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擋門(1 / 2)

見溫拾乖順點頭,宋五爺立馬讓路放人。

眼見黑亮的虎頭奔開出住宅地範圍,往大道上駛去,宋庭玉才收回目光,順著原路返回。

宋念琴看到了弟弟攔路虎的架勢,車都開走了還望眼欲穿,道:“明天就接回來了,你在這裡依依不舍什麼呢?”

“沒有。”

“沒有什麼?”話能不能一口氣說全?剛剛叮囑溫拾的時候可沒像現在這樣惜字如金。

“舍不得。”宋庭玉從大小姐身邊錯身而過,他隻是不放心。

溫拾是那種有點不舒服不習慣不適應也會因為害怕麻煩他人而忍下來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宋庭玉一樣,能看出溫拾那一點點小小的彆扭和細膩心思。

宋念琴隻當弟弟在嘴硬,她幾步追上宋庭玉,問:“你和溫拾結婚後,準備什麼時候回港灣老宅去看看。”

“再說。”

原定的計劃,是結婚後就啟程去港灣,隻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溫拾肚子裡多了個孩子。

趙澤霖這幾天沒少和宋庭玉危言聳聽,講孕初期流產的幾率很高,吃喝運動都要注意仔細,還要注意情緒,保持開心。

宋庭玉怕溫拾去到港灣,受不了那裡的風氣。

畢竟港灣不像京市環境穩定,連宋庭玉都有點子仇家還活躍著,每次回去也要提前叫人打點好。

光宋庭玉一個,五爺自然無所畏懼,有人給他“送禮”他“回禮”就是,但帶上了溫拾,有關港灣的臟事,宋庭玉還是不想讓他知道太多,也不想讓溫拾攪進這渾水中,和他一般,難以脫身。

再者老舊的祖宅也不像眼前的宋宅舒適,空置許久早就沒了人氣兒,爬山虎估計已經生了滿牆,絲毫沒有觀賞性。

對那地方也沒什麼感情的宋庭玉往年回去也不在老宅居住,而是訂酒店。

“再說什麼?還不抓緊時間門回去?總要讓爸知道你身邊多了個人吧?”宋五爺這次婚事,沒有將老五爺從港灣請過來,畢竟老五爺人還癱在床上,連眼皮都睜不開,渾身上下連著各色管子和儀器,輕易動彈不得。

真硬弄過來,恐怕在婚禮現場也是掃興的一樁事,宋庭玉不提,宋念琴也沒動這樣的念。

但總歸是親兒子的大喜事,哪怕老五爺到不了場,宋庭玉這個做兒子的,以及溫拾那

個新上任的兒媳婦,怎麼也要回港灣到老五爺的病床前見一麵。

“除此之外,也要去給你母親掃個墓才是。”

“不急。”宋庭玉‘狼心狗肺’地認為,他母親早走了二十五六年,不過清明也不到祭日,沒必要非去墓前,溫拾要是有心,對著牌位上個香就是了。

至於他那苟延殘喘遺千年的親爹,更不急在著一時去看,按照老五爺沒癱之前的脾氣和習慣,這要是知道宋庭玉找了個男媳婦,能直接叫人把溫拾套麻袋扔海裡,再叫宋庭玉去跪祠堂挨棍子,沒有半點商量。

為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宋庭玉那早死的大哥曾經喜歡過紅燈區的舞女,大約走的就是這樣一套流程,隻不過那姑娘沒被丟進海裡,反而在老五爺的暗箱操作下,成了港灣那一灘最紅兒的角兒,房中客絡繹不絕,賺的盆滿缽滿。

早忘了從前情情愛愛的那位宋公子姓甚名誰。

最後,隻有宋庭玉的大哥兀自傷心。

所以老五爺對待這繼承人,其實還算是心軟的,對上宋庭玉這個小兒子,可就沒有這麼好說話了。

宋念琴一看到弟弟那副誰也放不進眼裡的冰塊德行,就知道這件事,她怎麼勸也沒有用,宋庭玉自己心裡有主意的很。

“那看這樣子,你們蜜月也不準備出去度了?”

坐在沙發上看報的五爺搖頭,他倒是想帶溫拾出去四處玩玩散散心,但溫拾這一陣子忙那補習班的事情。六月就要開業,按小溫老板的忙碌程度來看,他估計抽不出時間門跟宋五爺出門去全世界逛兩個月再回來。

這補習班,是溫拾現如今眼裡一等一的大事,比和宋庭玉結婚的事情還重要。

宋念琴扶額,“你這婚倒是結的省錢。”

這也不去那也不去,結婚之後就在家裡待著,白白浪費了新婚這段增進感情的大好日子。

“嗯。”宋庭玉淡定翻過一頁報紙,反正他和溫拾以後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門,等到兩個人都清閒下來,什麼時候去,去哪裡,都好說。

又不是活不起了,偏要隻爭朝夕。

宋五爺就喜歡溫水煮青蛙,過細水長流的日子。

住進彆苑的溫拾被這煥然一新的屋子嚇了一跳,還以為走錯了門,這和他之前住的還是一個地兒嗎?

/>入戶的玄關地毯換成了紅色羊絨,地麵上用玄關的射燈投了個喜結連理鴛鴦戲水的影子,木質的玄關櫃一左一右貼了紅豔豔喜字剪紙。

客廳裡就更喜慶了,原本素色的布藝如沙發罩窗簾桌布,都統一換成了紅色係,紅燈芯絨布、紅格子布、紅白豎條紋布,怕是市麵上所有的紅色布料都齊聚一堂開會了。

一推開主臥的門,果不其然,床上用品都是大紅色絲綢的了。

阿四解釋道:“這是大小姐帶我們來布置的。”用原先的樣板房來接親,實在是沒有辦喜事的感覺,雖然沒有伴郎伴娘來鬨婚,但該有的儀式感,還不能少。

這滿目紅豔豔的儀式感實在是太喜慶了點。

原本對明天要結婚還沒有什麼實感的溫拾,來感覺了。

“哥,你怎麼看起來不太舒服似的?”溫拾連看電視劇都在走神,實在是不對勁,連溫浪都知道,電視機上麵正在播放的黃毛猴子,是溫拾的心頭好。

準新郎官溫拾將視線落回吵吵鬨鬨的電視機,他現在的心情,就跟明天要去醫院一樣,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事到臨頭,溫拾記起他還欠宋庭玉一個回答了。

如果宋五爺沒有在婚前表白,說不定溫拾還能把明天的婚禮當成他乙方演戲責任的一環,但知道了宋庭玉的心意,溫拾才領悟五爺如此注重這婚禮過程和儀式的原因。

分明是,早早就不懷好意,彆有所圖。

“哥,你真有點奇怪,怎麼又笑起來了?”電視劇裡的禿頭和尚都被抓走了,溫浪看不出來,這劇情好笑在哪裡,可偏偏溫拾的的嘴角上揚的實在顯眼,開心的不得了。

“沒笑什麼。”溫拾摸摸自己的嘴角。

“是不是想到明天要結婚了,高興的?”溫浪猜了個七八分準。

看來他哥對這場婚事還挺滿意的。

美中不足就是他那嫂子是個男人。

雖然溫浪自己喜歡男人,卻還是難免站在世俗角度去評判溫拾的婚事,原因大概在於,溫拾和宋庭玉的差距在溫浪看來實在是太大了,溫拾大腿沒有宋庭玉上臂粗,這要是以後生活中急眼起來,溫浪怕他哥受屈。

br />

“什麼感覺?沒什麼感覺,當時就想著既然懷上了就生下來,沒什麼特彆的。”溫浪大咧咧道。

“你這麼快就能接受嗎?”就這麼自然而然想要生下來?

“沒想過打掉嗎?”

“打掉?”溫浪毫不猶豫地點了頭,“也想過,時不時就覺得,這樣挺著個肚子,實在耽誤我做工,要是沒肚子就好了。”

“不過,我也就是瞎想想,做不來這樣的事。”

溫浪和溫拾這樣幸運的一早就發現肚子裡多了個崽不太一樣,他到將近三個月的時候,才發現這碼事。

當時孤零零一個人的溫浪到小診所偷偷去看過,大夫說這麼久了,孩子在肚子裡都已經成為有血有肉的一小團了,要是打掉,要終止妊娠,然後引產。

如果還沒有人模樣,溫浪興許一狠心就流掉了,但聽到那孩子已經是一塊活生生的血肉,溫浪頓時就如泄氣的脾氣,再沒那種冷血狠心的果決。

“有這種念頭的那段日子,我就一直做夢,夢裡一個小娃娃喊我爹。”溫浪笑出一對酒窩,“那個夢,我總是樂醒的。”

“雖然我平時總嫌棄這肚子,”溫浪摸摸自己的肚皮,他也嫌棄過這東西的礙事,將他從農田中的一把好手拖累成做點活就要腰酸背痛站不直的懶漢,但,“比起我想見到它的期待,一切都值得。”

“期待?”

“是啊,我很期待它長大是什麼樣子。”會像他多一點,還是像那位先生多一點,會和他一樣勤勞能乾,還是會像那位先生一樣聰明博學,“像誰都行,但還是像我多一點好,畢竟這是我的孩子。”

“我還以為……”溫拾怔怔望著臉上帶著溫柔笑意的弟弟,他一直以為,溫浪留下這個孩子,是為了薛仲棠。

但其實,這隻是他這個看客站在上帝視角,縱觀全局得出的片麵想法。

眼前的溫浪壓根不知道他以後會和薛仲棠重逢,卻已經堅定想留下肚子裡的小東西了。

“這孩子是我現在最寶貴的東西。”

溫浪的童年其實也沒好到哪裡去,溫成頭年輕時候就天天跟媳婦乾仗,溫浪五六歲時,總算將老婆打跑了。

那時候他娘哭著抱著他,說帶不走他,如果帶走他,那她也走不了了。

溫浪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挽留,打那之後,他就再沒見過自己的媽媽。

後來溫浪長成少年,從溫家村的莊稼地走到桃花鎮做工,什麼活都乾,就為了攢錢,他不講自己多累多苦,因為這都是他應該的。

他的夢想就是在鎮子上買套房子,將來能在那房子裡組成自己的小家,結束他有點孤零零的生活。

現在,這個買房子的夢雖然還沒能實現,但他有了孩子,卻能提前結束孤零零的漂泊生活了。

隻要他們父子倆能好好地在一起生活,比什麼都強。

溫拾沒想到弟弟竟然隻有著這樣單純的念頭和打算,“那要是找到孩子的另一個爸爸呢?到時候怎麼辦?”

“看他願不願意認這個孩子吧。”提起薛仲棠,溫浪臉上的笑消失了,語氣也平淡了許多,“如果他願意認,我也不會攔著他和孩子見麵。”

溫浪眼下還沒如原著般被生活蹉跎到窒息的地步,現如今他還相信,能靠自己的雙手把生活打理的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