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把兒子趕走了,杜北也主動說出去轉轉。
留下師生兩個說說話,張振洋拉著林青舒的手,“受苦了。”
林青舒搖搖頭,“沒有,杜北很照顧我,總幫我乾活兒,後來開了食品廠,我做食品廠的會計,更是清閒了不少,還有工資呢。”
雖然這些話都曾經寫在信裡,但此時麵對麵,他還是想要把自己的事告訴老師,也讓老師不要為他擔心。
張振洋摸摸他的頭,他這個學生啊,是老友將近四十才好不容易得來的,自小聽話懂事,學習又好,早早的出國深造,二十出頭已經是博士了。
原本應該一片光明的前途,就毀在了一個小人手裡,早知如此,他還不如當年不讓孩子留下,打發他在國外繼續深造。
但張振洋知道,他的學生也是抱著要為國貢獻的決心回來的,誰曾想會遇到歹人。
“認定他了?”張振洋拉著他的手,眼神慈和又嚴肅,又帶著一絲絲的鼓勵,仿佛一座沉重的山,內斂而溫柔的環抱著他的孩子。
林青舒笑得燦爛,“嗯,認定他了,這一輩子,隻要他不拋棄我,我也不會離開他。”
“你呀,這個性子也不知道改改,咱們好好的,為什麼要遷就他?要是有一天你和他過不下去了,就坦誠的說出來,不要拖著,知道嗎?”
張振洋有些擔心,青舒太重視感情,萬一所遇非淑,他就會受重傷。
林青舒眼中滿是篤定,“不會的,他...”心裡是滿滿的愛和熱烈,“他永遠也不會不愛我,而我,沒了他不行。”
“我確定,他愛我。”
他身上的光芒,溫和但明亮,仿佛整個人獲得了一種神奇的力量,喚醒了他所有的鋒芒。
“那就好好過日子,兩個人相處要相互包容...”
張大哥從病房出來,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等了一會兒,杜北出來的時候,他問,“聊聊?”
“好,師哥。”杜北也很想和張家人熟悉起來,這算是青舒的家人。
兩人找了一個私密性比較好的茶館,是藏在巷子深處的一個四合院裡,內裡景色很好,問了一下空著的房間,張大哥領著他熟門熟路的找到房間,進去以後稍微等了一會兒,主人家端著一壺茶兩個茶杯過來。
杜北打量著屋子裡的裝飾,書架是老紅木的,一看就是老物件,上麵放著一些新興的書籍,牆上掛著一幅水墨畫,是很寫意的蘭花,再有就是喝茶用的桌椅,略顯有些空蕩蕩。
但經過了那特殊的幾年,能保持這樣的完整程度已經很不錯了,看上去還是雅致的。
“青舒以前談過一個對象,這事你知道嗎?”張大哥看著儒雅,但實際脾氣很是火爆,隻是年紀稍長之後收斂了一些,但依然喜歡直來直去。
杜北也坦誠,“知道,但青舒從來也不提,是不是那人去世了?”
確實如此,如果不是林青舒想不開投河自儘,張振洋拖著病體來給他收屍,原主也不可能知道林青舒之前的戀情是那樣的糟糕。
杜北穿過來以後,也從不提起林青舒的前任,好的前任就該像死了一樣,至於林青舒想回實驗室,他覺得等九零年之後,他可以自己投資建一個實驗室,讓林青舒去搞研究。
“你...青舒說那人死了?”
“沒有,青舒重感情,要不是那個前任死了,就是前任不是個好東西,我怕他受過罪,所以想著應該是前任死了。”
林青舒重感情,隻要對他好,吃苦也願意,但這樣兩人還是分開了,那隻能是前任的問題,要不然是死了,要不然是壞家夥,但要是前任是個壞家夥,說明林青舒受過罪跌過跟頭,所以還是讓前任死了吧。
張大哥這樣理解杜北的邏輯,看著這個小師弟嘴裡的老實人的眼神一下子不對了,看他笑的假模假樣,半點都不相信這是個傻乎乎的老實人。
不過,他也看出來這人對小師弟的心是實的,那就夠了,心眼多一點也好,小師弟可以少操心一點,以後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他不想說,是因為這事給他的打擊不小,估計還對我爸和我有愧疚,他呀,打小心思細膩,看著再軟和不過的一個人,實則長滿了刺,隻不過這刺都是像內長的,紮不到彆人,他自己早已千瘡百孔。”
張大哥將這一樁前情對杜北一一說明,其實無非就是兩個字,嫉妒。
張家父子都就職於華中大學,但頭銜是有區彆的,張大哥是副教授,張父是教授,兩人的工資就差著二十多塊錢一個月。
最重要的是,如果張父和張大哥同時開項目,為了保證資金的充足,優先通過張父的申請,而普通講師連開項目的資格都沒有,也不可以帶研究生。
林青舒回國那一年,受張父邀請,來華中做張父的一助,並且獨立發表了兩篇論文,一篇是在國家級科研月刊,一篇是在國外的頂尖學術刊物《Sce》。
學校領導是為了留住人才,但考慮到林青舒過於年輕,打算以副教授的名義聘請林青舒,並保證張父的項目結束之後給林青舒提為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