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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3414 字 6個月前

歡迎進入前情回顧環節, 補訂可以解鎖新章節哦!  範翕微微一笑, 麵容微紅,似有些赧然:“這是我聽了諸位意見, 不想諸位再吵,失了彼此和氣,才想出的折中法子。若我說錯了,先生們大可指出,翕自當改正。”

他先前一副沉穩睿智的模樣,看得諸人恍惚,近乎不認識這位公子;當這位公子又恢複溫文爾雅,且因自己的話害羞不安時, 諸人的心放回了肚子裡——公子翕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脾氣溫和的公子啊。剛才那一瞬不敢相認,也許是錯覺。

於是,以曾先生為首的眾人連聲:“公子此計甚妙!”

範翕和氣道:“是先生們教的好。”

一席話, 聽得大臣們飄飄然,滿腔熱血沸騰,恨不能為這位年少公子肝腦塗地。

一時間, 氣氛熱烈了起來:“公子,聽我一言, 待入了吳宮, 我們如此如此……”

“定要細查吳國兵馬配置是否符合規格……”

範翕一一應下,不管臣子們如何爭執,他都從中調停,尋到更妥善的法子。待過了一個時辰, 所有人的要求都被範翕一一滿足,眾人才心滿意足地離去。待舍中人走淨了,侍女們將茶盞等物收妥,該是公子洗漱時間。小廝泉安在外打聽好了消息,回舍時見公子懶懶地臥於榻上,右手撐額,幾分倦怠。

將舍中香換了,泉安跪坐於氆毯上,將淨手的帕子遞給範翕。侍候著公子,他掩飾不住語氣中的歡喜說道:“公子,我跟去偷聽了一路,那些大臣都誇公子知人善用,待人和善。公子可放心了。”

範翕眼尾飛挑入鬢,語氣瑟瑟自憐:“是麼?他們讚太子有君主之風,也讚九弟才傾天下。到我這邊,卻隻餘‘知人善用’‘待人和善’。許是我才甚庸,先生們誇不出彆的了。”

泉安:“……”

公子帶著笑說出這樣的話,他實在不懂公子是嫉恨太子和九公子,還是隻是隨便閒話家常。不指望泉安說出什麼來,範翕閉目壓下心中厲狠意,再次睜眼,眼內已一派清濤萬裡無波,溫煦如意。範翕:“我開玩笑的,你沒聽出麼?”

泉安:……可能確實不太能聽出。

不再和小廝閒話,範翕欲從袖中取卷宗,卻不料摸到一香袋。他半晌沒想起這是什麼,取出香袋打開,拿出兩枚紅珊瑚耳墜放在手心,範翕眨了眨眼。

泉安看到耳墜,頓時找到鼓勵公子的話了:“公子,我們前往吳宮,說不定便能見到那位玉女。她反反複複捉弄人,公子可狠狠懲戒她一番。”

但是範翕驚愕的:“什麼?誰是玉女?”

泉安暈厥:“……”

玉美人絕代風華,他激動數日,公子竟將那美人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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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範翕是否記得玉纖阿,身在吳宮的玉纖阿在忙另一些事。她向織室女史建議,織室清苦,可投宮中夫人所好,以茲改善織室環境。女史不解,因先前有織室宮女投靠宮妃,她們未看出玉纖阿的建議和先前的區彆。玉纖阿便耐心解釋:“此舉非為單個女郎尋福利,而是為整個織室著想,大公大義下,夫人們大都會善心發作。”

女史目光閃爍,將玉纖阿細細打量一番。之後在女史們的思量下,織室將目光盯在了一位宮妃身上。那宮妃想吃“杏花糕”,正巧織室院中杏花開得最繁,織室女史便派玉纖阿拿杏花討好宮妃。

玉纖阿將花送去宮妃,回返織室路上,且見一路樓閣亭榭,池林婉轉,湖上簌簌飄著花瓣。花瓣在水中打著卷兒飄蕩,簷角牆根,一叢濃密桃紅伸出枝蔓,幾片嫣紅花瓣落在甬道小徑上。

玉纖阿轉出長廊一角,聽到有女嬌如黃鸝的說話聲。兩邊宮牆高聳的甬道上,立著少年少女。那女郎一身鵝黃窄袖深衣,衣著雖簡,發上朱釵華勝流光豔豔,可見身份不低;那少年郎卻是皂衣長袍,皮革束帶,一身宮中衛士的打扮,腰背挺直。

少女扯著少年的衣袖,又是跺腳又是撒嬌:“你好心幫幫忙,放我出宮吧。你就當沒看見我好吧?”

少年郎輕鬆無比地撥開她:“公主這麼大一活人,我怎能當沒看見?請公主回宮,不要給臣添麻煩。”

少女惱怒:“呂歸!”

玉纖阿聽到這裡,轉身抬步就走。宮中秘密多,她不打算知道太多秘辛。但和少年公主說話的少年郎,他一身宮中衛士的打扮,武功自然也高。耳朵一動,他聽到了聲音,與公主說話時冷淡輕鬆的語氣一改,他手扶腰間刀劍,厲聲:“誰?”

玉纖阿腳步一頓,隻好出去,向二人請安:“奴婢見過公主殿下,郎中令。”

被叫“郎中令”的少年郎握刀手一鬆,與公主對視一眼,都有些茫然地看著這位宮女:“……”

還是公主咳嗽一聲,負手佯佯走來,彎腰將玉纖阿細細打量一番。此女柔婉多姿,公主心中驚豔一把,裝模作樣問:“你知道我是公主,是因他方才喚我‘公主’。可是你怎知他是郎中令?我可沒叫他‘郎中令’啊。”

玉纖阿輕輕一笑,答:“公主想出宮,請這位郎君放公主出去。郎中一職,掌管宮廷宿衛。但公主千金之軀,尋常郎中又豈敢阻攔公主進出?能阻攔公主的,自然是郎中的長官,郎中令。”

公主和郎中令:“……”

二人不語,玉纖阿微笑,知自己猜對了。

公主不自在道:“好吧,我叫奚妍,是王九女。這位呢,還真是郎中令,他叫呂歸。不過你猜對是猜對,見到我二人說話,你躲什麼?鬨得我們像在偷偷摸摸做什麼壞事一般。”

玉纖阿柔聲:“奴婢沒有躲,奴婢隻是抄近路回織室。”她言辭簡單,抬手還真的從她欲走的那個方向,指出了一條回織室的近路。

這下,不光公主如吃了癟般瞪著玉纖阿,連郎中令呂歸都上上下下地打量玉纖阿——他們都覺得玉纖阿是在怕聽到什麼宮廷秘辛,是以躲著他們;可是玉纖阿不承認,還給了他們一個正當理由……這女子聰敏的,他們無言以對。

奚妍公主看著玉纖阿喃喃:“你說你在織室?你長成這樣,居然在織室?我父王他……”瞎了眼麼?

她的“瞎了眼”沒說完,旁邊的郎中令呂歸便打斷提醒:“公主,勿妄議大王。”

奚妍長相嬌小玲瓏,聞言瞪了一眼那郎中令,她一派天真爛漫,也不記得自己想出宮玩了,隻好奇地圍著玉纖阿打轉:“你真是織室宮女?那你女紅定然極好了?能讓我看看麼?”

玉纖阿垂眼,眼尾餘光忽到了拐角處一道赤袍衣裾。周王朝崇黑崇赤,黑赤衣裳隻有達官貴族才可穿。玉纖阿心中頓然,想到宮中衛士如呂歸這樣,官服都是皂衣。可在吳宮自如穿赤袍的,隻有王公。而吳宮的王公,不是吳王,便是各位公子。

此地段己近出宮路,吳王不可能來此,那前來的,自然是公子。無論是哪一個公子……都挺好。

玉纖阿思量時,緩緩從袖中取證明自己是織室宮女的證據。而旁邊的郎中令呂歸側耳聽到動靜,神色一正,將奚妍向後一拉拽,低聲:“有貴人入宮,快讓道。”

同時,玉纖阿袖中取出一方帕子,帕上繡著花鳥蟲魚,千姿百態。奚妍感興趣地伸手去拿玉纖阿遞出的帕子,但呂歸一拽她,她的手便與玉纖阿錯過。奚妍微愕,眼睜睜看著玉纖阿遞出的那方帕子她隻沾了一下,帕子就隨風向後飛去了。

玉纖阿驚訝,向前追兩步:“啊!”

出拐角,隻見排麵廣闊,布障工整。左右兩軍,儀仗隊吏者數十人。群臣相隨,王公在前,望之森然。奚禮身著朱紅禪衣,帶路而來。他身旁,緩緩行著一位郎君,長冠絳衣博帶。玉纖阿手中飛出的那方帕子,隨風向男子中間飛去。

奚妍呂歸二人已嚇得目瞪口呆,那方帕子,罩在了奚禮帶來的那位郎君麵上。

群臣前吏者一懵:“大膽!”

玉纖阿身子輕輕一晃,麵似嚇得慘白,她跌跪在地,肩膀瑟瑟。而她長睫輕顫,不安地仰目看去,一隻修長的手,將覆在麵上的帕子摘下來,露出一張暮靄塵煙般清逸的麵容。

溫柔含情,足讓人心動。

他撩目望來,盯她片刻後,彬彬有禮地側頭問奚禮:“此女是誰?”

這一次,玉纖阿是真正的微怔,非做戲——

拿了她帕子的人,乃周王室七公子,範翕。

玉纖阿便在織室勞作。

每次從天邊將有魚肚白,一直到夜裡草蟲喓喓,織室的宮女們一直在裁製新衣。且如今趕上冬春交際之時,宮中主人們衣裳換季,自然到處都缺新衣。每日每日,織室中的姆媽監督著這些年輕女孩兒們勞作,口上道:“不許偷懶。待忙完了這個月,下個月你們可休息一二日。”

玉纖阿蹙起了眉——織室實在太勞碌了。

玉纖阿沉思一二日後,將姆媽分配給自己的活計趕了兩日,抽出點兒時間。她洗漱一番後,予了幾兩錢給宮中黃門,得了些宮外的便宜玩意兒,如泥塑、檳榔之類。她再自製了些漂亮的簪子手鏈等物,挽了發換了衣,一一去拜訪先前路上結識的那些女郎。

玉纖阿在拜訪曾經的小雙,如今的雙姬時吃了閉門羹。她立於宮外石階杏花下等了近半個時辰,宮女才出來,以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睥睨她:“我們美人正在午睡,我等不敢為你傳話。你不如再等等?”

玉纖阿看了看天色,過午已兩個時辰,哪有這時候還在睡午覺的?且她和小雙一路同行,都是貧女出身,她可從來不知道小雙有午睡的習慣。

玉纖阿微微一笑,向傳話宮女伏一身,柔聲:“既美人在休憩,奴婢不敢打擾。改日再來拜。”

她轉身毫不留戀地離去,裙裾飛揚,長發垂腰若雲。那宮女看得眼神直起,半晌才想起這位隻是個宮女,不是宮中夫人……宮女撇嘴,關上了院門,卻也嘀咕著,有幾分明白雙姬為何不想見這位玉女了。

美人之間,最怕的便是對比。

玉纖阿最後拜訪的是“承蔭宮”的薑女。薑女如今在吳世子的宮殿做侍女。她脾氣壞,玉纖阿都做好準備再遭遇像在雙姬那裡遇到的待遇,誰知聽到她來,薑女讓人急忙忙將她迎了進去。

玉纖阿進入一間書舍,驚愕地看到地上扔著許多竹簡。舍內昏沉沉的,隻有薑女一人愁眉苦臉地舉著燈燭,借燭火光看地上的書簡。玉纖阿從後門進入屋舍後,門被人從外闔上。滿室燈火幽燭光搖曳,照著蹲在地上的薑女瘦弱的身影。

玉纖阿立在殿門口,遲疑地開口:“薑女,你的病好了麼?”

薑女抬頭看到她,怔怔的:“好了……玉女,我知你聰敏,你快些來幫幫我吧?”

玉纖阿聲音婉婉:“怎麼了?”

薑女手臂一揚,手中燈燭光劃出一道火龍。她憤憤不平地盯著地上的竹簡:“這宮中侍女仗著資曆深,就派我來整理公子的書舍。公子的書舍地上堆滿了書,他那貼身侍女囑咐我收拾整齊,人就走了。我說我不識字,那宮女讓我自己想法子……太過分了!”

薑女生氣:“可是我都不識字,我如何整理?”

玉纖阿盯她半晌,判斷她說的是不是真話。看到薑女果然哀愁,不似作偽,玉纖阿才娉娉嫋嫋走上前。她溫聲細語:“我來幫你吧。”

薑女心中忐忑,原本聽說玉纖阿來拜訪隻是抱了一分希望,眼下聽玉纖阿真的有法子,這才驚喜起來:“纖阿妹妹,你竟識字?”

玉纖阿謙虛道:“不識,隻是校得幾個常用字而已。”

薑女將信將疑,看玉纖阿蹲下來幫她整理書籍——玉纖阿溫柔漂亮,然太藏拙,薑女真的不知她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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