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2 / 2)

警幻試探地開口:“侍者,你是不是已經恢複了記

憶?”

如果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已經是神瑛侍者,那就能解釋清楚,為什麼那些女子的命運會發生改變,而可卿妹子又魅惑不到他了。

以侍者的定力,確實能做到這一切。

隻是這樣一來,這劫不就白度了嗎?

警幻狐疑地盯著寶玉,越發覺得是這麼一回事。一時之間,她心底湧出了無法言語的悲傷。可憐她之前辛辛苦苦設下如此大局,就是為了眾姐妹能趁此機會從七情六欲中跳脫出來。可現在,這大局的中心——崩了……

更苦的是,她還不能與侍者置氣。

看起來,她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不過為了不讓她生疑,寶玉還是斟酌一番,給出一個對他相對有利的答案。

“唔,想起來一點……”

其實他什麼也不知道,頂多知道身上的金光是手上佛珠發出來的。不過聽對方這意思,他來頭挺大的?

可惜這種事情小八也不清楚,都是上輩子的事了。一人一統琢磨了一會,還準備尋個由頭套點話,警幻卻已經擺出一副送神的模樣,就差沒明擺著說:你快走吧!

她對侍者本人實在不感興趣,更何況之前還那麼心累地招待了一路。警幻虛偽地笑著,笑容中隱隱可見猙獰殺氣。

寶玉:“……”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他怕講了就出不了這個門了。

看得出來,警幻已經在了崩潰的邊緣,說不定什麼時候腦子裡的那根繩子就崩了。接下來,寶玉沒再折騰,而是任由警幻把他送了回去。

他心底有些遺憾,也不知道錯過了這次,日後仙姑還會不會找他去玩。

在樹上賴了一會,寶玉一手擋在眼前,眯開條縫看外麵的天色。淡淡的金光印在樹葉上,投下一片婆娑的碎影。日頭已經偏西了,被暈染開的晚霞散在天邊,時不時有飛鳥從天際掠過。

身邊沒什麼風,有些悶熱,又透著股安詳的意味。

寶玉一撐手從樹上跳了下來,他撣了撣長衫,確認沒問題了,才從拐角大跨步走出去。

家宴已經快到尾聲,唱曲逗樂的都下去了,隻剩下內眷幾個挨著說會體己話。見了寶玉,眾人想起他睡了這大半天,免不了一遭調笑。就連賈母也故意板起臉,不輕不重地念叨

了幾句。

寶玉含笑賠了不是,一回頭看見秦可卿居然也在席上,正跟在尤氏身邊陪著說話。兩人對視了一會,秦可卿溫柔地笑笑,率先挪開視線。留下寶玉一個人在哪裡苦思冥想,不知曉對方是個什麼情況。

回去之後,寶玉仍在思索這件事。他也不單單思考這個,還和小八商量關於侍者的事。從警幻的態度來看,他這個侍者應該是有一定地位的,這就和常人眼中的侍者對不上。

除非……他這個侍者,其實是佛家的?隻有佛門中的侍者才會長年隨侍師父、長老之側,地位超凡脫俗。

也就是說,他上輩子是個和尚?

“怎麼可能?”小八想也沒想地就否定了這個猜測,“出家人都是清心寡欲的,一點不把美醜放心上。”

它話沒說完,寶玉卻已聽懂了它的意思,忍不住輕咳一聲。

今時不同往日,況且……

寶玉掃了眼腕子上的佛珠,嘀咕道:“這不是挺有緣的嗎?”

————

這場爭論最後無疾而終,寶玉和小八都意識到了爭論這種事情是對時間的浪費。事實上,他今天的作業還沒交呢!

就在寶玉緊趕慢趕,總算把三篇字稿抄寫完,準備斂衣入睡的時候,他所在的東院裡突然響起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那聲音尖利刺耳,仿佛拿了把生鏽的破刀在耳廓旁邊重重地輪剮著。寶玉耳力好,更加覺得折磨。他幾乎是不受控製地掩住了耳朵,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似乎是趙姨娘的聲音?

此時動靜更大了,趙姨娘絕望的哭嚎聲、老爺的訓斥聲、還有太太極力穩住場麵的聲音,都在一時間湧了過來。

這種混雜著尖叫怒罵的聲音在任何時候都能引人注意,更何況是在已經徹底安靜下來的深夜。周遭圍觀的下人越來越多,裡三圈外三圈地將東院圍了起來,就連賈赦那邊的下人都跑過來湊起了熱鬨。王夫人麵色發白,手指死死摁著佛珠,幾乎要把她手上那串鏈子給折了。

賈政也頭疼得緊,他看著哭鬨不止的趙姨娘,努力寬聲勸慰:“你先起來,指不定是上哪玩去了,我再派人去找找。”

趙姨娘哪裡肯罷休,她雖沒怎麼讀過書,卻極有些小聰明,知道

這種時候要是安靜下來,這事真就沒有一點水花了。更何況,她心裡不知為何,始終不安得緊。

她甚至都不敢讓自己靜下來,滿腦子都是她的胡思亂想,驅使得她管不了、也顧不得彆的了。她時不時看向賈政,大部分時候都在看向王夫人,眼底是掩不下去的猜疑。

王夫人懶得跟她一般見識,冷眼看著這個瘋女人在賈政懷裡鬨騰。她在一旁念著經,偶爾訓斥幾個丫鬟婆子,便隻剩下乾站在一邊,等著寧府那邊的消息來自證清白了。

如果那確實是一個好消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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