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不好意思:“妹妹這說的什麼話,這本就是我的活兒,不該你們勞碌。”
看玉纖阿語氣柔柔地與那個叫陳楓的小廝謙虛來去,薑女目瞪口呆:“……”
--
奚禮和自己的門客大步行在宮殿禦道正中,他麵色冷淡,聽門客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朝上之事。踏入“承蔭宮”,宮女們見到公子颯然行來,紛紛請安。奚禮麵無表情,聽一門客終於從長袖中取出一筒竹卷,說是公子翕送來的。
奚禮本就為吳國和周王朝的關係心煩。
範翕遲遲不來吳宮,各路聲音漸起,都猜吳國被周王朝敲打,這讓奚禮心煩意亂。聽到門客拿到了書信,奚禮一把搶過:“飛卿寫了信與我?怎不早拿出來?”
他擰著眉,攤開竹簡,一目十行,掃過斑斑冊上清雋風流的字體。確認是他的老友範翕所寫,而再看內容,幾可想見範翕溫和無奈的語氣。範翕於信中不好意思地承認,是那些臣子們攔著不許早入吳宮,因幾位將軍和大臣對吳宮態度不滿。範翕願從中調解,希望吳國做出些態度,他才好說服那些臣子。
範翕提出的要求,是讓吳王親自去十裡外迎範翕入宮。
奚禮目光凝住:讓吳王親迎?
範翕好大的口氣!憑他一個七公子,居然讓吳王親自出迎?周王朝的麵子顧忌了,他吳國的麵子又在哪裡?
身後人:“世子,公子翕如何說?”
奚禮將竹簡丟向身後,片刻間,身後聲音此起彼伏:“這絕不可能!”
“但是主君如果不去,是不是公子翕就不打算入吳宮?那我吳國不是坐實了不敬?”
“周王朝早已今不如昔,一個代天子巡遊的公子都這樣傲慢,豈有此理!”
奚禮推開書舍門,邁步進室,淡聲道:“與他回信,說絕無可能。以我國事繁多為由,說明原因……”
他話說一半,身後人還豎著耳朵聆聽,見奚禮忽然定住。眾人順著公子的目光看去,驚訝地看到書架前案邊正跪坐著二位侍女。奚禮目光沉冷,見薑女慌張地起來行禮,而玉纖阿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簡冊,隨其後。
他語氣冰冷:“誰讓你來的?”
薑女不安:“是我……”
奚禮冷聲打斷:“我問她!”他盯著玉纖阿,眼中微怒:“你好大的膽子!”
薑女慌張又迷茫,不解奚禮哪來的怒火。而玉纖阿神色不變,她迎著諸位門客驚豔的目光,說並非故意,她條理清晰地向臉色鐵青的奚禮解釋了前因後果。奚禮聽說是自己人的要求,臉色不自在地僵了下。他說:“你懂什麼收拾書舍。薑女,給我拿一本……”
他說了個書名,薑女茫然抬頭。玉纖阿輕輕一歎,反身折貴書架,再將書拿給他。伸過來的纖纖甲蓋,如春花臥水。
奚禮:“……”
他不接,盯著玉纖阿雪一般清美的側臉,態度惡劣地勾唇:“此書共五冊。孤要的不是第一冊,是第三冊。”
雙手伸前捧著竹簡的玉纖阿抬目,與他輕輕望一眼,含笑:“奴婢拿的就是第三冊。因與薑女收拾書舍時,便知公子看到這一冊。奴婢性駑,怕誤了公子的公事,特意做了標記。”
奚禮:“……”
頂著女郎純澈清美的目光,奚禮心情複雜地接過書簡。他看眼玉纖阿,再看眼薑女,再回頭,看那一個個目中驚豔色更重的門客們……奚禮袖揚,手中竹簡砰地向身後一個看美人看得呆住了的人頭上砸去:“看什麼?還不與範翕回信!”
奚禮將怒氣轉移到了門客和範翕身上:“告訴他,吳王不可能於十裡外迎他!要迎也是孤去!”
範翕?
玉纖阿目中一閃,若有所思。
……
而十裡之外,寒星當空。範翕合上竹簡,算算時辰,他睜目而笑,吩咐泉安:“告訴曾先生準備入梅裡,奚禮殿下會來迎我們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