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飛塵望向唯一平靜著的教皇,路德維希微帶無奈地笑了笑。
“走吧。”鬱飛塵說,“帶你們出去。”
“啊?真出去?”白鬆道,“我不去,我能撐住,撐到天亮,沒問題。”
“外麵沒危險。”
“真的嗎,我不信。”
“有一點,能克服。”
“你在說什麼鬼話,鬱哥?誰不知道出去就是死。”白鬆說,“外麵肯定有東西在勾引我們出去,我剛想明白,鬱哥。茉莉半小時前還和我好好地說話來著,怎麼忽然就要憋死了?更何況她心情不好,連著快兩天沒吃沒喝了。外麵是怪物的陷阱啊,鬱哥!”
白鬆越說越激動,卻忽然猛地嗷了一聲:“我好餓!我想去餐桌找東西吃!”
“閉嘴吧。”裘娜氣若遊絲,“我真的餓死了……我不能出去,我不能出去……”
鬱飛塵看著東倒西歪有氣無力的一屋人,有他們做襯托,連長在了床上的路德維希都顯得不那麼怠惰了。
“我說真的,”他道,“出去,現在。”
“去哪?”
“中庭。”
“你不想活到明天了?”
“待在這裡,才活不到明天。”
白鬆如喪考妣:“完了,連鬱哥都中招了。我們活不了了。”
學者卻說:“有什麼理由嗎?”
“理由就是你們都被幻覺影響了。”
裘娜條理清晰:“是啊,我們確實被影響了,所以這不是正在抵抗嗎?不管明天發生什麼,起碼把今晚撐過去啊。”
“提醒你們一件事。”鬱飛塵道。
“什麼事?”
“根據巨幕的合攏程度,明天的早晨和正午,距離會有多短。”
“很短……吧。”
太陽得從巨幕口露頭,才算清晨。
“從這裡到中庭,要多長時間?”
“一切順利的話,二十分鐘到半小時吧。”
仿佛晴天霹靂,裘娜忽然打了個寒噤,白鬆也睜大了眼睛。
“晚上,巨幕還是在慢慢合攏的,它會縮到沒法盛下一個完整的太陽的狀態。也就是說,清晨一到,正午馬上就快到了最壞的情況,太陽出現,就是正午了!”白鬆道。
“假如太陽一出來我們就往中庭趕,很可能已經晚了。之前怎麼沒想到!”
所有人都是一驚,要知道,鬥篷老人說的那句話,不僅要他們活到明天,還得在正午前趕到中庭!
見他們反應過來了,鬱飛塵也省了點口舌的力氣。外麵確實有東西,大概率就是那些黑色的影子人在給他們製造幻覺,引誘他們出去。而這幻覺又不是特彆逼真,正好處在大家受到了迷惑,但又能努力阻擋住的程度。這個時候所有人的心思都會放在抵抗幻覺上,拚命催眠自己要留在房間,不到天亮,打死也不能出去,也不能讓其他人出去涉險。
自己催眠自己的結果就是遺漏關鍵信息,在自以為正確的道路上越走越偏。這也是今晚最為凶險的一關。如果大家都是意誌堅強的人,可能一晚上就那麼相互打氣,掙紮抵抗度過了。
最開始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差點被茉莉給唬住了——看出不對勁後,想堅決把她留在房間裡。
可茉莉的意誌力卻異常薄弱,突然找死的行為尤其讓他覺得蹊蹺。就算實在內急,又抹不開麵子,同樣漆黑的隔壁也可以去。為什麼非要執著於那麼遠的盥洗室?
所以,幻覺的核心不是引誘人去危險的地方,而隻是單純的“出門”。出門之後,才會繼續換個角度引誘,使人做出危險的舉動。
指向如此明確,就不由令人深思了。再加上本來就想知道更多關於陰影怪物的信息,他準備好殺手鐧蜥蜴粉末後,也就帶她去了。
果然,外麵雖然凶險,但仍有活下來的可能,落地窗外看到的漆黑夜空更是讓他驀然驚醒。今晚,“留”反而是死路一條。
“殺了我吧。”白鬆以頭撞桌,說,“怎麼這麼難?”
早就倒在了桌上的裘娜也喃喃道:“真有意思,差點死了。這套路也太曲折了。”
學者更是驚懼無比:“那要摸黑去中庭嗎?怎麼去?這還能活嗎?”
白鬆:“我現在可算知道‘活著抵達中庭’是什麼意思了。”
至於茉莉,她已經完全在狀況外了,雙手抱臂,眼神驚慌無比。
隻有教皇還平靜著看大家討論。
鬱飛塵就靜靜看著他,見討論完畢,陛下終於姍姍來遲,回到隊長位置,下了定論:“做個計劃,儘快出發。”
鬱飛塵回以一個詰問:“首先,您會睡著還是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