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很好奇似的,問:“為什麼彆人都叫阿麗婭姐姐,就隻有你一個人叫‘姐姐’呢?”
岩太也認識傾奇者,平常在路上見到的時候也會笑眯眯地抬手對他打招呼。
這會兒傾奇者問,他就一點兒都沒有防備心地回答:“因為媽媽說,一個和彆人不一樣的稱呼可以讓姐姐快點記住我,我可是要在將來成為姐姐丈夫的男人!”
岩太從一個星期之前就已經為自己定下了這個“終生為之奮鬥的目標”。
阿麗婭姐姐多好啊,長得漂亮,雖然不能和踏韝砂的其他大人一起打鐵,但是她腦子裡有那麼多有趣的遊戲!
岩太用力握拳:“和她生活在一起一定特——彆開心!我想和姐姐永遠生活在一起,媽媽說如果想和人一輩子生活在一起,就要結婚成為夫妻!”
傾奇者笑了笑:“這樣啊。”
後來岩太再說了些什麼,他回應的態度就有點兒敷衍了。
男孩子還沒有變聲,年紀不到十歲的聲音差不多和女生一樣清亮,穿透力是非常不錯的。
岩太沒有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所以阿麗婭也聽到了他的豪情壯誌。
打算……將來成為她的丈夫嗎?
小家夥誌氣不小,不過誇她長得好看,可見眼光確實不錯。
可惜啊,她撩了一下頭發,心想自己早就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岩太最早的動心是注定要落空的——誒?
阿麗婭的餘光瞥到了傾奇者那邊。
低著頭擺弄手中鮮花的少年……表情似乎有點不好看。
也不是說臉色一下子就晴轉陰了,就是整個人的氣質看來……
有那麼點兒自閉。
有趣。
阿麗婭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畢竟傾奇者是公認的純白小天使,說是元氣少年可能有那麼點兒不貼切——但也差不了太多,所以……到底是什麼讓傾奇者露出了這樣的表情呢?
是因為剛剛岩太的話嗎?
阿麗婭垂下眼睫,開始在手中的紙票上寫狼人殺的各個職位,疊起來之後放到小小的木箱子裡麵:“好啦,大家來抽取一下身份哦——岩太是想要當主持人是嗎?沒問題哦,到時候我會提醒你應該怎樣主持流程噠。”
*
這裡都是一群年紀最大不超過十三歲的小孩,第一次接觸狼人殺,雖然很有興趣,但是能完好就不太可能了。
畢竟是需要邏輯推理的呢,而這種能力,這些孩子生活中根本就沒有經受過相關的訓練。
比如說“我是一頭好人”這樣的發言也很自然地出現在了狼人玩家的發言裡。
不過就算是玩成了一團亂局,他們也挺開心的,最後靠著狼人失誤活下來的預言家登高一呼,帶著村名票死了最後的一頭狼人。
拿了預言家牌的是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眼睛亮亮地繞著阿麗婭跳了一圈:“我贏啦我贏啦——阿麗婭姐姐,我想要一朵小紅花可以嗎?”
小紅花也是阿麗婭用來獎勵那些小孩子的東西,是她親自畫了圖樣之後準備了粘性材料製作的。
平時誰能夠在下午的作業裡頭獲得最好的成績,她就會給對方貼一朵小紅花。
當然,要是當天做了些什麼好人好事也會給貼一朵。
阿麗婭抱歉道:“誒呀,小紅花用完了,最新做的這幾個還沒有曬乾呢……唔,有了。”
她朝著傾奇者擺擺手:“有編好的花環嗎,給我一個唄。”
獲得了花環的小姑娘很開心,還有想要獲得花環的孩子則卯足了勁想要在接下來的一局中表現得更好一點。
傾奇者看了看手中的鮮花,小聲走到阿麗婭這邊來,說:“大概還能做三個花環,如果超過三局的話……我再去外麵采一些花回來?”
阿麗婭搖搖頭:“不會需要那麼多局的,一局需要的時間也不短,實在不行我就給他們講故事好了——不對嘛,你已經做完了兩個花環,一個給出去了,剩下的那些花看起來不止還能夠再做兩個的樣子?”
傾奇者看起來像是那種被戳破了謊言的頭一次說謊的人似的,食指小幅度勾了勾:“我——”
他抿著嘴唇站起來,將一隻已經編好的花環抬手放在阿麗婭的頭頂上。
戴上之後,他並沒有立刻收回手,而是又調整了兩下,將一縷被壓得翹起來的散發捋到了阿麗婭的耳後。
傾奇者的手指和阿麗婭的耳垂觸碰到一起去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
自己現在的舉動……好像有些太靠近了。
於是手指飛快縮了回去,比貓爪子碰到澡盆裡麵的水的速度還快。
等阿麗婭從這突然的“禮物”中回過神來,張口吐出一個“你”字的時候,他已經回到了剛剛坐著的位置上,低著頭繼續將手邊按照顏色分好堆的花朵編織起來。
阿麗婭看著縮回去的傾奇者,慢慢移開了目光。
原來是這樣啊……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阿麗婭這邊的托兒所逐漸辦得繪聲繪色起來。
她門前逐漸開始放著各家大人放過來的禮物,從各種水果雞蛋之類的東西。
阿麗婭將這些禮物全都扔給傾奇者,於是水果雞蛋還有奶油,在他的手裡就變成了可麗餅。
——當然,菜譜是阿麗婭按照自己模糊的記憶大概給的。
放了很多奶油和水果卷起來的可麗餅香甜,切開之後還可以替代小紅花給托兒所裡麵的孩子們分著吃。
阿麗婭在用傾奇者的勞動力方麵根本沒有半點收斂。
禦輿長正對於這件事頗有微詞,但隨即就被丹羽按下去了。
“你,”丹羽搖了搖手指,“還是太年輕了。”
這樣平淡的日子一直到某天早上,阿麗婭意識到,明明已經到了平常已經把孩子全都送過來的托兒所現在還空得很。
這是發生了什麼?
阿麗婭打開門,門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和她所想的什麼雷電暴雨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所以為什麼現在還沒人來——
“阿麗婭姐姐——阿麗婭姐姐——”
蜿蜒的山路上響起由遠及近的聲音,緊接著她就看到從遠處像是小炮彈似的衝過來一個撒丫子跑到小男孩。
“踏韝砂來客人啦——我們都在那邊看呢,丹羽哥哥讓我過來和你說一聲,今天上午的活動是他統一的取消!”
誒?
踏韝砂來客人了?
阿麗婭從屋內走出來,有些好奇,問在自己麵前站定,尚且上氣不接下氣的孩子:“三郎,客人是……?”
三郎汗涔涔的掌心往她的手中塞來,握住她的手指,轉頭就沿著來路往前頭跑去:“阿麗婭姐姐也一起去看吧!那位客人是從楓丹來的呢,我們這邊還沒有楓丹人來過呢,快點快點啦——!”
阿麗婭一邊被活力十足的小少年拖著跑,一邊忍不住因為那句“楓丹”聯想到什麼不算好的記憶。
楓丹人……真的是楓丹人?
*
哪怕和小孩子相比,阿麗婭的體力也完全不夠用……倒不如說,正常人的體力和小孩子比起來都差上很多。
所以被三郎拽著跑的過程中,阿麗婭的狀態就從“思考這個據說來自楓丹的家夥是誰”逐漸變成了“我是誰我在哪兒再跑下去我就要死了”。
被三郎鬆開手的時候,她差點兒就直接撲在地麵上了。
阿麗婭:……真狼狽啊。
她隔著人群看到望向這邊來的傾奇者,朝著他揮揮手,傾奇者也向她微笑,似乎在看到她跑得滿臉通紅之後想要擠過人群走過來,但是被禦輿長正按住了。
這位來到踏韝砂的客人摘下頭頂上的帽子,向著丹羽所站的方向鞠了個躬,態度還挺恭敬。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稻妻人。
眼前這個稻妻人看起來和丹羽挺熟,笑著走上來,喊了一聲“丹羽大人”,但也就隻拱了拱手。
丹羽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赤目先生,好久不見,感謝您之前提供的技術了。”
“赤目”這個稱呼一出來,阿麗婭的眉梢就挑了起來。
赤目啊。
這個名字在主線劇情裡麵就隻出現了一次,甚至隻是做為路人出現,但阿麗婭仍然記得很清楚。
因為……他是那個把埃舍爾,也就是博士引進村來的家夥。
博士將在鍛造中融入大量晶化骨髓的技術提供給赤目,再由赤目賣給丹羽,造成踏韝砂的災難,轉身又“順便”把那個時候單純得不行的傾奇者玩弄於股掌之上……
這場愚人眾的計謀,源頭就在這位赤目身上。
果然啊,果然如她所想,是博士呢。
博士往踏韝砂來了。
原本以為安寧的好日子還能多過上兩天呢,沒想到這麼快就遇到了這麼晦氣的家夥。
另一邊,掩蓋了自己的外表,且化名為埃舍爾、更改了國籍的博士正在合作者赤目的引薦下和丹羽對話。
此時的他演技很好地表現出了一個身上沒有什麼職務和特殊地位的楓丹人麵見到稻妻踏韝砂最高負責人的時候應該有的驚喜,以及身為才華橫溢的技術人員的不卑不亢。
“自我介紹一下,鄙人是從楓丹來的工程師,是赤目先生的朋友,應他之邀,前來踏韝砂……”
他微笑起來。
“應聘顧問一職。”
阿麗婭站在人群中,冷眼看著此時“埃舍爾”臉上掛著的和善的微笑,揣著手,心中冷冷道:
裝,你繼續裝。
不懷好意的家夥,她早晚把這個混蛋的皮撕下來。
嗬,現在不還是沒有從傾奇者身上蹭到來自雷電影和坎瑞亞的技術,還沒把自己切片成好多個的博士嘛。
那要是,她能夠把對方的所作所為捅到八重神子麵前……
不管是弄死還是在稻妻多關押上個幾十年,想來對博士來說都是很不錯的“教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