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做壞事的懲罰(1 / 2)

第二天黛玉剛剛推開窗戶,就見外沿邊上堆了好幾個錦囊。

空中還隱隱飄來瓜子的清香。

而紅羽綠頭的鸚鵡正將自己埋在錦囊堆裡, 是一臉的陶醉。

“哪兒來的?”黛玉挑起一個錦囊, 認出這和上次水溶送來的是一樣的。

鸚鵡並不吱聲,將自己在錦囊山裡翻滾了一圈又一圈。

“你又去坑人家了?”

黛玉想起之前水溶不情不願地答應要送瓜子的模樣, 有些好笑地點了點鸚鵡的額頭。

鸚鵡沉浸在瓜子群這幸福的海洋裡, 隻睜著滴溜溜的圓眼睛, 滿臉無辜地“嘎”了一下。

主動送上門的瓜子, 怎麼能算坑呢。

等到早省的時候, 黛玉才發現北靜王已經告辭。

昨夜宮門下鎖, 他才暫住,今兒一大早就往宮中去了。

而賈老太君院裡的早省少了許多人。

王夫人和薛姨媽還在祠堂關著, 寶釵和湘雲又都推病。

連王熙鳳都正經地侯在一旁,沒有往常插諢打科的模樣。

一時間小輩裡隻有黛玉三春, 並著寶玉在。

難得的是賈赦和賈政也同時出現了。

他們正一左一右坐在兩邊的椅子上,都隻是端著茶杯飲水,相互間並不交談。

一看到黛玉來, 賈老太君就先歎了句:“我可憐的玉兒!昨天可是委屈你了。”

說著, 她又連連拍了下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黛玉坐過來。

黛玉稍稍停下腳步, 並沒有像往常一般過去。

她微微俯身行禮, 麵上揚起一個笑,順著賈母的話問道:“既然如此,外祖母打算如何懲算?”

昨天隻是天色晚了,暫時隻讓王夫人等關在祠堂。

她們所做的事情, 可不是一次禁閉就可以解決的。

賈老太君沒想到黛玉會繼續這個話題。她拍著身邊位置的手頓在半空中。

半餉賈母緩緩將手收了回去,麵上帶了些糾結。

賈政看母親沒有說話,他困擾地揉了揉額頭,倒是自己開了口:“她們已經在祠堂關一晚上了。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不如就這樣算了。”

“那婆子不是已經下獄了?”賈政補充了一句。他的眼下泛著淡淡的青,像是一副整晚都沒歇好的樣子。

“舅舅這是說笑了。”

黛玉微微勾了下嘴角,隻看著賈政頭上淺紫色的字體跳動:再鬨大下去,豈不是丟了榮國府的臉

她放輕了些聲音,看向賈政一字一頓柔聲道:“巫咒上寫著我的名字。既有人想要我的命,我還能大度放過不成?”

令人就地苟合的咒術、誘導馬道婆的問話。

黛玉從第一次見麵的心語,就知道王夫人不喜歡自己。

可昨晚她何止是不喜歡,簡直是要置自己於死地。

這可不是輕易能揭過去的。

賈政皺了皺眉,麵上帶出一股迷茫。昨晚他遲了一步,等到的時候,事情已經結束的差不多了。

前因後果他都沒看清,整個人是一頭霧水的。

還是王夫人後麵悄悄令彩霞過了來,告示賈政,自己是因為馬道婆而誤會了黛玉。

其餘的倒是一句不提。

故而賈政現在聽到要償命等話,心中倒是一驚。

還不等他解釋,旁邊的賈赦放下茶杯,搶先一步,對賈政意有所指開口笑道:“巫咒可不是小事。你可不能因此偏心啊。”

賈老太君抬抬手,止了他們的對話,直接道:“去將她們帶上了。”

這是要直接開問的意思了。

賈赦還是第一次和賈老太君位於同一個選擇上,他有些詫異老太君的果斷。

而賈老太君卻沒理他,還是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堅持讓黛玉坐過來。

她隻一麵正氣炳然的模樣,“總要給玉兒一個交代才是。”

還沒一會,王夫人和薛姨媽就被帶了上來。隻經過一夜,兩人看著就憔悴了不少。

精心擺弄的發型被擾亂、隻跟著冷汗貼在了額頭。身上的錦衣都沾染了一道道灰黑,是一臉狼狽的模樣。

昨天是北靜王在場的時候,賈赦命她們被關下去的。

在這兩尊大佛的命令下,婆子們都更嚴苛了些,生怕不儘心,下一個被關的會是自己。

這可就苦了王夫人和薛姨媽。

祠堂又冷又涼,她們心中又是惶恐不安——國厭之術說起來可大可小。

可若是北靜王揪著不放,那她們恐怕就不能見到第二天的太陽了。

這會兒她們餓了一晚上,皮膚都透著不詳的青白之色,將眼底的烏黑襯得更是明顯。

王夫人一到廳前,就先發製人對老太君跪了下去,麵上擺出一副愧疚的模樣請罪。

“昨兒是我錯了。平白聽信了馬道婆的話,這才誤會了大姑娘。還望老祖宗見諒才是。”

她將頭埋得低低的,並不去看坐在一旁的黛玉。

她相信平時自己的假麵戴的夠勞,就沒有明麵上針對黛玉過。任誰看起來,她不是一個好舅母呢?

哪怕昨晚,她也不過是“過於憂心榮國府”,一個“偏信偏聽”的形象,能受的多懲戒?

最多是扣幾個月例錢罷了。

王夫人一時信心滿滿,側眼瞥見黛玉的靴子,又將頭又埋得低了些。

在黛玉眼裡,王夫人頭上深藍色的字體正在不斷往下跳躍著:既然沒有證據,你能拿我怎麼樣?

黛玉端起茶杯輕晃了下。

尤其是她這幅悔恨交加的模樣,若是自己沒有讀心術,那還真沒那麼容易看出她的心思。

現在唯一能指控她的,就隻有馬道婆了。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按照水溶的性子,沒和自己打招呼就離開,怕就是為了這個事情。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黛玉撫著杯沿正想著,外麵恰好就傳來了通報聲。

一個宮裝的嬤嬤帶著馬道婆進了來。

那嬤嬤標準地行了個禮,並不介紹自己,倒是她身後的馬道婆跪下開口。

馬道婆身上換了一套粗布衣服,外露的皮膚麵容都沒有傷痕。

她張嘴就直接說:“昨晚是奶奶指使我將罪名往林姑娘身上推的。”

王夫人看著她進來就有了些隱隱不安的念頭,如今猛地聽得這話,心頭就是一跳。

“我何曾指使過你?!”王夫人手心稍稍握緊,壓抑著過於激動的心跳辯駁了一句。

馬道婆挪了下位置,稍稍離得王夫人遠了些,隻低著頭繼續道:“事到如今,我也就全說了。”

而從黛玉這兒,正好可以看到她頭上幾個蒼白色的小字:事到如今,我隻能胡說了!

“之前拜訪奶奶的時候,奶奶就曾和我怨恨林夫人的風光。如今林姑娘來,奶奶更是一早就看不慣。”

馬道婆這話出來的時候,王夫人原本沉甸甸的麵色,忍不住顯出微微的吃驚。

半餉她才反應過來,這的確是自己的心裡話。可馬道婆又是怎麼知道的?

自己從來沒有和馬道婆說過!

而馬道婆還在繼續半真半假的接下去:“那天是薛大爺找我要咒,想害死林姑娘。”

聽到這話的時候,一直在旁邊保持安靜減小自己存在感的薛姨媽,也忍不住動彈了一下。

“當時奶奶問話的時候,就摸著那咒條上麵的名字,讓我說是林姑娘呢。”

馬道婆說完,就緊緊閉上了嘴,隻一個頭磕在地上,不再出聲。

而王夫人將這一連串聽下來,隻覺得莫名有些心驚。

這些全都是自己心裡想的,卻沒有表現出來的事情。

馬道婆又說得如此信誓旦旦,王夫人隻覺現實顛了個倒,從來都是自己栽贓陷害他人,這次居然輪到自己被栽贓!

她隻抬頭看向賈老太君,嘴裡喊了聲老祖宗。

賈老太君隻作出大怒的模樣,將桌上的茶杯往下一摔,沉聲嗬斥道:“好啊!原來你是這樣看玉兒的?好狠毒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