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口音 五爺帶港灣口音講話,像撒嬌……(1 / 2)

陳家是在海外挖油發跡的, 是乍富,因而時至今日,也隻能算是港灣的新貴, 論地位, 比不得宋家。

因為早往前數二十年,宋家已經算是雄踞港灣, 而名不見經傳的陳家人都還擠在筒子樓裡蝸居,左鄰右舍隻隔一片薄牆呢。

原本陳老爹是求糊口獨自前往海外打黑工,後來慢慢攢了些錢, 為了養活家中妻女,承包了一片無人要的廢棄荒田,想一點點收拾出來, 當個資.產階級農場主,養羊養牛,想著這樣日子久了總會好過。

老天爺或許也是會心軟的,還沒等陳老爹將妻兒接出國來, 那荒地竟然開出了石油。

這下,彆說他想當個農場主了, 就是想當個首富,隻要這油田足夠給力,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這獨特的發家史,叫陳家在整個港灣都有些格格不入,但實力卻又不容小覷, 可門第就是門第,階級就是階級,是腰纏萬貫也難越上去的千山萬仞。

要是在宋老爹沒有腦梗癱過去,還是他當家做主的時候, 他都不會點頭叫宋知畫和陳周明聯姻,就是陳家再有錢,也配不上他宋家的女兒。

這大約就是老派豪門固執又獨斷的門第觀念,本質上跟宋念琴的夫家看不上宋家,其實是一個道理。

老派正統豪門,是看不上這些半土不洋的暴發戶的。

可真說是暴發戶,其實也有些過分,隻有脖子上不辭辛苦掛下一棟彆墅的陳夫人還能看出些許從前苦日子遺留下的痕跡。

那自打生下來就趕上家裡祖墳冒青煙的陳周明,則是徹頭徹尾的貴少爺,自小紈絝膏梁,窮奢極欲,長大更是一路亨通,估摸著是從未在生活中遭遇過困難和挫折,天生的好命人,嬌養的貴公子。

因而那氣質模樣,都透露出一股地主家傻兒子的純良無辜,柔軟溫柔,知書達理,更像個沒殼兒的蝸牛。

陳太太同宋念琴一見麵便執手聊個不停,女人家總是惺惺相惜的。那話題一籮筐,從這一路的奔波到港灣如今的現狀與感歎京市真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土城的模樣變個不斷,但總歸是有話可聊,氣氛熱火朝天。

但小輩這邊,就有些尷尬了,溫拾被宋知畫抓著,而那陳周明又慢吞吞迎了過來,專注望著宋知畫,心口起伏,想說話卻沒那勇氣,最終三個人大眼對小眼,掉根針都能聽到響兒。

離近後,溫拾發現,陳周明和他的身量差不多,這發現叫溫拾有些欣慰,他終於不是這一屋子裡最矮小的男人了。

雖然小溫表麵上不在意這些身高啊,體型啊。但他背地裡還是會偷偷安慰自己,他隻是還年輕,多吃些,還能長個子長塊頭的,宋庭玉的寬肩長腿,他也遲早會有的。

“阿畫,好久不見,你最近怎麼樣了?我給你打的電話,似乎都不合時宜,你好像總是很忙,沒打通過。”鼓足勇氣的陳少爺憋紅了臉。

他是土生土長港灣人,很少來內地,哪怕會講普通話,也難免帶著一股子軟和勁兒的口音,像是撒嬌似的。

這說話方式,確實有些過於溫柔了。

溫拾聽完後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為什麼宋庭玉說話沒有這種調調,一點繾綣的尾音都沒有。

五爺要是這樣說話……那不得叫聽的人骨頭都酥了?

小溫腦補了一瞬,立馬起了半身雞皮疙瘩。

“那可能是你打來的時間真的很不巧了 ,我很忙。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溫拾。”宋知畫立馬抱住立在旁邊當電燈泡的小嫂嫂胳膊,湊的緊極了,嬌滴滴道:“親愛的,這是我小時候的玩伴,陳周明。”

關鍵時候,宋知畫清楚明白她這小嫂子是個雄性,實打實的雄性,是個實打實可以刺激另一個雄性的雄性。

“……”溫拾被這一句‘親愛的’雷的是天靈蓋發麻,這簡直比’小嫂嫂’還嚇人!

他驚恐地看向宋小幺,“什、什麼?”

“親愛噠!你怎麼了?不舒服?”

宋小幺不愧是宋小幺,整個宋家沒有誰比她更能作妖。

被撂在一邊的陳周明更是麵露難堪,抿緊了唇角,不愉都寫在了臉上,氣鼓鼓的。

明明他才是正牌未婚夫,才該是那個‘親愛的’吧?

溫拾想要開口解釋,宋知畫卻狠狠拽他的胳膊,滴溜溜的漂亮眼睛裡,全是祈求。

她真不喜歡陳周明,溫拾總不能見死不救,要是見死不救,那還是不是一家人了?還能不能愉快做妯娌了?

宋知畫應當得慶幸,她的眼睛和宋庭玉有幾分相似,溫拾看見那雙眼睛有一瞬間的晃神,拒絕的話就遲了一分說出口。

下一秒,氣勢洶洶的陳少爺就上前了一步,以一種一拳將要揮到溫拾臉上的氣勢和那與氣勢相悖的溫聲軟語道:“溫先生,您好,我叫陳周明,知畫的未婚夫。”

這樣說或許有些不厚道,但溫拾真的有些出戲,這就是港灣調調的示威和宣示主權嗎?為什麼還是那麼像撒嬌啊?

“您好,我是溫拾。”

由於宋庭玉不在,家中又來了客人,晚餐時,宋念琴就做主換了個放圓桌的餐廳吃飯。宋宅好幾個餐廳,用於不同的場合,隻是尋常時候隻吃家宴時,在長桌上方便些,離廚房也近些。

宋知畫自然成了溫拾的小尾巴,溫拾坐哪她跟著坐哪,哪怕宋念琴使眼色叫她挨著陳夫人近一些,宋知畫也像是沒看到一般。

落了單的陳少爺在剩餘的位置上兜巡一圈,最終一屁股穩穩當當坐到溫拾的另一邊,偏頭看著這位‘情敵’,“溫先生,我坐這裡,您不介意吧?”

“……不介意。”你都一屁股坐下了,給我說介意的機會了嗎?

這離譜的位置叫宋知畫的表演型人格愈演愈烈,一餐下來是淨給溫拾夾菜剝蝦,做事細心又周全,小意溫柔的模樣,哪裡看得出是作起來上天入地的宋小幺,簡直像叫人奪舍了的賢妻良母。

於是這一頓飯,宋小幺光顧著忙活,沒吃多少東西,陳周明光顧著喝醋,一肚子酸水,也吃不下多少東西。

隻有被投喂且坐在兩人中間不敢抬頭的溫拾,悶聲不吭低頭使勁吃,最終吃的有些多了,肚裡積食,有些難受。

宋庭玉回來時,他正躲在花園裡,一邊揉肚子一邊遛彎兒消食,完全不敢回屋裡去,生怕再成了宋小幺的擋箭牌,陳周明的眼中釘。

而一屋子都是長輩,聊的話題不是家產就是孩子,周斯年這唯一一個小輩,更是被從頭點評到了腳,聽到陳夫人講起“京市大學有什麼好,要我說,還是趁孩子還小,趕緊送出國的好,國外那可是大大的不一樣”後,就趕緊滾出來了。

京市大學那是他靠本身考上的,自在瀟灑,他可不想被踹出國。

鬱鬱不平的周斯年蹲在溫拾腳邊,拎著個小木棍戳花壇裡的草葉,小聲抱怨:“真無聊,小舅舅,來這麼些人,咱倆連電視都不能看了。”

沒辦法,聊天的女人將小客廳占住,也占據了周斯年的電視根據地——沙發。

“偶爾看看星星也沒什麼不好,要不,你到去樓上看電視?”五爺的臥房外間是有一台電視的,平日裡像是擺設,但應該能用。

就是溫拾一直覺得書房隔音不大好,宋庭玉每晚都在書房裡,他不敢在外麵看電視,怕打擾五爺辦公。

“可以嗎?”周斯年抬眼,放在平時,他就是再想看電視,借他幾個膽,他也不敢進宋庭玉的地盤去看黃毛猴子。

但今時不同往日,這宋家已然是翻天複地新變化,察覺這變化的周大少,毫不猶豫地選擇抱住溫拾的大腿。

是溫拾叫他上去看,舅舅肯定不會發飆的。

“可以,你舅舅不會知道的。”眼下,宋庭玉還沒回來——

院門外傳來車輪軋過的聲音,窸窸窣窣,鐵質大門轟隆隆向兩側拉開,車燈打進院子,真說曹操,曹操就到。

周斯年原本歡喜的臉頓時如喪考妣,“舅舅回來了。”

五爺今夜在外麵談生意,原本還得再晚些回來,畢竟生意談成之後,難免還要有些彆的活動,都是‘稱兄道弟’‘鞏固感情’的必備戲碼,但到底是心裡有了掛念的人,和那些大腹便便的禿頭談天說地哪有回家看看小媳婦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