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吳曉夢將甜甜食品廠所有股東都叫到一處,跟他們說出了做薯片的想法,遭到了一致反對。
“土豆算什麼稀罕東西,之前做乾脆麵成功飄了吧?土豆也想做成零食?誰吃啊!送我都不要!”
“反正我不同意!”
吳曉夢平靜地聽著底下的反對聲音,她看向劉明,“劉廠長,你覺得呢?”
底下的那些人其實是不想承認吳曉夢的優秀,她的變革給甜甜食品廠帶來了新的生機,他們也都吃到了紅利,但是他們就是不願意承認這一切的改變是吳曉夢帶來的。
劉明畢竟是一個企業的掌舵人,這點度量還是有,他明白眼前這個女人雖然年輕,但是有非常獨到的商業眼光,建立生產線聽起來很多,要二十萬,而吳曉夢,想讓天天食品廠出五萬入股。
劉明笑道:“為什麼不呢,我肯定支持做薯片生產線。”
劉明早就在反思為什麼甜甜食品廠在他手裡瀕臨倒閉,一交到吳曉夢手裡就轉虧為盈呢,歸根結底,是商業眼光。
甜甜食品廠現在賬上有七萬多塊錢,就算抽出五萬去建立生產線,賬上還剩兩萬多,就算一分錢不剩,這錢是吳曉夢給他們掙來的,損失了又有什麼關係。
如果不跟著她做,那他們守著這七萬塊,過不了多久,也會變成零。
就算他們全部都不支持,吳曉夢作為51%的大股東,也一樣可以從賬上支錢,但是為了和諧發展,吳曉夢還是谘詢了他們的意見,有了劉明的支持,事情就好辦多了。
有錢好辦事,生產線的訂單很快就下了,生產再加上運輸,起碼要三個月,這三個月,吳曉夢還要做兩件事,一是重新修建廠房,二是收購當年新鮮土豆。
廠房是最要緊的事,她先讓食品廠的人去相關部門跑手續,緊接著找到了陸韞,陸韞有現成的施工隊,找陸韞乾活,肥水不流外人田。
生產線起碼要三個月才能到貨,但是審批手續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辦下來,這是一個未知數。
吳曉夢跟肖華他們為此做過策劃案,如果收購當年的新鮮土豆,最遲在七月份八月初就要完成收購,這時候新鮮土豆大量上市,價格優惠。而新鮮土豆需要適宜的儲存室,如果儲存不當,會造成發芽,發芽的土豆有毒,就不能再使用,現在已經六月底,滿打滿算,留給她們的時間也隻有三個月。
陸韞沒想到有一天老婆會成為自己的甲方,她這個工程量小,可以不通過招標,直接將工程發包給他們。
陸韞馬上讓公司的設計部出了兩份圖紙,一份是鋼筋混凝土結構,一份是鋼架結構。加班加點地將圖紙做出來之後,就讓預算部做出預算,這樣一個占地麵積一千多個平方的廠房,兩種方案的造價相差不大,大概需要花費十五萬左右。
這還是陸韞給她做,幾乎是成本價。
東南食品廠賬上的錢幾乎都拿去建立生產線去了,現在賬上沒有流動資金,是非常危險的事情,隨時可能造成資金鏈斷裂。
為解決這個問題,吳曉夢想到了融資。
她一個人的力量是很難將東南食品廠迅速壯大的,隻有資本的力量才可以。她在考慮再三之後,讓財務部出了一個融資公告,登上了報紙。
東南食品公司要融資的消息一登上報紙,引起了小範圍的注意,東南食品雖然是小公司,但是憑借之前的三款爆款零食,在食品行業算是小有名氣。
所以投資者很快就找上了門。
資本驅利,誰都不是傻瓜,吳曉夢開出的條件是每個人頂多可以買百分之十的股權,一共出售百分之三十股權。每股三萬,一共九十萬。
這條件將絕大部分投資者都嚇退了,東南食品廠畢竟成立不久,它還不值300萬市值。
留到最後的隻有徐氏食品廠。
這是吳曉夢沒有想到的,徐氏食品廠竟然願意來購買東南食品的股份。
徐氏那邊願意掏錢,但是他們想獨吞百分之三十的股權,並且隻願意出五十萬。這跟吳曉夢設想差距太大,而且她並不想讓徐氏買下那麼多的股權,一旦以後她再進行融資,徐氏就很有可能聯合其他股東,將她給擠下台。
不知道為什麼,吳曉夢自從經曆過徐氏插手她和昆騰的合作之後,就對這家企業沒有好感。
可是她賬上也確實缺錢,如果不走融資,就要走銀行貸款,那樣一來,風險就全壓在食品公司自己身上了,她現在也不能保證薯片這條路是正確的。
吳曉夢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麼做。
到了股東晚宴這天,吳曉夢找出自己之前買的禮服,是一條香檳色的過膝連衣裙,長袖,非常的修身,不是吳曉夢這種腰和小腹沒有一點贅肉的人,還真穿不了這種版型的裙子。
到了下午,陸韞提前回來接她。
吳曉夢這條裙子買來之後還沒穿過,吳曉夢今天特意去做了個頭發,將頭發卷成大波浪,化了比平時濃一些的妝,整個人看上去漂亮而嫵媚,她拿著一隻陸韞送給她的顏色稍微深一些的緋色手包,作為點綴色。
陸韞剛見到她都看呆了,和吳曉夢結婚也有兩年多了,兩人幾乎都在一起,看多了,陸韞就忽視了吳曉夢的美麗,今天乍然一見,感覺像初見一樣驚豔,忍不住上去攬著她親了一口。
吳曉夢笑著用紙巾擦拭印在他嘴上的口紅,“怎麼見色起意不成?”
陸韞攬著吳曉夢,在她耳朵邊輕聲說道:“等晚上回來收拾你。”
兩人上了車,徑直往郊區的彆墅區開去。聽陸韞說,這次吃飯是在金冶公司老板趙總的家裡。
到了吳曉夢才知道,這一片都是徐氏當年趁著修食品廠的時候修起來的,看著像現代莊園,比彆墅大多了。在九十年代初這個萬元戶都很少見的年代,徐氏家族已經擁有了一座大型莊園,可見其財力的雄厚。
吳曉夢打量著這座莊園,占地大概兩千多個平方,園子裡顯然是花匠精心打理,各色鮮花開得正燦爛。
一個女管家引著他們往裡麵走。
房子裝修風格非常豪奢,采用了大量金色元素,看起來金碧輝煌。陸韞一邊往前走,一邊問她:“怎麼樣,這個裝修風格喜歡嗎?”
吳曉夢看到他促狹地眨了眨眼,他們兩個都不是張揚的人,當然不喜歡這種風格。
走到客廳門口,老趙起身來迎接他們:“哎呀,陸總,陸太太,有失遠迎。”
陸韞笑道:“趙總,你們家可真大,我都差點要迷路了。”
老趙笑容略微尷尬,這可不是他家,這是徐家,他結婚的時候巴不得住在這裡,可現在事業有成,他卻視住在這裡為恥辱,這是將他定在吃軟飯的恥辱柱上的釘子,可他要想搬出去,就是和徐氏翻臉,正左右為難。
趙太太也隨後迎了上來,在看到吳曉夢的那瞬間,丹鳳眼裡閃過陰霾,她畢竟是出生商賈之家,這點城府還是有的,笑道:“這不是陸太太嗎?許久不見,陸太太又漂亮了。”
這句話,將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吳曉夢身上。
老趙不是第一次見到吳曉夢,但是今天的吳曉夢顯然比周歲宴的時候更嫵媚,更有女人味,他不禁羨慕地看了陸韞一眼,自家這個是母老虎,陸韞竟然有這樣漂亮的老婆,真叫人羨慕。
吳曉夢也笑道:“趙太太太過獎了,你家可真漂亮。”
一句話將話題給帶過去了。
趙太太眼裡浮現驕傲,“我們家後花園更漂亮,陸太太喜不喜歡花?”
陸韞拉著吳曉夢跟著他們往裡走,吳曉夢笑道:“我以前什麼花都喜歡,現在隻喜歡我先生親手為我種的玫瑰。”
吳曉夢能看出這趙太太對她莫名的敵意,索性找話直接回絕了,避免跟她單獨相處。
聽到她這樣說,趙太太嗬笑了一陣。她也喜歡花,家裡各處都栽滿了鮮花,但是沒有一朵是老趙為她栽的。
老趙一聽吳曉夢這話就知道要壞事,他老婆徐嬌嬌是出了名的刁蠻,隻怕事後找他算賬。
進了會客廳,其他人差不多都到了,絕大部分人吳曉夢都見過,上次都出席了朵朵的周歲宴,不過她已經不記得他們的名字了。
吳曉夢站在太太們中間,顯得格格不入,一來她是最年輕的,其他太太起碼也快四十歲了,像陸韞這樣年輕就有如此成就的,非常少見。二來她也是最漂亮的,心窄一些的太太甚至不願意跟她說話。
吳曉夢也不喜歡這種交際,隻是坐著喝咖啡。
突然有一個三十出頭的短發女人走到她身邊,微笑著對她自我介紹:“吳總,您好,我叫唐蝶,我是徐氏食品廠公關部經理,非常榮幸見到您。”
對方一開口,吳曉夢就大致猜出她的來意了,見對方伸手,她站起來跟她握了握手,才說道:“唐經理,幸會。”
唐蝶雙手奉上了自己的名片,落座之後,笑道:“早就仰慕吳總,今日才有機會一窺真顏,叫人驚為天人,沒想到吳總您竟然這樣年輕,我還以為有這麼高成就的肯定是經過了無數年商場經驗的累積。”
吳曉夢笑道:“也沒有什麼成就,剛走上正軌罷了。”
唐蝶果然不愧是公關部的經理,幾句話就拉開了話題,跟吳曉夢談到了融資的問題上來。
“吳總,我們給出的條件非常有誠意,我們給您的食品廠大致做了估值,在一百萬左右,我們給出的條件是五十萬30%的股份,算下來,是很有誠意的,希望您能考慮考慮。”
吳曉夢確實還沒有下定決心到底要不要跟他們合作,趁此機會也問道:“徐氏食品怎麼會想要收購東南食品的股權呢?”
唐蝶微微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徐氏食品是百年企業,我們之所以在時間的長河中能幸存下來,就是因為徐氏具備獨特的商業眼光,東南食品非常有前景,能有機會跟這麼優秀的企業合作,我們當然是很樂意的。”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吳曉夢擔心的情況就是他們是想用購買股權的辦法來用最小的代價收購東南食品。而吳曉夢當然不願意被收購,她想將東南食品發展壯大,不然也不會選擇融資了。
“我再考慮考慮吧。”
話音剛落,趙太太的聲音傳了過來,“陸太太要考慮什麼?”
唐蝶連忙站起來,語氣變得恭敬,“徐小姐。我在跟吳總談合作的事情。”
徐嬌嬌雖然不管企業的事,但也知道徐氏想要收購東南食品,也知道他們第一步就是先收購一部分東南食品的股權。
於是笑道:“陸太太為何要考慮,想跟徐氏食品合作的人很多,徐氏是百年大企業,拋開這個不談,陸先生跟老趙也是合作的關係,這樣密切的關係,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呢?”
吳曉夢如果一開始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想用這種方法收購東南食品,在這個趙太太也幫腔的時候,她就百分之百確定了,這個趙太太一開始就對她抱有敵意,吳曉夢猜測估計是朵朵周歲宴的時候,她隱晦地說她醜,被趙太太記仇了。
“能跟貴公司合作當然最好不過了,不過陸先生也想給我投資,我們目前不需要那麼多資金,所以還是等下次有機會的時候再合作吧。”
吳曉夢將陸韞拉來做擋箭牌。吳曉夢其實不需要五十萬,她再有個二十幾萬,就能將生產線建立起來,目前看來,不自己承擔風險是不行了,她準備拉上陸韞一起投資。
趙太太笑臉微僵,她沒想到這夫妻倆竟然這樣同心協力,她聽老趙說過,當初陸韞的建築公司遭遇危機的時候,是陸太太拿出她公司賬上的錢,幫陸總度過了難關。
莫名的,趙太太心裡又不舒服了。
晚上,陸韞被幾個股東纏著走不開,他隻得讓吳曉夢先開車回家,他晚點讓人送回來。
吳曉夢急著回家帶朵朵睡覺,就先走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朵朵果然還沒有睡,一見到她就撲上來叫媽媽。
“朵朵,媽媽出門的時候就跟你說好了,要十點鐘左右才回來,你答應過媽媽不哭的,今晚上有沒有哭?”
朵朵眼含淚水,還是搖頭,“沒有!”
朵朵現在還是不願意跟著黃阿姨睡,但好在她願意讓黃阿姨幫她洗澡了。吳曉夢還沒洗,在宴會上,身上難免沾了一些煙味。
朵朵不願意在主臥等,跟著吳曉夢進了衛生間,看著她洗澡。
吳曉夢迅速洗完澡,用乾發毛巾吹乾頭發,抱著朵朵躺上了床,有時候朵朵不願意在她的小床上睡,就跟著夫妻倆睡,因此他們的床也特彆寬,足足有兩米三。
將朵朵哄睡,吳曉夢起來吹乾了頭發,她還有些作業沒寫完,又進書房寫作業,忙完這些,已經十二點了,陸韞還沒有回來。
吳曉夢靠在床頭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再次驚醒過來,伸手一摸,身邊還是空的。
她摸黑摸到手表,打開台燈看了一眼,淩晨三點鐘了。
吳曉夢以為陸韞回來晚了,睡客房了,起來去客房看,沒有人。再去門口看了看,也沒有陸韞的鞋,他還沒有回來。
吳曉夢頓時就擰緊了眉頭。陸韞還從來沒有夜不歸宿過。
次日,吳曉夢一早就出門去學校了,上課的時候總是心神不寧,擔心陸韞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什麼都沒聽進去,好不容易捱完了第一節大課,從來沒有逃過課的吳曉夢禁不住擔憂,逃了第二節大課往家裡趕。
一進門,吳曉夢就問黃阿姨,“陸先生回來沒有?”
黃阿姨點頭,“回來了,早上你出門不久就回來了,換了一身衣服就出去了。”
吳曉夢聽到他回來了,心裡的石頭落下了地,憤怒卻止不住地升騰了起來,她黑著臉就出了門,她也沒有去陸韞的公司,而是回學校上課。
這股氣憋了一整天,一直憋到晚上下課回家。
陸韞已經回家了,才將朵朵哄睡著,看到吳曉夢,主動迎了上來。
“昨晚上哪去了?”吳曉夢直截了當地問道。
陸韞笑得心虛,“昨晚上喝多了,沒車回來,就在老趙家客房睡了。”
吳曉夢繼續盯著他,“趙總家大業大,不會連一台電話都沒有吧?”
“是我不對,讓你擔心了,當時我喝多了,就沒想到打電話回來。”
吳曉夢盯著他,似乎在分辨他話的真假。
“那其他人呢,也全部都宿在了趙總家裡?總有人開車吧?”吳曉夢隻覺得這個聽起來像是一個拙劣的謊言,“你要是騙我,我們就離婚,家裡的錢都給你,我隻要朵朵!”
聽她竟然說出了離婚二字,陸韞嚇得臉都變了色,“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跟我去公司,問問趙總,我昨晚上是不是睡在了他家客房。”
吳曉夢看著他,她願意相信陸韞,可是有時候,特彆是喝了酒的時候,人做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雖然她不再跟陸韞追問細節,也不會跟著他去公司問趙總,但這事在吳曉夢心裡留下了一個不小的疙瘩。
她本來想讓陸韞投資食品廠,這樣一來,她也不願意了,根本就沒跟他提起這件事,她已經跟徐氏那邊說了不會融資,那就隻有銀行貸款這一條路可走了。