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對這些目光習以為常,她順著宮人的指引到了前位的右側。這是最接近長公主的位置。
在這裡,黛玉可以很好地觀察下麵。
長公主似乎偏愛細碎的水晶,席麵正中間全是由水晶鋪接而成,又有宮人的手段另其泛發出恰到好處的光芒。
在眾人眼裡這不過是琉璃的璀璨,而在黛玉看來,上麵布滿了蹦蹦跳跳的心語。
不知這次題材是什麼
定要拔得頭籌
聽聞長公主最愛美人。世間真不公平,我嫉妒嫉妒嫉妒嫉妒
各色的心語最好看穿人心,黛玉順著最後一行跳動的字望去,正好和那千金對視了一眼。
黛玉彎起眉眼衝她一笑。那本來頭頂著嫉妒的千金,麵色一下子就通紅起來。她連忙低頭,隻露出一雙紅色的耳朵。
王景在最後時刻才姍姍來遲。
她低頭走在路上,跨向黛玉對麵的位置時,她頓了頓才轉過身,毫不遲疑地直視黛玉的眼睛。
花朝宴上的首席會是我的!王爺也會是我的!再來一回,就算剽竊,沒有證據,你奈我和?
黛玉看著麵前一排的靛藍色字體跳躍,將王景從四麵八方包圍起來。
而王景這時候也正衝著自己,提起嘴角露出一抹笑。
她一身濃烈的殷紅,在光線地折射下,到將她眼底也印上一抹紅色。
黛玉倒是有些吃驚,原本以為是請人捉筆。她看詩詞俱是哀歎,還想認識一下背後之人。
沒想到居然是剽竊?那可比捉筆嚴重多了。
不過證據嘛,對於內行而言,王景可處處都是破綻。
黛玉看著王景略帶得意的笑容,也衝她微微一笑,又抬腕點了點王景案邊的掛詞。
“一從陶令評章後,千古高風說到今?王姑娘真是好才氣。”
黛玉笑讚了聲,細看那詩詞時,才發現這正是之前明怡問自己的。
看來北靜王也看出王景是剽竊的,這才讓明怡試探下自己,看看是不是剽竊自己頭上去了。
一想起北靜王,黛玉下意識就想起他作的詩。
她鴉羽似的長睫微微垂下,有些好笑地揣測:以水溶作詩的能力,是怎麼看出彆人剽竊的?
王景下意識攥緊了下手心,儘量坦然自若地回說:“不過是一時靈感,比不得各位。”
花朝宴得到邀請的人更少,這時首位一二說起話來,都引得大家側耳傾聽。
畢竟能得到魁首的隻有一位。所以常有一二相爭,若是能在長公主來之前說服對方,那便是這場的焦點了。
黛玉注意到眾人的目光彙聚,她平和地笑了下,指尖繞玉杯沿上轉了一圈,緩緩開口。
“尤其是‘一從陶令評詩後’,那‘陶令評’、詩詞做的的確很好。”
黛玉特意頓了頓,以加重斷句,然後好暇以整以等著王景反應。
這話一說出去,下麵人的麵色都微微變了起來。
本來是‘陶令’指陶淵明,林姑娘現在說成‘陶令評’,讓她們實在不解。
而更令她們吃驚的,是王景的反應。
王景對於黛玉的詩詞,本就是前世背的,今生記得斷斷續續。
詠菊一詞更是臨時想起來,哪裡有工夫去查看原本意思。
王家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自己能背幾首詩,已經很了不起了。
她隻以為是黛玉在譏諷自己,微微呼吸之後,便依舊保持鎮定的態度點頭同意:“是啊,他的確好。”
這時候下麵難得起了細微的喧嘩,王景的回答實在是令她們大吃一驚,一時間千金們都交頭接耳起來。
聲音傳到王景耳朵裡的時候,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跟著驚慌了瞬。
黛玉也沒想到這麼簡單的陷阱,王景都會掉下去。
故意衝她揚起眉眼,黛玉反問了一個字:“哦?”
王景果然更加心虛,隻是箭在弦上,隻得沉聲掩蓋過去道:“陶令評的詩寫的的確好,所以他的詞才會流傳到現在。”
下麵這時候已經不再竊竊私語,而是安靜下來。看到黛玉也略微驚訝的表情,千金們更是確定:
剛剛是林姑娘想和王姑娘開個玩笑,可是一不小心測出了......王姑娘是個草包?
那她的詩詞是怎麼做的?
千金們以眼神互相傳達著心情。
黛玉看王景頭上墨色的心虛二字正在跳動,剛想再推她一把,就見下位站起一個千金。
那千金先是向眾人為微微行禮,又衝著王景柔聲道:“我實在是很想問王姑娘,陶令評是誰啊?”
眾千金都微微笑起來。
黛玉聽這聲音悅耳,又看那姑娘更是溫婉,眉目清淺猶如白蓮。
她眉心還有米粒大小的一點胭脂痣,正衝自己柔柔一笑。
而她的頭上,赤金色的大字正在拚命跳著:恩人!看我!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水溶:磨刀霍霍.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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