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道:“用腳踹?”
張嬰愣了下, 萬萬沒想到對方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句,他下意識點頭道:“當然。”可不可以呢?
話還沒說完,他就聽見嬴政道:“可。”
張嬰瞳孔地震。
出乎意料, 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
他原本還想了很多用來說服嬴政的台詞,諸如,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添油加醋將胡亥過來妄想放走趙高的話說一遍, 以及他還想到了利用還沒到手的曲轅犁和秧馬獎勵,拿它們在前麵吊著。
沒想到一身武術,居然全無用武之地。
不光張嬰有些想不明白, 趙文、王綰等其餘聽到的人,沒有一個臉上的表情還能穩住的。
殿內一片寂靜,唯嬴政很是淡然,甚至還輕笑一聲道:“阿嬰可還有要補充?”
“沒, 啊沒有!”
張嬰反應過來後, 頓時精神抖擻的衝嬴政一揮手,“仲父擇日不如撞日,走起?”
嬴政點點了頭。
其餘人看著兩人果斷攜手離去的背影,瞠目結舌。
王綰忽然看向趙文道:“胡亥公子最近造了什麼孽?”
趙文茫然地搖了搖腦袋,道:“沒聽說啊。”說完,他在急急忙忙追過去前,還不忘扭頭瞅了王綰一言, “王丞相一起走?您不繼續勸勸?”
王綰低調地摸了摸胡須,之前以為是扶蘇啊,既然不是,倒也沒太大必要。
他義正言辭道:“我作為大秦外臣, 其可隨意參與宮內之事。先行告退了。”說完, 他轉身從反方向離開。
趙文無奈搖頭, 連忙追過去。
……
……
望夷宮。
“父皇,父皇!”
伴隨著“噠噠”腳步聲,胡亥如燕子回巢一樣歡快地向著嬴政的方向撲過來。
說真的,胡亥當秦二世很失敗,但他也一些優點,尤其突出在討嬴政歡心上,過去在大秦可是獨占鼇頭的水平。
隻不過胡亥自持長大,便將重心從討嬴政歡心,變為想要做出一番功績獲得嬴政的認可。
誰能想到中途殺出個張嬰。
不到兩年,宮中最受寵稚子的帽子便搖搖欲墜。
也正因此,最近胡亥見到嬴政時,不顧旁人的嗤笑,重新拿出了幼年時候的撒嬌三板斧,渴望能贏回嬴政的歡心。
但賣萌這件事吧,一定程度上看技巧,但主要還要看樣貌與顏值。
五歲以下的幼崽飛撲,是想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可愛。
八歲以下的幼崽撒嬌,還能重拾一下父愛。
十多歲的少年飛撲,隻能說嬴政沒把對方成刺客一腳踹出去,已經是一片拳拳父愛了。
“好生站著。”
嬴政避開對方的動作,眉眼間閃過一抹嚴肅,“十四五的少年郎,何故又做稚子姿態,沒規矩。”
胡亥心裡拔涼拔涼,臉上透出一分委屈:“父皇,兒知錯了。”
“咳,最近天氣轉冷,加件衣袍。”
到底寵了些年,嬴政對胡亥還是比較溫和,“趙文,去給他多加件衣裳。”
胡亥心下有些感動,父皇好久沒這麼關心他。
他餘光恰好看見衣著“單薄”的張嬰,眼底閃過一抹得意,胡亥開口道:“還是父皇擔心我,但我身體好,不冷的。啊,張上卿也在啊,怎麼不多穿幾件呢?”
張嬰嗬嗬一笑,抱胸道:“我不需要啊。”
胡亥心下冷笑,故作失落的看了張嬰一眼,又對嬴政說:“父皇。張上卿在這麼冷的天也不願披上父皇賞賜的衣裳。這是沒把大秦當真正的家,不像兒,隻要是父皇的都會順從。”
張嬰眉毛一挑,剛想開口懟一下這綠茶,沒想到嬴政擺擺手,開口道:“他本就沒必要披衣裳。”
胡亥:???
張嬰也有些詫異地看向嬴政,沒想到恰好與對方目光對視,然後就看到對方波瀾不驚的開口道:“來人!將這小子給綁了。”
張嬰:!!!
他好像有些明白嬴政為何要給胡亥披衣服了。
噗,明明與寒冷沒半毛錢關係,純粹是為了擋一點屁屁!
這是對胡亥的父愛麼,有,但不太多。
張嬰差點沒憋住笑,沒想到一抬頭卻發現胡亥用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盯著他,見他看過來,胡亥還低聲用嘴型道:“你完蛋了。”
張嬰也算是受過上下五千笑話書籍的專業訓練,但實在是“噗嗤”憋不住笑出了聲。
張嬰這一笑,倒是將胡亥笑出滿頭問號,他一抬頭,這才注意到那些宮衛是向著他的方向走來,胡亥心下頓時一緊。
胡亥連忙扭頭看嬴政,發現嬴政對宮衛們沒有任何其他的指示,父皇隻平靜地看著他,眼底似乎孕育著某種失望的情緒。
胡亥剛後退一步,準備開口,他的手就被宮衛們給快速綁住,然後就看見嬴政偏頭看向張嬰,道:“好了。你可以踹了。”
胡亥:???
他還沒想明白,就感覺自己的屁股蹲迎來了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因為毫無防備,所以整個人往前撲在了地上,又因為有宮衛扯著,所以是與地麵呈四十五度角懸掛著,緊接著,一股卓越的力量“砰”砸在他的屁股肉上。
“啊!!!”胡亥吃痛得尖叫一聲,恍惚間,他似乎聽到了父皇一聲喝彩聲。
胡亥委屈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他到底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不光要踹人,還喝什麼彩!
殺人誅心啊!
可恨的張嬰,該死的趙高!
要不是他,他就不會去找張嬰,就不會莫名其妙被踹,要不是他不在,他就不會不清楚父皇目前到底在考慮什麼。
都怪趙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