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殺死了千葉晃。】
野口智剛剛走進《文藝時代》編輯部,副編輯長便起身朝著他走來。
“我有話想要對你說。”他說。
野口智點了點頭,並沒有在意編輯部內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微微緊張的氣氛。
不如說除了剛剛被爆料的那天早退以外,之後的每天他依舊照常上班。編輯部在一開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後,情況也逐漸穩定了下來。
副編輯長一路帶著野口智,沉默地走進了一間閒置的小會議室,隨後關上了門,摁下了玻璃幕牆的調光按鈕,隔絕所有可能來自外界的視線。
在門邊站了一會兒,副編輯長回過了頭來。
“在事發當天就已經有董事對你說過了吧?”他說,“如果沒辦法讓我們的作家拿到新派獎的文學部門大賞,就撤掉你的職位。”
野口智沒有否認:“是說過。”
“那你為什麼什麼也不做?”
副編輯長走到桌邊,一巴掌拍在會議室的桌子上,掌心都因為著急出了一片汗:“這麼多年裡,你負責過的作家裡,也有不少在文壇獲得了舉足輕重的地位,比如說小山老師,早見老師……還有文部大臣,作家協會的人,文藝振興會、婦人會……如果你開口,他們多半也會賣你一個麵子的吧?”
“……距離新派獎出結果,隻剩下一周多了。再這樣下去,你就會從編輯長的位置掉下去的!副編輯長大聲說道:“這可是賭上你職業生涯的關鍵時刻!”
“那種事情不會發生。”野口智說,“像現在這樣就可以了。你也彆多管閒事,羽田。”
說完這句話後,野口智就關閉玻璃幕牆的燈光,打開會議室的門走了出去。而副編輯長站在會議室內,看著野口智消失的背影,胸口劇烈起伏。
“真的這樣就可以了嗎?野口……”
許久,他才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呼吸趨於平穩,隨之推門離開。
***
進入11月後,東京國際大酒店的一整層,都被新派藝術文化獎委員會租了下來。而參與最終結果評審的作家、文學評論家、來自各行各業的代表,都會在評審的時間內封閉性地居住在這裡。
而參與評審的文學界人士中,有不少和古典獎時一致的老麵孔。
曾經獲得過新派獎獎項的作家幾乎齊聚一堂。特彆是曾經獲得過新派藝術文化獎最高賞的作家們不被允許再次參賽,他們也就此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下一輪的評委。這群人也是文壇的老相識,就餐見麵時自然不免寒暄一場。
“雖然和古典獎時一樣被邀請了過來,但新派獎就不完全是我們的舞台了啊。”酒店餐廳裡,純文學作家山本憐人握著清酒杯喃喃自語,“我們的意見並不能完全左右獎項的評選,結果還是要考慮社會各階層的看法才行。”
“實用主義者認為綜合社會各界的觀點才能選出真正的好文章,但是文學之所以是文學,就是因為其藝術性招致的、天然的門檻,參考所有人的意見隻會讓文學受到束縛。”
文學評論家北野綾香沉著地握著餐桌邊配的熱毛巾,仔細擦拭著自己的手指,“我持後一種意見,但對於新派獎的評選方法也不會反對。畢竟也有完全交由文學界判斷的古典獎存在。”
“我倒是覺得文學無法徹底脫離社會。至少必須要有人買書,文學才能存續下去。”社會派作家長穀川巧插口,“不過真的要說到影響的話,最近星野社那邊的作家都風頭很盛啊。”
“古典獎的預言成了真,之後的書店大賞直接被他們占了前三名,《夜叉池》舞台劇化也大受關注,聽說年末就要公演了,這個月內就會開放預售票。還有《了不起的蓋茨比》好像也計劃要和海外的製片公司合作電影……”
“可真是風光無限啊。”長穀川巧感歎。
“反之,白浪社那邊倒在這時候出了醜聞……”山本憐人看了一眼文學界以外的評審員們,“但是本身是無辜的,也不知道這些事情會不會影響其他評審員的判斷。”
“所以我說不應該將文學的評判權徹底下放給所有人。”北野綾香頭也沒抬地說了一句。
“其他評審的判斷也無法被我們左右,既然如此,代表文學界的我們就公平公正地根據藝術性來選擇,最終結果就交給天意吧……”
11月10日。
所有評審委員的評審意見都被彙總了起來,獲獎結果也隨之出爐。而在看到結果之後,所有評審委員都安靜了下來。
特彆是同樣擔任過古典藝術文化獎評委的文藝界人士。看見結果的同時,他們先是露出意外之色,但很快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最高賞原來是這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