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能是他自己生的?
喬紗被這個問題整懵了,她想起上個世界的容伽,男人自己生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況且這還是個妖魔鬼怪的修□□,男人可以生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隻是,她的記憶裡,這個世界似乎沒有男人生孩子吧?
“沒有,宿主。”101很肯定的告訴她,“本世界,從未有過男產子的先例。”
喬紗陷入了沉思,這個魔尊好怪哦。
她又想起那個小女孩的名字:阿加、阿加……
這個名字,也有點微妙。
她還想再問小聶點來龍去脈,比如:你是怎麼生的孩子?如果是你生的孩子,那你女兒的“父親”是誰?
他卻不再回答她,隻和她說——“你想知道?那你助我出去,我什麼都告訴你。”
他聲音裡裹著甜蜜——“我們去找阿加,替阿加報仇,從今以後你、我、阿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他聲音輕輕——“阿加是個乖孩子,你定會喜歡她。”
倒是學精了,既不上當,還拿甜言蜜語來哄她。
喬紗卻不上他的當,不再問他,她總會知道的。
可小聶停了一會兒,忽然又說——“阿加很乖,你可以哄騙我,但不要哄騙她、利用她,好嗎?”
他的語氣,聽起來那麼可憐,那麼哀求。
聽的喬紗心軟了一下,輕輕回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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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又再次下起雨來,好像又重歸之前的寧靜。
那些掌門師祖將海上月的軀體安置好,商議一番之後,到底是決定讓謝明君與海上月的元神去陰界試一試。
海上月被架在了高台之上,他根本無法拒絕,即便是明知此去凶多吉少,卻也無有退路。
幾位師祖是他請出山的,既為了除魔要犧牲他一人,他無話可說。
他如今隻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將那喬紗體內的天地二魂,抽離擊碎,那本就不是她的東西,她仗著天地二魂,肆意妄為,也該受懲罰。
謝明君將他的元神收在了靈袋之中,他將溫玉與仙門弟子留在紅蓮寺中,一是幫著明遠和其他掌門看守魔尊的命魂。
二是,照看她。
雖然他知道,或許她如今誰也不需要。
他站在門外的廊簷下,再一次看向屋中的她,鬨哄哄的人眾之中,她一個靜靜的坐在桌子邊,撚著手中的佛珠,低頭垂眼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靜的像幅畫,像不屬於這個世間一般。
他望著望著,生出一種奇特的感覺——她孑然一身,既不屬於他,也不屬於任何人。
他的心魔又在與他說——“你該帶走溫雪,你看不出他覬覦著自己的師母嗎?還有那曉碧塵,你將他們留下,就不怕他們與你妻子有染?”
曉碧塵就守在她身側。
而溫雪,站在他的身旁,剛剛聽過他的吩咐,此時此刻也在望著屋中的她。
他怎會看不出。
隻是從前他不在意,她也曾是正派之中人人愛慕的劍修小師妹,覬覦她的人何止一二。
可他那時是真的不在意,因為他很清楚,喬紗的心裡眼裡隻有他,她總是追隨著他,死心塌地的做他的妻子,她與白封保持距離,她從不會與任何男人交往過密,讓他有絲毫的不快。
漸漸的,他竟忘了,她也被許多人愛慕著。
房間裡入定調息的明遠,突然輕輕咳了一聲。
她便抬起了眼,朝明遠看過去,雙眉輕輕蹙著問他:“怎麼了?可是又痛了?我渡靈氣給你。”
她沒有猶豫的起身,椅子在地麵上發出聲響,她朝明遠走去。
謝明君心中泛起難言的酸楚,那滋味比入魔時還要苦澀,他看著她明珠的雙眼裡映著明遠。
看著她細細的手腕對明遠伸去……
她是他的妻子。
從前她望著的人、心中掛著的人、一聲輕咳便能令她蹙緊雙眉的人,是他。
從前每一次的離開門派,她總會隨在他身後,送他一路下山,站在山門口看著他消失。
他幾乎沒有看過她的背影。
可如今,她不再送他,她留下一個背影給他。
她纖細的手指便要觸碰上明遠的後頸……
——“是啊,她如今可還是你的妻子,你就這樣看著她與彆的男人曖昧不清?謝明君,你好生窩囊!去抓住她,將她帶回仙門關入禁閉洞之中,再不許她見任何男人……”
謝明君握著劍跨入了那扇門,在心魔的聲音之中走到了她麵前,伸手抓住了她要觸碰到明遠的手腕,又狠又恨。
她像是吃痛一般,顫了一下,扭過頭來看向他。
那雙眼睛中終於,又一次映照著他。
他在那雙眼裡看見自己的臉,黑發幾乎爬滿他的兩鬢,他臉上滿是冰冷的暴戾之氣。
——“懲罰她!就該廢去她的修為讓她永遠依附你,離不開你!”
她輕輕蹙眉說:“謝明君,痛。”
在那一瞬之間,他慌忙鬆開了她的手腕,他看見她細白的手腕被握出一圈紅印,他的手指又麻又僵,耳鳴一般呆愣在她的眼前。
他剛剛險些傷了她……
他剛剛竟然想要廢了她觸碰明遠的手腕。
心魔快要將他吞噬。
不,他不可以這麼做。
他握緊佩劍,猛地轉身快步離開,連一句道彆的話也沒有。
他怕自己再麵對多她一秒,就會無法控製他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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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聖君,入魔了?
榻上的明遠察覺出了異樣,想叫住他,他卻已經消失在茫茫細雨中。
方才那一瞬,明遠非常清晰的感應到,謝明君體內的暴戾之氣,他是不是沒有勘破心魔?而是被心魔操控了?
剛才他突然湧出的暴戾之氣,是因為他嗎?
因為他與喬紗的接觸嗎……
喬紗的手掌忽然貼在了他後頸的魂釘之上,柔軟的觸感與靈氣湧動進他的肌膚、身體,令他顫抖,下意識的抬手輕輕撥開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背撞在她腕上的佛珠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他撞上喬紗的眼睛,她眼睛中的神色太過楚楚——愣怔、失落、難過。
她慢慢了收回手腕,用那副神情與他說:“我隻是想幫你,讓你好受些。”
然後,她輕輕轉過身,走出了那扇門。
他的心仿佛一下子空了似得,他看著她的背影,第一次體驗到了,愧疚。
他是不是不該如此對她?
他方才推開她的手腕,是不是傷害到了她?
她也隻不過是想要幫他而已。
明遠攥緊了手指,那顆心生出野草一樣,她是那縷風,風吹草動。
他再無法心安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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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明遠的好感度漲了。”101點開後台的界麵,看著那一排好感度:“就在剛才,明遠的好感度漲到了百分之六十。”
如今,謝明君百分之九十九步。
小聶的好感度也在這幾天漲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而明遠已經百分之六十。
101看著這幾個好感度,到現在還是無法確定這個世界的萬人迷指的是誰,他就怕謝明君和明遠刷滿之後,發現竟然是完全體的魔尊,那可就難辦了。
畢竟魔尊的命魂,到現在對宿主的好感度還是為0。
“您要不要趁著謝明君沒在的時候,多接近明遠先把他的好感度刷滿?”101詢問她道。
不要。
喬紗站在回廊下,看著綿綿細雨,明遠可不是小聶,越接近越|縱|欲就能刷到好感度。
明遠是聖僧,要讓他心甘情願放下他的佛,動心犯禁,就要讓他內疚,讓他想要拯救你、以身渡你。
喬紗輕輕揉著她發紅的手腕,方才謝明君的暴戾她感覺到了,他八成是入魔了,他的黑發越多,是不是就意味著他越來越無法控製他的心魔了?
他還能活著回來嗎?
“宿主,您擔心謝明君?”101問她。
擔心,他如今好感度還差一點呢。
謝明君離開的當天夜裡,眾人就商議著要將喬紗住的禪房設下結界,即便阻攔不了她,但隻要她離開房間的結界,他們便會知曉。
理由是,喬紗現在體內有天地二魂,他們要在謝明君與海上月回來之前,保證不出岔子。
合情合理。
溫雪與白封他們想替她說話。
喬紗攔下他們,先答應了下來,“沒有什麼,若是諸位不放心,我開著禪房的門,諸位派人在夜裡看管著我。”
她沒有說之前她與明遠住在同一間禪房,她指了指旁邊的另一間禪房,“今夜我睡在這裡。”
眾人看過去,那間禪房早被紅蓮占滿,滿屋的濕氣,連床褥上也是紅蓮和青苔。
“這怎麼住人?”白封皺眉說。
“派人打掃一下便可住人了,如今已到這種地步,還要講究住的舒服不舒服嗎?”另一位師祖說。
明遠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
喬紗忽然豎指一晃。
他耳中傳來她,秘密的傳音——“聖師不必替我說話,更不必留我在你禪房中,恐累聖師聲名。”
恐累聖師聲名。
明遠一點點撚了個定心訣,可他望著她,耳中一遍遍重複著她的聲音。
恐累他聲名。
他從何時起成了困於聲名、名譽、他人看法的“人”?
“我來看管她。”他在禪房之中開口,他的目光躍過眾人看住回廊下的喬紗,“我將她帶來紅蓮寺,便是為了看管她體內的天地二魂,她依舊留在我的禪房中。”
眾人驚訝的看向他與喬紗,難道這些天,明遠聖師與喬紗同宿在一間禪房中?雖說他們不疑明遠聖師的佛心,也知道聖師隻是為了看管她,絕不會對她做出什麼逾矩之事,但……她到底是謝明君的妻子。
這樣合適嗎?
“那便聽聖師的。”那位師祖點了頭:“我們一同守在聖師門外,加固紅蓮池中的封印,避免夜裡出什麼差錯。”
眾人也便無話,這個節骨眼,想來謝聖君不會介意這些。
明遠閉上了眼,凝住心聲的不想再多看多想,他如今修為傷損,若再分心分神,隻怕困不住那命魂了。
他彈指滅了房中的燈燭,強迫自己再次入定,不再去理會任何事。
漸漸,他心神靜了下來,與這山中一草一木融在一起,隻聽得見雨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在雨聲中聽見淅淅瀝瀝的水聲、敲窗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