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揭露她身份的人(2 / 2)

水晶吊燈落地,砸出一聲巨響

,玻璃碎裂的聲音尖銳而清脆,電路閃起火花,大廳瞬間暗了下來,一片漆黑。

在慌亂的尖叫聲中,戚無恙緊緊牽著薑翎的手,打算帶她從側門出去。

“不要怕,我在這裡。”

戚無恙強自鎮定下來,迅速在心中製定出逃命計劃。細想竟沒有合適容身的地方,她正當風口,政府不會出麵替她做主,更不會主動保護。

反而去租界安全一些,有自己的防衛力量,刺客會有所顧忌。

外麵也有人伏擊,還沒來得及開槍就被戚無恙連續幾槍直接擊斃,他一路牽著薑翎,衝進車裡。

原本端莊的發髻在奔跑中散亂,被冷風鋪在臉上,玉簪落地斷成幾截,子彈殼彈動,破空聲尖銳森寒。

被瞄準的瞬間,足以令人脊背發寒。

即使戚無恙反應足夠敏銳,她的肩膀仍然中了一槍,仿佛有利器在其中攪動,痛意劇烈,尚且可以忍受,不影響逃命速度。

“薑小姐,你受傷了?”

戚無恙聞到血腥氣,皺眉,看向薑翎的肩頭。

她今日穿著黑色呢子大衣,血跡看不出來。他不知道她傷得有多重。

“按壓住傷口,先止血,忍著點。我們去租界醫院。”

薑翎忍住痛意,壓住傷口邊緣,防止子彈滾轉。

後麵有人追擊,戚無恙不時回頭開槍,試圖將對方甩脫,一直開進租界,引起巡捕注意,才得以擺脫。

薑翎終於鬆了口氣,臉色愈發蒼白,額上已生出一層薄汗。

戚無恙心中痛意越發尖銳,仿佛這槍開在他心上一樣。看著副駕駛座上的薑翎,想安慰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薑小姐放心,不會有事。”

他一路開到聖瑪麗醫院,停車,匆匆開門,打橫抱起薑翎,低聲道:

“冒犯了。”

直到把薑翎送進手術室,才坐下來,抹了把臉,發現自己眼角有淚。

想點支煙,冷靜冷靜,手一直顫抖,煙沒點上,夾在指尖。

無法想象如果刺殺成功會怎樣。

若真想查出雲中君是誰,抽絲剝繭,一層層查下去,總能把她查出來。可這天下,找不出幾處安全的地方。

為什麼這個世界會爛成這樣?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幾乎要把人溺斃。而他如此無力,連

喜歡的人都護不住。

吊燈砸下來時,戚無恙臉上被玻璃碎片劃傷,惶然不覺,血已經流到下巴。

護士見他頹然又凶狠,仿佛一隻困獸,小心翼翼開口:

“先生,您的傷口不處理嗎?”

“我自己來。”

酒精帶來的刺痛令他愈發清醒。

今夜下起了雨,本就到了冬日,愈發僵冷。

大概明天不會出太陽了。一次可以逃,下次對方人多,還逃得過嗎?

他望著玻璃上的雨痕,有些喘不過氣來,低咳兩聲,忽然想起故意去謝家門口偶遇薑翎時,她穿著紫色旗袍,站在花牆前,靜謐溫柔,不像平時那樣拒人於千裡之外,美得就像一幅畫。

讓人想護佑她一世安好,不受侵擾。並不僅僅是出自於對雲舟的承諾。

他不知等了多久,等薑翎出來,才站起來,腳站麻了。

“取子彈使用了麻醉劑,要等一段時間病人才會醒。”

“好,諸位辛苦了。”

此時市內燈火通明,已經因薑翎遇刺殺一事嘩然。

雲中君是誰,已經十分明顯。

刺殺目標很明顯是薑翎,除了雲中君一事之外,沒有什麼能讓一個口不能言的女子遭受這樣的刺殺。

竟這樣明目張膽!這是中國的領土,受政府管轄,竟這樣堂而皇之,公開刺殺!!!

雲中君,竟是薑翎。她以此作筆名的確名正言順,即使事先有人懷疑過,得知真相後,仍然有種不真實感。

薑翎還不到十九歲,沒有輝煌的求學履曆,甚至連老師也沒有。她不能說話,交流之時,多有不便,永遠都保持沉默。

這樣一個人,寫出《玫瑰園》,寫出《重器》,寫出許多具有影響力的篇章,報刊上因平權一事,言語激烈,多次與守舊派戰鬥,而她的組織能力,行動能力,也足以令人震撼。

何等驚豔,何等勇敢。

繼而讓人開始擔憂她的安危。

黑暗之中,不乏被誤傷者,最後發現,唯獨少了薑翎與戚無恙。一時間,隻能祈禱戚無恙帶著雲中君逃脫,他們二人都平安無事。

報警者不知凡幾,督察長盛華來現場調查,刺客早已撤退。警署的無能已經是常態,盛華打算安撫一下眾人就離開,卻發現自己的女兒仿佛

一隻被激怒的母豹子,滿臉怒火。

“今天就算把全城翻過來,我也要找出凶手!”

“要是雲先生有事,我要他們償命!”

“你在這瞎折騰什麼,趕緊回家。”盛華無奈極了。

“我不回家!雲中君被刺殺了你知道嗎?”

“她可能不是雲中君,你……”盛華不想這樣下定論,不然明天的頭條就是,雲中君遇刺殺警署敷衍查案。

“她就是!你閉嘴!”盛夢媛反複在心中對比字跡,即使薑翎與人交流時寫字很快,字跡與寫信時不一樣,二者之間仍有共同點。

盛夢媛已經顧不得為自己之前的言語而尷尬,她隻想知道雲中君現在怎麼樣了!

若說雲中君為所有女子的偶像,過於誇張,但她的確在許多人心中有特殊的地位。誰也不希望她出事。

禍起《玫瑰園》,可是落筆之人並沒有做錯任何事。她隻是打破了侵略者偽善的嘴臉,揭露了對方的暴行。

“把小姐送回家,彆讓她出來。”

盛華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就如珠似寶,把她寵得不知天高地厚,好在不算太壞,沒有闖過家裡兜不住的大鍋。

“盛華!你要是敢送我回去,以後就沒我這個女兒!”

盛夢媛被押送進車,拍打車門,原本隻是憤怒,最後竟哭出聲,哀求道:

“爸爸,你去救雲中君啊!你去啊!你為什麼不肯救她,你找一找……”

“爸爸,求求你了……”

“爸爸,你說她寫的《重器》很好看……”

車越開越遠,盛華對周圍眾人賠了個笑:

“女兒不懂事,見笑了。”

“不管薑翎是不是雲中君,她的安危都是要緊之事,我先去查凶手,同時派人尋找戚公子的車,要是找到,必第一時間通知諸位……”

**

薑翎醒來時,已經到了第二天早晨。

戚無恙坐在一邊,宛如一樽雕像。

他也不覺得困,就一直盯著薑翎的臉看。

突然不想再讓著雲舟了。

雲舟忙著做實驗,一定很辛苦,照顧薑小姐的重任,就交給我。隻要他們沒有成婚,我就有追求薑小姐的權利。

眼見她睫毛輕輕顫動,瞬間心中仿佛飄落羽毛,輕盈柔軟。

“薑小姐。”

戚無恙此時著

實稱不上英俊,以往留著背頭,西裝革履,高傲冷漠,笑起來總有些冷嘲意味。現在臉上有結痂的傷口,下巴有些胡茬,雙眼通紅,桀驁而凶狠。

不過他眼神欣然,純粹的關切讓薑翎微微一怔。

之前是三姨太誤會了,戚無恙不喜歡越雲舟。

在他牽著她的手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那天飯桌底下的人是戚無恙。

“喝點粥吧,我喂你?”戚無恙忽有些拘謹。

薑翎默默伸出右手。傷的地方是左肩,偏離心口,不算特彆嚴重,也不影響她繼續寫作。

“有什麼想問的,想讓我做的,寫在紙上。”

要是你能說話就好了。

戚無恙不止一次在心中這樣想。

薑翎喝著粥,搖頭。

凶手屬於哪方勢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終究沒有為越雲舟籌集到研究經費。即使他在此刻研究出可以轟動世界的武器,可以改變眼前的局勢嗎?

“這段時間你先不要動左手,好好養傷……”

“謝謝你。”薑翎以口型答謝戚無恙。

戚無恙低咳兩聲,耳尖卻悄悄紅了。

平時很少有機會與她對視,何況是這樣,她隻看著我一個人。好專注,好認真,簡直令人著迷。

他心裡瞬間升起一個念頭,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不要嫁給雲舟好不好?但他終究沒有講出來。

以後和雲舟公平競爭。或者,我有空的時候照顧她,我忙的時候,雲舟照顧她。她從我們之間選一個喜歡的。

這樣看來,雲舟贏的幾率要大一些,還好溫如玉和季淮生不在,不然他的贏麵怕是更小。

***

報紙頭條全是關於雲中君遇刺一事。

首先就雲中君的身份開始分析,中秋宴的時候她在場,聽過溫如玉的戲。

戚無恙唯獨讓她與季淮生送溫如玉去醫院,當時看,以為是巧合,再回想,就覺得這些人之間必定互相認識,而且私交甚好。所以雲中君為溫如玉寫戲評,在文中為戚家打廣告,參加宴會為越雲舟籌集經費。

薑翎完美貼合雲中君的各種條件,以往也有人猜測,如今因一場刺殺,從此篤定。

何其諷刺!

所有人都在猜雲中君是誰,最後揭露她身份的人,是敵人,是賊寇,是暗殺者!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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