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1(1 / 2)

更愛美人纖阿 伊人睽睽 15542 字 6個月前

更多混亂的聲音從樹後傳來,宦官不敢再聽下去, 自覺差不多了, 悄然退去。而聽不到周圍的動靜了, 範翕才聲音清清冽冽的:“沒人了。”

他懷中女子嗚嗚咽咽的哽咽聲驀地停了。

範翕低頭,伸指輕輕挑起玉纖阿的下巴。夜風吹來, 他身上的酒香與女子身上的香氣相融, 他低頭看玉纖阿, 眸色靜而沉, 眼中倒映著玉纖阿。他的眼神有點兒怪,並漸漸向稀奇古怪的方向走……玉纖阿心頭猛跳, 她最清楚範翕這奇奇怪怪的愛好了。

但現在絕對不是滋生他興趣的好時機。

玉纖阿眼眸一轉, 似開玩笑一般輕聲戲謔他:“公子是真的厲害。公子連我嘴都沒有找到, 就做出來如此情動的模樣,騙過了監視的人。”

範翕將她拉扯到樹後時, 從旁人的角度看, 好似他是將她壓在樹上強行親她。但換在玉纖阿的角度, 她知道範翕低頭, 唇隻是擦過她而已。他動情無比地捧著她的臉, 卻是擦過後,連她臉頰都沒有挨上。

範翕沉默一下。

他道:“我看你更厲害。我一下沒有碰你,你就掙紮得好似我怎麼了你似的。你一個人演得……挺好的。”

玉纖阿被他一說,略有些尷尬。

她說:“這不是……配合公子的浪蕩子形象嘛。”

範翕搖頭。

他向後退了一步, 手扶住額。他仍垂目向她看來, 眼含春水, 霧光流轉。他好看得不得了,但他此時清清淡淡的,非常淡漠地:“我沒有輕浮。我是因為喝了酒,方才拉你時沒看清楚,才沒有吻到你。我隻是擦過你的臉,還沒有辨認出你的唇在哪裡,你就開始叫,開始掙了。我不得已,隻好配合你。”

玉纖阿:“……”

範翕望著她,認真地問:“你做戲至此,讓我不得不懷疑,你以前與我在一起時動情的樣子,幾分是演的,幾分是真的?”

玉纖阿睫毛輕輕顫抖,她垂下眼,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了。

她覺得範翕的眼神不對,便小聲尷尬:“你誤會了……我以前並沒有演。”

範翕若有所思:“我不信。”

他向前走,玉纖阿後背抵在樹樁上,卻側身向旁邊挪。範翕向前再走一步,玉纖阿再退一步。玉纖阿絞儘腦汁地想怎麼打消他的念頭時,聽範翕目光一閃,輕聲:“薑女?”

玉纖阿側過臉去看薑女在哪裡。

她停頓這麼一瞬間,範翕就到了她麵前。薑女沒有來,但範翕這個壞蛋來了。

範翕一把摟過女郎的腰將她箍入懷中,一手捧住她的臉。他俯下臉,這一次不再做戲,而是真的唇壓了過來。

玉纖阿喉中一哽,被他整個人提入了懷裡:“唔……”

他強行將她按入懷中,這一次,玉纖阿怎麼掙紮都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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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纖阿察覺到範翕的變化。

知道他這一次才是真的動了情。

呼吸紊亂,氣息不穩。

玉纖阿被他摟在懷裡,周身輕顫著,被淡淡的酒香與男子熏香包圍。她神智變得恍惚,覺得自己好似很久沒看到範翕的這一麵了——

他素來愛好有些奇怪。

隻是她之前和他鬨得太厲害,她很久沒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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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宮廷內,玉纖阿心跳急促,範翕雖情動,但她掙得厲害。知道玉纖阿到底放不開,範翕便鬆了手,並沒有太為難她。

他放開扣住她手腕的手,玉纖阿立時向後退了三步遠。

她抬起霧濛濛的眼睛望他一瞬,她咬唇,腮凝新荔,唇如點血。

範翕心頭劇烈地跳一下。

他漫不經心地移開目光,垂下眼瞼。睫毛輕輕顫動,他玉白麵容也有些被染紅。

玉纖阿:“……”

他有什麼好臉紅的?!

玉纖阿恨他又心不在焉,偏又會害羞。她真不懂範翕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是怎麼融合到同一身的。心中擠兌他兩句,玉纖阿低頭,倉促地整理自己的衣容。自覺衣裳和發髻整理好了,玉纖阿才望向範翕,柔聲:“筵席恐要開始了,回去吧?”

範翕:“嗯。”

玉纖阿轉身抬步,向叢林外走去。走了兩步,她沒有聽到身後跟著的腳步聲。玉纖阿奇怪回頭,見範翕還站在原來的青木旁,壓根沒有跟上她回宮宴的意思。玉纖阿回頭看他,範翕施施然,撩袍向下而坐。

靠著青翠巨木,草木再向外延伸幾丈,便是一方清湖。

範翕就盤腿坐了下去。

他說:“我不回宮宴了。天子和王後此時在互相猜忌,我即使不回去,他們也不覺得如何。”

玉纖阿怔忡。

她愣了一會兒,問他:“你為何不回去?你要一人坐在這裡?在這裡乾什麼?”

範翕說:“我不想回去。我一個人靜一會兒不行麼?我不能有自己的時間麼?”

他垂下眼,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刻意溫聲道:“玉兒,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和你一起回宮宴不太好。你先回去,我過一會兒再回去。”

玉纖阿輕聲:“嗯……我兄長還在宴上等我入席,我若是不去,他必然會著急。那我,先走了?”

範翕垂睫頷首。

風拂動,吹落樹上嘩嘩葉子。秋日紅色楓樹的葉子飄落下來,紛紛揚揚,夜間如同下一場紅雨。玉纖阿提著裙裾背身,向叢林外的花.徑走去。她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看向範翕。

範翕坐在半人高的灌木後。

高冠博帶,如玉竹般琳琅有致。

他沉靜無比地坐著,眼睛已經不看她,而是神色幾分恍惚地看向虛空、湖水。他側臉清潤,下頜骨線條乾淨流暢,鼻梁挺直。範翕那般安靜地坐在夜風清湖後少人能看到的草木間,風吹拂他臉頰上所貼的發絲。

他靜謐至極,孤零零地坐在幽黑深夜中。

玉纖阿咬唇。

範翕靜靜地坐著,以為玉纖阿要走了,但他忽然又聽到腳步聲重新向自己這邊過來。範翕有些意外地側頭,他尚未看清,女郎跪坐下來,傾身抱住了他在寒風中變得涼澈的單薄身子。

範翕怔住。

他奇怪地問:“怎麼了?”

玉纖阿抬目,妙盈盈的水眸望著他,她輕聲:“飛卿,你是不是出現幻覺了?是不是身體突然不適,才讓我走的?”

範翕看著她。

玉纖阿手捧他麵頰,她溫潤的手指挨到他太陽穴上輕輕揉了下。她溫柔問他:“你是不是頭痛?”

範翕張口要反駁,玉纖阿蹙眉:“我們既要成親,你總不能一直瞞我。”

範翕猶豫了下,斷續地點了下頭。

但他又握住她的手解釋:“隻是有一點兒幻覺而已……沒事的。主要是之前喝了點酒,所以頭有點疼……但是沒事的,你彆怕我,我理智還在,我不會傷你的。我這種狀況隻是小狀況,我沒有瘋,我根本不會傷到你的。”

他低聲:“彆怕。”

玉纖阿被他握住的手一顫。

她手從他手中掙開。

範翕手輕輕抖一下。

他頭痛得厲害,眼中紅血絲密布,她的手從他手中抽走,就好像整個世界離他遠去一樣。範翕一動不敢動,怕自己一動就發狂,就犯病。他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的毛病,怕其他人加以利用;他更不能在玉纖阿麵前狀況百出,嚇著玉纖阿……他隻是寂寥地低著頭,任她的手從自己手中抽走。

沒關係。

範翕在心裡咬牙。

她躲開我是應該的。

但是下一瞬,範翕的臉就被玉纖阿伸手捧住。她跪在他麵前,捧著他的臉讓他抬頭看她。範翕怔愕,看到玉纖阿美麗又冷漠的麵容。玉纖阿望進他春水般的眼睛中:“公子,我從來不怕你。我要跟你說清楚,我是要和你結為夫妻的,不是與你玩一玩而已。你的問題,是我們兩人要一起克服的。你不能一味瞞我。你若是瞞我,我就生氣了。”

範翕眸子一縮。

玉纖阿放軟聲音,婉聲問他:“現在,再回答我,好好回答。你頭痛得厲害麼?是有哪些幻覺?真的不嚴重?”

範翕遲疑一下。

觸及她目光,他立時老實回答:“頭有點痛。能聽到腦子裡有鼓聲響,那聲音是叫我殺人。但我現在不想殺人,我確實能控製住。隻是有一點難受……真的不嚴重。”

玉纖阿觀察他神色,見他眼底泛著血紅,然確實隻是淡淡的。她又問了他幾個問題,見範翕理智確實在、精神上的折磨也沒有讓他崩潰。起碼,他的臉色是一點也沒變,完全沒有露出一絲頹然的模樣。那便是確實如他所說,他可以控製。

玉纖阿這才放鬆下來。

她心中暗暗下決心,想自己遲早要說服範翕好好看病去。哪有不肯吃藥就妄想病能自動愈痊的患者?

女郎依偎著範翕,挽住他的手臂,握住他的手。玉纖阿柔聲:“你若難受得厲害,就告訴我。若是難受得不厲害,我就陪你坐一會兒。”

範翕垂目。

他遲疑地推推她的手,既眷戀她的陪伴,又覺得她陪著自己不好:“你不去筵席了麼?那麼多人盯著你呢。”

玉纖阿搖頭,又臉頰微紅。

她柔聲:“不怕。我到時撒個謊,很簡單。”

範翕好奇:“什麼謊?”

玉纖阿沉默,範翕卻盯著她不放,她尷尬了一會兒,還是低頭小聲道:“就,明擺著啊……我被你所強,是整個筵席都被喝醉酒的燕王所折磨,還是被折磨後,我羞愧十分找個地方躲著哭……怎麼說,都成的。”

範翕怔一下。

他喃聲:“筵席起碼要一個時辰才會結束。”

玉纖阿小聲:“這麼長時間,不更說明燕王很可惡,很……厲害麼?”

範翕聽懂了她的玩笑。

萬沒想到自己被她調.戲了。

他臉刷地紅透了,低著頭悶聲不語。

玉纖阿側頭看他,見他臉又紅了。她心中驚歎,想不通他一方麵那麼豪放,一方麵又是怎麼做到不好意思的。她愛極了他這般模樣,情難自禁,玉纖阿忍不住傾身,在範翕臉頰上親了一口。

範翕抽了口氣,側頭看向她。

漸漸的,他眼中神色也溫和了下去。

臉頰被女郎輕柔一吻,如同風中羽毛貼來又擦去。範翕腦中咚咚咚鳴叫不住的鼓聲,好似都小了一些。折磨他的幻覺不再飄來飄去,他眼前又能重新看見自己心愛的女郎了。範翕盯著玉纖阿,目色溫柔下去。

他溫聲:“你真的願意陪我坐在黑漆漆中,不去熱鬨的筵席,就陪我這麼枯坐著?”

玉纖阿含笑:“怎麼了?公子是嫌棄這裡?”

範翕道:“這裡可什麼都沒有,你陪我坐著,就不能做你本來想做的事,見本來想見的人了。太後壽宴,必然會有出色的歌舞、雜耍、煙火……”

玉纖阿道:“我天生就喜歡坐在黑漆漆的地方。”

範翕低頭,不知想了什麼,他微微含笑。

玉纖阿與他並肩坐著,她摟著他手臂,臉頰挨著他肩膀。時而回頭與他說話,範翕目底仍有些赤紅。她即使坐在他身邊,仍能感覺到他周身的那種不自覺的冷氣壓。範翕說話也很少,玉纖阿卻能感覺到他在努力配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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