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2 / 2)

姬公子忽然摸了摸下巴,呢喃:“小郎君,小郎君對了!玉蘭行宮也是小郎君。不是一個而是兩個情報……可以,可行。”

“姬公子?”

“你的想法不錯。”姬公子重振旗鼓,拍拍鄭孟的肩膀,“我們去旁支……不,我們去楚地項家交易情報,我就不信還不能壓那旁支一頭。”

鄭孟嘴角一抽,為什麼要壓旁支一頭啊!

他低聲勸道:“姬公子,我們是合作不是……”

“不必多言。主脈豈可聽從旁支,沒這個禮。”姬公子不耐煩地揮揮手,忽然又道,“還有之前負責敲響信號的人在何處?連嬴政埋伏到身邊的人都沒發現,就敢傻乎乎地發伏擊信號?

還給東南西北埋伏的死士,幾乎同時發動進攻的信號。

彆說暴君不畏懼火海,我看他就算畏懼火海,這一波也不會被燒到半根毛!

他是不是瘋了?”

鄭孟聞言一怔,道:“姬公子,他隻發動了一次鐘響的信號啊。”

“什麼?!”姬公子猛地皺起眉,他看向其他沉默寡言的死士,“你們聽到幾聲鐘響。”

“一聲。”

“叮當當。”

……

姬公子聽完,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踹了一下木樁道:“該死的!我們早就被算計了!這信號多半是暴君的人發布,他定是潛伏在我們潛伏之地,同時發號發布信號,好讓我們集體衝入坪地,好來一個甕中之鱉。該死!真的是被算計得死死的!該死!”

鄭孟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所有人都隻聽到一聲響,這沒辦法用其他的原因解釋。

姬公子罵罵咧咧。

其他人稍作修整,再次踏上東躲西藏逃亡之路。

……

……

“你不害怕嗎?”

從泰山下來之後的七日,幾乎每當張嬰獨自躺平的時候,都會有人這麼問。

最初幾日,張嬰非常誠實地說不害怕。

他怕什麼!因果律放在那,緊挨著仲父混就完事了!

但似乎沒有人相信他、

或者說當他說完之後,朝臣們都是一幅信了卻又不敢相信懷疑其中是否有秘密的糾結表情。

張嬰見他們一個個年齡蠻大卻滿臉糾結的模樣委實不容易。

是以,之後幾日他都會說怕了怕了。

但麵對朝臣們乘勝追擊地問,具體怕什麼時?張嬰又會敷衍地回複:“怕死了。”

朝臣們:……

六日後的傍晚。

張嬰下了駟馬王座,章邯領著張嬰溜達到附近縣城的市。

此時的大秦言論自由,所到之處基本上都能聽見黔首們針對這次大巡遊的討論。

張嬰仔細聽了一會兒,發現無論是士子、農戶還是工匠等人,他們對嬴政這一次出遊的行徑都持讚成,甚至是膜拜的輿論趨勢。

即便話裡話外偶爾透出一兩個暴秦、□□的反派分子。

但一說到在說到嬴政處理石碑,說到封禪的踏炎歸來,那些人也會忍不住酸酸地來一句,天命在秦又如何,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等暗戳戳的話。

不過這些人一旦說些酸話,很快會遭到一些大秦粉的駁斥。

是的,大秦粉。

以前黔首們提起大秦多是以“不可說”“畏懼”等神色,但自封禪之後,或者說魯豫儒生們搞了宣傳之後,現在替大秦說話的百姓日益增多,臉上對大秦也多了些期待。

張嬰見狀有些美滋滋,黔首們對大秦認可度提高了,好事啊!

之後就看有沒有機會把“民弱國強”這奇葩觀念給掰過來。

張嬰喝了一口桂花蜜湯。

但好難啊!

想憑空說服嬴政太難了,要不還是從扶蘇那下手試試。

思及此,張嬰越發想回鹹陽了。

他扭頭看向章邯,道:“準備準備,我們回鹹陽吧。”

章邯差點將口中的湯給吐出來,震驚地看著張嬰道:“小,小郎君這是為何啊!”

“嗯,巡遊沒我想象中好玩。”張嬰敷衍了兩句。

真實原因是,自泰山之後,嬴政便親口答應讓他跟著巡遊,這也代表任務完成,他沒必要繼續跟在嬴政身邊當個增加壽命值的腿部掛件。

章邯哭笑不得,忍不住小聲抱怨道:“早與小郎君說過,這並非什麼鬆快好玩的事,小郎君之前硬是不聽……”

“哈,現在聽了一樣的。”張嬰一口將碗裡麵的桂花釀喝乾淨,“走吧,準備回鹹陽……”

“等等。”章邯連忙按住張嬰,哭笑不得地將蒙毅交代的事說了一遍,簡單來說就是過了泰山,想回去也不能回去,隻能跟著繼續去琅琊郡。

說到這,章邯還不忘用大海、大魚等奇觀來吸引張嬰的興趣。

“啊。”張嬰懶懶地擺擺手,一臉不怎麼高興。

章邯見張嬰眼珠子滴溜溜轉,生怕對方又突發奇想,試著轉移話題道:“小郎君,明明這些黔首未曾見過,為何能說得有鼻子有眼,好像親眼見證一樣。”

“吃瓜人都這樣嘛。”張嬰見怪不怪,流言蜚語可是能將請假一天,傳成日更一萬,黔首們隻是說得仿佛身臨其境,已經足夠嚴謹。

章邯被張嬰話題終結,還在想要如何開口時,又聽到張嬰道:“真的不能回去?我們自己回去如何?”

章邯肝膽俱裂,連連搖頭:“不行。”

“不可哦!”

除了章邯的聲音,旁邊還有一熟悉的嗓音響起。

張嬰猛然扭頭,哎呀,他立刻笑了出聲道,向著對方伸出雙手道:“阿兄,阿兄你來啦!阿兄,我可想你了!”

來者正是身披銀黑色軟甲,腰間掛著武器,微微彎腰,麵帶微笑的扶蘇。

不光有扶蘇,他身後還跟著一位麵色沉凝的儒生,以及十來位軍卒。

張嬰歡快地衝過去,在扶蘇也跟著彎腰時,張嬰的鼻尖嗅了嗅,迅速往後倒退一大步。

他抬頭眨了眨眼,恰好與扶蘇溫和又了然的視線對上。

對方保持微微彎腰的姿勢,似笑非笑道:“想我了?”

張嬰單手摳了下臉頰,哈哈一笑,誠實道:“想是想,但剛剛洗過澡,不想馬上再洗。”

扶蘇身後儒生的眉峰微蹙,但見扶蘇開懷大笑,那儒生隻多瞟了張嬰一眼,又迅速挪開。

“哈哈哈,你小子!巡遊都沒治了小毛病,日後服軍役看你怎麼辦!”

扶蘇笑完,故意將張嬰拎了過來,“我這是連夜急行軍,正好一起去酒肆洗漱。”

張嬰嘴角一抽,道:“阿兄你……我真的剛剛才洗完……”

“哈哈,正好聽阿嬰與阿兄說說最近的豐功偉績!”扶蘇笑眯眯道。

張嬰一聽這話,頓時耷拉下臉,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樣道:“阿兄,這幾日我翻來覆去地與他們講,不知重複了多少遍。好累……”

“這樣麼,若是如此……”

“更要與大秦長公子好生說一說。”

站在扶蘇身後的儒生忽然上前一步,輕輕拱手道,“畢竟當時在陛下身側的唯你一人,你應當將事情詳詳細細地與……”

“閉嘴退下。”

扶蘇瞥了那儒生一眼,嗓音透著低沉,“若還想效力,便去九原吧。”

儒生滿臉震驚,忙道:“什麼!九原?長公子,我為您說話有何不對嗎?為何要發配我去……”

扶蘇揮了揮手,兩名軍卒便來到了那儒生麵前,一左一右配合相當默契地將那儒生扛起帶走。

張嬰看得一臉懵逼,張了張嘴,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不必胡思亂想,近幾日過來投奔的門客多是如此。”

扶蘇的語氣非常平淡,伸手戳了戳張嬰的眉心,“我這一路趕來,十多位投奔而來的儒生與我強調於禮不合,位法家弟子說可以為我修建秦律,啊對了,還有幾個墨家子弟過來……”

扶蘇似笑非笑地看著張嬰,道:“他們說願意為我刺殺小郎君。”

張嬰瞳孔地震:什麼?!

章邯也連忙上前一步,道:“長公子,嬰小郎君絕無半點冒犯……”

扶蘇掃了章邯一眼,溫和的臉上沒了笑意,冷聲道:“我豈是那般目光短淺,容不得人之輩?”

章邯一頓。

扶蘇再次看向張嬰,眼底浮現一抹溫和,道:“不過墨家子弟很快便反悔,次日來找我時還暗暗表示,會保護你。哈哈哈……不錯啊阿嬰,這矩子令拿得值能護你周全。”

張嬰卻搖搖頭,雙手緊緊地握住扶蘇,認真道:“最值的是認識阿兄!即便我沒有矩子令,阿兄也不會傷我分毫,會護我周全的不是麼。”

扶蘇一愣。

說真的,這幾日趕去琅琊台的路程中,扶蘇真的覺得很鬱躁。

幾乎所有遇上他,想要投靠他的士子們。

不是在說張嬰的壞話,慫恿他弄垮張嬰,就是在給他提建議如何討嬴政的歡心,更有甚者讓他也人為造些祥瑞,與張嬰的小福星名望打打擂台。

扶蘇臉上溫和的笑容都快要穩不住了,他真的很想衝那些人嘶吼:難道在你們心中扶蘇就是如此一個容不下人的人?你們過去誇讚的溫厚、仁善和大度,都隻是說說而已嗎?都是把他當偽君子了嗎?

他未曾想過,真正第一個懂他,信賴他的人會是才四歲的稚子。

是那些人口舌中必須要警惕的對象。

扶蘇輕輕一笑,忽然將張嬰給舉起來,道:“你小子懂我!”

張嬰嘿嘿一笑,他的彩虹屁還沒開始吹,就聽見扶蘇淡聲道。

“冠禮上,你為我執劍吧!”

張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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