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京之後,花梨純在記者們的跟隨下重新進入星野社,並且關上了門。
掌機和U盤還暫時放在灶門炭治郎那裡,但因為現在媒體還對星野社的動向密切關注,她也沒有去拿,而是抱著從禪院家要來的、母親的遺物,穿過星野社一樓。
和前一晚離開時相比,現在的星野社毫無變化。但在經過休息區時,花梨純發現牆上原本掛著的畫框消失了。
電視還在開著,但播放的是和新聞毫無關係的動畫頻道。背對著花梨純的沙發上,露出了禪院甚爾的黑發後腦勺。
像是聽見了花梨純的腳步聲,那個黑腦勺慢吞吞轉了過來,用毫無歉意的語調說:“啊,抱歉,那個畫框被打碎了。”
看了禪院甚爾一眼,花梨純問道:“來的人是禪院直哉嗎?”
“嗯。”禪院甚爾重新回過頭,蹺著腿看電視,“已經被我打發走了。”
“……謝謝。”
花梨純抱著包裹走向樓梯。但她剛踏上一級台階,禪院甚爾的聲音又從後麵傳了過來:“雖然記者沒拍到你和老頭說了什麼,但我也大致猜得到。那是美咲的遺物對吧?”
“嗯,我想好好看看媽媽的東西。”
紫發少女抱著包裹站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轉過身來。
“接下來要怎麼做,我現在還一頭霧水。”花梨純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包裹,輕聲說道,“所以,就算一小會兒也好,我想自己一個人待一下。”
“我很累。”她說。
“我知道了。”禪院甚爾收回了目光,狀似不經意地說,“儲藏室裡還有不少食材,晚餐就由我來做吧。不過我可不乾沒報酬的活兒,晚點你結清費用給我就好。”
花梨純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轉身抱著包裹上了樓。
直到她的腳步聲消失,禪院甚爾才再次朝著樓梯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他看出來了,雖然在麵對禪院家時大獲全勝,但現在的花梨純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接下來的她,接下來的星野社會變成什麼樣子?
回到空蕩蕩的臥室後,花梨純看了一眼還沾著幾根狗毛的床,隨後收回了目光,在靠窗的地毯上坐了下來。
將包裹打開之後,映入她眼簾的,是幾套和服、梳子、妝盒、茶杯、手帕等個人用品。母親曾經在禪院家的所有物,就隻裝了連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女高中生也能一個人拿回家的一包。
拿起還纏著幾根發絲的梳子,花梨純的手微微發顫。
即便這些頭發早已死去,但它們曾經是她的母親的,身體的一部分。
找來一個盒子,將梳子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之後,花梨純開始整理起包裹裡的東西。但將和服取出來之後,她卻突然發現和服下麵掉了一個嶄新的小型錄音器,和記者們用來錄音的是同樣的型號。不少人做實驗記錄反應的時候也會使用這種錄音器。
這個絕不可能是十幾年前的東西,而是近年的新型號。
猶豫了一下後,花梨純拿起了錄音器,試著摁下開關。還有電的錄音器立刻運作了起來。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花梨純能聽出那是禪院直毘人的聲音:“姓名?”
隨後出現的,是一個略顯低沉、沒有感情的女聲:“白石美咲。”
“死亡時間?”
“20xx年x月x日。”
“……”
聽見這段對話,花梨純握著錄音器的手猛然收緊了。
那是她的媽媽的名字。
雖然花梨純和福利院的其他孩子統一隨福利院創始人的姓氏,但她的爸爸姓白石,所以在結婚之後,媽媽也從禪院美咲改名成了白石美咲。
禪院家昨天果然已經進行過一次降靈,降下了媽媽的記憶信息。這是媽媽的聲音。
雖然隻是降靈術作用下毫無情緒的回答,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的,媽媽的聲音。
降靈術降下的隻有記憶信息,花梨純不知道當時的景象是怎樣的。她隻能呆呆地坐在地上,聽著禪院直毘人詢問媽媽有關星野社和自己的信息。
“十七年前,我因為懷孕了,所以才下定決心要和丈夫私奔。”
花梨純聽到她的媽媽的聲音響起,“在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首先出現在我腦海中的想法,就是絕不能讓我的孩子像我一樣在禪院家裡長大。我要在我的孩子降生之前離開那個地方。”
“丈夫是一個對書極度沉迷的人,他看到的世界與當時的我截然不同。也正因為他將他眼中的世界分享給了我,將他的力量傳遞給了我,我才產生了逃離禪院家的勇氣。否則等待我的命運,就是與其他家族聯姻,或者侍奉嫡子。”
“在離開禪院家之後,我們會需要立足的方法。因此丈夫鼓起勇氣,提出了埋藏在他心底的夢想——開一家出版社。所以一開始,星野社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孕育,才會出現的。”
聽到這裡,花梨純愣住了。
星野社,原來一開始就是為了她而誕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