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歇……歇下了,我……我才在這打會盹,待會還要去給主子煎藥呢!”宮女忙不迭解釋起來。
這宮裡誰都知道啟荷苑是個不祥之地,要不是她得罪了人被調到這,此時也不會來伺候一個病秧子,誰知道哪天就掛了。
聽竹斜了她眼,沒有多說什麼,徑直帶著太醫進入屋子,隨著房門被推開,一股濃鬱的藥味撲麵而來,屋子許久無人整理略顯雜亂,床榻上正躺著一個麵色蒼白的女子。
太醫立馬過去把脈,而迷迷糊糊的人也逐漸轉醒,滿臉疑惑的望著來人,似乎要起身。
“阮采女莫要挪動,如今你身子虛弱,還是安心靜養為好。”
聽竹按住她肩,又替她蓋好被子,“待會我會讓你的宮女每日給你熬一些補藥,這身子慢慢的也就養回來了。”
似乎認得她是沈榆身邊的大宮女,換作以往或許自己還有利用價值,可是此時此刻,阮靜鳶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值得旁人利用。
“阮采女傷了肺腑,身子虧損,是該需要好生調養,平時可以稍微走動活動氣血,微臣先開個方子,半月後再來複診。”太醫正聲道。
聽竹順勢遞過去一個錢袋子,“那就勞煩郭太醫了。”
後者擺擺手最後還是接了過去,“都是微臣分內之事,姑娘說笑了。”
待送走太醫之後,聽竹又看向纏綿病榻的阮采
女,順勢打開窗透透藥味,“您還是多聽太醫的話,既然太醫說沒有大礙,必定就無事,平日放寬心莫要想太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咳咳——”
阮采女捂著心口咳嗽幾聲,似乎有些激動,這宮裡哪有什麼雪中送炭,更彆提自己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廢物,可是如今竟然還有人記得自己。
盯著眼前的人強行扯了扯嘴角,“替嬪妾謝謝貴人。”
聽竹點點頭,“您好好休養身子。”
望著女子離開的背影,阮采女逐漸揪緊了被褥,旁人都沒有放棄自己,她又什麼理由認命,哪怕是死,也要拉上害死孩子的人一起陪葬。
從屋子出去,聽竹看了眼外頭那個伸頭縮腦的宮女,沉著臉上前幾步,“好好伺候你家主子,倘若你家主子有任何不測,你自己掂量掂量。”
似乎猜到了她的身份,宮女連忙點頭表示以後再也不敢了,這寵妃身邊的大宮女,就連尚宮局的人都得禮讓三分,更何況是她們這種毫無背景小宮女還不是任人揉捏,也不知道這蘭貴人管一個快死的人乾什麼,也沒聽說兩人有什麼交情。
一覺睡到酉時,沈榆聽了阮采女的現狀並無觸動,這宮裡向來如此,如果撐不過去死了那也是無人問津,最多比宮人好一點,至少還有一口薄棺,可是卻入不了妃陵,不知道會被埋在何處。
人還是需要事事小心謹慎,阮采女明顯是被賢妃算計了,她肯定想不到賢妃操扮的宴會能有什麼問題,若是什麼都不吃反而會惹人懷疑,不如大大方方的吃了宴席上的東西,誰曾想彆人拿捏住的就是這一點。
有些事哪怕秘而不宣,也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去阮采女府中打聽一番,就知道她曾經對什麼忌諱,哪還需要問本人。
這深宮之中步步都是陷阱,稍有行差踏錯丟的就是一條命,又或者是全族的命。
“休養”了幾日,沈榆這才重新給皇後請安,雖然幾日未出現,可那些人視線依舊緊盯著她不放。
“蘭貴人如今怎麼也學的和緒昭容這般體弱多病,天氣如此炎熱竟然也能著涼。”趙淑容不陰不陽的道。
“都說這窮人家的孩子好養活,蘭貴人倒是格外不同些。”王貴人忍不住刺了一句。
一個宮女出身竟然也和自己平起平坐,無疑是在每日打她的臉。
沈榆好像聽不懂這些嘲諷,依舊沉默不語的坐在那,任由旁人含沙射影。
“前幾日聽聞蘭貴人的父母都進宮了,還是德妃娘娘疼你,哪像我們已經許久未曾見過家人,不過這蘭貴人的家人倒是體壯的很,與蘭貴人相差甚遠。”趙淑容掩嘴低笑。
其他人多少也都聽聞了此事,但都隻是私下裡笑話,並未當麵說出來,聽聞這蘭貴人母親粗鄙不堪一點規矩也不懂,見著人也不會行禮,就是個鄉野村婦,也不知道怎麼生出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來。
“趙淑容精神倒是極好,大清早話如此多。”德妃眼簾微抬。
霎那間,整個內殿瞬間安靜下來,趙淑容也尷尬的賠笑,一聲也不敢吭。
隨著眾人陸陸續續抵達,大清早屋裡已經有了幾分悶熱,宮人們在四周都放了冰,這才涼爽幾分。
隨著皇後出來,眾人又立馬齊齊行禮。
緒昭容的位置依舊是空的,皇後好像已經習慣了一般,隻是詢問著玉淑儀在宮裡待的習不習慣。
與宴會上那日的嬌美不同,此時玉淑儀換上宮裝眉眼秀麗,鵝蛋臉端莊溫婉,言談舉止皆是大家閨秀風範。
“謝皇後娘娘關懷,嬪妾在宮中一切都好。”玉淑儀微微頷首。
其他人都笑而不語,有太後娘娘照拂著,能不好嗎?
不過還是抵不過那緒昭容的矯揉造作勁,
這宮裡的人無論新來後到誰沒有吃過她的虧,縱然如今有太後壓著,可要是皇上想去她那誰也攔不住。
沈榆多看了眼這個玉淑儀,心中多了幾分思路,機會處處有,就看有沒有一雙發現機會的眼睛。
“近日宮中炎熱,太後身子受不得悶熱,本宮已經與皇上商議前往避暑山莊一事,這隨行人員已經定下,其餘留在宮裡的人供應都會加倍。”皇後忽然道。
聞言,眾人不由低聲議論起來,皇後娘娘都定下了才來通知,有再多冰又怎麼樣哪有去避暑山莊涼快,不用想這玉淑儀肯定是要跟著去的,把她們都撇下了才有機會給新人伺候皇上不是。
還有那悶不做聲的蘭貴人,平時裡不聲不響唯唯諾諾,爭寵倒是一把好手,就連緒昭容都在她身上栽了跟頭,那緒昭容竟然也忍得住不反擊。
“嬪妾倒是有個疑惑。”趙淑容一臉憂心道:“這緒昭容身子素來弱,見點風都不行,不知道這時受不受得了這舟車勞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