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1 / 2)

成渝打暈了跟著薄寧來夜探玉纖阿的幾個仆從, 玉纖阿手中的托盤打暈了薄寧。地上荔枝散了一地, 風聲微微,隻消這邊動靜一大, 引來府上衛士便糟糕了。因目前範翕還沒來得及讓更多的自己人替換了府上這些衛士,此時生事,不是好時機。由此成渝全身緊繃, 聆聽著四方動靜, 心裡祈禱公子和玉女爭吵的動靜小一些, 不要引來人。

成渝心情格外複雜。公子翕為人素來溫雅無匹, 在人前從不發怒。誰想到有朝一日,成渝幾乎日日見到公子翕在發怒, 目標都是對著一個人。範翕將他平時不與外人道的所有脾氣,發泄給了玉纖阿一人。

這些情緒,不隻是範翕從不表現的愛.欲,還包括他的陰晴不定。一般人要承受另一人不公開的所有情緒, 心性稍差些,便會隨之一道崩潰, 引發無數悲劇。

但顯然玉纖阿不是一般人。她是成渝這麼多年見到的唯一在公子發怒時一臉平靜的女郎。

眼下範翕握著玉纖阿的手發怒,質疑玉纖阿深愛薄寧。玉纖阿隻是蹙了下眉, 為他捉痛她的手腕。玉纖阿望著範翕暴怒之下略微猙獰扭曲的俊容,她道:“我現下當真覺得我眼瞎了。我以前怎會喜歡你?你莫不是在誑我?”

範翕一字一句:“你說什麼?!”

玉纖阿聲音輕輕柔柔的:“你這般陰晴不定, 動不動便質疑我。以往我喜歡你時,莫非是被你強迫的?不然我怎會喜歡你?薄郎尚送我荔枝,你除了索取, 又送過我什麼?薄郎隻是親了我一下,你便作出要殺我全家的樣子來。我現在懷疑,我恐從沒喜歡過你。你一直在強迫我。”

範翕:“我……我強迫你?”

他被她說得氣得胸悶,一時間竟真的產生迷惑,想難道以前玉纖阿是做戲,她真的從來沒喜歡過他麼?不然她為什麼在最後一麵時要和他分開?他知道她最開始是做戲,可他不知道她後來是不是還在做戲……

他確實是一直強迫她和自己在一起。可她,她也沒有拒絕啊。

範翕怔然,心中一陣陣的委屈,他握玉纖阿的手不由鬆開。

範翕目中沉下,卻陰鷙道:“不,你是喜歡我的。你隻是忘了而已。”

玉纖阿:“以前我不知道,現在你的模樣,倒真讓我喜歡不起來。”

玉纖阿心知範翕身體不好,她也不敢說得太過分,將他氣病了。由是看他鬆開了她的手,郎君臉色鐵青目有哀色,但好在他沒有吐血的征兆,玉纖阿便見好就收。她目光輕輕掃了一下倒了一地的人,略猶豫一下,便決定自己還是不要再關心薄寧,在這時刺激範翕。

玉纖阿轉身走向自己的屋門,進去後要關門。

範翕扶住門柄不讓她關門,他軟下語氣,給她一個台階:“玉纖阿,你向我道歉,我便原諒你今晚的作為。”

玉纖阿麵容掩在門內黑暗角落裡,她似在笑:“被親不是我的錯,你將火發在我身上才是你的錯。你向我道歉,我再考慮原諒不原諒你吧。”

她又要關門。

範翕急道:“你不管你的……薄郎了?你不怕我殺了他?”

他提起“薄郎”時那個扭曲的語氣,惹得玉纖阿在門內發笑。

玉纖阿輕飄飄道:“你愛殺不殺,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要睡了,請便。”

“砰。”門被從內閂上。

範翕不甘心地又敲了敲門,屋內卻沒人再應了。

成渝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不知道公子被人吃了閉門羹。

範翕心裡又氣又苦,因他實在拿捏不住玉纖阿。想他自幼也是養尊處優,向來是女子討好他,哪裡輪的上他討好女子。就是他的未婚妻,也是那女郎追著他不放。因皮相好的緣故,範翕始終為女郎們所追逐。情.愛來得太容易,他便不珍惜,不曾將這種事當做一回事。

可他現在頻頻於此受挫。

範翕落落寡歡,站在玉纖阿門口出神。他蹙著眉,目中愁緒織成一片煙雨。青衫寬袍,發帶淩飛,他站在一門之外,又是敲了敲門。門內無人回應,範翕冷笑一聲,吩咐成渝:“把人帶走,我們走。”

成渝看一眼公子清雋麵容,提醒道:“公子,您現在用的是您的本來麵容。麵具恐落在了玉女的屋中,不讓她送出麼?”

範翕甩袖厭道:“她愛送不送。我豈會慣她?”

成渝沒有太好的口才,便閉嘴不勸了。而他不勸,範翕的臉色便更難看,盯著他幾刻,成渝迷茫望來,也不懂範翕的意思。範翕深恨成渝沒有泉安那樣察言觀色的本事,仆從不勸,他也隻能一拂袖,這般盛怒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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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翕在玉纖阿麵前失控,但在其他時候他還是理智的。範翕暫時不打算殺薄寧,而是給薄寧喂了藥,和成渝一道將薄寧關在了這處宅院中荒廢的後院一間小屋中。範翕又連夜聯係了府外的泉安,說要一個新身份。

泉安曾經給的那張某個衛士的人.皮麵具,這個衛士的身份,範翕打算舍棄了。府上的衛士悄無聲息地換了好幾人,失蹤了好幾人,範翕知道遲早被察覺。於是,他乾脆打算用上薄寧的身份,一方麵弄清楚薄寧身在此間的秘密,另一方麵,府上衛士不斷地被範翕自己的人換了,範翕可以借用主君的身份按下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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