富人的這檔子事。
阿麗婭:“……”
感覺有一點點對不起此時還在璃月的富人。
她難以抑製地開始把對方腦補成苦守寒窯的王寶釧。
阿麗婭(雙手合十):真的很對不起,不如下船之後她去挖三斤野菜贖回一下自己剛剛那個腦補扣掉的功德。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
問散兵:“所以,富人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麼,有什麼不能告訴我的部分嗎?”
要是有點話,那她還就……
更想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