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梨純抬眼直視著竹馬,目光短短一瞬之間凜利了起來:“有了這個掌機,無論星野社被破壞成了什麼樣子,都有再次重建起來的希望。”
“說句實話,星野社就是靠著這個掌機建起來的。而在《月刊文學》上刊登作品的老師們也是通過掌機招攬的。這是超自然的事情,或許你會覺得我妄想症犯了,但我現在也解釋不清。”她說,“總之,就在今天早上,掌機突然升級,我和所有老師都失去了聯係。”
即便察覺到氣氛有異,聽到這些話,灶門炭治郎還是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
“這個U盤裡,裝著的是迄今為止所有的資料。星野社的一切賬號和密碼,過去曾經發表過的所有文章,尚未發表的稿子,以及這段時間裡我從外部投稿中篩選到的、具有可造之才的新人的聯係方式全部都在這裡。在掌機失靈的時候,這些就是最重要的東西。”
花梨純沉聲說道:“炭治郎,我要把這些東西都暫時先托付給你。”
灶門炭治郎咬了咬牙,就連目光都在微微顫抖。紅發少年隱忍了一陣,最終還是控製不住地加大了音量:“這不是你的父母的遺產嗎?你自己留著就不好嗎?為什麼要給我?”
“對不起。如果萬事大吉的話,很快我就會回來取回這些東西。但假如發生什麼意外,那麼星野社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遺產不遺產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和血緣相比,要把這些東西傳承下去,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花梨純強行拉過灶門炭治郎的手,將掌機和U盤放在了他的手裡,再用自己的手從外包裹,緊緊握住。
“……我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她不容置疑地說道。
禪院甚爾的話讓花梨純明白了過來。既然他要留在星野社裡,那她也有自己的了斷要去完成。
***
星野社內。
禪院甚爾終於稍微放鬆了一些力氣,但手還放在禪院直哉的脖頸上。而矜貴的小少爺一等喉嚨上的壓力放鬆,終於不顧儀態地劇烈咳嗽了起來。
“你是為什麼事過來的?”禪院甚爾依舊垂頭看著他,微微眯了眯眼,“為了殺人過來的,還是為了放火過來的?”
禪院直哉的咳嗽聲終於稍緩。他抬起頭,睜著通紅的眼睛看向禪院甚爾:“你又為什麼會過來?”
禪院甚爾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這裡如果被毀了的話,我會有點頭疼。”
“……”
禪院直哉的目光仿佛兩把刀子。他的脖子依舊被捏住,死死盯著禪院甚爾看了一陣,突然抬起手,用力抓住了禪院甚爾的手臂。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禪院直哉握緊了禪院甚爾鋼鐵一般一動不動的手腕,嘶聲說道:“她把你毀掉了……”
禪院甚爾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十幾年前,在本家的廊下……我,第一次看見了你……那一瞬間,我的靈魂都因為你的眼神而恐懼地戰栗……”
喉嚨感受到的壓迫讓禪院直哉的話斷斷續續:“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了……雖然是人人嘲笑的天與咒縛,但那一批嘲笑你的人捆在一起,都不如你強……你應該是這個咒術界人人敬畏的、最強的存在才對……”
“直到現在,你也依舊是我唯一憧憬的對象。就連老頭子當上了家主也一樣……我一秒都沒有真正尊敬過他。因為無論是老頭,還是其他人,那群雜魚從來都沒有明白過真正的你……”
“你孤身一人行走在黑暗中的姿態,那麼強大,那麼美麗……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天看到的你……”
禪院直哉頹然說道:“我想要變得像你一樣……”
在禪院直哉震顫的目光中,禪院甚爾抬起空著的手,掏了掏耳朵,目光轉向了一旁。
“你是在說哪天啊?”他隨意盯著空中的一點,“一點印象都沒有……”
禪院直哉先是睜大了眼睛,隨後飽受屈辱地咬緊了牙。
“你,背叛了我。”
他喃喃自語:“那麼強的你,現在都在乾什麼?那些傳聞原來都是真的。你銷聲匿跡了幾個月,原來是把那份強大的才能扔在一邊,像個平庸的非術師一樣迷上看了嗎?”
“那些女人毀了你,不管是你當作妻子的那個人,還是花梨純都一樣。她們奪走了你超脫世間的東西,把你從最強的天才變成了遵守世間規則的……螞蟻一樣的凡人,把你從咒術世界的天空拉進了非術師泥沼般的世界。”
“那個女人早一步死掉,已經來不及了。”他說,“但是,我要殺死花梨純。”
禪院甚爾的目光微微一動。而這細微的變化也被禪院直哉捕捉到了。
“你並不需要這樣平庸下去!”嫡子大聲朝著禪院甚爾吼道,“甚爾,隻要你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你不能做的事情……你可以成為掌控這個世界的神!咳咳……”
禪院甚爾終於重新收回目光,直視著因為情緒激動而不斷咳嗽、身體弓成蝦米一樣的禪院直哉。
“天才?凡人?最強?天與暴君?術師殺手?無咒力的廢物?神?”他慢慢細數著被強加己身的稱呼,“那些稱呼都隻代表著彆人想要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而已,與我無關。”
“把自我寄托在我身上的你也一樣。”
聞言,禪院直哉猛吸一口氣,瞪大眼睛看著禪院甚爾。
“現在我就連姓名和出身都無所謂了。我隻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禪院甚爾居高臨下地看著禪院直哉,冷冷說道:“我隻是我。僅此而已。”
“……”
禪院直哉的眼中露出了絕望的光芒。而禪院甚爾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投向了外麵。
雖然已經控製了動靜,但也無法保證外麵的媒體完全沒有發現異樣……
這樣想著的禪院甚爾目光看向星野社窗外時,猛地一怔。
不知何時,外麵映照進來的、媒體們打光的燈光已經消失了。透過窗戶看去,此刻外麵的街道一片漆黑靜寂。
……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禪院甚爾猛地鬆開手,對一臉茫然的禪院直哉扔下一句“敢弄壞一點東西,我就宰了你”,隨後飛身直奔向電視前。
打開了電視,選定一家宣布24小時直播星野社的電視台後,令人驚愕的畫麵映入了禪院甚爾的眼簾。
“……現在,花梨氏乘坐的出租車正在道路上行駛,我台的車輛緊跟其後。”
電視上顯示的是坐在電視台采訪車內的記者。她將麥克風舉在嘴巴前,神色鄭重地說道:“自從花梨氏突然在星野社門口的道路上現身迄今,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我們仍然不知道花梨氏的目的地……”
隨著記者的介紹,鏡頭轉向車外。隻見一大批印著各家電視台Logo的車輛浩浩蕩蕩在公路上前行。而最前方的,是一輛隨處可見的黃色出租車,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在漆黑的夜色中行駛。
根據記者的解說,花梨純就坐在那輛黃色的出租車內。
“她到底要乾什麼……”
禪院甚爾抬起手,下意識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而在他身後,禪院直哉捂著脖頸上的瘀痕,也被電視的聲音吸引,慢慢走了過來,看向電視屏幕的目光驚愕莫名。
對花梨純的追蹤直播持續了幾個小時。直到天亮,那輛黃色的出租車才終於帶著一群電視台車輛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在晨光之中,十幾家媒體的全國直播鏡頭之下,花梨純遞給茫然的司機一遝厚厚的車費,沉默著走下了車。
出現在她前方的,正是位於京都的禪院本家。
百年來,這是禪院家頭一次被曝光在了全國直播鏡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