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鸚鵡的醋我也吃(1 / 2)

“誰有瓜子跟誰走嘎——”

黛玉本來隻是默默看著牆上金字上下跳躍,這聲音突然響起來, 倒是差點將她嚇著了。

“這不是家裡那一隻?”紫鵑上前一步扶穩了黛玉, 驚奇地望向鸚鵡。

黛玉往上瞧了眼,果然是自家的鸚鵡。

她輕拍了下自己, 將心氣順下來, 有些好笑地應了聲:“也不知是怎麼飛來的。”

而對麵的水溶聽到鸚鵡的叫聲還有些不確定的話, 現在聽到黛玉的聲音, 立刻就反應過來:

玉兒就在對麵!

一時間牆上的金光猛地爆發了出來, 就像是積攢了許久的洪流, 一下就淹沒了上方。

我在這邊、玉兒在那邊,連起來就是緣分!

玫瑰酥玉兒還喜歡嗎?我要把外麵的街全部包下

難得鸚鵡有些用處, 下次不揪它羽毛了

鸚鵡在一片金光裡跳著腳嘎嘎叫著,又吧嗒吧嗒蹦來蹦去, 擠眉弄眼呼喊道:“瓜子啊——”

它一會兒偏偏左邊、一會兒偏偏右麵,連帶著頭上的綠毛也晃蕩來晃蕩去,在風裡招搖。

要什麼瓜子, 去玉兒那

金色的字體直接往鸚鵡身上衝去, 又一個個順著牆邊滑了下來,消失在地麵。

黛玉微微抬起手腕示意。

鸚鵡在原地蹦躂兩下, 就撲騰著飛了過來, 小心翼翼虛攏在黛玉臂上。

黛玉揉揉鸚鵡的羽毛。拜它所賜,現在水溶倒是知道自己在這邊了。

不過這會兒雙方依舊沒法交流。

自己能看到金字的心語,可牆那邊的聲音幾不可聞。

而看樣子北靜王倒是能聽到自己的聲音,不過他可不知道自己發現了他的存在。

這可是個僵局。

黛玉想了想, 隻是吩咐侍女說:“這兒景色好,將我的畫板拿來。”

她頓了下,垂眸往下一掃,看手臂上兩眼亮晶晶的鸚鵡,又笑著補充了一句:“瓜子也抓一把來。”

“瓜子——瓜子——”鸚鵡開開心心地喊著,它撲騰開翅膀張揚兩下,又掐媚地蹭了蹭黛玉。

對麵幽幽地浮上來一行金字。

我也想嗑瓜子......

不知道為什麼,黛玉總覺得這行字的顏色,像是被竹葉渲染了似的,金燦燦中帶著微綠。

侍女們不一會兒就回了來。畫板被架起來,排筆、著色、蟹爪一一排列整齊。

瓜子也依命被帶了來,還有支著鸚鵡的架子,一同掛在亭梁上。

作畫的時候黛玉都是屏退侍女的,這時候她也讓侍女們往遠些自去,隻留鸚鵡和自己一起。

鸚鵡收回了翅膀,站在支架上專心致誌地磕著瓜子,“哢嚓哢嚓”的聲音就響起來。

黛玉雖然聽不到牆對麵的聲音,但憑金字還是能看出一二。

想起剛剛寶釵的心語,黛玉選了小著色畫筆,一邊細細展開了,一邊自笑道:“也不知道王家進展如何?”

這話明麵上是對著鸚鵡、甚至是自言自語說的。而實際是想看看水溶反應。

但鸚鵡就像是聽懂了似的,它一口吞下瓜子,就搖頭晃腦、煞有介事地張嘴嘎道:“要完啦!要完啦!”

黛玉有些好笑地點了點這口齒伶俐的鸚鵡。

它的叫聲倒是能理解為兩重意思。一個是進展要完成了,一個是王家要完蛋了。

“你想說的是哪個呢。”

黛玉彎起眉眼,用著色筆沾染了大赤飛金,又豎起來對比了下鸚鵡羽毛,這才在畫板上劃下第一筆。

而牆對麵的心語已經快速地升騰冒頭:

王家隻是強弩之末,不必掛心

要找個機會,讓玉兒也搬出賈府才是

我倒是也想呢。

黛玉在心中微微點頭應和,她這會換了小蟹爪,再點上青金的顏色,在畫板上細細描繪起來。

既然連北靜王都這樣說,她倒是安心了些。

黛玉隻在畫上一下下勾勒著,不時看一眼心語一個個升起來:

我在外頭的宅子多,也不知玉兒喜歡哪一套

是要有黃金樹的,還是要有秋海棠的?

其實北靜王府風景最好......

黛玉一邊看著,一邊在畫板上揮筆。

等鸚鵡將瓜子磕的差不多了,地上都是瓜子殼的時候,黛玉也落下了最後一筆。

她自己後退兩步欣賞了下,這才衝鸚鵡亮出畫板。

“看,這是你。”黛玉點了點鸚鵡,又繞一圈示意了下畫作。

畫上麵是一隻紅毛綠頭的鸚鵡,旁邊還有一顆超大的瓜子。

這一眼看上去有些彆扭,可是神態倒是抓得很好。鸚鵡黑呦呦的眼裡清楚表現出對瓜子的渴望。

鸚鵡嘎了聲,它偏了偏頭,呆愣愣地看著畫板上的自己。

一時間它又撲騰著飛了下來,一副被瓜子迷暈頭腦的模樣,張嘴就想去啄一下畫上那顆巨大的瓜子。

“這可不是真的。”黛玉連忙將畫收了回來,又好笑地抖了抖畫紙向它示意。

而對麵跳出來的心語一時間更大了。

玉兒第一個畫的居然不是我?!

當初我為什麼要把鸚鵡救回來給自己添堵?

這兩串心語是赤金色的,在空中明亮非常,中間似乎還在流淌著緩緩的綠河。

這顏色可難見。黛玉揉揉眼睛,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就見它們一同炸開消散在空中,隻留下金光點點。

而後倒是一段時間沒有心語的出現。

難道對方被打擊到了?黛玉將畫筆放了回去,正是莞爾一笑,就聽得後邊傳來通報聲。

“這是貴婦娘娘賜下的西域瓜果,為犒勞祈福之苦。”來人是數位宮裝嬤嬤,口中隻稱奉命。

那是由紅綢裝著的圓球,每個都有拳頭大小,上麵還帶著綠白相間的條紋。

等黛玉行禮收下後,為首的嬤嬤又上下打量兩眼黛玉,語氣都是讚歎:“林姑娘果然天姿,怪不得娘娘記掛著,連吃食也是獨二份賜下。”

貴婦娘娘可是沒有見過自己。

黛玉在心裡回了一句,倒是聽出她那“獨二份”的意思。

這和上次送禮一樣,都是明裡暗裡地的提點了。

黛玉隻自謙了會,並不接話。而對麵金光這時候已經升了起來:

真的是心大了

是時候加快步驟

-2-

宮裝嬤嬤還不放棄,她又上前一步,隻細細笑道:“姑娘覺得這如何?”

她邊說著,邊用手指頭點了點那盤賜禮。

這怕是借著問禮物,來測自己對寶玉的心思。

黛玉隻覺得宮裡人說話要繞三繞,麵上還是保持著原來平靜笑意,隻回了一聲:“看著稀奇。”

父母俱在,就這一次二次的急匆匆要暗示結親。在黛玉看來,這貴妃的確是稀奇。

宮裝嬤嬤怔愣了會,將這話在心頭轉了好幾次,就是度不出意思。

她隻想著自己回去要細細琢磨,這才斂色行禮告退了。

黛玉並不碰那些瓜果,隻令侍女收了下去。倒是將畫好的鸚鵡掛起曬了曬。

而此時,對麵隱約傳來一陣悠揚的笛音。

黛玉將手頭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側耳聽了聽。

果真有笛聲穿過牆壁,宛如雲起雪飛,乘著風繚繞了過來。

那邊的金字沒有再往上跳,而是泛發出一陣暖暖的淺色金光。

笛音經過牆的阻擋,倒是顯弱了些,一不注意就順著風跑掉了。

不過聽起來依舊是輕揚悅耳,連帶著人心都平靜了下來。

這時黛玉隻回到位置上靜靜坐下,又撚起一塊玫瑰卷,慢慢捕捉著風中傳來的笛聲。

白天沒能看到對麵的情景,等到晚上睡夢中,黛玉倒是窺見了些。

夢境的灰霧散去,黛玉一眼就先看到北靜王。

他比之前在榮國府會麵時,顯得消瘦了些。

原本英挺的眉眼越發銳利起來,倒是襯地容顏更加俊朗逼人。

這種英俊像是鋒利箭頭閃過的光亮,因氣勢太足而令人不敢直視。

這會兒他靠在土黃色的牆上,繡著暗紋的墨色長服都蹭上了灰塵,倒像是將他從清冷高處拉回了人間。

水溶右手握著一隻玉色的長笛,正微微偏頭,目光放在旁邊的水窪之中。

陽光在波瀾的水麵折射成閃光,連帶著他瞳孔也泛出淡淡的光輝。

黛玉看到他頭上慢慢冒出幾個金字,卻沒跳到牆那邊去,而是自己掉了下來。

她這才發現北靜王腳下已經堆積著一群金字。

那群金字互相靠攏在一起,各種發出微微的光芒,像是在互相取暖。

黛玉隻隱隱約約看出思念的意思。

原來不是所有金字都跳的過牆麵,它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更多。

也許是夢裡金字看多了,等到黛玉醒來的時候,還覺得麵前有金色光芒在晃蕩。

今兒本來也是往常的一天,黛玉依舊念經描詞。

她正點點手指頭,算著祈福的日子差不多要到頭時,外麵就傳來一陣喧鬨聲。

“林妹妹,我們來看你。”

這聲音聽著像是寶玉。黛玉還以為近期他都不敢來找自己呢。

等她出去的時候,才發現來人不止是寶玉。

他身邊還有一個配金簪玉的史湘雲。

湘雲人是在史家,除了賈老太君的四個嬤嬤在,又有兩個嬸嬸看著,怎麼能在這時候過來?

而且現在可是祈福時間,居然穿著這般富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