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072(2 / 2)

彆來有恙 玄箋 14903 字 9個月前

木枕溪追問:“所以是因為我嗎?”

肖瑾機靈的腦袋瓜卡了殼似的,醞釀好的答案在木枕溪銳利的目光逼視下,從喉間咽了回去,隻能沉默不語。

木枕溪卸下身上迫人的氣勢,傾身抱住肖瑾,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道:“我沒有想逼你,隻是問你一個問題,你實話實說就好,不用想那麼多。”

度過了一開始的猶豫期,真正要重新了解肖瑾,木枕溪才覺得她身上似乎藏著很深的秘密,除了愛她這件事,木枕溪可以確定以外,其他的事都是麵目模糊。

她的變化真的很大,和十年前判若兩人,她身上是不是遭遇了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這是毫無根據的猜測,隻憑著木枕溪的一腔直覺。

現在她在一步一步證實自己的直覺。

肖瑾回抱著她,牙齒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她腦海裡一團亂麻,如果她回答是,木枕溪會不會繼續追問下去,為什麼回國了卻不找她,為什麼現在才出現,再牽扯出一大堆的舊事,那都不是肖瑾想看到的。

怎麼辦?

要是不說實話,木枕溪會發現嗎?

她是不是已經起了疑?

木枕溪抱了她一會兒,幾乎感同身受地察覺到了肖瑾內心的煎熬,她忽然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分手十年,三千多天,她們整整錯過了這麼久沒有陪伴在對方身邊,以至於現在的每一次接觸都充滿了試探和小心翼翼,生怕給這份精心嗬護好不容易長出新芽的如履薄冰的感情再添上新的裂痕。

“你可以不用說。”木枕溪手掌在肖瑾背上順著氣。

肖瑾反應激烈地抬頭:“我說!”

木枕溪更難過了,她壓下眼底不斷上湧的熱氣,按著肖瑾的後腦勺將她重新扣進懷裡,柔聲道:“我的意思是,你慢慢想,等你考慮好了再說,不急在這一時。”

肖瑾有點懵。

木枕溪說:“記得你昨天起草的那份協議嗎?試用期限是一萬年。”

這像是不祥的前兆。肖瑾聲音很悶,快哭出來:“你後悔了嗎?”

“我沒有後悔。”木枕溪假裝沒聽出來她的哭腔,吸了吸鼻子道,“我的建議是,再加一條,除了轉正,任何情況下甲12雙方都不得提前終止協議。”

肖瑾怔住:“你的意思是……”

木枕溪定定地望著她,薄唇輕啟:“和你死磕到底。”

這實在算不上一句動人的情話,甚至聽起來有點無賴,卻並不妨礙它準確傳達出木枕溪的決心。

肖瑾也成功地接收到了。

肖瑾最近很愛哭,和木枕溪關係緩和以來,偷偷哭的、光明正大哭的,一隻手都快數不過來了。她成功地毀了木枕溪的一件襯衣,木枕溪一邊無奈牽著她回家換衣服,一邊卻很欣慰了解到了眼前這個人真實的一麵。

肖瑾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成熟強大,無堅不摧,她隻是把脆弱的自己藏在了堅韌的外表之下,實際上會不安,會恐懼,或許比她還要嚴重。

她一直偽裝成運籌帷幄,不,確切的說她確實運籌帷幄,但同時那份不安感亦存在著,如影隨形。木枕溪自己做過多少次噩夢,肖瑾就做過多少次噩夢,或許比她更多。木枕溪隻恨自己沒有早一點發現,一味沉溺在自己的患得患失中不可自拔,忽略了肖瑾的感受。

木枕溪給肖瑾倒了杯水,自己去臥室換新的衣服。

出來的時候肖瑾又在玩她家花瓶裡的馬蹄蓮,這回見她出來也不放回去,還問:“這是哪裡買的?”

木枕溪說:“我從一家花店訂的,送到公司,我再從公司拿回來。”

肖瑾揚了下眉,自若問道:“花店叫什麼名字?我也想買點。”

剛哭過,她的眼睛還有點紅,但神態和語氣已經完全如常了,很肖瑾式。

幾分鐘前,把她襯衣肩膀哭濕了一大片的是誰啊?

木枕溪看她這樣從容非常不順眼,嘖了一聲,忽然抬手,拇指和食指將肖瑾的上下唇捏在一起,往外拉扯。

肖瑾:“唔!”

木枕溪鬆開。

肖瑾怒道:“你乾什麼?!”

木枕溪惡狠狠地說:“我,惡霸,欺負良家婦女,打錢。”

肖瑾說:“你是不是有——”病那個字她咽了回去。

木枕溪點頭,笑吟吟承認:“對,我就是有病,氣不氣?”

肖瑾:“???”

沉默三秒後,她從兜裡摸出手機,說:“要打多少,轉賬行不行?”

木枕溪說:“不行。”

肖瑾問:“那你要什麼?”

木枕溪蹺著二郎腿,視線自下往上,懶洋洋道:“以身相許,我考慮一下。”

兩人關係轉換得太快,肖瑾有點反應不過來,愣在當場。

木枕溪看肖博士腦子確實宕機了,不忍心再耍著她玩兒,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來,肖瑾坐在她身邊。

木枕溪牽過她一隻手,一上一下地含在自己手心,說話之前先歎了口氣。

“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瞞著我?關於你在國外的事,又或者回國的原因?”

“我……”肖瑾焦慮、遲疑。

“我說了你不用急,等你考慮好了再說,你可以考慮一萬年。”木枕溪居然還有閒心幽默一把。

肖瑾往上提了提唇角,一個笑容的雛形若隱若現。

木枕溪的聲音讓人安定,換了個問題:“你是不是也很怕我會離開你?”

肖瑾抿了抿唇,點點頭。

“為什麼不告訴我?”

沉默。

“抱歉,這個問題我不能等你考慮一萬年。”木枕溪看看手機時間,“說好的吃早餐估計是吃不成了,你再不說,我就要被扣工資了,扣工資不要緊,但我每晚上班多久,就要晚下班多久,希望你不會讓我熬通宵。”

肖瑾空著的那隻手搓了搓自己褲子的布料,眉頭輕擰。

木枕溪耐心地等待,期間手一直握著肖瑾的手,希望她能從自己這裡汲取到一點力量。

半晌,肖瑾低垂著頭,妥協地出聲道:“因為我覺得我沒有資格。”

她是這場感情裡最初的“背叛者”,即便這不出自她所願。她現在所承受的一切,包括前十年,都是她自食其果。比起來木枕溪受過的苦難,她衣食無憂,朋友環繞,接受著最頂尖的教育,她隻是失去了一個愛人,這不值一提。她甚至有時候會覺得,這還不夠,她應該再痛苦一點,才能和木枕溪兩相抵消。

她有什麼資格患得患失呢?就算是木枕溪現在說後悔了,她不要和自己定什麼協議了,她拍拍屁股想走了,肖瑾隻會接受現實,然後退回到她應該在的位置,從此再不出現在她的麵前。

會不甘心嗎?

會,但在她心裡那點不甘心微不足道,掀不起一絲波瀾。

“肖瑾。”木枕溪望著她低垂的眼瞼,她感覺著手裡握著的那隻手在輕微地顫抖,低聲喚她。

“……”

“肖瑾。”木枕溪提高了音量。

肖瑾抬了頭,可依舊不敢看她。

木枕溪說:“看著我。”

肖瑾和她對視,眼睛裡很平靜,平靜到如一潭死水。

木枕溪很疑惑,那麼熾熱的愛和這樣冷寂的冰怎麼會出現在同一個人的眼睛裡。再之後是難以自抑的悲傷,這個人竟然是她的肖瑾。

她咬了咬牙,把方才想好的台詞說了下去:“我對你很失望。”

肖瑾眼睛裡開始出現情緒,她啞然了好一會兒,低聲說:“對不起。”

木枕溪哽了哽喉嚨,說:“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也不要你這麼卑微,你把我從泥潭裡拉了出來,你自己還陷在裡麵,你知道嗎?”

肖瑾否認:“我沒有。”

木枕溪說:“你怎麼沒有?你憑什麼說沒有資格?就因為你以前先甩了我嗎,那我還說第一次吵架是因為我先說不想學習了呢,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摔卷子。”

肖瑾一噎,認真地糾正她:“話不能這麼說。”

木枕溪偏要說,還要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說:“憑什麼道理都在你那邊?就因為你念的書比我多嗎?還是因為你成績比我好?從以前到現在,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就一直是你主導的,憑什麼?!你說沒資格就沒資格,你問過我了嗎?!”

肖瑾從未見過她如此高超的胡攪蠻纏的本事,登時語塞了幾秒,才道:“和念書、成績有什麼關係?我有不讓你主導嗎?是你自己要依靠我的。”她頓了頓,覺得翻舊賬的習慣不好,便換了個切入口,心平氣和地說,“現在的關係哪裡是我主導的,不是你嗎?你說和就和,你說分就分,這還不夠?”

“不夠!”木枕溪吼了一聲,“談戀愛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嗎?你就是打著為我好的幌子,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到我身上,你要真覺得是我要和就和,那你彆勾引我啊!”

肖瑾驚了:“我什麼時候勾引你了?”

木枕溪說:“你主動加我微信,主動去咖啡廳偶遇我,你還、你還故意發洗澡的照片給我!”

肖瑾皺眉:“你不是說你沒看到嗎?”

木枕溪大聲說:“我看到了騙你說沒看到不行嗎?!”

……行。

肖瑾無言以對。

木枕溪冷哼道:“反正你勾引我了,你就是想勾引到我跟你複合,什麼想分就分,你天天在我麵前刷好感度,哪裡是讓我想分就分的態度!”

肖瑾被她陰陽怪氣的態度激起了怒火,克製地道:“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想再分手,這有錯嗎?”

木枕溪無所謂地聳肩:“沒錯啊,那你憑什麼說沒資格說害怕。你覺得你沒資格是不是,好,我現在就和你分手,反正協議還沒簽,簽了也能毀約,連違約金都沒有。”

肖瑾瞪她:“你敢?!”

木枕溪往沙發裡舒展了軀體,輕蔑地笑了笑:“我為什麼不敢?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這段感情我說了算,我說和就和,說分就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沒對你動過真感情。先前隻是覺得你變了很多,很新奇,很有意思,我就玩一玩,等我哪天覺得膩了,就一腳踹了你,以報你當時甩我之仇,既然現在你都這麼說了,我良心發現,決定現在就甩了你,免得你以後更慘。”

木枕溪覺得自己演技真的太好了,因為肖瑾快被她給說哭了。

木枕溪還想說點彆的,但再說下去她怕自己也要哭了,於是隻得一指門口,麵色冷然道:“你自己走吧,留點體麵。”

說完便冷漠垂下眼睫。

肖瑾氣得嘴唇發抖。

她知道木枕溪說的不是真話,是故意氣她的,大概是為了解她的心結,這些肖瑾通通明白,但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憤怒,雙目通紅。

“木枕溪!”

木枕溪維持著方才的表情,不屑地抬眸,眼前忽然一花。

接著唇上傳來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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