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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1533 字 8個月前

華燈已上,竹香陣陣。範翕坐於案後支著下巴看戲, 見美人如花, 月明花靜。玉纖阿抬目望他那饒有興趣的眼神一眼。她心中思緒萬千,終抬起腳步, 盈盈走過來。

一步、兩步……

情愛便如戰爭。相處之地是戰場, 將愛不愛的男女是敵方, 你來我往是兩軍交鋒。在這場戰爭中,敵進我退, 我進敵走,都不過是故弄玄虛, 請君入甕。不願於戰場上服輸, 想占據勝者那一方, 若兩人都這樣想, 這戰爭才打得有意思些。

玉纖阿步步走向範翕。

她人已極美, 婉婉如清泉。她總是這副相貌,讓人生不起提防心。而她走了一半,再抬目瞥了範翕一眼。範翕從這一眼中看出她的計量, 他臉色微微一變,見玉纖阿垂下眼, 手指撥到了她的腰間。

範翕愕然間,見女郎帛帶一解, 外衫順著肢體向下滑落,終如雲一般輕薄無比地攏在了她腳下。如今玉纖阿就穿著單薄的內襯,內襯如紗一般輕, 範翕已透過燈火光看到了她肩頸以下的肌膚。

範翕臉色微變之時,即刻調整了自己坐的姿勢,用衣袖掩住了口鼻。他不太敢看,但又忍不住看,還怕自己自製力不夠又鬨出笑話。範翕垂著目暗自定神一會兒,又撩起眼,遮遮掩掩般,目光梭過自己的衣袖口,重新向那褪了外裳的美人看去。

玉纖阿卻不再脫了。

就那麼站在原地望著他,目光似水。

隔著袖,那郎君半遮半掩,玉纖阿隻能看到他半張臉,和一雙秀美如山水的含情眸。她聽到範翕嘲笑她道:“怎麼不繼續了?你也不過如此,這般不堪一擊。”

玉纖阿看著他,慢悠悠:“彼此彼此。”

範翕臉色頓時大變,他緩緩放下自己擋住口鼻的袖子,露出的麵容分外僵硬冷峻。他聽出了玉纖阿的言外之意,她是嘲笑他這般掩住鼻子,是怕他自己再次流鼻血。誠然範翕確實如此,但他怎麼會在她麵前承認?

範翕冷聲:“玉女倒是一貫的口齒伶俐,我是比不上。隻是你這麼厲害,怎麼還要我救你呢?”

玉纖阿心想我本來也沒指望你救,但是她不會這麼說,因為她拿回自己的玉佩,確實是範翕的相助。範翕撫著下巴,幽聲:“不過我看了眼,你那玉佩材質好像不錯,真是你父母的?莫不是你偷的,說成是你自己的吧……”

玉纖阿不理會他的故意激怒她。

她知道範翕想跟她吵,想欺辱她。他絞儘腦汁要她受辱,要她在他麵前低他一等。但是玉纖阿心思沉穩,並不受他的激。且在她看來,範翕永遠隻是口頭上的功夫,不付諸行動,不過是花花架子而已。

他根本不行的。

玉纖阿側了下臉,柔聲:“公子打算與我討論一晚我的身世?”

範翕頓一下:“怎麼,你這麼迫不及待和我共度良宵?”

玉纖阿笑了一下,柔聲:“怎麼能這樣說呢?我自是不願意如此。不過我既然欠了公子的,自然要償還。待還了公子,我就能與公子兩清了。我心中大石也就放下。公子這麼磨蹭,莫非是不想與我兩清?”

範翕眼神晦暗,他被她氣得眼尾泛紅,反唇相譏:“你想與我兩清?我還想與你兩清呢!誰願意理會你那點醃臢破事!要不是今夜你礙了我的眼,你以為我會湊過去救你?脫吧脫吧脫吧,早日兩清了,我再不必看你這張令人厭煩的臉了!”

玉纖阿遲疑一下,走過來,跪坐在了他身旁。她低頭,看他手肘撐在案頭,被她氣得輕微發抖。玉纖阿看他側著臉不望自己一眼,顯然是他不打算主動。總歸是自己欠了他的救命之恩,玉纖阿輕微蹙了下眉,她傾身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一下。

範翕俯眼望來。

玉纖阿僵硬地貼著他麵,學著他平時的樣子,與他溫柔贈予。他初時分外冷漠,不理會她,但點滴碰觸輕緩而細密,美人都已經快坐到了懷中,芳香那樣近。範翕臉色緩了下來,他矜持地低頭,接受了她的討好。

二人坐在燈火下,麵容被映得玉白。

隻是齒間潺潺若溪,手卻都不肯碰對方一下,互相彆著勁一般。

但是恍惚的,陡然而至的溫情,讓他們想到了以前他們還未決裂的時候。這是過了好久,兩人才再一次坐在一起,近距離可以挨上對方……玉纖阿與範翕的麵容貼著,與他對望,看到他眼底湖水三千,波光粼粼,星火璀璨。她心中的柔情湧起,不受控製般,臉頰熱了起來。

範翕……

公子翕……

她唇間溢出一聲輕歎:“公子……”

正是這極輕的一聲,立時如柴扔入了火堆中,範翕眼中本還刻意斂著的弦崩斷,他再也忍受不住,直接伸出一臂將她攬到了自己懷裡坐著,加深兩人之間的羈絆。他不喜她這樣柔情蜜意的試探,他想要一些實際上的補償。

星火燎原。

四目相纏。

呼吸、心跳,都為此加快,為此不舍。那火像是從身體內部向外燃燒一樣,隻是一個吻,便點燃一整方天地。喘息困難,像被扼住了咽喉。範翕眼底紅了,暗了,絲絲縷縷的控製著他精神的絲線繃斷了。魚兒戲水,水波粼粼,微光下模糊看不真切。

範翕一手摟著她,另一托著她後腦勺的手胡亂地,按上她脖頸。額抵額,傾繞間,周身萬物都好似消失……

花開馥鬱,滿室濃香。皆是放棄了抵抗,沉浸於柔情蜜意中。哪怕知道不是真情,但碰觸的感覺甚妙,誰又能抵抗誘惑。任他抱著,任他向下,任他……肩頭一涼,玉纖阿原本已沉浸於他的懷抱,但當他與她青絲繞在後肩處,玉纖阿瑟縮了一下,立時醒過來般開始掙紮。

長發葳蕤蕩開如浸在池中,女郎腰被他按在了案上,人卻不如一開始那般溫順了。他眉眼濛濛,擁著她,她卻掙紮著躲避,密密麻麻的雨點的溫意便落在了她腮畔上……

範翕怒極:“你又不願了?!”

他壓著她喘氣,為她的反抗而怔愣。緊接著範翕掐住她脖頸,怒意艱難地從齒間滲出:“玉纖阿,你玩我麼?到這一步,你又不肯了?你玩我玩得可儘興?”

範翕怒不可遏,胡言亂語道:“我現在是看你尚有用,彼此有個互動也有趣些。你鬨得我不高興了,我直接點了你的穴讓你動也動不了,怎麼上不是個上?”

玉纖阿發散開,被他壓在案頭,腰被他折著快要斷了。玉纖阿伸手攏在自己衣襟前,麵紅如荔,她呼吸也不勻,看他眼底的寒意,她一時也怔住,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麼大。她不就是掙了一下麼……玉纖阿不懼他陰黑臉色,道:“你這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可真丟臉。我沒有要退。我隻是想起在這之前,有些東西想告訴公子,以防你猝不及防親自看到了,會大受刺激。”

範翕目有疑色,似疑惑他能受什麼刺激。

範翕嗤聲:“你將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吧?我豈會受你的刺激?”

玉纖阿很誠實:“誰在意你受不受刺激?我隻怕你這樣的人瘋起來,折磨你自己便罷,你不小心連累到我、誤傷到我可如何是好?”

範翕:“……”

玉纖阿形容得他如瘋狗一般,他心裡暗自懊惱,想他什麼時候對她那樣過?她對他一點信任都沒有?

範翕又氣又羞,慢慢放開了她坐正,他心情煩躁地等著她說話,實則目光一直盯著她的肩看。鎖骨嶙峋向下,便是他之前就向往、卻沒機會碰的地方啊……範翕手撐著額,見玉纖阿攏好衣裳後重新坐回他身邊。他臉色不佳,她垂著眼,似也心事重重。這倒是勾起了範翕的好奇心。

而玉纖阿微微側身背對他,她撩起自己的長發捋到了另一側,緩緩地褪下自己身上最後一層衣物。看她圓潤的肩線在視線中一點點露出,如玉山浮出水麵般,範翕目光熾烈,呼吸都凝住了……但下一瞬,他眸底僵硬,一把扣住了她的肩,厲聲:“誰做的?!”

他看到了她左肩下露出的烙印。

那裡烙著一個“奴”字,一如這世間所有的奴一般。這彰顯著玉纖阿的地位,身份,會伴隨她一生,會讓她受人不恥。任何她想向上攀爬的機會,都可能因為這個字而被斷送。

她是這樣的美人,她有出塵脫俗的長相,肩上卻有這樣的字……

範翕指腹按住她肩頭,她背對著他,輕輕顫一下,羞恥心讓她想要退縮,範翕卻緊扣住她的肩,不讓她離開。他近距離地俯眼看那字,見字刻得非常粗陋,是不識字的人照著畫樣子才能畫出的醜陋字樣。這麼醜的字,被烙在她這麼好看的肩上……

他幾乎可以想到當時的場景,如她這樣的美人,被粗俗的姆媽打罵著跪地。一群年少女孩被扯著頭發跌在地上,被命令當眾脫衣。而那些姆媽或者男人發出鄙夷的笑,拿著火鉗烙上玉纖阿肩頭……

範翕閉目。

喘息都涼了。

他心裡悲涼萬分,他發著抖,想殺了那些欺負過她的人。他從來沒這樣對過她,他最恨她的時候都隻是想殺了她,他也沒有這樣羞辱過她。難怪玉纖阿對他的冷嘲熱諷無動於衷,原來她遭遇過的,比他的手段要殘酷許多……

同時,範翕想玉纖阿竟如此了解他。想他若是在床榻間猝不及防看到了她肩上這字,他一定會發瘋,他會對她下手也說不定。他一定接受不了自己的女人肩上被人刻過這樣的字,他會掐著她逼問她是誰對她下的手。他會將一場歡.愛變成一場逼供現場,他也許還會直接拔劍……

一滴淚,向下濺落。

範翕盯著玉纖阿的側臉,他按在她肩上的手,麻了一瞬。

玉纖阿低聲:“你看夠了麼?若是可以接受這樣的我,那我就將自己獻於你。若是你不太能接受,便熄了燈火,或者乾脆蒙著眼來吧。若是你連這樣都接受不了,那你就忘了今夜的事。我改日、改日尋彆的機會……”

她忽然噤了口。

因從後貼著她肩頭,範翕親上了她的肩。玉纖阿身子一僵,感受到他貼著她肩的春雨般的細吮。她背對著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在親她,細密如雨,溫柔十分,她是知道的。

範翕聲音陰測測的:“你可還記得是誰給你刻的這字?我去殺了他。”

玉纖阿頓一下,低聲:“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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