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1 / 2)

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0860 字 7個月前

“胡說。”範翕道。

玉纖阿睫毛輕輕揚了揚, 看向他墨玉般的瞳子。世上少有他這樣的人, 他低皺著眉, 目中染哀須。公子翕連斥她都說得溫溫柔柔, 沒有力度, 像是與情人私語一般。

公子翕的風采, 讓玉纖阿恍神了一下。

就這片刻,他已經上前一步,扣住了沒來得及後退的玉纖阿的手。

二人立在滿園桃樹下, 落花繽紛, 玉女腳邊扔著一個裝花的袋子,另一沒有被範翕捉住的手握著一用來打花的竹竿。他突然催近, 俯著視線, 眸子一眨不眨地望來。漆黑天幕映著桃色花瓣,花樹下二人距離極儘。呼吸可聞, 範翕如同擁抱她一般。卻並未擁。

他隻用眼睛盯著她,那瞳子中的萬千情意, 欲語還休, 惹得玉纖阿偏過臉,臉頰微微滾燙。

她更不自在了些。

她始終知道公子翕是俊美的。她自第一眼看到他時,就會忍不住再看第二眼。若有若無的, 他向她望來時,其實她也看了他好多次。她不曾與這樣俊秀溫柔的郎君玩過心眼, 當真玩起來時……覺得如自己原先想的那樣不動心, 是蠻難的。

玉纖阿低下眼, 輕聲:“你如何說我是‘胡說’?”

聲音也低柔,如訴情。

範翕臉頰微熱。他卻扣她下巴,迫她仰臉。美人麵容與他相對,範翕明明是溫雅柔和,此時卻刻意板著臉,輕哼她道:“你以為我是泉安,那樣好哄騙?你不是與泉安說你不稀罕我麼?你恐就是不稀罕我,才打我的。打我還不道歉,罪加一等。”

玉纖阿美目妙盈盈,她撇過臉,小聲:“我哪裡有不稀罕公子呀。我隻是不想與他人多說。我愛不愛公子,與旁人何乾呀。”

範翕俯下臉,鼻梁幾蹭上她腮。他看到佳人明眸躲閃,還嗔帶嬌,身子不自覺酥了半邊,再向前湊一分。聞到了她臉上的香氣。而她又害羞又難堪,向後小小退開一步。範翕便也跟著不自在起來,但他僵硬著,舍不得後退。

他心中哀怨,想她甜言蜜語,真是自己的孽。

他明明是來殺她的,為何要與她聊這個?

範翕努力冷著心腸:“卻是打我的事就這樣算了?”

玉纖阿眸子轉了下,她抬目怯怯望他一下。惹得他沉醉,忍不住摟住了她的腰肢。玉纖阿又低下視線,道:“我不願與泉安多說,因我打你,是你唐突我在前。我攔不住公子,公子醉酒後蠻嚇人的。隻好碰了公子一下……我隻是想公子不要欺負我,並不是想弄傷公子。”

範翕愕然:“……我唐突你?”

難道他除了在觀星台上耍酒瘋,送玉女回去後又耍了一次酒瘋?他與她獨處一室,他見色起意,想與她……她不肯,女子力氣卻弱,攔不住男子,不得已砸暈了他?

他竟唐突她?

這、這、這……範翕扣著她下巴的手指酥起、僵硬起,他的耳根一點點紅起。他與她對視,想佳人在側,美人如玉……他撐不住,想動手動腳,也許……是可能的。

他雖不明了自己對玉纖阿到底是何想法。但他想與她靠近,他自己是清楚的。

範翕低聲尷尬:“這樣啊……”

玉纖阿目露哀怨,見他不好意思地垂下目光,他臉都微微紅了。她眼中又帶了笑,覺他可真好哄騙。她便更想哄騙他了:“嗯!就是那樣!”

範翕看她。

花紛紛然灑落,二人同立花下,一時靜謐。本是花好月圓之象,範翕心中卻湧上一陣陣的危機感。他怔怔看著這樣的美人,想他隻是與她靠近一分,隻是看她笑,他便忍不住想待她更好些……然而,他終究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樣良善模樣。

他初時隻是想玩弄玉纖阿,美人若此,他若連碰都碰不到一下,未免吃虧,未免不甘。可是他真的靠近她了,卻覺得她又美麗又聰慧,又狡黠又善良。她會故意逗弄他,會故意吊著他……他有時覺得她不是一味溫柔,但片刻疑慮就重新被自己說服,被自己壓下。

他喜愛看這樣如花似玉的美人。

這樣是危險的。

範翕隻是見色起意,他此時卻是有些怕了。怕自己當真動了心,怕玉纖阿成為自己的軟肋,怕玉纖阿遷製住他……他本就是周王朝中處於弱勢的公子,拿玉纖阿當一美妾用還可,但若是再談愛,那多可笑!

範翕本性冷酷無情,不願真正為誰折腰為誰動心。此時他察覺到自己的這個傾向,他默然,與玉纖阿對視良久。

玉纖阿看他漆黑的眼睛,忽覺得周圍空氣好似有些冷。倏忽間,她想到那一日自己見到的範翕親手掐薑女時,他便是這樣的眼神……玉纖阿心裡不安,察覺到危險,她仰著臉小聲喚醒他:“公子?”

她這次沒有成功。

範翕盯著她,手揉著她下巴,心裡想:太美了。既然拿她實在無法,既然怕自己動心……就還是在一切未開始前,殺了她吧。

範翕心中殺念動起,玉纖阿不知,她隻是忽然聽到腳步聲,有人向這處來了。此處是織室中庭,宮女們原本都走了,無人再回來。此時聽到腳步聲,玉纖阿心頭慌起。她放眼四周,儘是桃樹、玉蘭花樹、杏花樹。腳步聲越來越近,如此躲藏?

她心裡慌了,最怕被人看到自己與男子在宮闈之地私通。

她仰臉哀求範翕:“公子!”

範翕看著她,他心裡的殺意毫無動搖。本不想幫她,但是玉纖阿恐是急了,她拽住他衣袖哀求,見他不理,她目中哀色漸重,淚水滴滴答答盈滿滿眶。淚水映著星光般的眼眸,碎碎細細,範翕大震,心神都被震碎。

她哀求他:“公子、公子!”

玉纖阿一疊聲地喚他“公子”,比旁人叫一萬遍“公子”的效果還要好。範翕的手臂被晃得酥麻,腳下發空,大腦空白。他尚沒有反應過來,在看到玉纖阿眼中淚水欲落時,範翕伸手,將她抱入了懷中。

玉纖阿的鼻尖撞上他胸脯,聞到他衣襟處的香草芬芳。

範翕帶她拔地而起,上了樹。他仍摟抱著她,與她一道站在樹枝上。他低頭看她,她攀著他手臂,對他感激露出笑。四方天地儘是花落如雨,她在桃花中對他露出笑,範翕心臟砰跳,狼狽般地忽然鬆開了手推開她。

他懊惱——我明明是打算殺她了。我在做什麼?

玉纖阿被他一推,人向後倒。見她要摔下去,範翕又連忙伸手想將她拽回來。但他伸出的手臂又頓住,沒有碰到她的衣袖一角。因玉纖阿踩在樹枝上晃動,似隨風搖落欲跌下樹時,她晃悠悠間,張皇無比地抬臂控製自己的身體不要向後倒。

這樣高難度的平衡動作,她看著那樣危險,但她習舞底子當真太好。範翕怔怔看她,見她衣袂飛揚,絲帶纏發。她小心翼翼地踩著樹枝走動控製身形,身子前傾一點,又後仰一分。驚鴻一麵,山鬼之色。

範翕被她美色所驚,見她搖搖晃晃的,如同仙子跳舞般,她終是尋到穩妥處坐在了樹枝上。腳懸空,衣隨風,玉纖阿抬頭,對靠著樹乾伸臂向她、卻怔然出神的範翕,露出淺淺笑容。

範翕定定神,平複自己的呼吸,挨了過去。他惱她——為何這樣勾人魂魄!

範翕武藝高強,玉纖阿走得趔趄的樹枝路,他如履平地淡然走過。長袖一撩,坐於美人身側,玉纖阿抬眼震驚看他,範翕心中又湧上自得感,覺她小題大做。二人坐在花樹上對望之時,聽到樹下女官走過——

“不是說玉女還沒離開麼,怎麼不見她?咦,樹下扔著竹竿和香袋子。玉女人不在?”

說話的女官奇怪地拿起竹竿,仰頭看向樹上。玉纖阿怕得渾身僵硬,本能後縮,一下子縮入了範翕懷中。她又羞澀,慢慢移開。

範翕:“……”

他心中默念:不要動搖。我是要殺她的。我、我……且待一會兒人走了再殺她。現在,就讓她抱我一會兒吧。美人在懷,也不是什麼壞事。

那女官仰頭張望,花樹密密麻麻,她一會兒就看得脖頸發酸,但夜光暗暗,她什麼也沒看到。同行的另一女官便說:“也許玉女有事走了,無妨,你我拿鑰匙進庫房拿布匹也可。”

前一四下張望玉女的女官覺得奇怪,也隻好應了。二女在樹下走,前者抱怨:“都怪那公子翕多事。”

樹上抱著美人而坐的公子翕本人怔了一下,蹙眉:怪他做什麼?

樹下說話的女官二人為他解答道:“若不是公子翕說我們宮女衣裳規製不對,世子就不會下令讓所有宮人在一月內將衣裳全都改了。吳宮宮女黃門、夫人王姬、公子王侯這樣多。公子翕說一句話,所有的活計都到了我們織室這裡。我已經三天未曾合眼了!各宮夫人還有怨言,怪我們送衣裳送得太慢,讓她們都無顏出門了。”

“春服宮女一人兩身,夏服再一人兩身。夫人們王姬們,公子們王侯們……林林總總加起來,我恐織室忙到六月都閒不下來。”

“還要謝玉女與常姬關係好些,她打算打些桃花做些糕點,送去常姬宮中求情,請對方緩我們兩日。若是沒有玉女在,不知我們活計還要再多多少倍。”

兩位女官說著走遠,去倉庫中取了布匹,回到樹下時,仍沒見到玉纖阿的人。她們疑惑著,撿起地上的香袋子和竹竿,放到了旁邊石凳上。坐在枝頭的範翕聽兩位女官出了院門,吩咐人去尋玉纖阿。聽聞沒見玉女出去後,二位女官對視一眼:“那倒奇怪了……”

來織室尋找玉纖阿的公子黃門總是比旁人多些,宮闈禁忌多,尋不到一個宮女,兩位女官隻對視,她們和玉纖阿關係不錯,便不再多管此事。她們說著,關上院門,疑惑著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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