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琪被她爹叫走了, 留下薛貴一個人。
薛貴心急如焚,不斷的嘗試發聲,可不管他怎麼努力, 始終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隻能是徒勞無功。
薛貴倒在床上, 痛苦的閉上了雙眼。難道這是上天在懲罰他嗎?他空有一身才華, 隻是苦於出身寒微, 沒有出頭之日。他隻是想讓自己站的更高一點, 走的更遠一點。這又有什麼錯?
老天為什麼這樣對他!何其不公,何其殘酷!
薛貴心中充滿了對命運的不滿和憤怒。
可他很快就知道, 命運對他的殘酷不止於此。
第二天一早, 外麵忽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阿琪, 快, 收拾東西。”
“爹,怎麼了?”張琪正在給薛貴喂粥,聞言很是不解。
“有人在搜山。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他!那群人來者不善, 咱們得快點走!”張老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
張琪有些慌張,“那他怎麼辦啊?爹, 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 咱們不能丟下他不管!”
張老爹很是無奈,“你趕緊收拾東西,我來背他。”
張琪看了薛貴一眼,轉身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張老爹背著薛貴,胸前還掛著兩個包袱,帶著張琪在山林中穿梭, 一扭頭,發現他們住的屋子已經被大火包圍了。
張老爹沒好氣的說道,“都是因為你,好好的房子······”
“爹!”張琪嗔道,然後對薛貴說道,“你彆多心,我爹他沒說你。”
薛貴伏在張老爹肩頭,心裡覺得很難堪,可現在的情形由不得他矯情,隻能厚著臉皮,當做自己沒聽到。
此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三人趕緊躲在草叢裡,不敢出聲。
薛貴眼睜睜的看著趙壽帶著人招搖而過。看來,沒親眼看到自己的屍體,趙壽是不會放過他的。
這裡是留不得了。
薛貴快速在腦子裡盤算著,自己該何去何從?
等趙壽一行走了,張老爹帶著他們又回了小屋,看著被燒的乾乾淨淨的屋子,張老爹垂頭喪氣。
張琪卻樂觀的很,“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大不了,我們再換個地方住嘛。”
張老爹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早就跟你說過了,這小子就是個禍根,你偏不信。這下好了。”
“爹,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呢!多傷人啊!”張琪嗔道。
薛貴卻拿著根樹枝,在地上比劃著什麼。
張琪看了過去,驚喜的說道,“你認得字啊!”然後念了起來,“我叫薛貴,那些人是衝我來的,為了二位的安全起見,我們就此彆過。救命之恩,日後若有機會再見,定會報答!”
“這可是你說的,阿琪,我們走。”張老爹說道。
“爹!”張琪嗔道。
張老爹滿臉無奈。
“那你呢,你有去處嗎?”張琪問道。
薛貴擦去方才寫的字,繼續寫道,“京城已無我容身之所,我打算去西涼關投軍。”林家有個兒子在北涼關,他就隻能去西涼關。且西涼關外有個西川國,一直對中原虎視眈眈,他算定,一
兩年之內,必有戰亂。到那時,就是他的出頭之日。
或許他一開始就錯了,不該妄圖走捷徑。憑他的本事,若早點投軍,說不定早就為自己掙了一份前程。
是他好高騖遠,誤了自己。
不過現在也不遲。
“你要去投軍?爹!”張琪立馬看向張老爹,那意思不說,也很明顯。
張老爹很明顯拿這個女兒沒辦法,雖然滿心不情願,可還是點了點頭。
張琪立馬高興起來,“太好了,橫豎我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不如護送你去西涼關吧!你的病還沒好全,路上也有個照應啊。”
薛貴看著張琪如玉的臉龐,他知道張琪對他有好感,他雖對她無意,可卻沒有拒絕。
此去西涼關,路途遙遠,自己暫時離不開這對父女。
想到這裡,薛貴看了一眼俏麗的張琪,說來,張琪除了出身低了一點外,也沒有彆的不好。
不過薛貴很懂得欲迎還拒的道理,他寫道:“不必了,已經給你們帶來這麼多麻煩。”
張琪卻不理會他,嘰嘰喳喳如同林間的小鳥,“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爹,我們怎麼走?還是得買輛驢車吧,不然靠兩條腿走,得走到何年何月啊!”
張老爹沒好氣的說道,“買驢車,你有這個閒錢嗎?”
“我沒有,可爹你肯定有啊。爹!~”張琪拉著張老爹的袖子撒嬌。
張老爹沒辦法了,“先下山再說吧!”
一行三人喬裝改扮下了山,發現鎮子上到處張貼著尋人告示,上麵的人赫然就是薛貴。
張老爹思索了一下,決定三人扮成乞丐,混出城去。
順利混出去之後,薛貴心中大喜,臨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誰知就是這一眼壞了事。
趙壽正好帶著人到了城門口,薛貴那一眼,恰好撞上了趙壽的視線。
“來人,給我抓住他!”
薛貴拔腿就跑,張老爹一把抓住張琪,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等二人跑到安全處,發現身後沒人追來,張琪一把甩開張老爹的手,“爹,你怎麼能丟下阿貴哥不管呢!”
“傻丫頭,你懂什麼!”張老爹氣喘籲籲的說道。
“我不管,爹你得幫我把阿貴哥救出來!你去不去,你不去的話我自己去!”張琪說著就往回走。
張老爹沒辦法了,“好好好,我的小祖宗哎,這樣。”張老爹看了看附近,“那有個破廟,你先到破廟裡躲起來,等我回來。”
“那,阿貴哥······”
“放心,我肯定把你的阿貴哥帶回來!”張老爹說道。
“好,那,爹你自己小心哦!”
張老爹歎了口氣,總算還有點良心。
張老爹先帶著張琪去了破廟,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確認安全之後,讓張琪在裡頭躲好,然後自己才悄悄溜回了城。
一路上張老爹不緊不慢,他想好了,看樣子,阿琪喜歡這個薛貴,隻可惜,這個薛貴是個眼高心大的主,他們這所破廟容不下這尊大佛。可阿琪喜歡,那他這個當爹的,無論如何也得成全了女兒。
眼高心大又如何,折斷他的翅膀,讓他這輩子也飛不起來,不就成了。
可自己不能當這個惡人。
好在,現成的惡人在那呢。
兩天後,張老爹才終於摸清楚薛貴的下落,半夜,他悄悄潛了進去,看到柴房裡,薛貴跟一條死狗一樣趴在草堆裡,柴房外並沒有人守著,看來那群人是篤定薛貴跑不出去。
張老爹進入柴房,拍拍薛貴的臉,低聲道,“薛貴,薛貴。”
薛貴沒有應答,張老爹探了探鼻息,還活著。
那就沒事了。
張老爹將薛貴扛在肩上,發現薛貴左腿不大對勁,癱軟無力,他伸手摸了摸,發現薛貴的左腿,從膝蓋以下,骨頭被打的粉碎。
殘了啊!
殘了也好,這樣就不擔心他跑了。以後就安安生生和阿琪好好過日子吧!
為了戲更加逼真一些,張老爹在帶著薛貴逃走的時候,故意鬨出點動靜,引來了趙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