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1(2 / 2)

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6480 字 7個月前

範翕抱緊她:“不會的。”

他的手臂僵硬,玉纖阿貼著他頸側的臉頰,感覺到他頸側脈動劇烈,他的情緒緊繃而不穩。範翕重複一遍:“不會的。隻是一個噩夢而已。已經夢醒了。你好好在在我懷裡,你沒有死。你不會死的。”

玉纖阿懨懨地應了一聲。

又說:“我想見薑女。”

範翕沒吭氣。

玉纖阿難過地說:“我已經好幾日沒見過薑女了,你不許任何人和我說話,我實在寂寞難受。你若是不放心,我和薑女說話時,隔著簾子,我不讓她見到我現在的樣子就是。你讓成渝監視我,讓他監視我和薑女的對話有沒有過分的地方。我隻是一個朋友都沒有,太難受了。我這樣下去,即使不被火燒死,也會因孤獨而死。”

範翕緊摟著她。

他繃著聲音:“好,我讓你見薑女。”

玉纖阿滿足地在他懷裡笑了一下。

原本範翕絕不可能同意她見昔日服侍的侍女。但是玉纖阿先說了自己那個夢,打亂了範翕的心,她再提出要求,又說成渝可以監視,範翕便答應了她。玉纖阿一步步,踩著範翕的底線,去達到自己的目的。

玉纖阿被範翕哄著,重新閉上眼入睡。

範翕卻再睡不著了。

玉纖阿再次入睡後,範翕起了床出去。他在靜黑夜中獨坐,想著玉纖阿那個夢。他的玉兒被火燒死……範翕心口跳得厲害,想到這個可能性,就怕得呼吸不暢。

他一杯又一杯地喝著涼水,才慢慢平緩了心。

他想這隻是一個夢,當然是假的。但是玉纖阿的夢提醒了他,他總有些時候無法及時趕回府邸。若是真的有場大火,他的玉兒等不到他,也許真的會被活生生燒死。他決不允許這種可笑的情況發生。

範翕靜坐半晌,有時疑心玉纖阿在欺騙他,有時又覺得哪怕是欺騙,任何可能傷到玉纖阿的情況他也不允許存在。

於是,範翕走出了屋舍,將為玉纖阿手腕腳腕上的鐵鏈開鎖的一串備用鑰匙,交到了成渝手中。他囑咐成渝不要搭理玉纖阿,但是若真有緊急情況,成渝定要保護玉纖阿。

而屋舍中,本應陷入沉睡中的玉纖阿聽到外麵範翕的低聲說話聲,她唇角輕翹,翻了個身。

離她的目標更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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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隔著一道屏風,玉纖阿終於和薑女見麵。

隔著屏風,薑女隻能模模糊糊看到玉女坐在床榻上的纖秀身影。薑女有些不安,連續幾日見不到玉女,她也不知玉女被範翕如何了。如今看到玉纖阿隔著屏風柔聲細語地和她說話,薑女才舒口氣,想玉女還活得好好的。

公子翕沒有喪心病狂,將玉女如何。

薑女放心地和玉纖阿隔著屏風說話,成渝監視著二女,見兩人閒話家常,玉纖阿一點兒不該碰的話題都沒碰。玉纖阿就這樣隨便和薑女聊了聊,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玉纖阿便說自己累了,讓薑女回吧。

玉纖阿自去歇息。

而薑女離開後,在不被人看到的地方,她握緊自己懷中曾被玉纖阿遞過來的玉佩。她心跳得厲害,臉色也微微發白。

她知道出事了。

玉纖阿從頭到尾沒有提刻字的事。

薑女是不見得聰明,但是玉纖阿之前就這個事幾次和她說過,薑女心事重重,一直預防著最壞結果。如今玉女用這種方式向薑女示警,即便薑女害怕,她也硬著頭皮,照著玉纖阿給出的方案走。

薑女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她隨便尋了一個借口離開了府邸,急匆匆地拿著玉佩去找玉纖阿曾經提過的成宅。玉纖阿讓她不管發生何事,隻要拿著玉佩登成家大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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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翕此時在於家宅中。

連日來,他已是第三次來於家了。

目的是向於幸蘭道歉,願意和於幸蘭離開洛邑,返回齊國成親。

於幸蘭若是問起玉女,他便說沒有安排。他對玉女沒安排,不想玉女做什麼妾,他隻想囚著玉女。但是於幸蘭不知道,範翕相信以於幸蘭的腦子,隻要自己說自己不打算納玉女為妾,於幸蘭就會高興。

範翕等在大堂中,於幸蘭遲遲未來。

範翕也不著急。

他太了解他這個未婚妻了,脾氣暴躁,喜歡拿喬。於幸蘭是身份高貴的齊王孫女,自然不會他一登門道歉,於幸蘭立時就原諒他。但是範翕又知道於幸蘭喜歡他,隻要他隨便給個借口,她就願意和他一起回齊國。

現在於幸蘭將他晾在大堂中,半天不出來見他,隻是因為於幸蘭在拿喬而已。隻要再等等,於幸蘭今日必然見他。

範翕坐在大堂中。

孤零零地坐一會兒,他感到疲憊。低頭咳嗽了兩聲,他麵色微白,因身體始終沒有好全。左右於幸蘭一時半會兒不會過來,範翕便手撐著額,靠坐在案前閉目假寐,以為養神。

他隻是假寐。

但因太過疲憊,竟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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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纖阿去午睡了。

成渝在外守著,忽然,成渝聽到玉纖阿的尖叫聲。那叫聲太厲太刺,成渝嚇了一跳,立刻在外開口:“玉女!”

玉纖阿過一會兒顫聲:“進來。”

成渝匆匆進屋舍,看那手腳被鎖著鐵鏈的女郎頹然坐在床上,脖頸麵頰上俱是冷汗,看他的眼神分外恐懼。她明麗鮮妍,汗水貼著粉頰,美麗得近乎妖豔。

成渝看得心口一跳,猛然移開眼睛。

聽到霹靂哐當聲,玉纖阿被鐵鏈鎖著,從床上下來了。她慌張而恐懼道:“成渝,我做了夢,我夢到範翕出事了!我夢到有人要殺範翕!”

成渝一愣,說:“隻是一個夢。”

玉纖阿厲聲尖叫:“不是夢!是真的!我清楚地夢到!他是我的愛人,是我的心上人,我清楚夢到他會死!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她如此瘋狂,與平時的溫柔和善完全不同。成渝被她嚇到,竟讓玉纖阿近了身,握住他的手腕:“救他,救他——”

她聲音沙啞而哽咽:“成渝,你相信我,我真的夢到有人殺他。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不能失去他……成渝,求你了,求你了!放我出去!你快去救他啊!”

她跪在地上,捂著臉哭泣。見成渝遲疑了,她渾身發著抖,再抬臉哀求他,美麗的眼中蕩著淚光。她在他麵前哭得哀傷,哭得梨花帶雨。世間沒有郎君能抵抗得住她的淚水?

尤其是她麵上寫滿了驚恐。

眼中寫滿了對範翕的愛。

玉纖阿哭泣:“我那般愛他!無論他如何對我我都愛他!你相信愛人之間是有感應的麼?我感應到他出了事,我要去救他!成渝,成渝!求求你放我出去!”

成渝從沒見過玉纖阿哭得這麼恐慌、這麼六神無主過,她伏在地上渾身發抖。成渝不自主地被她的恐慌說服,他相信了情人之間的感應,他蹲下身,為她解開了她手腳上的鎖鏈。

而玉纖阿起身就出去,成渝跟著她。她慌張中被門檻一絆,吃痛跌倒。成渝去扶她,卻被她流著淚忍痛催促:“你還關心我做什麼?還不去找範翕?他會死的,他會死的!彆管我,救他,救他……”

成渝心中慌亂,囑咐管事給玉纖阿備馬跟上,自己先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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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府大堂,燃著縷縷香煙。秀美如畫的郎君坐在案前,扶額閉目,仍在睡夢中。

範翕做了一個夢。

夢中隻有他和玉纖阿。

他依然囚禁著玉纖阿,玉纖阿除了那個屋舍,依然哪裡都不能離去。玉纖阿精神懨懨,就如現實中一樣不怎麼搭理他。

但是範翕愛她,無論她給不給他好臉色,他一樣離不開她。

隻是日子過得很沉悶。

他分外痛苦。

明明他喜歡的女郎近在咫尺,與他同床共枕。可是她既不肯為他生兒育女,也不肯和他說一句話。夢中恍恍惚惚的,玉女溫秀麵容,在範翕眼前,和曾經的虞夫人清冷的麵容漸漸重合。

範翕心中恐懼萬分,他好像眼睜睜看著玉纖阿變成他母親那樣的人。常年抑鬱寡歡,清冷淡漠,誰也不愛。

範翕在夢中生氣玉纖阿對他的冷暴力,她不理他,他偏要理她。他夜裡和她行周公之禮,他本是不重欲的人,為了多看一點兒她的豐富表情,他情願汗流浹背,好像隻有那樣,他才能和玉纖阿的距離近一些。

隻有那時候的玉女,才不對他冷漠無情,才會蹙著眉吟哦,才會抓破他的後背。

他囚禁著她,日日與她這樣。

但是時日久了,範翕也生厭。

他漸漸不懂自己愛的到底是什麼,隻是一具鮮活的女子身體麼,隻因為玉纖阿是世間難求的美人麼?這個美人不哭不笑,冷冷清清,不對他生情,不和他說話。他伏在她身上,她永是閉著眼忍受。他到底愛她什麼?

為什麼他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依然不夠快活?

即使在夢中,那窒息感都足以讓範翕發瘋。

某一日,範翕與玉女躺在床上,他失落地看著她的背影,感覺了然無趣。他喃聲:“這樣的日子有什麼意思?”

夢中那一直不搭理他的玉纖阿竟然輕輕應了一聲:“所以該結束了。”

範翕眼皮一跳,陡然睜開眼。

睡夢中,玉纖阿掙脫了他鎖著她的手鏈腳鏈。她掙脫了那些枷鎖,看也不回頭看他一眼,便衣袂寬大飛揚,向外走去。

範翕喊道:“玉兒,回來!”

他追出去,卻追不上她。她分明走得悠緩,他卻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他追她出了屋舍,看她的身影消失於白茫茫的大地中。她自始至終不回頭看他一眼,留他頹然倒地,愴然而恐慌:

“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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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凜冽,薑女站在成家大門前,忐忑著敲開了大門。一個管事不解地看她,她慌亂地遞出玉佩:“我、我想見你們主君……”

管事看到玉佩,本什麼也看不出,但薑女生得貌美,他猶豫一下,還是請薑女進門:“主君今日恰好在府,女郎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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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纖阿騎馬出了府。

臉上的慌張色一掃而空。

她調轉馬頭,行向與成渝完全相反的方向。

冬日第一片雪,落在她睫毛上,清透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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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第一片雪,自門外掠入,沾上範翕的睫毛。

天邊悶雷嗡嗡,閃電劈開天地。

於幸蘭走入了大堂中,帶著一種洋洋得意又開心的眼神,彎身觀察那閉目而睡的俊美郎君。範翕生得這樣俊俏,她無論看他多少次,都喜歡得不得了。

範翕睜開了眼。

雪花在睫毛上輕顫。

於幸蘭正要開口說話,突然外麵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一個衛士闖入了堂中。於幸蘭回頭,見是範翕那個最得用的衛士,成渝,喘著氣立在堂中。成渝驚疑:“公子……”

雷聲再響。

睜開眼的範翕盯著成渝慌張的臉色。

範翕盯著成渝半晌,袖子猛一拂,案上的茶盞器具全都掃了下去。於幸蘭嚇得後退,看範翕臉色白得如雪,站了起來:“她逃了,是不是?”

就如他夢到的那般。

她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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