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孩子動了(1 / 2)

做過鄉鎮工作的就知道,彆管什麼合同不合同的,群眾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群眾樂意,就是不簽合同,隻有口頭承諾,也能順順利利推進工作,群眾不樂意,就是鎮上省裡的官兒現在到場坐鎮都沒用。

眼下,這群人沒有冷臉罷工,坐到了這流水席上,無非也是聽說過些許和宋庭玉有關的傳聞。

這人坐的是京市都沒有幾輛的虎頭奔,出行還有黑壓壓的西裝保鏢,不常露麵,但一露麵似乎就沒好事。

溫家村那說一不二的老村長想說媒的大兒媳婦,不也被宋家人搶去了?

上一任鎮長連同他斷腿的兒子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宋家,現在還在二監獄裡蹲著呢。

於是,有宋庭玉來的場合,暫時沒有那不要命的願意當出頭鳥,等姓宋的走了,他們再折騰起來,叫這些城裡來的知道知道,泥腿子也不是好惹的。

溫村長賣著這張老臉,反倒被溫拾落了麵子,被薛仲棠抽了巴掌,胡子都有些抖,“我們老溫家,祖祖輩輩都埋在那山上,能是說動就動的嗎?簽合同的時候,你們是和我們簽的嗎?鎮上答應,我們可沒答應。溫拾,你也是溫家村的人,你這麼做,不是背祖忘恩嗎!你是想被劃去族譜嗎?”

開祠堂,將名字從族譜上劃去,在這共用一個姓氏,往上數三代都得沾親代故的村子裡,算得上是極駭人的懲罰,說不定全家都會因此在村子裡遭人唾棄,表麵無光,再抬不起頭。

一般能落得這種下場的,在古代得是佞臣匪寇,在現代得是殺人犯放火賊。

而溫拾隻是來吃了個席。

無辜地成了這對立兩派開戰的引線。

“村長,這跟我有什麼關係?”說是吃席,溫拾不過也就吃了七八粒毛豆,他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被人盯上開刀。

但溫拾已經不會再為這種道德綁架驚慌了,倘若是他力所能及範圍內的忙,他肯定願意幫,可這明擺著就是找茬,他也不想做這炮灰,“開礦的事我不懂,也沒參與過,我隻是陪愛人來參加儀式的。”

村長彆說隻是不痛不癢的威脅要把他的名字從族譜上劃掉,就是真拿刀架到溫拾的脖子上,這事辦不到還是辦不到。

“還有彆的事嗎?你換一個,說不定我還能幫幫你。要是遷墳有困難,人手不夠,我幫忙找些人也不是不行。”溫拾誠懇地提出了解決辦法,“而且,現在

外麵其實都已經實行火葬了,偷偷土葬是違法的。”

宋庭玉握住溫拾的手捏了捏,揚聲利落道:“薛仲棠,看看地圖上還有沒有合適的地方,批一塊出來給他們建個火葬場,我出錢。”

溫拾一聽,看了眼宋庭玉這冤大頭,“火葬場是事業單位,該政府出錢。”有錢也不能亂花。

溫村長摸不準這兩口子是在擠兌人還是在擠兌人,氣的嘴唇顫抖,真快破口大罵了。

叫他遷墳就算了,怎麼還想讓他把老祖宗們一把火燒了嗎?!

彆說,溫村長現在想把他麵前這一對狗男男燒了。

“柳鎮長,都已經鄰近正式開礦的時候了,你想讓省裡的人下來看到的這幅局麵嗎?”

一直悶不吭聲的柳泉突然被宋庭玉點名,伸伸脖子,臉上露出絲窘迫和難堪。

柳泉自己其實比宋庭玉他們更頭疼,至少宋庭玉他們是今天到這裡了才被刁難,柳泉自打簽了和這薛仲棠的合同,每天鎮政府門口都有靜坐示威的。

這件事實在難以兩全,且人和人的訴求都不一樣,如溫村的是不願意遷離祖墳,覺得彆的地方風水不好;王村的可能就是對占了他們的耕地,叫他們沒了吃飯的家夥事而不滿,畢竟賠償金能花多久,那地可一輩子都是他們家的;李村的則是不甘心那礦區開發沒有圈到他們的地盤上,彆的村都有賠償金了,就他們沒有,看著彆人家歡天喜地殺雞宰牛的,能不牙癢癢嗎……

於是這些天吵的柳泉一個腦袋兩個大,連生產基地都沒精力搗鼓了,新買的那一批試驗小豬和雞仔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入編。

宋庭玉說的話也算不上威脅,真叫這些事鬨到省城的領導麵前,柳泉彆的能力都先不用展示了,光管理群眾的能力就得存疑。

將柳泉這樣沒有實踐經驗卻有不少理論知識的人下派到基層,其實也是體製內的一種改良試驗。

試驗結果不好,柳泉將來仕途興許就真要斷了。

於是,那流水宴不歡而散後,柳泉特意拜訪了溫拾和宋庭玉暫居的招待所。

薛仲棠特意安排這桃花鎮上的招待所有些年頭,牆上裝飾掛著的都是早二十年的明星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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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庭玉這輩子都沒睡過這種鋪竹片的床,不硌人嗎?

所以原本宋五爺自然不願意住這地方,他比薛仲棠還鋪張,不租房子,讓宋武直接買個靠山背河的小院子,暫住之後推倒重建,將來時不時回來度假——

溫拾知道後,阻止了敗家五爺的行為,好商好量,“就住三天兩晚,這裡其實也挺好的。”

溫拾完全不相信宋庭玉會如他所說般,買了這裡的房子以後時不時回來看看,畢竟連柏油路都沒有的溫家村,和度假實在搭不上關係。

“哪裡好?”五爺覺得小溫睜眼說瞎話。

“不用花錢就挺好的。”溫拾自打自己開始掙錢,才發現這一分一厘都相當來之不易,從補習班掙到的錢壓根留不住,轉眼就投入了新的環節,如人士聘請,題冊印刷,籌備開辦第二個補習班等等等等。

哪怕知道剛開始起步,手裡沒有多少錢是正常的,他好歹還沒向銀行貸款而背上負債呢。

但每月一結賬發現交完稅後手裡勉強夠下個月交上房租采購墨盒粉筆紙張等教務用品的溫拾,還是變得更加精打細算了。

宋庭玉還想說什麼,溫拾自己先撲倒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肚子,“我走不動了,真的走不動了……可憐可憐我和孩子吧。”

溫拾掏出這大殺器,宋庭玉立馬軟了心腸,“很累嗎?”

早知道到這地方要找氣受,還要住這麼差的地方,宋庭玉就不該叫溫拾來。

“一點點。”溫拾伸手,比出了個半厘米的距離。

坐了半天車過來,還沒歇一會就被拉去祭拜山神吃沒滋味的流水席,從早上堅持到現在回到招待所,溫拾已經快透支體能了,腰背沉重的像是在長城兼職了一晚上搬磚工。

“我叫宋武去買吃的了,你先休息,等會起來再吃點東西。”宋庭玉摸摸溫拾的額頭,輕輕順了兩把。

閉上眼的小溫也發現自己最近是經常性.感到疲倦和勞累,隨之而來的,是他肚皮出現了一個明顯不是吃多了撐出來的弧度。

不是肥肉,是孕肚。

快十六周了,有肚子很正常。

但溫拾合理懷疑他比懷孕前還差的體能是因為這個孕肚。

但他沒證據。

而且意外發現這個小小凸

起的溫拾其實有點在意這個東西,他總是忍不住抽氣,想試試能不能把這突出來的一塊吸回去,事實證明,不能。

孕肚就跟斑禿似的,藏不住。

咚咚的敲門聲響起,枕著宋庭玉胸口假寐的溫拾一秒抬頭,急不可待問:“是宋武回來了嗎?”

累,但是填飽肚子更重要的溫拾在沒吃到東西之前,是無法安心睡覺的。

隻是到來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宋武,是柳泉。

柳鎮長局促站在門外,和溫拾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你好……宋、夫人。”

“您好,柳鎮長,我姓溫。”溫拾笑笑,柳泉這稱呼他還是頭一次聽到,他明明是宋先生,宋庭玉的先生。

“溫先生。”柳泉改口,“不知道宋總在不在?”

“他在屋裡,快請進。”

剛剛在宴席上,溫拾就覺得柳泉眼熟,現在近距離把眉眼看清,溫拾立馬就和腦子裡的另一張臉對上了號——那天婚宴上,薛仲棠屁顛屁顛跟著的小年輕,就是麵前這位柳鎮長。

隻是那天柳泉西裝筆挺,比現在一身超越年齡的老乾部裝瞧著精致得體,年輕英俊。

在農田裡乾了兩個多月的柳泉現如今飽經風霜,歲月還沒催他老,頭頂的太陽是真要命。

所以也不怪溫拾第一眼沒認出來。

宋庭玉對柳泉的造訪並不意外,但他不想寒暄,“柳鎮長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柳泉看看安生坐在宋庭玉身邊的溫拾,他接下來要開口的是正事。

“你們想喝點什麼嗎?我看櫥櫃裡好像有茶葉……”溫拾訕訕道,挪挪屁股準備起身。

“柳鎮長,直說。”宋庭玉摁住想去倒茶順帶避嫌的溫拾,“不用倒茶了,他說不了多久,也沒什麼不能聽的。”

看到宋庭玉和溫拾的相處方式,柳泉暗暗吃了一驚,這也太像尋常夫妻了,明明是兩個男人,兩個男人也能這樣過日子嗎?

從前在京市的時候,柳泉一直以為,像他這樣喜歡男人的人,隻能把那種心思壓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因為再往前倒幾年,同性戀是違法的,是要蹲監獄吃槍子的。

就算有人天生如此,在後天也隻能被定論為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