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翕不再吭氣,他手臂從她膝彎上穿過,一把將她橫抱到了懷裡。玉纖阿驚一跳,捂住嘴以防自己叫出聲。她的腳上還淋淋漓漓地滴著血,範翕看一眼,目中縮一下。
玉纖阿被他抱在懷裡,仰頭怔怔看他。她忽而咬了下唇,輕聲:“公子,你不會將我獻給吳王,對不對?公子,我可以向你求助一件事麼?”
範翕示意她不用多說了:“我帶你離開這裡。”
“不是,”玉纖阿臉紅了一下,她好似不好意思,但是遇到範翕,她又分明得寸進尺,“我當時逃的時候太怕,因我覺得我逃不了,就使儘手段,我把身上的東西都丟了……但我身上有塊玉佩,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我也給故意丟了,現在有公子相助,我想將我丟掉的玉佩撿回來……”
範翕詫異:“你還有父母?”
玉纖阿:“……”
哪怕正感動於範翕對自己的相助,可範翕一臉不可思議表達得這麼誠懇,玉纖阿也被他氣了一下。
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她的!
玉纖阿忍怒:“公子真會說笑。我若沒有父母,難道我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範翕說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以為你在舞樂坊長大。”
玉纖阿怨懟嗔他:“公子到底是對我有多大偏見,舞樂坊的人就不能有父母了?那是我身上唯一一件信物,若公子助我得回,我會報答公子的。”
範翕擰眉,他側耳判斷周圍的人聲,拒絕了玉纖阿的訴求:“找你的人太多了,我能帶著你離開就不容易了。什麼玉佩,能有性命重要?你就當做無意弄丟了,眼下不要增加我的負擔。”
他在她麵前不裝善解人意後,考慮事情都是最大利益化,顯然根本不打算幫她拿回她的玉佩。
玉纖阿急了,道:“我真的會報答公子你!”
範翕扯笑,心想就你我現在這樣的關係,我見你一眼都惡心,誰稀罕你的報答?
他抱著玉纖阿就向樅樹外走,壓根不搭理她。玉纖阿看他這麼心狠,心裡有些氣自己怎麼遇上了這麼無情的人。她上身向外傾,雙腳踢他手臂,想從他懷裡跳下去。範翕控著她壓製著她,她根本掙不開,反把自己弄得喘息微微,胸脯起伏,麵容酡紅。
範翕冷哼一聲,警告她:“玉纖阿,勸你不要亂動。你我的事還沒算清楚,你以為我救你就會一直聽你的?你若是不聽我的話,我就將你丟下扔給那些找你的人……”
玉纖阿道:“我會向你獻.身的。”
範翕不耐煩的話戛然而止,低頭看懷裡抱著的美人。
玉纖阿看他目光黑沉沉的,他不語,她心裡卻著急。玉纖阿以為他仍不情願,她隻好忍著羞赧垂下眼睫,咬唇:“你若是能幫我拿回我的玉佩,我就對你獻.身,感謝你今晚對我的相助。我決不食言,這次絕不是騙你的!”
範翕輕輕嗤笑,他連嘲弄人的樣子都秀麗而客氣:“誰在乎。”
頓一刻,他問:“你玉佩丟到哪裡去了?”
玉纖阿心裡暗自罵他好色,麵上隻不顯,怕惹怒了他。
美人瑟瑟地摟住了他脖頸,貼著他耳說了幾個字。範翕瞥她一眼,抱著她就向外走,玉纖阿再次慌張。她不敢相信範翕一點偽裝都不肯做,就打算這麼大咧咧地抱著她出去。玉纖阿委婉提醒他:“公子,你不為我做些掩飾麼?我方才見你一行人,其中有仆從有內侍有宮女。宮女我自覺現在扮來是危險的,但公子可將我扮作仆從扮作內侍,這樣我總比被公子這樣抱著安全些啊。隻要公子為我尋件以假亂真的衣裳……”
範翕冷冰冰:“沒有。”
他皺了下眉,想到讓手下人把衣服脫了給她穿……算了,她臟了他手下人的衣服!
玉纖阿急道:“怎會沒有……”
範翕道:“你閉嘴吧。既然是我救你,你聽我安排就是。你那般心眼,不必在我麵前班門弄斧,惹人發笑。”
玉纖阿無奈,隻好閉嘴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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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纖阿被範翕橫抱在懷中上了岸,範翕武功高,五感敏銳,確實躲了很多撥人。玉纖阿原本不安,看他如此淡定,又見他們始終沒有被人找上,她也漸漸安了心。中途範翕領著她找到了泉安那批人,泉安看眼被範翕抱在懷裡的女郎,眼皮抽了抽,還是聽公子的令再去引一撥人,之後就回宮苑。
範翕帶著玉纖阿去找她的玉佩。幸好她藏得隱秘,玉佩找的很容易。隻是找回玉佩時,被郎中令呂歸所帶的宿衛軍發現追來。範翕帶著玉纖阿用輕功縱躍,身後人緊追不放。幸得中途成渝出手,領走了一批人。而範翕也是托大,被人墜在後,他仍沒有放下玉纖阿。
流星披月!縱步如飛!
而到一空地,範翕躍下牆,他回身,果見身後的人都被追丟了,隻有郎中令呂歸手上持劍,穩穩跟在後,跟著他落下。範翕懷裡還抱著玉纖阿,玉纖阿此時已經認命,她手摟著範翕脖頸,回頭看呂歸時,臉色和範翕一樣平靜。
呂歸挑了下眉,認出了他們兩個。他看著範翕懷中抱著的女郎,道:“我就說吳宮哪來的藏起來的美人……原來是你。”
玉纖阿柔聲:“請郎中令放過我二人吧。”
呂歸並不理會,持劍就向範翕殺來。範翕懷中抱著人,自然無法施展武功,隻能一味躲避。範翕輕功不錯,郎中令更是武功勝他。呂歸手裡的劍頻頻擦過範翕的寬大衣袖,範翕躲得有些狼狽。玉纖阿被他抱在懷裡暗自著急時,見範翕袖中幾枚針猝不及防地飛出,刺向緊追不放的呂歸。
呂歸即向後大退,萬沒想到範翕堂堂一公子,還在袖中藏著這樣陰招。
範翕趁此機會抱著美人向後疾退四五丈,他似笑非笑地看呂歸躲避銀針攻勢:“郎中令可要小心,針上有毒。這是還你上次箭上的毒。”
呂歸躍上牆頭,躲在最後一根飛針。他半跪在牆上,俯看另一牆下抱著女郎還施施然噙笑的公子。如此狼狽,範翕都一派溫雅如玉之風,真讓人錯愕。呂歸眸子微微一縮,道:“果然那時的刺客,就是你!”
他氣沉丹田正要再戰時,範翕慢悠悠說道:“而今情況與那時一樣。郎中令,你過幾日就要卸職了吧?你確定要在此時與我翻臉麼?你若沒有了吳宮職務,又得罪了我,那我可向你保證,日後你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
呂歸冷聲:“你威脅我?”
牆頭一束桃花竄出,馥鬱香氣流轉春夜。月光如霜,範翕懷裡的玉纖阿柔聲道:“郎中令,九公主奚妍是我的女君,若是她改日知道我今晚落入吳王手裡,就是因你相助,公主該多傷心,多失望?”
呂歸一震:“你也威脅我?”
你們這對在宮裡偷情的狗男女居然雙雙威脅我——
但是呂歸確實被製住了,他沒有動,站在牆上,就那麼看著範翕對他一笑,抱著玉纖阿踩上牆走了……呂歸沉沉望著,緩緩吐氣。好一會兒,被引開的下屬才回來,說還是沒有找到那女子,吳王大怒。
呂歸漠著臉:“那就繼續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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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翕帶玉纖阿回了自己的宮舍,到自己地盤後,他就避之唯恐不及地將此女扔給侍女們。侍女們三三兩兩地簇擁著玉纖阿,服侍她去給腳上的傷上藥,又領她去洗浴。玉纖阿紅著臉,被人伺候得分外不自在。她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待遇……多虧她定性極好,首次享受侍女們的服侍,也沒有露出怯。
隻是洗浴時,玉纖阿身子藏於水中,被水汽蒸的麵容上,長睫顫顫,朱粉點染桃腮。
想外麵的王宮正到處找她,今夜兵荒馬亂,哪裡想得到她已經被人帶到了這裡。她暗自感歎範翕之大膽,但也多虧他大膽,他才敢在吳王眼皮下搶走自己。隻是她為了回報他,答應他……獻.身。
玉纖阿沉默許久。
好吧,獻給一位俊美的公子,且她對範翕確實有若有若無的好感……這總是比便宜了那吳王好多了。
隻是她和範翕如今這關係……好是尷尬。
玉纖阿再是沉穩,也不過十六歲大。她泡在木桶中,水都要涼了,才堪堪地移步起身,磨磨蹭蹭地喚侍女們進來打掃。侍女們為玉纖阿備好了乾淨的衣物,將玉纖阿領到了一屋舍前。玉纖阿來過這裡幾次,自然知道這裡是公子翕就寢的房舍。
過廊房,竹影蕭疏,風清月明。玉纖阿抿抿唇,推門而入。
一室燈火,範翕端坐方案前,手持卷宗。花鳥燈架下,昏昏光照在彩色古錦鋪墊上,那端坐的郎君儀容甚好,麵色如玉,端的是雪淨雲清,雅致無雙。聽到門開聲,範翕頭也不抬,語氣冷漠:“我讓人去跟你的公主說了,你今夜不在,是和薑女在夜談。想來你的公主那麼善良,肯定能理解你。”
絳紅簾子飛揚,玉纖阿關上門向帳後的他走去。玉纖阿低著頭,目光飄忽在裙裾上的木蘭花紋上。
她柔聲道謝:“多謝公子。”
“不必口頭道謝,”範翕從卷宗中抬了眼,麵色淡淡的,做足了冷情疏淡狀,和他平時的溫情款款全然不同,“付出點實際東西來報答我吧。”
美人步步踩蓮,身段窈窕。走來時,如籠著煙雲般好看。而同樣是仙人一樣的容色氣質,範翕眉眼舒展,如冰霜融春一樣化開。他懶洋洋地向後一靠,手支著下巴,欣賞著她的美貌。他惡劣無比地勾了唇,嘴角挑一抹笑,非要羞辱她一般——
“脫吧。”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我還欠大家一次加更,不過最近有點忙,事多,等下周閒下來了給大家補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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